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月國並沒有再來見雪夢一行人,雪夢無所事事,來到月國的藏書閣想找一找有沒有關於雪火關係的書籍。雪火關係的破裂就像一個謎一般,對外宣稱是友好之物琉璃燈破,但是雪夢覺得不可能這麼簡單。
找了幾日也沒有什麼發現,不過等到了月影邀請他們進行第一次商談。
雪夢穿着藤蘿紫配葵扇黃的朝服,頭頂鳳冠,來到玉蟾宮,一步一步登上大殿。雪夢想着這是她第一次面對火國的人,想要見識一下火國的人究竟如何。
“迎雪國雪夢公主駕到!”階前的侍衛大喊。雪夢步入正殿,已經設好酒席。
月影坐在主位,旁邊坐着一位穿着芥黃色朝服的中年人以及明朗,次位坐着一位穿着暗紅色朝服的男子,髮色硃紅,面色沉穩,淺紅色的眼眸平靜地看着她。
雪夢落座後,月影說:“我來介紹一下,烈煜殿下這位是雪國的雪夢公主殿下。雪夢殿下這位是火國的煜王,烈煜殿下。今日火國王子烈炎身體抱恙,因此由烈煜殿下出席。”兩人互相冷冷地打了招呼。
生病了呀,雪夢心裡有幾分失落,早就聽說那位火國王子風流倜儻,才華橫溢。雖然烈煜也生得不錯,但是不知爲何她很想見一見那位火國的王子,她端起茶盞擡手,低頭喝了口茶,荷葉茶,清香撲鼻,驀然想起前幾日荷香滿舟,星津如夢。
此時寶鑑閣中,烈炎拿着白布擦着自己的佩劍,看着窗外晴空萬里,低語道:“對不起了雪夢,讓你見不到火國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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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頭來,什麼都沒有談。”衆人回到望舒閣,冰霄嘆了口氣,“而且那個明方,越俎代庖,月影什麼都沒有說,他倒是講了許多。”
“世人皆知月國明家,不知月國有月家。”冰凌接過小婷遞過來的龍井茶。 ▲TтkΛ n▲c o
雪夢順勢坐在貴妃椅上,“不過我看這火國的烈煜倒是與明方談得甚歡。”雪夢也端起茶盞,“可是這大權旁落,月影沒有什麼意見嗎?”
“他想來也不敢有什麼意見,自月影的父輩始,明家人便獨攬大權。”冰霄看了看四周關好的門窗,放低聲音,“據傳月影的父親與母親就是死於明方的毒手,留下了年僅十歲的月影和他七歲的妹妹月光。朝中與軍中無不是明家的人。”
“竟有這般事情,”雪夢有些同情起月影,“這寄人籬下,只能當傀儡的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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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後,雪夢再次把自己的房間的門窗一關,吩咐不要打擾,隨後換上一身輕便的月白色襦裙飛出宮中。冰凌在二樓窗戶中,看着她再一次翻出閣,冰霄正好來送東西看到這一幕,把東西放在桌上,故作平靜問:“不好奇殿下去見誰或者去哪嗎?”
冰凌關上窗,淡淡說:“與我何干,她自然會回來。”冰霄輕輕搖搖頭,離開了房間。
雪夢出了宮,想着明日是花燈節,所以打算來集市買些花燈,每日直接帶去與木巖同放,上次因爲沒有火種所以也沒有放。買了幾個花燈之後,雪夢打算先去明日見面的地方踩個點。兜兜轉轉終於來到前日來的的荷花池,蛙聲滿塘,清香四溢。正打算回去,雪夢擡頭一看,不遠處的山丘上一片樹林中坐着一個身影,清輝之下,那個身影顯得格外孤獨寂寥,也有些眼熟。
雪夢走近發現,那個身影是月影,可能是月影呆坐在山丘處,沒有注意到雪夢。“月影陛下?”雪夢清脆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雪夢殿下?”月影一驚立馬站起來。
“你怎麼在這?”兩個人幾乎同時問出,相視一笑。
雪夢一笑:“來買幾個花燈。”說着提了提手裡的花燈。
“沒想到雪夢殿下對我們這裡的花燈有興趣,等回去我派人給殿下多送一些。”月影說,語氣又恢復到疏遠。
“不必了,這些就夠了。”雪夢拒絕,看着他,明明那麼落寞,卻強裝無事,向遠處一瞥,看見樹下有一座小小的墳墓,放着一束梔子花,濃郁的芳香撲鼻,“好香的梔子花味。”雪夢無意地感嘆看一句。月影沒有說什麼,雪夢也連忙換了個話題:“我經常這樣溜出宮,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月影輕笑:“沒想到雪夢殿下看上去端莊文靜,也有這樣的一面。”
“誰沒有個隱藏的一面,這公主身份有時就像枷鎖......”鎖着我一生自由。雪夢擡頭看着星河燦爛,低語,突然轉頭一笑,“哈哈,開玩笑的。”似乎是在圓場。
月影看着她,眼神有幾分波動,把視線從她身上撇開,看向皓月當空:“雪夢殿下說得也對。只是這個身份的枷鎖,既然無法擺脫,那不如帶着它自由飛翔。或許沒有那麼輕鬆,但是總有希望。”
“原來月影陛下還有這樣的胸襟。”雪夢笑了笑。
月影笑而不答,擡頭遠望星辰一片沉默,不知安靜了多久,他說:“你怎麼看我?”聲音淡淡地,卻帶着幾分悲涼。
“你,嗯。月國國王,這個問題何必問我。”雪夢也不知如何回答,選擇含糊過去。
“是呀,月國國王。”他低低地嘆了口氣,看向遠方。
雪夢覺得月光之下他的身影過於寂寥,甚至帶着幾分悲哀,又想起他的身世,動了惻隱之心:“其實我覺得你很好呀,處變不驚,沉着冷靜,英姿颯爽。而且月國治理的這麼好,都是你的功勞。”雪夢微笑着看着他。
月影看着她,她的眼眸中倒影着星河,她的微笑就似一陣清風吹入他煩悶的胸膛,他一笑,眉宇舒展:“沒想到雪夢殿下還那麼會夸人。”
“這也算優點嗎?”雪夢笑嘻嘻地看着他恢復了精神,也好受了些,也看向滿池荷花。她知道今夜之後,月影還是那個月國的國王,她還是那個雪國公主,只有政治糾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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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夢迴到望舒閣,月影與她在城外就分開了,以防被人發現。雪夢躡手躡腳打開窗戶,翻入房中,換上寢衣,準備歇下。突然聽到了敲門聲,雪夢披上外套,打開門只見是冰霄,他端着一壺茶:“臣正好泡了些荷葉茶,想着殿下應該喜歡喝,打擾了殿下休息。”
“無妨,我也是剛歇下。謝謝了。”雪夢接過,也是感到做賊心虛,連忙寒暄着關上了門。
冰霄慢慢離開了雪夢的房間門口,自嘲地笑了起來,他只是有點擔心不知道她有沒有回來,可他又何必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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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燈節,華燈初上,雪夢迅速吃着晚飯,想着待會與木巖一同遊玩。
冰霄看雪夢心不在焉,看了看冰凌也是沒什麼神色,問到:“雪夢殿下,據說今日是花燈節,要不要出去轉轉。”冰霄自然猜到即使他不說,雪夢肯定會溜出去。
雪夢一愣,連忙拒絕:“不了不了,我今日有些累,想早日歇息。”
冰霄也聽出來,雪夢想自己出遊,不過連冰凌都沒有表示什麼,自己又有什麼資格管這位公主。想到這他不覺苦笑了一下。
當晚,雪夢換上一套湖水藍的裙子,帶着昨日買的花燈,出了門。花燈節是月國第二大的節日,第一是中秋節。月國的貴族在宮殿內團聚設宴,雪夢他們不打算去湊熱鬧,拒絕了月影的邀請。
今夜,月國沒有宵禁,街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燈,人流涌動,寶馬雕車香滿路,人們提着花燈歡笑,或一同在河畔看煙火綻放,放河燈,祈願着。
雪夢來到與烈炎約定的地方,然而他並沒有來,只有蛙聲與螢火蟲的流光,以及遠處的煙火聲。此情此景,雪夢突然心頭生出寂寥感。
“玉兒小姐。”低沉的男音打破了夜的寧靜與喧鬧,雪夢迴頭,只見他提着一隻金魚花燈,光芒正在減弱,他站在不遠處,身後是綻放的花火,隨即消散。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久等了。”雪夢走近他,他笑着說。
“沒事,我也剛到,走吧。”雪夢微笑道,二人同行,雪夢看着他手中的花燈,“金魚花燈,今日我可是準備了好幾個荷花燈。”
“那我們在附近放一下吧。”烈炎說,又看雪夢對這個花燈十分有興趣,“給,不過蠟燭也快燃盡了。”
雪夢接過,竹竿處還有他手心的溫度。兩人在河邊找了個低處,將四個花燈點亮,輕輕推入河中,讓它們與水流中漫漫燈流相會。雪夢看着花燈發着微弱的光芒,匯入燈河中。
“許了什麼願望嗎?”他問。
“許了也不能告訴你。”她俏皮一笑說,她閉上眼睛的一瞬間,是他的模樣。願,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亦同。
兩人來到鬧市,發現有許多人帶着各式各樣的面具,雪夢買着桂花糕問老闆:“爲何有人戴面具?”
老闆解釋:“因爲花燈節時,街上會有情侶相會,爲了不讓其他人認出來,所以今夜也會有許多人戴面具。”
原來是這樣,雪夢心想着,看到他從人羣中擠出來,來到她身邊,手裡拿着兩個狐狸的面具,雪夢一笑接過,心中盎然一動,情侶呀......
今夜兩人都戴着面具,且異國他鄉,無人認出。雪夢感到無比放鬆與快樂,今夜她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女子,與他一起,共遊花燈節。
不遠處的放起了美麗的煙火,一朵朵花火在空中華麗盛開,隨後隱入星河之中,繁華落盡,只剩黑夜。這時人頭攢動,將雪夢與烈炎擠開。
“木巖!”雪夢看着他似乎越來越遠,害怕地喊了一句,想去拉住他。下一秒他的手拉住了她的手,將她帶到了身邊,二人相視一笑,繼續欣賞着煙花,而二人的手,卻牽着。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