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貓好,人壞!

數日後,霧之國。

夾雜着冰粒的暴風雪以極快的速度橫掃荒原,冰封或吞沒着沿途的生命,散佈着屬於死亡和荒蕪的沉寂。

然而,三人一貓的身影卻輕鬆行走在肆虐的暴風雪中,彷彿不受任何阻礙。

隨着突破一層比一層酷寒的氣流,周圍的環境否極泰來,溫和的暖風取代了原本的暴雪,腳下一層茵綠鋪開,氤氳的水霧四處瀰漫。

索爾不由舒服地呻吟了一聲,拍了拍頭髮、鬍鬚和身上的霜花,驚訝的看向四周,道:

“尼福爾海姆這鬼地方,居然還有這種區域?”

“原因很簡單,因爲前面就是赫瓦格密爾活泉了。它和仙宮的神聖之泉,巨人國的智慧之泉,並稱爲三大聖泉,共同澆灌世界樹的三大主根。而三大聖泉之中,神聖之泉有療愈和洗滌的功效,智慧之泉可以提升飲用者的靈智,赫瓦格密爾活泉則以強大的生命力著稱,曾以一己之力,滋養了最初的世界樹。”

洛恩一邊向前行走,一邊向索爾和布倫希爾德講解。

兩人聽完恍然大悟,不禁對這位詭計之神的博學心生佩服。

“所以,咱們來這裡做什麼?不是要去冥界嗎?”

索爾撓了撓頭,有些好奇。

洛恩指了指索爾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皮膚,以及十幾道還沒有完全癒合的傷口,道:

“趕路不急於一時,冥界的環境那麼惡劣,起碼要在正式進入前,先把你的傷和毒治好吧?”

“我明白了,你是打算讓藉助赫瓦格密爾活泉強大的生命力,來爲我療愈和恢復!”

話說到這份上,索爾總算開竅,擡起大手重重拍在了洛恩的肩膀上,滿臉感動:

“好兄弟,還是你想得周到!”

“……”

洛恩心中暗暗腹誹,他要是奧丁恐怕得當場拍死這個逆子。

而且,治好你不是因爲我心善,是爲了讓你能更耐揍點。等遇到你姐海拉之後,你總不能一個照面就歇菜了吧?起碼幫我多抗幾下。

雖然骨子裡沒安好心,洛恩還是從臉上擠出一絲溫和的笑容:

“赫瓦格密爾活泉雖然能提供強大的生命力,但未必可以祛毒。再往前走不遠,有我之前留下的一處洞穴,裡面的材料我記得還剩下不少,應該可以爲你調配一副解毒劑。”

“那還等什麼?咱們快走!”

索爾想也不想地點頭答應,甚至主動拉起這位異父異母的親兄弟,急吼吼地衝在前面。

自從被耶夢加德咬傷之後,他就進入了持續虛弱的狀態。

雖然一路上逼出了不少毒素,但整天還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多走幾步路都會喘,這和他以前一拳打死一頭冰霜巨人的體魄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對於一位司掌戰爭和雷霆的主神來說,這感覺糟透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解決這種負面狀態,重新回到巔峰。

然後,嘿嘿……

索爾看了一眼趴在布倫希爾德懷中的某隻橘貓,咧嘴露出一口陰森的白牙。

~~

很快,三人一貓就來到了一座巍峨的山峰前。

確認位置沒錯後,洛恩清理掉外側的冰雪,解除佈下的幻術和防禦術式,帶着其餘的兩人一貓,正式踏入他剛到北歐神代時的家。

由於銘刻在洞中的各種術式還在運轉,所以裡面的東西大多保存完好。

洛恩彈指射出一縷火星,點燃了洞中堆放的木材,驅散周圍的黑暗和寒意。

“你們先在這歇會兒,我去配藥。”

“我和您一起去!”

布倫希爾德當即將懷中的橘貓放到牀頭,起身小跑着跟上洛恩的腳步。

隨着兩人走進內部的工房,關上石門,索爾轉頭幽幽看向牀上那隻又肥又大的橘貓,粗獷的臉頰在火光的映照下,流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表情。

~~

工房中,布倫希爾德在洛恩的指導下,提取出部分藥材和礦石的有用成分。洛恩則根據腦內的鍊金和魔藥知識,配製幾支不同效果的解毒劑和恢復劑。

然而還沒徹底完工,石門外便傳來了激烈的碰撞聲,以及人型生物的悶哼和貓科動物的低吼。

穩住心神,將最後的工序完成,洛恩帶上幾支新鮮出爐的魔藥,黑着臉來到了大廳中。

只見,原本乾淨整潔的大廳變成了滿目瘡痍的戰損風,洛恩精心打磨的傢俱和擺件碎了一地,一撮撮橘黃色的貓毛和金色的長髮在空中四處飄飛,一人一貓兩道身影在坍塌的石牀碎片中相互糾纏和撲騰。

耶夢加德頂着一顆貓頭,狠狠咬在索爾的肩頭,下半身則化作蛇類的模樣,死死纏住索爾的身體,不斷收緊加壓;索爾則用鐵鉗一般的雙手,拼命扼住耶夢加德的七寸,掌中不斷傳來蛇類骨骼不堪重負的哀鳴。

不愧是宿敵,我和布倫希爾德前腳剛走,你們後腳就掐上了。

洛恩哭笑不得,照舊一人一巴掌,讓現場的兩個拆家狂魔老實了下來。

雖然被成功分開,但經過了剛纔一番激烈的掐架,索爾原本剛被抑制住的毒素再度活躍了起來,身上出現大片的烏黑色,肩膀腫成了豬蹄,嘴角都在滲血。

但即便如此,這位雷霆之神還有心情在一旁幸災樂禍。

因爲,耶夢加德同樣不好過,貓毛被薅了一地,幾枚鱗片爆裂開來,滲出縷縷悽慘的金血。

“你偷襲我一次,我也偷襲你一次,這樣才叫公平!”

索爾一邊咳血,一邊大笑。

“喵!”

耶夢加德氣得直齜牙,凌亂的貓毛如鋼針般根根豎起,恨不得在那那張可惡的臉上再多啃幾口。

“砰!砰!”

直到兩隻鐵拳忍無可忍地砸在在了這一人一貓的頭上,這對宿敵才徹底老實了下來。

當然,是因爲它們被揍暈過去了。

“先給它們灌藥。然後把這裡收拾一下。”

洛恩將魔藥丟給布倫希爾德,看了一眼滿是狼藉的大廳,有些後悔把這兩個禍害邀請到自己的舊居中來。

得想個辦法,讓這兩個禍害老實點。

不然的話,他們見面就開掐,自己這個監護人還要天天給他們收拾爛攤子,累都要累死了。

而且,無論是索爾,還是耶夢加德,都沒有成長爲真正的巔峰形態,神力和毒素也都還沒有完全成熟。

否則的話,索爾和耶夢加德就是同歸於盡的下場。

到時候,自己想插手也無濟於事,恐怕只能給這一人一貓收屍了。

很快,布倫希爾德便收拾好殘局,順帶配合着洛恩,將灌完藥的一人一貓搬到了重新砌好的石牀上。

一切搞定,洛恩從儲藏室中拿出一罈蜜酒、兩隻角杯、以及一些果乾和肉脯,招呼着布倫希爾德坐下享用,算是犒勞一下這位女武神的辛苦。

閒來無事,兩人圍着火堆閒聊了起來。

從布倫希爾德口中,洛恩得知了她和索爾一家的親近關係,並大致瞭解目前瓦爾基里軍團的現狀。

根據北歐神話的記載,女武神是女神之中龐大而特殊的羣體,她們馳騁於戰場,引領英勇戰死者的靈魂進入英靈殿,接受洗禮,成爲奧丁麾下對抗諸神黃昏的後備兵員,

關於她們真正的數量並沒有明確的答案,而神話原典中最多出現了超過30個女武神的名字。

根據布倫希爾德所說,被提及真名的女武神,基本是隊長一級的角色。

從瓦爾基里軍團建立之初,擁有隊長頭銜的女武神最多是16個,最少是3個,之所以神話原典中提到了超過30位女武神的名字,那是因爲女武神有守貞的要求,必須是純潔的處子才能擔任。

一旦嫁人,或者因爲意外而失貞,她們就將失去了女武神的身份,自動退出瓦爾基里軍團。

索爾的妻子希芙,就是這種類型。

另外,還有英勇戰死和年老退隊的情況,這樣的女武神同樣會被後來者替補。

目前,女武神軍團還存有九支小隊,分別被九個女武神隊長統率。

分別是「震顫者」和「轟鳴者」荷瑞絲特、「強者」斯露德、「盾牌破壞者」蘭蒂格瑞絲、「提槍衝鋒者」希露德、「劍之時刻」奧特琳德、「聖蹟」瑞吉蕾芙、「魔力持有者」格恩達爾、「軍勢守護者」亞爾薇特和「武器收集者」赫蘿克。

洛恩聽完,有些疑惑地問道:

“奇怪,九個女武神隊長裡面怎麼沒有你的名字?”

布倫希爾德赧然一笑,低下頭來:

“我不在隊長的序列,屬於更高一級,這一屆的女武神都是我教出來的……”

實際上,布倫希爾德因爲自身資歷較老,能力很強,還是奧丁的親女兒,深受女武神王芙蕾雅的信賴。

由於阿斯加德承平日久,芙蕾雅又從戰神轉職成了愛神,對戰鬥方面的事情越來越懈怠,因此,布倫希爾德經常代替芙蕾雅處理整個瓦爾基里軍團的大小事務,包括新人教導,隊員升遷,任務委派等等工作。

而她的名字所代表的寓意爲——「戰鬥」和「女王」!

聽完布倫希爾德將情況娓娓道來,洛恩這才恍然大悟,心中不由腹誹起老熟人芙蕾雅來。

那女人整天跟他訴苦,說自己在他走後,一力肩挑整個瓦爾基里軍團,結果居然是個甩手掌櫃,把麻煩事全都甩給了布倫希爾德這幾個下屬。

“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洛恩親自爲布倫希爾德斟滿一杯蜜酒,以此表達自己的謝意。

追根溯源,管理瓦爾基里軍團的麻煩事原本是他這個老大的責任來着,布倫希爾德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算是替他分憂,自然值得他敬上一杯。

看到上司親自爲自己斟酒,布倫希爾德有些受寵若驚,慌忙接過。

一杯酒下肚,原本白皙如雪的肌膚泛起一絲誘人的玫瑰紅。

又簡單閒聊了幾句之後,洛恩看了看天窗外的夜色,道:

“時間不早了,明天一早我們還要趕路,你先回去休息吧。”

“那您呢?”

“我還有點事要忙。”

洛恩回過頭,幽幽看向石牀上的一人一貓。

隨着布倫希爾德帶着滿頭霧水離開,洛恩關上石門,脣角在火焰的映照下揚起邪惡而陰森的弧度。

~~

次日清晨,索爾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將懷中的一團東西摟得更緊了些,那毛茸茸,軟乎乎的觸感,讓他不禁在睡夢中發出一聲舒服的呻吟。

等等!毛茸茸,軟乎乎?

索爾一個激靈,當即從睡夢中驚醒,睜眼看向懷中的那團東西。

與此同時,一雙黃褐色的蛇類豎瞳也隨之張開,和索爾四目相對。

“我去!”

“喵!”

一人一貓不約而同地發出驚叫,本能地向對方發起進攻。

索爾一拳砸在耶夢加德的鼻子上,耶夢加德則甩動變爲尾巴抽中了索爾的左側臉頰。

“砰!砰!”

幾乎是同一時間,原本黏在一起的一人一貓各自倒飛出去,撞進了石牆之中。

他們狼狽地從碎石堆中爬起,鼻子一陣酸澀,臉頰高高腫起,共同傳來兩股火辣辣的痛感。

兩股?

一人一貓大眼瞪小眼,看向彼此流血的鼻子和紅腫的臉頰,不禁面面相覷。

“打啊,接着打啊,我還等着看戲呢。”

不知何時來到現場的洛恩,抱着手臂,靠在石柱旁,不懷好意地催促。

然而,場上的一人一貓已經隱隱嗅出了不對,不敢輕舉妄動。

沉寂片刻,索爾最先卸下戒備,揉着酸澀的鼻子,向洛恩小心翼翼地詢問:

“你昨晚對我們做了什麼?”

“沒什麼,混合你們的神血,在你們的身上各自刻下一道共同的咒印。”

洛恩抿了口杯中的蜜酒,笑眯眯地補充道,

“作用是「痛覺共享」和「傷害分攤」。後面的路還長着呢,大家要多換位思考一下,才能好好相處。”

所以,你就是這麼個換位思考法?

一人一貓目光幽怨地看向那位笑意盈盈的邪神,心中忍不住腹誹起他那獨特的勸架方式。

“你們還想打的話,我和布倫希爾德保證不攔着。如果同意休戰的話,就收拾下東西,準備跟我出門,去赫瓦格密爾活泉那裡療傷。”

一人一貓看了彼此一眼,不約而同地選擇暫時放下仇怨。

他們雖然有矛盾,但還沒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何況,礙於身上的古怪咒印,揍對方等於揍自己,他們又不是受虐狂,沒必要這麼折騰自己。

順利消弭了隊伍間的矛盾,洛恩滿意地叫上布倫希爾德,一同出發。

幾經輾轉後,三人一貓順利來到了水霧蒸騰的泉池之去前。

那濃郁的濃郁生命氣息隨水霧四處飄蕩,身上有傷的索爾和耶夢加德僅是嗅了一口,便情不自禁地發出舒服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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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赫瓦格密爾活泉的泉水對他們的確有益,一人一貓迫不及待地跳進泉池之中泡澡。

“難得來一趟,我們也試試吧。”

洛恩見狀,也心癢難耐,開口向布倫希爾德建議。

布倫希爾德紅着臉點頭答應,動作有些扭捏。

然而洛恩將她領到了另一處隱蔽泉池後,便自行離開,和索爾、耶夢加德擠在一起,布倫希爾德臉上的紅暈頓時消退,心中泛起陣陣鬱悶。

雖然心情不佳,但看着那氤氳的泉池,布倫希爾德最終還是除去衣甲,赤腳踏入其中,享受着活泉之水的洗滌。

水面上的水波層層盪漾,擴散向前方盤根錯節,聚如山巒的世界樹之根。

而那在樹根山巒所形成的植物洞穴之中,一雙金紅色的豎瞳似乎感知到了外界的動靜,幽然張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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