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進馬車,她才注意到同樣是一身華服的文兲睿,頭上一頂鑲着珍珠的紫金冠,玉白色的緞帶從頭頂垂到胸前,純白的袍子,胸口用金絲線繡着一條張牙舞爪的飛龍,渾身上下散發着逼人的貴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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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美的臉上還是那副要笑不笑的死人臉,看到她進來,修長的眼睛眯了眯,露出一絲讚賞,她不屑的撇撇嘴角,身子往外靠了靠,儘量避開他,心裡嘀咕這車子怎麼這麼小,坐兩個人,就感覺很擠,很壓抑。
而他腳長手長,似乎只要他願意,隨時都能把她抓過去,小心翼翼的撩起裙襬,像個小貓似的捲起身子窩在角落。
“進宮叫御醫,爲什麼我也要去。”
“一會你見了沈太后,就要裝病,剩下的本王來說。”他撫了撫袖口,閉上眼假寐。
“還要見太后”這會她臉上抽的比誰都難看,腦子也清醒過來,原來是找理由借出御醫來替成天立解毒。
胸口急驟的上下起伏,說不害怕那是假的,連他都動不動就要取人腦袋,更別說住在深宮裡那些怨婦,自從她來了這裡,就從沒有接觸過大人物,這會突然說要去見太后,她要真的能從容到波瀾不驚,那就是見鬼了。
文兲睿像是感應到她緊張的害怕,嘴脣輕啓說道:“天不怕地不怕的成若蘭,也會害怕嗎”
聽到他的調侃,她只是撇了下嘴,也不否認:“我要真說不害怕,那是假的,你們動不動就要殺人,人命在你們眼裡有如草芥一樣的渺小,能不害怕嗎”
他好看的嘴角向上勾了一勾:“一會沈太后若問你什麼,你照實回答,本王會跟她說你得了癔症。”
“照實包括我是金琳兒”
“沒人知道你是金琳兒。就算知道。也沒人會點破。你最好以後都別在提。記住你是成若蘭。”
“哦知道了。”她吶吶地瞄了他一眼。見他微微皺着眉。緊閉地雙眼上。兩把如刷子地睫毛。又黑又濃。棱角分明地薄脣輕抿。不由自主地想到剛纔他用這張嘴親她地事情。胸口一窒。臉上泛點紅暈。連忙把頭轉了過去。盯着車簾。
一路沉悶。她在腦子裡也把一會能碰見到地狀況都細細地推測了一下。瞥了眼還在假寐地文兲睿。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眉峰越鎖越緊。
一盅茶地功夫。就到了宮門口。聽到外面侍衛大聲地問道:“來者何人”
“巍王進宮求見皇上。速速去通報。”莫管家尖銳地聲音響起。她偷偷地拉開簾子就看到莫管家高舉着一塊金牌。氣勢十足地說道。
“原來是莫公公。這已經是宮禁了。”那位滿臉鬍子地侍衛。囁囁地堆着一臉笑。諂媚地說道。
“你自去通報就是了,有什麼事,由王爺承擔。”莫管家,氣勢洶洶的瞪了他一眼,把金牌收到懷裡,駕起馬車就往宮裡趕。
“是,末將這就去。”大鬍子侍衛,低頭卑謙的彎下身子。
她咋了咋舌,這還沒進宮,還沒見到高高在上的皇上和沈太后,她就已經感覺壓迫和沉重了,四肢開始發寒。
發怵的打了個哆嗦,轉過頭,笑的比哭還難看的望着文兲睿說道:“那個,王爺我能不能在宮外等着你,要不你說,我得了絕症,快要死了,所以你深夜進宮來請御醫,好不好。”
“不好,你當宮裡的人全是傻子嗎”他睜開星眸,靜靜的看着她,眼底藏着一抹笑意。
“我要回家”她肩一跨,哭喪着臉,呢喃。
“你不想救他了嗎”見她弱弱的樣子,他的心情大好,忍不住的促狹起她來。
“難道說,除了找御醫,就沒有別的辦法嗎比如說你可以叫織影的人去找千花聖手藍媚兒,找她要解藥啊。”
“藍媚兒是沈太后的人,你說找她跟進宮找御醫有什麼分別”
“啊怎麼這麼複雜,你是說想殺天立的人其實就是”
“嗯。”
她清醒的腦子又亂了起來,這種陰謀詭計的皇家爭權,是她想也不敢去想的恐怖事情,就算她再聰明也精不過這些千錘百煉的狐狸精和政治野心家,她的聰明只是侷限性做生意賺錢和小聰明,對這些人她向來只是高山仰止。
現在叫她去面對這些陰謀詭計,不是把她往絕路上推嗎。
冷靜,成若蘭,冷靜下來,天蹋下來也輪不到你這個矮個子,文兲睿也不會放任你被人家砍腦袋的,她心裡不停的爲自己打氣,雙手緊握着拳頭,深呼吸。
看到她弱弱的深呼吸,文兲睿的嘴角慢慢向上一揚,露出一抹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的微笑。
馬車行了一會後,停了下來,聽到莫管家從車上跳了下去說道:“王爺,九夫人,到了崇華門了。”
就到了她心裡咯嘣了一下,瞄到文兲睿身子動了動,越過她的身邊的時候,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碰了碰她的手,然後掀開簾子跳了下去。
好吧,縮也是一刀,伸也是一刀,給自己鼓了鼓氣,她也掀開簾子正欲往車下跳,就看到文兲睿向她伸來的大手,發呆的盯了一下他的手,這會她才發現,他的手保養的又白又嫩,修長的手指如春筍般,好看的讓她有絲嫉妒。
見她又發呆,文兲睿眯了下眼,霸道的捉住她的柔荑,把她從車上半抱半扯的拉了下來。這一拉一扯,讓她的身子失去重心,向他懷裡跌過去,條件反射的用手擋了擋,雙手正好抵在他的胸口上,身子也很曖昧跌在他懷裡。
身體親密的一剎那接觸,她的心臟很不給面子的狂跳起來,臉上也很不爭氣的泛起紅暈。
來不急讓她反應,就看到黑夜中的宮殿,氣勢龐大的展現在她眼前,雄威高大的建築物,如同北京的紫禁城,雖然在夜色中,看的不是很明顯,但雕樑畫棟的房子,精緻的讓她胸口窒了窒。
金黃色的琉璃瓦,四角向上拱翹,四處擺放着花崗石精雕的石柱燈,潔淨的漢白石鋪成的地面,空曠的廣場上有三座石橋,對面就是巍巍高聳的宮殿,呈四合院的形態,四處高高低低的建築物,無一不瘴顯着皇家的氣派。
“把嘴巴閉上。”
她張着嘴呆若木雞的打量着,直到耳邊傳來文兲睿金玉相擊的聲音才醒了過來,才發現自己跟劉姥姥進大觀園時,一樣傻的冒泡,臉上剎那間紅的能滴出血來。
“我,我”囁囁的低下頭,視線停在他近在咫尺胸口上,才發現自己一直趴在他懷裡,驚的雙手一推,從他懷裡跳了出來。
他低沉的從嘴裡飛出一竄長短不一的輕笑,怒的成若蘭擡起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有什麼好笑的,雖然說她活了一把年紀,但她從來沒去過北京,也沒看過紫禁城,現在看到皇家宮殿,她驚詫一下,有什麼好笑的。
“很好笑嗎哼,有本事,你去跟學學插秧種田啊。”
“好啊。”他揚了揚眉,暗深的燈火下,他的臉顯的格外的妖媚。
沒想到他這麼爽快的答應去插秧種田,倒是讓她愣了愣,像他這樣的皇子,不是很反感那種泥水裡走來走去的農活麼,腦子裡不由自主的晃出,文兲睿捲起衣袍,蹲在水田裡插秧的情景,然後一手泥巴,一手汗的跟禾苗較勁的樣子。
又發呆了,文兲睿笑了笑:“國以農爲本,下田插秧種糧,這是皇子必修課。”
聽他這麼一說,她才訕訕的笑了兩聲,原來如此啊。見他甩甩袍子,轉過身就往左邊的拱橋走去,連忙也撩起裙襬跟上他,尾隨在後面的莫管家,嘴角抽了兩抽輕聲喊道。
“九夫人,注意儀態。”
儀態小跑了兩步的成若蘭被這兩個字,駭的全身當機,又沒人教過她儀態是怎樣走的,她那知道。
文兲睿嘆了一口氣,轉過身,幾個大步向她走過來,長手一繞,擁住她肩。
“跟着我走。”
“哦。”臉又是一紅,跟上他的節奏,不快不慢的往前面的宮殿裡走去。
東瞄瞄西瞄瞄,這才注意到,莫管家,已經換成了太監服,手裡還拿着一把撫塵。
原來她不懂的事情,還有這麼多,怯懦的低了低頭,撇了下嘴,就聽到文兲睿不緊不忙的說道。
“小莫子,明日你從府裡抽個麼麼教九夫人學學規矩和儀態。”
“是。”
蝦米,她爲什麼要學這些,她又不想當他的三宮六院,腦子裡再次上演,還珠格格那些老麼麼,手執馬鞭逼着她,頂着一垛書本練走路,走的不好就是一鞭子,還有那什麼,笑不露齒,吃飯又要怎麼怎麼,想到這些,她只感覺驚恐萬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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