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天帝正要追問,前面飄渺虛空中傳來一個蒼勁的聲音,“你姜妄還有不好意思的時候,騙騙外人還可以,要想在我這裡矇混過關,就打錯了主意,你的來意我已知曉,你可想好,你們只要見到,那就有一個天大難題等着你,若是不見,還能讓你師祖來承擔這擔子。”
姜妄想都不想,就躬身道:“多謝師叔祖成全,弟子之道縹緲虛無,根基不穩,若無誅仙陣圖,弟子多半不能過關,故此後土前輩才特意出言指點,師叔祖的天大難題,弟子不抗也得抗。”
荒天帝只聽其聲不見其人,甚至覺得這聲音中只要稍微有一點殺伐之音,都能將他斬殺當場,這感覺比起面對后土娘娘施展十二都天神煞時的寶象法神都要強盛不少,心頭越發駭然,才知此間世界大道的巔峰人物,和他們這些外域絕頂人物,還真是天壤之別。
他連忙幫姜妄兩肋插刀,擋在前面,“晚輩石昊,攜內子與諸位好友,前來拜謁前輩,還請前輩賜見,晚輩感激不盡。”
那蒼勁的聲音突然發出灑然一笑,“罷了罷了,爾等在我遁世之際遠道而來,也算有緣,就與那姜妄小子一併前來吧,姜妄,你可知我爲何要見你?”
姜妄對於這個問題,早就想了無數個可能,這時候只好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答案,“弟子不知,但妄自猜測,和直指大道有關。”
蒼勁的聲音大笑起來,“這次若不是有人替你求情,我還饒不了你,就帶你那些外域的朋友進來,我也想看看,那個來自充盈着死亡的世界中,如何死而後生。”
話音一落,衆人眼前一亮,就見立身在了一片通體碧綠的翠玉宮闕前,前方殿門大開,正中設有一軟榻,上坐兩人,正在對弈中。
姜妄見坐在通天教主對面的是伏羲,也鬆了一口大氣,對身邊衆人道,“家師叔祖早就不問外事,不拘俗禮,衆位與我一起上去參見即可。”
話雖這麼說,但卻按照師門禮儀行了大禮,才昂首挺胸走進大殿,荒天帝等人也跟隨入內,上前禮見。
通天教主和伏羲兩人對他們一行視而不見,專心對弈,姜妄纔看上一眼,就覺得一陣天昏地暗,好像眼前的棋局已經衍化爲天地萬物,正運走其間,上面塞滿了黑白二子,彼此都是死局,卻未提子。
姜妄心頭一動,知道眼前棋局就因爲自己多看了一眼,就從通天教主和伏羲的落子,變成了自己必須面對的棋局,因爲他也是天道中的一環,還是那遁走的一。
若是解不開這死局,那自己的未來也葬送在其中。
要想以身爲棋,勝天半子談何容易?
他正準備拿出傳授寒素的方法,先建立一個超算中心,計算出棋局的每一步變化再說,還不等動手,就醒悟過啦,超算中心再厲害,也比不上聖人和人皇級別直指結果的神通,眼前的棋局,無論怎麼走,都是死路一條。
甚至照搬小說中破解珍瓏棋局自己堵死一塊都沒有可能,因爲這裡早就堵死了。
一盤註定的死棋唯一能翻盤的法子,就是盤外招!
姜妄一瞬間心生靈悟,將手一揮,一盤棋局變成了上中下三層的立體圍棋,衆多堵死的圍棋也出現了千萬個變化,正中棋盤只剩下一條白龍在黑子的圍剿下左右衝殺,依然欠缺最後一線生機。
他拾起棋盅中所剩無幾的一顆白子,重重落在了一顆早有黑子佔據的位置,黑子被他用力一拍,彈到了上層的棋盅中,恰好將上層棋盤中的一條還沒有成氣候的黑龍,做出了一個活眼。
眼前一花,棋盤在他眼前消失,通天教主和伏羲一起停下手來,朝姜妄看了過來,伏羲更是長笑道:“好一招人定勝天,不拘一格,原本雙方死局,突然間位置變幻,有了一絲生機,不愧大衍之號。”
姜妄連忙沉聲道:“弟子聯通外域,恰好解開了一個死局,才能想到這招,非弟子之功,乃半是天意半隨心。”
通天教主將手裡最後一顆黑子放入棋盅中,隨手將棋盤拋了過來,本來只有方寸大小的棋盤,突然化爲天地籠罩下來。
姜妄無驚無喜,無憂無怒,想都不想,就將誅仙四劍祭出,撐在棋盤四個邊角,棋盤上的縱橫三百六十一個位置,突然間多出了四個位置,一下化爲大周天之數,棋盤一閃,就化爲一幅玄妙莫測的陣圖,與誅仙四劍融爲一體。
他連忙收起四劍,正心誠意地對通天教主行了三叩九拜之禮,才傲然起身,身上的氣勢也發生了少許變化,宛如一柄絕世利劍,散發着道道寒光。
敖雨薇此時見師傅跪下行禮,也連忙跪在在姜妄身後,只管磕頭,不敢多言。
通天教主搖搖頭,自言自語道:“遠方佳客和晚輩禮見,我這做長輩的豈可沒有見面禮,不過可惜爾等來晚了片刻,我那些昔年故物,全都送人了,也就剩下這副棋子頗有一點用處,就送汝等做一個紀念,能取几子是几子,玄孫女,替我分發待客。”
敖雨薇看了四周一眼,才知道是叫她,連忙戰戰慄慄地上前,將兩位前輩身前的棋盅捧起,奉到荒天帝一行人面前。
荒天帝等人一看,才發現黑白二子好像通靈之物,就在棋盅中,都生出一種遊走不定的玄異感覺,知道是先天異寶,也不客氣,伸手取出七顆黑子,持在手中,才舉手相謝。
“前輩將殺伐之道孕於先天北斗之中,弟子就取七星之數,借之上窺大道,他日有成,自當執弟子之禮,叩謝前輩。”
餘下衆人等他取畢,也紛紛上前一試機緣,轉眼就將棋子全數取走,其中補天道聖女清漪更是取走一百零八顆之多,最少一位,也取走十八顆之多,只剩兩個棋盅留在在敖雨薇之手。
姜妄見自己的傻徒弟正要將棋盅送還桌上,連忙攔住,“此乃你太師叔族賜你之物,若是你沒有祖龍傳承,你休想拿得動,還不收下。”
通天教主一拂長鬚,笑了起來。
“這纔像我誅仙劍陣傳人,想要就當仁不讓,不要婆婆媽媽。玄孫女既的后土垂青,那兩個棋盅,一個拿回去永鎮你生根之地之氣運,一個用於執掌你行雲布雨之權柄,誰要搶奪,就翻手扣下,看看誰敢作怪!如今緣分已盡,就各自散去吧!”
聲音一落,諸人又回到萬里碧波之上,只見前面金鰲島已經無影無蹤,好像他們是做了一場夢,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姜妄手中握着大衍天書,八十四道先天符籙在書頁間流轉,宛如星辰閃爍,隱隱透出太極八卦之象。
他心頭百感交集,前世姜太公的身份如一座巍峨山嶽壓下,讓他一時難以消化。
平心娘娘站在大殿中央,霞披鳳冠,氣度雍容,目光卻帶着幾分戲謔與深意,似在等待他的迴應。
殿內氣氛凝重,荒天帝與一衆仙帝準仙帝皆屏息凝神,目不轉睛地注視着這場堪稱天道的交易。
“娘娘,您這番話……當真讓我措手不及。”
姜妄定了定神,拱手道,聲音中帶着一絲苦笑,“前世姜太公,封神之主,執掌打神鞭,敕封諸天神明,弟子何德何能,竟是他的轉世?可這打神鞭早已腐朽,符籙雖存,器靈已散,娘娘爲何說它是弟子證道之寶?”
平心娘娘輕笑一聲,鳳冠上的珠翠微微顫動,殿內彷彿有清風拂過,帶着一股莫名的安寧。
“姜道友,你前世執掌打神鞭,封神榜上定三界神位,功德無量,卻也因果纏身。
元始天尊將此鞭交予你時,便已算定你今生再入人教,承接大道。
你以爲這打神鞭真是凡物?它雖腐朽,內中八十四道符籙卻是先天之物,與你的大衍天書同出一源。
如今物歸原主,你可藉此參悟三界因果,補全混元之道。”
姜妄低頭看向手中大衍天書,符籙流轉間,隱隱有金光化作星河,映照出三界衆生的命數軌跡。
他心頭一震,隱約明白了平心娘娘的深意。
這打神鞭的符籙,與他的混元金仙之道相輔相成,似能助他窺探天道運轉的奧秘。
然而,他仍有些疑惑,試探着問道:“娘娘,弟子雖承前世因果,但今生修的是混元無極之道,與封神之事似乎並無關聯。
況且,地府之主的人選,弟子實在不知從何舉薦,您爲何認定我能擔此重任?”
平心娘娘聞言,目光微微一凝,語氣卻依舊平和:“姜道友,你可知地府之主爲何空缺?后土化身六道輪迴,我雖爲其化身,卻也因誓言束縛,難以長留地府。
如今地府需一位能鎮壓三界、平衡陰陽之人。
你前世執掌封神,定下三界神位,早已與地府因果糾纏。
況且,你既得祖龍內丹,又承打神鞭符籙,天地人三才已齊,地府之主,非你莫屬。”
此言一出,殿內衆人皆是一驚。
荒天帝眉頭微皺,忍不住開口:“娘娘,姜道友雖神通廣大,但地府之主乃三界重職,需鎮壓九幽,執掌輪迴,姜道友如今不過混元金仙,尚未成聖,恐難勝任吧?”
平心娘娘轉頭看向荒天帝,眼中閃過一絲讚許,卻帶着幾分揶揄:“石道友,你遮天世界雖無六道輪迴,卻也知天道運轉之理。
姜妄雖未成聖,但他混元之道已初具雛形,足以應對地府的陰陽交錯。
況且,他有大衍天書在手,八十四道符籙可定三界因果,地府之主,不需聖人修爲,只需心性通達,手段高明。
你若不信,不妨問問他自己,可敢接下這差事?”
姜妄被平心娘娘這一激,心頭微動,知曉這是一場避無可避的考驗。
他深吸一口氣,拱手道:“娘娘既然如此信任,弟子自當勉力一試。
只是地府之主責任重大,弟子尚需請教師祖太上老君,求一道指點,方敢應承。”
平心娘娘聞言,點了點頭,語氣中帶着幾分滿意:“好,你有此心,足見謹慎。
太上老君乃人教教主,他的指點自是無上妙法。
不過,我再提醒你一句,地府之主不僅需平衡陰陽,還需應對靈山與天庭的博弈。
你若接下此職,需得小心地藏王菩薩,他雖慈悲爲懷,卻也野心勃勃,靈山覬覦地府權柄已久。”
姜妄心頭一凜,想到方纔地藏王菩薩的試探,頓時明白平心娘娘此話不虛。
他恭聲道:“多謝娘娘提醒,弟子定會小心行事。
只是,五殿閻羅的人選,弟子實在無從下手,還請娘娘賜教。”
平心娘娘輕哼一聲,目光掃過殿內衆人,落在敖雨薇身上,柔聲道:“五殿閻羅之事,暫且不急。
你這徒兒得了祖龍內丹,未來前途無量,倒是可助你一臂之力。
至於人選,我給你一個提示:地府陰帥中,金枷銀鎖忠心耿耿,能力不俗,可爲候選。
你若能說服酆都大帝與黃飛虎,地府之事自可迎刃而解。”
姜妄一聽,頓時頭大如鬥。
酆都大帝與黃飛虎皆是地府重臣,地位僅次於平心娘娘,哪一個不是老謀深算之輩?要說服他們,談何容易!
他苦笑道:“娘娘,您這提示未免太難。
酆都大帝與黃飛虎各有心思,弟子一個外來之人,怕是難以服衆。”
平心娘娘卻不以爲意,笑道:“姜道友,你前世執掌封神,定下三界神位,哪一個不是桀驁不馴之輩?如今不過讓你選個地府之主,難不成還怕了?放心,地府衆神雖各有心思,但敬畏天道,你有大衍天書與打神鞭符籙在手,他們不敢不從。”
荒天帝在一旁聽得不耐,插話道:“娘娘,姜道友既要接掌地府之主,又要定下五殿閻羅,未免太過繁瑣。
不如由我等助他一臂之力,遮天世界雖無六道輪迴,但也有鎮壓邪魔之法,我與幾位道友可暫代閻羅之職,助姜道友穩住地府大局。”
此言一出,姜妄眼睛一亮,暗道荒天帝果然上道。
他連忙拱手道:“石道友仗義,姜某感激不盡!
若得諸位相助,地府之事定能平穩過渡。
只是,石道友一行人乃遮天世界天帝,身份尊貴,屈居閻羅之職,恐有不妥。”
荒天帝哈哈一笑,擺手道:“姜道友何必客氣?遮天世界已得娘娘恩澤,六道輪迴初成,我等若能借此機會見識洪荒地府的運轉奧秘,也是天大機緣。
何況,我等在遮天世界與詭異始祖鬥法多年,鎮壓邪魔正是擅長之事,閻羅之職,正合我意!”
平心娘娘聞言,點了點頭,目光中多了幾分欣賞:“石道友心胸豁達,果然不愧天帝之名。
既然如此,我便準你等暫代五殿閻羅之職,協助姜道友掌管地府。
不過,地府陰氣深盛,諸位需小心自身道心,莫被九幽之氣侵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