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殿前的桃花樹開出兩朵鮮豔的桃花,淡淡的微香,卻迎來一對蝴蝶飛舞,只是奈何這殿內主人無空欣賞。
“殿下,快些,霜老先生喚殿下去上課了。”小婷指揮這殿內侍女替雪夢梳洗打扮,自己一邊收拾好雪夢昨晚寫完的文章。
“啊…”雪夢被侍女們架到梳妝檯前,打了個哈欠,“這才幾時啊…”
“殿下,今天梳個怎麼樣的髮飾。”侍女問。
“隨便吧。”雪夢懶洋洋地倚着座椅,突然想到今天約了烈炎,立馬清醒,“等等,梳上次接見那個風族公主的髮型。”
侍女們驚訝了一下後立馬乾活。畢竟這公主古靈精怪,沒有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不過這個公主從不擺架子,待下人寬和,大家也都很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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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雪樓,專門供皇親貴族的子女讀書的地方。
雪夢無精打采地看着政書,霜霆老先生領着他們讀這本書,講如何治理國家,如何做個好官員。他輔佐三代君主治國理政,如今被任命爲這南雪樓的教書先生,本以爲順順利利的,只是沒有想到先王的女兒屬實讓他頭疼。
霜霆看着對着書本發呆的雪夢,說:“剛剛提到了兩國之間外交政務的處理辦法,請公主殿下回答一下。”大家都看向雪夢,雪夢還在發呆,對身邊的一切完全無感覺。
“雪夢姐姐,雪夢姐姐。”旁邊桌的雪琛堂弟,輕聲提醒道。
“啊?”雪夢突然驚醒,恍然驚覺尷尬地發現大家都在看着自己。
“公主殿下…請殿下認真聽微丞講課。”霜霆無奈地說。
雪夢敏銳地聽到了雪琛輕聲複述的問題,搶先說道:“我聽到了,先生說兩國之間若有矛盾,我覺得最好的處理辦法莫過於化解矛盾。說到這,我覺得我們處理火國的關係就不對了,不過一個燈打破了,爲什麼就關係破裂?雪火爲鄰國,更應該和睦相處。”
霜霆聽到臉色都氣白了,雪琛一臉無能爲力地搖搖頭,同學們都忍着笑。
“殿下……”等雪夢對雪火兩國的關係的一長串的發言結束後,霜霆臉色難看地看着雪夢,雪夢心下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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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不明白了,我覺得我說的很有道理啊,爲什麼霜老頭還要罰我抄書?難道雪火兩國不應該和好嗎?於國於民都有好處。”雪夢在殿中,小婷一邊在旁邊研墨,雪夢一邊被罰抄着。
“殿下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們雪火兩國不和的事實,這是我們雪國和火國最大的忌諱,所以殿下你這樣說,霜太師自然要生氣了。”小婷勸慰道。
“殿下!”侍女走進來,將一張紙呈給了雪夢,“您要的木巖公子的資料,屬下查到了。花族卻有此人,是花族一富商家的獨子。這位木公子最近在雪國與火國邊境做買賣。由於火國與雪國不和,無通商,所以經常有外族人互相倒賣兩國的商品。”
“嗯,好的。”雪夢看完,加快手中筆寫字的速度。
“公主怎麼想着要查這個人?”小婷問,幫雪夢疊好紙。
“也沒有什麼,他……想賣一副琴於我。”雪夢淡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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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烈炎架好琴開始,開始試音。
“殿下怎麼有雅趣彈琴了?”焰悉站在一邊百無聊賴地看着這個風流倜儻的王子仔細地調音。
“不行嗎?本王彈琴又不是一天兩天了。”烈炎仔細地用布擦拭琴身。
“是是是。”焰悉敷衍地回答,畢竟這個王子,和他母親一樣偏好音樂,自小學習樂器。
“烈炎真是好興致。”只聽見一陣沉穩的男音,只見一位身材高挑,偏瘦弱的青年男子走進來,一身棕紅色的長袍,腰間兩側分別掛着玉佩和玉玦,一雙丹鳳眼卻是格外出衆。
“小王叔,你怎麼來了。”烈炎連忙起身。
“我去南書房,正好經過聽到了極好的琴聲,便尋來看看。沒想到是你在撫琴。”烈煜也毫不客氣地坐在一邊。
“小王叔過譽了,閒來無事而已,小王叔不要去準備迎娶婚禮嗎?小王叔選了那位月輝郡主爲妃。”烈炎也坐了下來,端起一杯茶。
“這自有王嫂在操辦,我反而落得清閒。反而烈炎你十六歲的生日倒是快到了,今年可有什麼想要的?”烈煜問,也端起一杯茶,低頭喝起來。
“謝謝王叔,小王叔送的,我都喜歡。”烈炎不動聲色地放下茶杯。
“這樣啊,那好吧,我也先走了,打擾了。”烈煜起身。
“嗯,小王叔慢走。”烈炎微笑着送走。烈煜走後,烈炎繼續坐下撫琴。
“屬下記得南書房應該不經過我們炎華宮……”焰悉小聲地說。
“嗯。有心人去哪裡自然都是順路的。”烈炎說,然後沒有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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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下午過去,雪夢從牀上醒過來,看見窗外已是夕陽西下,還想着繼續睡會兒,但是突然想到……立馬喊到:“小婷,現在是幾時了?”
“回殿下,大概酉時過半了。”小婷看了看殿前的水漏。
“啊……你們怎麼不早點叫我起來。”雪夢着急地換好衣服,急急忙忙地梳妝打扮。
“看殿下太辛苦了,想着晚上也沒有要緊事,自然就沒有叫起殿下。”小婷解釋。
雪夢想了想,也沒有告訴她們,誰叫抄了一箇中午的書,自然是累,倒頭就睡,沒想到一睡就一個下午過去了。
沒辦法,早上的髮型白白準備,只好隨便盤了個頭發,插了個翡翠簪子,然後拿起書桌上的古箏,立馬出發。
“殿下這是去哪裡?”小婷連忙拿來一件青色的披風給雪夢披上。
“見個朋友,不要告訴任何人,我晚飯後自然會回來。”雪夢交代完,施法,飛快離開,熟練地躲過了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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彎月掛於桃樹樹枝上,旁邊一棵巨大的榕樹,其中嘰嘰喳喳的鳥雀聲,似乎在宣告着一日的結束。遠眺過去河邊的亭中無人。
雪夢拿着琴,心想木巖會不會已經走了,畢竟現在已經戌時,自己已經遲到了。正在傷心遺憾之時,突然聽見一陣清脆的琴聲,似撕開了夜空,衝破了遮月的雲,淡淡的月光也傾瀉而下。
只見穿過亭子,一個身影坐在一棵大桃花樹下。樹下一塊石頭,一木琴平放在石上,一雙修長的手在此間舞動,杏花花落,花瓣掉滿地。月光緩緩地灑在了他的身上,紅色的頭髮似乎成黑色的了,紫紅色的外衣也似黑色般。
優美的音樂,夢一般的場景,雪夢忍不住隨着音樂吟唱道:
飛花落兮春夜寒,月下琴兮天上曲。問青帝兮爲何音?醉於此兮忘歸去。
烈炎微笑,回頭看了她一眼,手間不覺放慢,和上雪夢的詩詞。雪夢微笑着也放慢步伐,淺唱低吟着。聲音清脆,與琴聲相得益彰。
曲罷,烈炎笑說:“雪夢殿下好文采,在下拜服。”
“雕蟲小技爾,木公子琴技不凡,請賜教。”雪夢拿出古箏,放在對面的石頭上,跪坐在草地上。
兩人相視一笑,烈炎先撥動琴絃。似劃破空氣,鳥兒突然撲動翅膀,撲哧的聲音滑過天際。
隨後幾個音過去,雪夢默契地撥動琴絃。琴箏兩音融合,世界似乎都安靜了下來,只剩下流水潺潺,花瓣飛落,連鳥兒都安靜了下來。空氣中被優美的琴聲充滿,一絲一縷,扣人心絃,無半點雜音,似高山流水的悠揚,如落花隨風的溫柔。
當最後一個音階迴繞在山谷間,他倆雙雙放下手。隨後鳥兒才撲打着翅膀飛回巢穴,身後的桃花林竟也開了半樹,微微的花香纏繞在純白的月光上。
“沒想到雪國公主琴藝如此精湛,在下自愧不如。”烈炎笑道。
“木公子的琴技也非同小可,古人皆言,高山流水。木巖公子琴技便是如高山雄渾。”雪夢輕輕拂去箏上落花。
“雪夢殿下琴聲清冽,卻也似山間流水,清泉石上流之自然。”烈炎評價。
“高山…流水。”雪夢暗暗唸到。
“覓知己,”烈炎接道,“不愧是傳說中的相思相念,今有幸與殿下合奏。的確是天上一曲,今日聽聞此生無憾了。”
“沒想到木公子也是如此興趣相投之人。”雪夢微笑,“傳說這一琴一箏原是上古一對戀人遺留的定情信物,後流落民間,我祖父十分好樂,派人尋得此箏,公子這琴何處尋得的?”
烈炎想,無人知道這把琴在火國,是當年父親爲了博母親開心,而找到這把古琴,烈炎回答:“我與父親經商途中,碰巧尋得的。”便不再多言。
雪夢也沒有繼續問了,換個話題說:“不知公子要在此處停留多久?”
“嗯…兩個月左右。”烈炎隨便編了一個。
“那…十日之後,未時,公子可有時間?”雪夢手指絞着裙間飄帶。
“十日?豈不是花朝節?”烈炎想了想。
“嗯,邀公子賞賞我雪國的風光世態。”雪夢點頭。
“自然是好的,不過公主殿下相陪,只怕會太顯眼。”烈炎說,顧慮自己被發現。
“這個放心,街上百姓幾乎不認識我的,我露臉的機會很少的。”雪夢笑道。
“那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了。”烈炎想了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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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炎回到宮中,焰悉連忙跑過來,匆匆忙忙地說:“殿下,王上與王后召見殿下,殿下快點去永烈宮吧!”
烈炎一愣,立馬換上衣服去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