聖女咬牙嘶叫,她氣的臉頰上肌肉都在不停抖動,“我不相信你的心如此冰冷,簡直恆古不化。”
白壁沉笑着,他現在只能繼續笑,只能用笑來掩飾自己的內心跟表情,“你以爲我不是和尚,佔有我是遲早的事,你一定以爲功夫不負有心人,鐵棒終究會被磨成針的是不是?”
聖女嘴角流血,瞳孔收縮,臉頰上肌肉劇烈抖動,“難道不是嗎?”
“難道是嗎?”
聖女一下子坐在地上,似已崩潰,她的一切似已被活生生擊潰,“你走吧,快點走,就當我從未見過你。”
白壁沉立刻走了,他幾乎想都沒想。
他又成功傷害了一個女人的心!
是不是越先用情至深的人越容易被傷害到?是不是這樣的人越不容易被珍惜?
這樣的人沒想要得到什麼,只是想得到對方的愛,這並不過分,可命運偏偏不給,這真的公平嗎?
難道癡情人的命運竟如此坎坷嗎?癡情也是罪嗎?需要爲犯下的罪行承受代價嗎?
白壁沉逃出去便遇到了無聞,他輕輕一禮又說今天的決鬥取消了,改成明天。
看着白壁沉一臉茫然樣子,無聞笑笑解釋,“範天仇今天有個決鬥,跟你決鬥時間調整了一下。”
白壁沉點頭。
“他希望你過去看,說能一睹決鬥者芳容是人生一大快事。”
“想必這仁兄也是不拘小節、瀟灑倜儻、超脫世俗的偏偏君子。”
無聞笑笑,“跟你一樣,都不喜凡塵俗世的主。”
白壁沉也笑了,“如果是這般人,我一定跟他痛飲三百杯。”
“他也是這麼說的。”
白壁沉大笑,“如此爲人獨特又性格奇異,真想快快見到,以解生活苦悶之癢。”
皇天不負有心人,他們終於見到了,範天仇一身潔白如雪,劍鞘也是白的,他橫在一個叫卓天風劍客面前,形容卓天風桀驁不馴、易怒好面一點也不爲過。
無聞走到他們中間輕輕一禮,“這位是八面威風的卓天風,這位是劍客範天仇,你們可以決鬥了。”
範天仇沒看一眼卓天風,滿臉厭惡之色,“有什麼事就快點說,被打擾我殺人。”
卓天風指着範天仇腦瓜蓋大叫,“念在你是江湖同道的份上,你過去給卓遠認個錯就算了,我也懶得殺你了。”
“我爲何認錯?”
卓天風冷笑,笑的劍穗都在抖動,可見他功力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白壁沉想說這廝好像有兩把刷子,八面威風也非擡舉之意,不知道能不能跟範天仇過招了,有些出言不遜、大放厥詞之輩看起來挺好的,可一到決鬥時刻就實在不堪一擊了,簡直不忍直視,他希望卓天風比想象中強點,不是那種不忍直視的一類人。
範天仇沒看他,淡淡的說着,“他找我決鬥,死了跟我何干?要我道歉幹什麼?”
“卓遠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俠士,他身懷俠義、救死扶傷,能爲不認識的人拔刀相助、雪中送炭,你去認個錯,難道委屈嗎?難道不應該嗎?”
範天仇擡起頭看卓天風,先笑笑,然後才說話,他說的話只有一句,“你覺得可能嗎?”
卓天風咬牙,冷冷逼視,手緊緊握住劍柄,“不要逼我出手殺你,葬送了大好生命。”
範天仇拍拍劍鞘,“這口劍不經常教人做事,看來它今天要教了。”
“你什麼意思,難道我八面威風會怕你這區區小劍客,我八面威風人士不想以老欺小留下罵名,不想因此被辱,真心憐惜你是個漢子纔出此下策,別不識擡舉,白白葬送性命了還不明所以,年輕人抓把劍闖蕩江湖心比天高不是件壞事,但也須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道理,念在你是初犯又勇於認錯的份上我會大發仁慈之心,講點武德,留你性命,你還不快快認錯,祈求我寬恕一二分?”
範天仇笑了,“看來這口劍真有機會教人做事了。”
卓天風聽見這話好像很不愛聽,所以他言辭灼灼又一次口無遮攔了,“你這廝說這等污穢之語我就不愛聽了,我看你年紀輕輕是塊可造之材纔有意留你性命的,別不知好歹在這胡言亂語丟失了大好前途,我欣賞你是條漢子有意想提攜你一下,它日飛黃騰達、扶搖直上九萬里的時候不要忘記我提攜。”
白壁沉徹底忍不住了,大笑,他指着卓天風腦瓜蓋大叫,“你這廝算哪根蔥?胡說八道也不嫌丟人,我聽的都臉紅了,你這般大言不慚簡直天下少有,倚老賣老的本事算是爐火純青了,平時說鬼話一定多於說人話,我是佩服你這張老臉了,說什麼給人家提攜,你怎麼不好好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再說話也不遲,厚顏無恥最起碼也應該有個底線的,你這個老禿驢真沒底線了,我看不下去了,拜託你快點撞牆算了,撞地也行。”
範天仇大笑,“罵的好,這就所謂罵人者膽大了,聽君一席罵,勝讀十年書啊,實在佩服,佩服的五體投地。”
就連無聞聽了也忍不住笑出聲音。
卓天風當然不是肯買賬的主,他連鬍子都被氣得翹起來了,鼻子歪了不說,眼睛也氣得直上翻,牙齒直打顫,他冷冷瞧着白壁沉,“你是何方狂徒,怎地在我教訓晚輩的時候出言不遜,實在有爲人道,這是何居心?老夫看你白白淨淨帶劍還以爲是風雲人物,卻不料是奸猾之徒,當真是世風日下,連這般宵小之輩都敢出來蹦躂了,難道江湖當真變天了,奸徒當道容不下我等正義之士了,簡直荒唐無稽,簡直豈有此理。”
範天仇笑過又細眼微眯,“老禿驢,我記得你老婆細皮嫩肉的,年方二十,正值驍勇善戰之年,我殺了你之後會立刻找到她,然後以金剛不壞之身去會會她如何驍勇善戰的,就算不小心犧牲了,我要告訴她女人是水做的,要懂得溫柔,要了解三從四德。”
卓天風拔劍一下子竄了出去,怒喝着,“狂徒休得放肆,吃我一劍。”
範天仇笑意未過,卻絲毫不敢怠慢,畢竟面對江湖倚老賣老的禿驢,就算不拿出十二分警惕也應該拿出十分。
範天仇身子一滑,躲過奪命一劍,嘴裡輕喚,“老禿驢,使出所有招術把,你如果死了,我會教你老婆做事,所以你要使出十八般武藝來好好教我做人,否則你細皮嫩肉的老婆就慘了。”
卓天風身子未轉劍尖已直指範天仇咽喉,此刻咬牙嘶叫狂徒休要得意,薑還是老的辣一點也不是虛頭,範天仇躲閃的若是慢半分,小命說不定就報銷了。
此刻範天仇頭髮蓬亂,咬牙嘶叫,“老禿驢,你出劍看着點,差點就把我殺了,殺不了我,你就慘了,非但我一馬當先犧牲一下去教你老婆做事,還會禮賢下士招攬江湖上牛鬼蛇神的老光棍,與他們共商教你老婆做事之大計,我更會身先士卒多做幾次表率使勁煽動他們,引誘他們,告訴他們教你老婆做事是一件高尚情操而且舒服刺激,不帶一點負罪感,權當江湖上一道風景線。”
白壁沉在一旁乾着急,正握拳互砸,他忽然想過去扭範天仇耳朵,告訴他如果再快一點,老禿驢就一命嗚呼了。
他終於忍不住了,大叫起來,“範兔崽子你威風八面哪去了,關鍵時刻心要狠一點,不要每次都逃,更不用菩薩心腸,你不是惦記人家細皮嫩肉的老婆嗎?像你這出劍速度我看就惦記算了,什麼教人家老婆做事就別想了,先考慮活下去再說吧。”
範天仇藉機喘口氣時,身上已被刺了幾劍,看來倚老賣老的禿驢有兩下子,畢竟禿驢吃過的鹽比年輕人吃過的飯還多。
“你有種就試試,他劍招厲害着了,不是我逃,是他劍招太刁鑽毒辣了,我根本無法招架。”
卓天風從範天仇屁股上拔出劍,鮮血再一次飛濺,他得意的笑笑,似乎想告訴別人,這小兔崽子快完蛋了。
白壁沉跳起來大叫,“快收斂心神,用神識去感悟劍柄,把一切力量都貫穿於劍身,別的不要想,然後刺出一劍。”
他說的好像遲了,範天仇倒在血泊中,瞳孔收縮,目光中還帶着教人家老婆做事的興奮刺激之色。
看見死在自己劍下,卓天風又吐了一口唾沫在範天仇臉頰上,大罵沒教養。
人都死了還這麼拼命幹什麼?難道真是圖一時痛快嗎?
白壁沉走到他們跟前指着卓天風腦瓜蓋大罵,“這就是江湖前輩所爲,人家都死了,還盯着不放辱罵,你是不是神經病?”
卓天風赫然轉過頭冷冷盯着白壁沉,“你是誰?知道多管閒事後果是什麼?”
“我是誰你就別知道了,我不喜歡跟你交朋友,至於多管閒事,我高興怎樣就怎樣,你想幹嘛?”
“小子,你當真不知天高地厚,老夫一向爲人正直無私,不喜殺人如麻,豈是你指指點點的,如果不給你一點顏色看看,你這般鼠輩還以爲老夫是泥捏的。”
“你想怎麼給我顏色看看?”
“你有種嗎?”
“此話怎講?”
卓天風陰惻惻笑笑,“有種就跟我決鬥,就看你有沒有這膽量。”
“時間?地點?”
“明日辰時,地方就這裡,怎麼樣,敢來不?”
白壁沉沒說話,也許他懶得說話,只是點點頭然後就走了。
無聞嘆息,“你知道剛纔那人是誰?”
卓天風搖頭。
“你攤上事了,你居然全然不知,簡直迂腐至極。”
卓天風笑不出了,“剛剛那人是誰?”
“他正是千年老二,用劍所有人值得他多看一眼的,只有劍聖向天嘯。”
卓天風臉色慘白如紙,似已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所以又問了一句,“他就是決鬥者白壁沉?”
“是的。”
“三十多年決鬥只敗給向天嘯的白壁沉?”
“是的。”
“爲了殺死對手無所不用其極?”
“是的。”無聞不願再多說什麼,突然走了,他知道自己如果不走,那磨牙就不會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