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夢迴到宮中,果不其然,冰怡的侍女來請雪夢去南雪閣。雪夢換了一身衣服來到東雪閣,這裡是處理朝政的地方。冰怡同其胞妹冰雯剛剛參加完花朝節的祭祀活動回到宮中,就聽說了雪夢的事情。
“參見母后,給嬸嬸問安。”雪夢乖巧地行禮。
“夢兒,聽說今天你又出宮了?還在街邊鬧事了”冰怡抿了一口茶。
“是,母后這街邊鬧事的是冷尚書的小兒子,我只是在懲惡揚善。”雪夢低聲辯解。本來這件事她想暗中解決的,要不是木巖跳出來,她根本就不會出面。
“我沒有指責你這件事,我也已經命人懲辦冷家了。我只是想問你,你身爲一國公主,將來的繼承人,怎麼能在街邊鬧出這樣的事情呢?太不像話了。讓你今天在宮裡好好讀書,結果你又跑出去玩。”冰怡放下茶盞,對着雪夢開始說教。
雪夢早就習慣了母親的說教,已經可以做到左耳進右耳出,完全不在乎了。
冰怡看自己說了一堆,這個女兒依然神色自若,嘆了口氣道:“算了,下個月冰家長老會進宮,你準備一下,到時候別丟臉了。”以前冰長老一直駐守在邊疆,這些年身體也不好了,打算回京城休養,頤養天年了。
“是,那女兒告退了。”雪夢迅速離開。
“姐,雪夢這樣也還不成氣候,不如晚點傳王位給她?”冰雯在雪夢走後說。
冰怡沒有回答,輕輕敲了敲茶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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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花朝節後,雪夢的功課任務也變得繁重了,再加上冰怡對她的監管更嚴格。雪夢連續十天都沒有溜出去了,每天她都會想,自己與木巖該不會就此相忘於江湖了吧。
終於在第十一天,她趁着母親去東城視察,偷偷溜出去了。來到木亭,空無一人,只有枝頭飄落的桃花花瓣,鋪滿一地。她把自己生辰的邀請函掛在桃花樹枝頭,最後回頭看了一眼,無奈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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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國,烈炎這些日子也很忙。烈煜即將娶親,他也要裡外幫襯着。偶爾忙裡偷閒去木亭,但是每次都是空無一人。空留枝頭桃花落,獨餘山澗燕雀鳴。
“殿下,據說陛下將西街的府邸贈與煜王作爲新房,並命人將宮中的虹煕閣翻新。”回到宮中焰悉向他報告父親烈幕下達的指示。
“父王很是重視這次火國與月國的聯姻呀。”烈炎坐在躺椅上,吃了口茶。“畢竟這次小王叔娶的可是月繪郡主,月國前朝君主弟弟的女兒,還是月國明家的外孫女。這身份當真是尊貴。”
焰悉補充:“另外還有一件事,屬下查出來了,上次殿下出宮的消息也是煜王殿下告知王上的。”
“知道了。”烈炎嘆了口氣,“焰悉你去倉庫裡,挑些好東西作爲賀禮。對了把去年我去花國買到的花香藍田玉,打一對手鐲送給王叔。”
“是,只是這藍田玉,玉質十分好,而且自帶一股淡淡的梔子花香,殿下一向愛若珍寶,真的贈給煜王嗎?”焰悉確認道。
“嗯,畢竟是王叔的大喜日子。”烈炎點頭。從小到大,他和他這位王叔,一直都是表面和睦友好,背後烈煜給他使了無數絆子。他也不知道爲什麼烈煜作爲他的王叔,爲何要針對他,而父王又對他格外得好。據說當年父王五子奪嫡,父親最後成功奪得王位,烈煜作爲先王的遺腹子出生,可能是爲了彌補父親殺害其他四位王叔的愧疚之情,父親對這位小王叔特別好。
烈煜如今有一位側妃,來自火國貴族燚氏,生下了一位女兒名爲烈晨,出生後就與焰家定了親。除此之外只有幾位侍妾。
而月繪郡主今年十八歲,在月國也是美貌無雙的,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個名副其實的大家閨秀。多虧烈幕的王后月華拉的紅線,月繪是月華的侄女。
幾日後的大婚,月國與火國都十分熱鬧,火國十里紅妝迎娶新娘,大街小巷張燈結綵。烈炎陪同烈煜來到月國接親,月國現在的國王是月影,今年虛歲19歲,有一個小三歲的妹妹月光,由於兩年前月國先王早逝,月影年紀輕輕就繼承王位,同時由明家輔政。
月影親自來迎接他們,並送了他們幾里路。烈炎騎着馬,想着剛剛月影,他雖然滿面笑容,但是似乎又笑得牽強。
來到火國,在虹煕閣完禮,烈幕親自前來。婚禮舉行到一半,烈炎就先走了。烈炎來到木亭,想要一個人靜一靜,這些天他頂着一張笑臉面對所有人,已經是無比疲倦了。他似乎可以預見再過幾年他也要面對這樣的婚禮,他知道自己的婚姻他很難做主,一想到這他就感到心煩,彷彿心裡有一根刺扎着。
突然他擡頭看見枝頭掛着什麼東西,取下來一看,舒心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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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火國娶親的同時,雪國都城雪京也是熱鬧無比。一列長長的隊伍浩浩蕩蕩地自西門進入宮中。
冰怡早早地帶着雪夢以及一些貴族在西門的吟雪臺等待了。雪夢穿着正式的朝服,頭上戴着沉重的鳳冠,兩邊一串珍珠垂落,打在她的雲肩上。
冰長老名爲冰懸,是冰怡的父親,雪夢的外祖父,被先王封爲懸霖公。冰家乃是雪國四大貴族之首,而更爲人們所知的便是冰懸的堂弟冰呈的嫡長子冰凌與雪夢公主指腹爲婚,未來就是駙馬。
雪夢站得有些累了,但是母親在一旁不敢造次。雖說這次她要與她未來的丈夫見面了,但是她根本不感興趣,她早就明白自己的婚姻不可能由自己決定,所以嫁給誰她都無所謂了,畢竟未來這國家還要歸自己管理,雖然她對這個王位並沒有什麼興趣。
“懸霖公到!”門外有人大喊道。
一列長隊進入宮門,雪夢猜那個最大的轎子裡肯定坐着冰懸。旁邊左右騎馬的兩位少年應該就是冰凌和他的胞弟冰霄,後面的小轎子應該是冰懸的嫡長孫女冰靜。
冰怡下臺階迎接,雪夢連忙跟着,但是沒想到左邊的珍珠垂簾突然散架,一串的珍珠滑落地上,四處滾落。這時冰懸拄着柺杖從轎子中出來,後面的冰靜也上前攙扶冰懸。正好一顆珍珠滾落到冰懸的腳邊,一腳下去,腳底一滑,冰懸往後栽倒。還好旁邊的僕人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沒有摔倒。在場的人們都倒吸了一口氣。
冰凌從地上撿起那顆珍珠,雪夢一愣,連忙小跑來到冰懸的身邊道歉:“外公好,外公對不起,我頭上的珍珠不知道怎麼回事散落了,外公沒事吧。”
“雪夢?”冰怡語氣中帶着幾分怒氣。
冰懸看了看雪夢,慈祥地笑着說:“無事無事,女王陛下不必責怪公主殿下,老臣無礙。老臣拜見女王陛下,公主殿下。”衆人行了大禮,冰怡立馬扶起,冰懸看着雪夢親切地說,“公主殿下都長這麼大了,也是多年未見了。”
“父親,外面冷,還是先回殿中吧。”冰雯在一邊說道。
“也是,裡面已經備好了宴席。”冰怡說。一行人來到吟雪臺中,雪夢將功補過般,一路小心地扶着冰懸入座。
入座後,冰懸身邊的冰靜淺笑着與雪夢說:“謝謝公主殿下。”雪夢仔細一看,冰靜有一頭深藍色的頭髮,梳着規矩的髮式,但是裝飾甚少,一雙恬靜的眼眸如一片湖水,笑不露齒,大方自然,果然是個大家閨秀,也不枉母親天天在耳邊誇她了。
雪夢輕輕點頭,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果然這頓飯吃的味如嚼蠟,一片歡聲笑語,阿諛奉承的語句。吃得差不多後,雪夢抿着手中茶,又看在坐的都是些大人了,連雪琛都跑了,她也找了個藉口溜出來了。
外面的清風拂面,夾雜着濃郁的丁香花的花香,在屋內通紅的臉頰也舒服了些。突然感到有個人向自己走過來,她轉身,只見昏暗的燭光下,一位少年,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樣子,一頭深藍色的頭髮梳成冠,一身米白色配深藍色的衣服,腰間掛滿玉飾。表情平靜如水,喜怒不形於色,面如玉冠,卻又不失俊朗。
“參見公主殿下。”他行禮。
“免禮冰凌。”雪夢想起席間已經介紹了,他就是冰凌,她的未婚夫。
“微臣將這些珍珠還給殿下。”冰凌從口袋中取出用手帕裝着的珍珠,是他剛剛命人去找的。
“嗯,謝謝。”雪夢接過,點了點頭。把珍珠裝入自己的口袋裡,把手帕還給他。
雪夢走後,冰凌想着剛剛初見她時,的確讓他驚豔,但是又想到這樣一個嬌生慣養下的公主,終究是不成氣候,自己將來還要和她結婚,想到此處,對雪夢的印象也就大打折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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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閣樓上,冰怡與冰懸喝着茶聊起二人婚事。
“我想等夢兒辦完成人禮後,給二人先訂婚,等夢兒十八歲時,再行婚禮,到時有了冰凌的輔佐,我也就可以安心把王位交於她了。”冰怡說。
冰懸摸着白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