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妄見后土娘娘一馬當先,連朝上蒼之上的聖墟騰空飛去,光影一閃,就帶着他們出現在了一片神秘的高原,四周是一望無垠的血海。
高原前方屹立着十口詭異的銅棺,其中一口已經打開,一位全身長着白毛的模糊身影正在凝聚。
銅棺後方,若隱若現有一座巨大的祭壇,當中有無數光影閃現,好像將眼前一切全數攝入其中,又好像來自萬古之前的幻影,似虛似幻,難以名狀。
血河上屹立着十餘位男男女女,形態各異,氣勢飛揚,每一人修爲都比姜妄只高不低,此時正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這位突然出現的人身蛇尾的神秘女子,雖風華絕代卻又不失煌煌天威,看似弱不禁風卻籠罩整個天地。
自從她出現的那一刻,無論是祭壇上的光影,還是銅棺聯接着的無窮時空,都被她的威儀團團籠罩,但出奇的沒有半點威壓氣勢,只有一股春風化雨般憐憫,若是稍加留意,卻化爲一片虛無,彷彿天地萬物在她眼中,都根本不存在。
清漪身爲補天道聖女,在後土娘娘出現的剎那間,就從心頭生出一絲感悟,一絲她衍化無數可能後出現的第二個補天道,正從一絲從天而降的微弱力量化爲巍巍高山,剎那間與天地融爲一體,一切源頭都指向了眼前這位姑且可以成爲“女子”的神秘人。
萬古荒蕪的世界,首次出現了磅礴生機,而不是自己夫君荒天帝和其他三位後續天帝衍化出的一絲幼苗,甚至在她出現的一刻起,她就成爲了整個修補完全的天道。
不錯,這位女子已經取代十位詭異始祖成爲了真正的天道,九天十地,無量時空,全部都在她憐憫世人的雙眼中,一一呈現,無有遺漏。
無數時間支流化爲片片虛無,只剩下眼前那道前些日子陡然出現,從虛無中誕生且堅不可摧的時間長河。
自此以後,過去皆是過去,現在就在當下,未來一片坦途!
這怎麼可能?
清漪連忙將目光看向了一道出現的夫君荒天帝,“他們是誰?”
荒天帝嘴角溢出一絲奇異的表情,向四周衆多追隨自己的親朋好友介紹,“這位是未來葉天帝從外域搬來的救兵后土娘娘,祭道之上的超然存在,被此間無量時空,無量天地承認的道祖,娘娘已將埋骨之地化爲六道輪迴之地,一切都從最荒蕪的埋骨之地開始。”
話音剛落,九股奇異的氣息在天地間一閃而隱,緊跟着高原上九口緊閉的銅棺緩緩打開,各自現出一位朦朧的身影。
眼前衆多準天帝級高手,皆有所感應,知道銅棺中九位詭異始祖已經隕落,就如同剛纔那位最讓人防不勝防的詭異始祖一樣遭受了同樣的命運。
但身爲獻祭之道的始祖,只要銅棺不滅,他們必然有某種詭異的法子復活。
姜妄對於這個結果一點不奇怪,反而對后土娘娘佈置的十二都天神煞大感興趣,就在這上蒼之上,依然被大陣籠罩,只是隱而不現,若不是自己知曉陣法,還真想不到后土娘娘的法力可以穿透兩界,沒有半點衰減。
這也是后土娘娘權柄所在,地載萬物,只要陣法根源大地,那娘娘所至之處,皆爲陣法籠罩,無有遺漏。
此時荒天帝的親友團心頭赫然,但偏生在這女子面前生不出多少反對,甚至認爲這是天經地義,此時十位祭道之祖已經復活,但能力不足原來的千萬之一,這與荒天帝的經歷有幾分差不多,只要一念不滅,就有復活的那一天,銅棺只是加快了復活速度。
眼前十位詭異始祖,復活後再次緩緩匯合在一起,化爲一位身材高大,手持狼牙棒的男子,狠狠看了眼前衆人一眼,才轉身向前,走上了那塊神秘的高原,向正中的祭壇跪拜在地。
祭壇上空緩緩出現了一條朦朧的身影,發出淒厲的聲音,“究竟是誰打擾我的安睡,我不要你們的獻祭,統統給我拿走!”
隨着話語聲,身影漸漸變成了一位全身上下流着膿水黑血的人影,不客氣地大手一揮,就將跪倒在地的男子連帶手中的狼牙棒,一起化爲烏有。
姜妄就算對遮天世界的來龍去脈沒有廢物先知熟悉,但也猜測出獻祭的一切源頭,就是來自這銅棺之主,葉小黑子就是被他的九龍拉棺給帶到了此間地域。
只是一見到這條虛無縹緲的身影,他腦海中就冒出了一個疑問,詭異始祖和他們的族人,獻祭了那麼多世界,甚至包括葉小黑子的未來,都沒有讓銅棺之主復活,就算力量不夠,但力量也不會從這源頭消失。
但眼前活生生的事實,就是這銅棺之主僅僅是一絲殘缺不全的神念,依然疾病纏身,黑血滿地,並沒有過多來自獻祭的力量。
他連忙打開次元聊天羣,向葉小黑子和廢物先知詢問情況
南天門守衛:“廢物先知醒了沒有?還有沒其他人知道遮天世界一切的源頭,銅棺之主創造的獻祭之道,究竟獻祭給誰?”
儒道新人:“神仙大人,你這問題太有哲理了,直指核心,是啊,銅棺之主是依靠獻祭獲得獻祭之上的力量,那他就不是最開始接受祭祀的那一個,縱使詭異一族全部向他獻祭,但功法是獻祭之道,說明他頂天就是噹噹質監員,並沒有多少好處,誰是被祭祀的那一個?”
流浪地球:“根據我的數據分身模擬分析,遮天世界應該存在一位被獻祭出來的存在,俗稱香火神,根據獻祭賜福的規則,頂天返還大部分祭品,必然保留少部分祭品自用,那遮天世界存在一個獻祭香火神的概率高達96.348%。”
廢物先知:“神仙大人,對不起,我還在頭昏,還要睡……”
姜妄看着羣裡的答案,認爲寒素的大數據分析最有道理,何況眼前後土娘娘也沒有向銅棺之主動手的意思,就足以證明好戲還在後頭。任何香火神,都不可能走得很遠,尤其後土娘娘直接將香火神最大的力量來源,詭異始祖給祭祀天地了,這位祭道香火神也就撈一點提成,得到的力量並不多,也不是一切偉力都來自自身的后土娘娘的對手。
銅棺之主這時候挺直身軀,站在了后土娘娘面前,緩緩點了點頭,“我前幾天夢見過你,想不到你居然真出現在了我面前,多謝你爲我解惑,原來我錯了,我一生都錯了,可以沒有一點遺憾地消失在天地間,和這個世界再沒有半點牽連。”
后土娘娘滿臉悲憐地看着他,緩緩說了一句,“難道你不想知道,你究竟向誰獻祭?”
銅棺之主雙眼閃過一絲迷茫,“我是向天地獻祭,難道還有假的不成?”
后土娘娘微微一笑,“獻祭天地,若無所求,那天地承受祭祀;若有所求,天地自會誕生一絲由你執念產生的存在,對你的祭祀進行迴應。故此你祭祀的天地,已經由你的執念變成了一位魔頭,在我們世界,稱之爲阿修羅,乃爲萬魔之主。”
她話音一落,天地間傳來一聲悠悠的嘆息,“難道你不是那方世界的阿修羅?”
話語一落,一道虛無的女子身影出現在祭臺之上,三頭八臂,正中一頭,容貌十分嬌俏嫵媚,比后土娘娘多了三分嬌豔,少了七分端莊。
銅棺之主和一衆仙帝天帝,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位從未載於任何典籍,就連祭道之主都不知道的神秘存在,只覺一股陰森冰寒的氣息從那女子身影中透出,直指無盡過去時空,毫無虛假地證明,她纔是整個世界多災多難的源頭。
好半天銅棺之主才顫聲道:“你沒有超越祭道之上,你沒有超越祭道之上,你還不如眼前這位道友!”
那位嫵媚的阿修羅腦袋一轉,化爲赤臉怒目,面容猙獰,歷聲道:“你不爭氣,還要怪罪於我?你若能修積功德成聖,我也可稱爲此間大千世界萬法之母,萬界之後,你一天將希望寄託於我,我又寄託於誰?”
姜妄下巴落地,這……不是開創之主金仙生死廝殺,而是家裡兩口子正在爲了雞毛蒜皮的事情吵架。
銅棺之主連忙轉頭,看向后土娘娘,“敢問道友,修積功德可否真正超凡入聖?”
后土娘娘搖搖頭,“功德成聖,亦是假聖,只有自身混元歸一,身與道合,方爲大道,但天地沒有功德,一切都是無根之萍,無水之魚,怎麼又能成長,完善大道,就連我們洪荒世界,前後七聖,皆沒有邁出最後一步,直指大道,不過前途已現,吾纔來自另求機緣!”
銅棺之主嘆息一口氣,“可惜我看不到那一天了,我錯了,一開頭就錯了,這得怨我,只能怨我,不假外求,不假外求,說來容易,但做起來又怎能不外求於他人?罷了罷了,朝聞道,夕可死矣,我終於可以放心離開,不讓我這腐朽之骨,禍害此間天地!”
話音一落,銅棺之主的身影就漸漸淡去,消失在虛無之中。
姜妄卻隱隱捕捉到一絲難以言表的東西,正從四面八方朝天地萬物瀰漫而去,在無盡的時光長河末段,這位銅棺之主依然要爲他的行爲承擔起無窮無盡的苦難,來償還對天地萬物的虧欠。
不是不報,時辰未到!
屹立在場中的阿修羅怡然不懼被實力權柄都在自己之上的后土娘娘,反開啓了嘲諷,“你不是慈悲爲懷嗎,爲什麼不將他散去的神念收攏,帶入你的六道輪迴之地,轉世投生,重返你的世界?”
后土娘娘輕描淡寫地懟了回去,“將你欠下這世界的全部還回來,他自然會進入輪迴,要想激怒我,你還是死了這份心吧,早在無數元會前,我已經心如死灰,寧可眼睜睜地看着兄弟魂飛魄散,也要履行我無法逃避的職責。”
阿修羅又換回了嬌俏的容顏,輕笑一聲,“履行職責,恐怕是還賬罷了,你我皆身爲阿修羅,難道你想什麼,我會不知道?”
姜妄這時候他的最佳選擇,就是沒有出現在這個時空中,聽后土娘娘的黑歷史,搞不好就要穿一輩子小鞋。
后土娘娘是萬魔之主,是執念產生,他做夢都沒有想到,但巫族在洪荒世界還有一個更通俗易懂的說法,就是巫族就是魔族,可是洪荒公認的大魔頭,早在傳言中就隱藏着事實的真相,只是無人在意罷了。
后土娘娘輕輕一笑,“我乃媧皇道友一絲執念所生,但媧皇道友早已經放下執念,我自然也從阿修羅變成了巫祖,成爲了天地間的第一位巫族……”
姜妄聽到第一句,就想打開次元聊天羣爆料,這可是驚天秘聞啊,怪不得后土娘娘和女媧娘娘都是人身蛇尾,行事風格也和女媧娘娘大同小異,都是大慈悲大毅力大成就。
他正遐想連篇,對面的阿修羅打斷了后土娘娘的話語,“你是想讓我也如同你那樣,化身其他存在,可惜晚了,你斷然不可能容我在你的世界中胡作非爲,一定要讓我魂飛魄散,你說我是縮頭烏龜,你纔是真正的縮頭烏龜,一直躲在這混沌世界,不敢面對你的本源。”
后土娘娘面色一整,凝聲道:“有相無相,一體兩面,道魔本爲一體,順勢而行爲道,逆勢而爲則魔,你我儘管一半都起源天魔,但別忘記了另外一半來自這世界的執念,合爲一體,才爲阿修羅,是魔是仙,我說了算,方爲真我,你乃天魔牽線木偶,我豈能容你?”
姜妄心頭髮出吶喊,我這時候先自我了斷還來得及嗎?
本來以爲阿修羅爆出的猛料就非常勁爆,但不料后土娘娘自爆纔是一個比一個勁爆,阿修羅居然起源天魔?
怪不得后土娘娘會收留自己從玄元控水旗中救出來的那些阿修羅,不,那些種族只能叫阿修羅族,是血河老祖創造出來的生物,並非真正的阿修羅,最多可以認爲他們的種族叫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