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謝九歌那麼說,李朵朵不用去多想立馬就卡白了一張臉,這種毒蟲,她只知道一些古代的大墓裡會有人拿來用,卻是不知道在這個地方也能看到,通常那些墓主都是些有錢有勢的人,死後爲了防止陵墓被盜墓賊破壞,便是會在墓裡養這些恐怖的蟲子。舒愨鵡琻
這種蟲子,沒有活物的時候會一直沉眠,只是,一旦聞到了屬於人身上特有的血肉之氣便是會被驚醒,成千上萬的蟲子都會向着目標物而去,直到那活物成了骨架這才罷休,重新陷入沉眠等待着下一個獵物的到來。
這種東西,她只是在小的時候聽爺爺他們講故事聽過,也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過,今日見着,不震驚絕對是假的。
那時候,她還調皮地問,遇到這種可怕的蟲子該怎麼辦?
爺爺語重心長地看着她說道:“丫頭,遇到這種東西,趕快跑,跑不過便往水裡躲。”
她那時候就已經開始接觸“音殺”了,以爲“音殺”可以控制天下所有的活物,外公卻告訴他,世上總有些活物是不被譜寫在“音殺”的曲子裡面的,因爲,李家的老祖宗也不是什麼都見到過的。
“往有水的地方去!”
就像是在和時間賽跑,如果他們這樣下去,遲早會成爲蟲子的口中餐,以着放毒蟲的人心計來看,那谷口等着他們的也不一定是什麼好傢伙,想到這裡的李朵朵也難免緊張了起來,抓着謝九歌衣衫的手,沒一會兒便是出了不少的冷汗。
現在看來,那幕後的人根本就是想要他們的命。
山林裡的風,本來是暖入人心,此時,她卻是從裡面感覺到了一些異樣出來,帶着一絲絲死亡的肅殺和冰冷,那些桃花樹上棲息的鳥類,似乎也是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撲啦啦”幾聲全部從林子裡飛了起來逃到了遠方。
一身穿有些似孝服的白一短褐的青年,看了一眼遠處正向着自己這方跑來的兩人,轉頭,身形如輕燕一般從山崖之上接着長在上面的古鬆幾個跳躍便是輕巧地落在了地上,恭恭敬敬地落在崖下一坐在敞篷軟轎的白衣白髮的男人面前。
那人的眸色,是妖異的銀色,眼眸狹長,微微眯起,帶着一股天然的肅殺冰冷,眸色之中,看不出絲毫的人情來,全然是冰冷無情。
一頭帶着些許銀色的髮絲,很是柔順地披散在身後,暖風過處,偶爾帶起幾絲,優雅地於風中舞動。
白髮白眉,卻是又有一張不輸於二十歲青年的年輕容顏,刀削一般的冷峻面容,俊美得教天地失色。
他的身上,也是一身的素白。
“谷主,他們往着這裡來了。”
谷口之處,早已有不下百數身着短衫的人執着刀劍和弓矢的人站在那裡等着往外面而來的兩人。
白髮白眉,卻又長相年輕的男人,坐在軟轎中,擡眼掃過那谷口的方向,眼中全是冰冷,手中的摺扇一收,涼薄的脣間吐出一帶着深深寒意的字眼,“殺!”
一週的人,頓時滿弓對着那遠遠向着這裡來的目標,只要他們進了射程之內,必然等待他們的是數不盡的箭雨。
儘管謝九歌已經用了最大的努力在往前飛奔而去,但是,李朵朵還是看到了那些小蟲子在往着他們這邊的方向越來越接近,原本美麗無比的地方,此時卻是失了大半的如畫美麗。
聽了李朵朵的話,邊往着前面飛去的人,邊注意着周邊是否有什麼水潭之內的,剛纔桃花林下的那處他們已經錯過了,現在離他們最近的一處水潭也就是東南方向的那處瀑布之下的地方了,看着近,跑起來卻是覺得好遠,好遠。
那谷口的方向,自然是不能去的,那風力傳來的殺氣,謝九歌又何嘗沒有感覺到,便是又提了氣,不顧胸膛裡血氣翻涌,加快了速度往着那大水潭略去。
正在腦海裡翻着對策的李朵朵,突然臉上落下一滴似乎是水珠的東西,本以爲是下雨了,擡手將臉上的“水珠”拂去,卻是看到,指尖的血色嫣紅,眸色瞬時一驚,猛然擡頭看向那嘴角已是溢出了一抹血色的人。
“你怎麼了?”
抱着她的人,胸膛也開始起伏得厲害起來,臉色更是卡白一片,沒有絲毫的血色。
以着李朵朵的體重,跑這麼一點的距離,斷然是不會讓他累成這樣,剩下唯一的可能,他,受了嚴重的內傷,爲什麼她開始沒有發現?他怎麼會受內傷?李朵朵想了好一會兒都沒有想明白。
“沒事。”
那人只是看着前面的方向,眉頭深深地蹙起,並沒有低頭看她一眼,眸色裡,早是對於全身經脈傳來的痛處的隱忍,脣間的血,沒有停止的意思,那抹血色順着他那一張嫣紅的嘴角滑落而下,一滴,一滴溼了頸間白色的裡衣,偶爾落下,染紅了李朵朵的衣襟。
“你放我下來。”
看着抱着自己的人馬上就快不行了,李朵朵終是不忍心,丟下她,他應該好過一些。
“放下你,我也……活不成的,你莫要說話。”
此時,他一面要忍着體內橫衝直撞的散亂內力,又要勉強將那些散亂的內力利用起來拿去逃命,話不成句。
雖然,他已經很努力了,那速度還是降了下來,身後的那一團黑霧,也離得他們越來越近。
若是以着這樣的速度,還沒有走到水潭那邊,就已經葬身在了蟲腹了。
李朵朵再看了一眼身後依舊與他們有些距離的毒蟲,毫不猶豫地拿出一直放在懷裡用來自衛的竹簫,靜下心思來感覺控制這些蟲子的獨有頻率,現在,她能做的只有這個了,儘管不知道是否能成功。
音殺本質就在於,用隱藏於聲音之中的特有的那段能影響生物行爲的頻率去控制他們,達到自己的目的,所以,李朵朵她吹出的曲子也不是隨便亂吹的,這都是他們李家祖祖輩輩積累下來的特有的曲譜,靠着獨特的吹奏之法將之吹出來的,常人即使是記清楚了曲譜也是無法達到控制別的生物的目的。
而在這些曲譜裡面,不同的物種都有不同的曲譜去控制,吹奏之法也是有成千上萬種,李朵朵爲了學習這門技術,硬是從五歲開始就學了十幾年才顯現出成效來,而且,學習很多東西,也是要靠天賦的,即使是有些生物不爲她李朵朵熟悉,她也能通過自己的一些感覺,慢慢地摸索出來。
時而尖利刺耳,時而又悠揚婉轉的簫聲被這空曠的山谷放大,聽着這簫聲的白髮人,瞬時皺了眉頭,對着身下軟轎一拍,人便是飛身而上落在了一旁高崖的古鬆之上,視線向着那簫聲的來源處鎖去。
被一身華服衣衫的男子抱在懷裡飛速地向着東南方向離谷口不遠處的瀑布逃去的女子,正拿着一隻竹簫,吹着很是奇怪的曲子,都已經在了生死的邊緣,他可不相信她是在自娛自樂,唯一的可能……
不同的生物,只要是種屬接近,就總會有相似的曲譜的,將心裡的恐懼暫時壓下的李朵朵,急忙將幾種類似的頻率都用上,睜大着眼睛仔細地觀察着那些蟲子的動向,卻是始終摸不準,選了好幾次,那些蟲子只是煩躁地在原地逗留了一會兒又立馬追了上來。
然後,山谷裡,就出現了這麼一種場景,黑壓壓一片的黑霧,停一會兒追一會兒,慢慢地向着慢下來了的兩人靠近。
抱着李朵朵向着水潭略去的謝九歌,此時體力已是明顯地降了下來,步履已是滿了下來,最後,都直接是用走的了。
吹了一下看着那蟲子不動了,李朵朵連忙將簫拿下來看着他道:“放我下來,我們一起跑過去!”
然後馬上又立馬吹起來,將追過來的蟲子控制住。
會意過來的人,立馬將她放在地上,兩人一前一後地向着水潭的方向跑去。
坐在山崖之上遙遙地向着這方看着的白髮人,看着眼前的一幕,銀色的眸子裡劃過一抹不易覺察的欣賞,涼薄的脣,淡淡開口道了聲“有趣”。
以音來控制這等稀奇的蠱蟲,他倒是第一次見到,看着剛纔的情況,這女子當時摸索了一會兒的功夫就掌握了不少的要領,以音御人的本事,他也是聽說過的,自然也知道其中的不少複雜之處,不驚人指點,習上三五六年,常人哪裡知道這其中的奧妙和困難之處。
短短的時間內,她居然就懂了不少御蠱的技巧,這樣的人,不是天才,還是什麼?殺了,可惜?
本就惜才的人,倒是覺得這樣就把這女子殺了,有些可惜,只是,誰教她又和那個男人有關係?那個男人不死又是萬萬不能的,欠下的血債,他是一定要還的,不還,他千羽谷的那上百條的人命,可就是白死了。
在後面跑着的人,早就力竭,剛纔用了內力,內
府血氣翻涌得厲害,全身的經脈也是脹痛撕咬爆炸了似的,眼見着只離那水潭只有五六米的距離了,撐到了極限的人,就看着跑在自己前面的人背影在眼前模糊,然後,“咚”的一聲便是軟倒在了地上,半睜着眼睛,看着前面的人一個“噗通”一聲,跳進了水裡,轉身,卻是看着他的眼神,滿是驚恐和擔憂。
“謝九歌!”
那人,只是對她笑笑,艱難道:“莫要管我。”
然後,一頭金髮的人,瞬時被追上來的黑霧包圍了個透徹。
“謝九歌!”
山谷裡頓時響起女子淒厲的叫聲,傳到了好遠,好遠。
坐在山崖之上看着這一切的人,涼薄的脣,終於帶上了淺淺的弧度,對,就是這樣的,那個人就是該得這般的下場,死了,死了就好。
還沒有扯開的嘴角,驀然頓住,素白衣衫的人,銀色的眸子瞬時睜大,他就眼睜睜地看着已經入了水的女子毫不猶豫地向着那被黑霧包圍了的人衝去,瘋狂地把已經撲上了不少毒蟲的人往着水裡拖去,而那些毒蟲,卻是根本就不理她半分,似乎根本就不知道有她這麼一個人似的。
她……
“噗通”一聲,終於,兩人都落入了水中,本來清澈無比的水面,瞬時浮上了一片片黑色,在水面暈染開來,就如是剛燒了柴火的鐵鍋下面的那一層黑黑的菸灰。
謝九歌,別死,別死,對不起,我沒有看到,我沒有看到……
抱着那人一起落進水裡的人,接着水裡的絲絲亮光,就看着那本來俊美無雙的容顏,此時全是一片潰爛般的血色,半睜半閉的眸子,就那樣死死地看着她,嘴巴張了張,似乎是要說什麼,卻是被涌進去的泉水嗆住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看到,我該早些發現的……
李朵朵現在心中全然是愧疚,她以爲以着他的體力是能夠跑到水潭邊的,她沒有想到他的內傷那麼嚴重,爲什麼?爲什麼?
在水裡,能活命最重要,李朵朵當然也不會去顧忌什麼男女大防,低頭很快將自己的脣湊了上去,將自己嘴裡的氣渡過去,卻是從那人的嘴裡,嚐到了屬於血纔有的味道。
他到底怎麼了?明明她醒來的時候看到他還是好好的,怎麼現在就這樣了?
別死,別死,你該好好活着的,看着那一張幾乎毀了容的面容,李朵朵終於忍不住,掉了一滴淚下來,化在水裡,誰也看不見。
看着滿是擔憂地看着自己的那一雙傾城的狹長鳳眸,感覺着脣上的那兩片柔軟,深藍色的眸子裡,全然是淡淡的笑意和滿足,擡手,想要將和他一同在水裡沉浮的人抱住,卻是早已沒了力氣,手指動了一下,然後,那雙有着還一般深藍色的眸子慢慢閉上。
“嘩啦”一聲巨大的水聲,被水溼了一聲衣衫的女子,使足了力氣,在及腰深的水裡,將早已昏厥過去的人拉起來靠在自己的肩上,不停地拍着那人的背,手卻是抖得厲害。
“謝九歌,你怎麼了?你告訴我你怎麼了?不要出事,不要出事,求你了,求你了,我說了你要好好活着的,你好好活着……”
那人卻是軟軟地靠在她的身上,沒有半分的迴應,心頭一顫的人,急忙擡手,摸上那人的脖頸之處,好在,還有微弱的波動,手,這纔沒有那麼抖得厲害。
“別怕,別怕,我會救你,我不會讓你死的。”
李朵朵也不知道爲什麼,她突然同情起來了這個人,總覺得,他的一輩子,過的都好痛苦,雖然,他的確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壞人,至少,該死的他,不能這麼死……
擡頭看了一眼周圍,那些黑霧早就不見了蹤影,從剛纔的驚嚇中反應過來的人,急忙將人從水裡扶出來平放在岸上,慌慌張張地在身上搜了好一會兒,才從溼嗒嗒的衣服裡面找出浸水了的銀針,然後迅速將謝九歌上身的溼衣服脫去,露出裡面肌肉緊實的胸膛來。
“謝九歌,你一定要聽到我說的話,別死!你該好好地活着的,那些骯髒的人才該下地獄,你要好好活下去,我不恨你,也不想你死!聽到沒有!”
身上的溼衣服貼在身上讓人很是不舒服,那袖子本來也是廣袖,沾了水之後就成了溼嗒嗒的一條,很是不方便下針,現在救人要緊,李朵朵看了一眼周圍,也不管什麼三七二十
一,立馬將腰帶扯開,將外面的溼衣服脫去,光着膀子便是上陣仔細地探了面前的人的脈搏,然後拿着針穩穩地將各處穴位紮起了針。
李朵朵雖說不懂得所謂的什麼內力外力什麼的,還是感覺得到現在謝九歌經脈裡各種暴走的真氣,很是像書上說的什麼走火入魔,卻是又有這些微的差別,他的體內,那些真氣現在很不成股,就似是原本是一個完好的整體,被突然而來的外力打破,各自成團,分散開了來,在體內到處亂竄。
現在,最迅速有效的方法,莫非就是以着外力的引導,將他體內的真氣,從新引入相同的軌道,免得因爲這些暴走亂竄的真氣而導致內腑進一步受損。
習武之人,大多的內力都是沉于丹田之處,司馬當成活活馬醫的李朵朵,只好先將那些真氣往着他的丹田裡面疏導,施針的過程生怕出錯,不斷得去探他的脈搏,感覺對了便繼續下去,不對就改變施針策略,接近一個時辰的功夫,倒也將他體內的那股散亂的真氣疏導了一番。
此一番下來,一直在集中精力施針的人,手也都快麻了,最後拿着針的手,終是沒了絲毫的力氣,手指一鬆,那手上的針便是“叮咚”一聲落在一旁的亂石堆裡,手都彎不了的人,也懶得去找這麼一個針。左手撐在身旁,低頭看着謝九歌滿是血點和潰爛的臉,和那一雙露在外面好不到哪裡的手,終是又忍不住落了兩滴淚下來。
這樣的傷,即使是好了,以後也是毀容了,明明是那麼俊美的人……
這樣大面積的損傷,就怕感染化膿,可是現在李朵朵也沒法,她根本就沒有藥,擡眼掃了一眼四周,根本就沒有發現能夠用來急用的藥草。
探了探謝九歌的鼻息,感覺到他的呼吸已經平穩了不少,李朵朵還是不敢將他弄醒,面上的那一大片的潰爛狀的傷口,肯定會好痛的,好痛的,尤其是在他這樣美麗的人臉上。
“我會讓你好起來的。”
將兩人身上的衣衫簡單地理了理,正要將地上的人架起來的人,一擡頭,便是看大五步之遙的地方,不知何時站了一位素白衣衫,白髮白眉的,容顏如刀削一般俊美的男人,那人,就站在那裡,一雙銀灰色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兩人,冰冷的眸子裡,看不出半分屬於人有的情感,整個人,都似是冰做成的雕塑,除了會說話行走之外便是沒有多餘的感情。
“你是誰?”
出於直覺,李朵朵覺得剛纔那些黑霧般的蟲子就是這個人弄出來的,便是心中多了幾分的警戒,滿眼戒備地看着這人。
“放下他,你可以走。”
看着李朵朵沒有理好露出在外面的肚兜,銀眸的男子微微蹙了眉頭,瞬時便是將視線移開放在那被人扶住的金髮男子身上。
“我不放!”
李朵朵皺着眉頭看着面前的人。
似乎是對於李朵朵毫不猶豫的拒絕很是不豫,一雙銀色的眸子裡,那眼神更是冰冷了不少,周身的氣壓,瞬時降到了冰點,素白的衣衫,銀色的髮絲,無風而動。
不小心接觸到他周身半步位置的落葉,被無形的刀刃,就在李朵朵瞪大的眼前攪成了碎沫。
那人身上散發出來的無形氣勢,硬是讓她覺得喘不過氣來,似乎是自己的心臟,正在被一雙無形的手,狠狠地捏住,難受得厲害,她自己都似乎聽到了,心臟就那樣“噗通”、“噗通”搏動得越來越快,彷彿馬上就要炸開。
傾城的容顏,瞬時就失了全部的血色,臉上的冷汗,順着臉頰滑落而下。
這個人,好可怕。
李朵朵現在,就完全僵住在了那裡,腳步都挪不動半分。
良久,那冰寒的氣壓才散去,銀髮的人,就那樣看着站在面前卡白了一張臉的人,冰冷如寒潭的聲音道:“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沒有了那強大的氣勢壓迫的李朵朵,這才覺得,自己的心跳又恢復了原來的節奏,腦子裡那種頭暈目眩的感覺,纔好了些。
“他是我的,朋友。”
做出這般親密的舉止,他倒是猜測錯了以爲他們是夫妻,這樣的回答,倒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你,娘是誰?”
聽着這麼問話的李朵朵一怔,擡頭滿是不解地
看着那人,爲何他突然問起了這個?腦海裡浮現出這個身子那所謂的孃親,就是一陣好笑,這個娘,是他要問的?難道那個女人跟這個男人還有一腿?本來對那人沒什麼好感,李朵朵便是在心裡惡毒地猜測,猜測若是她和好多男人有那麼一腿,那她憑什麼說自己就是他盛元帝的種?
胡思亂想了一番的人突然腦子裡飛快地閃過什麼?猛然一怔,不對,還有一種可能的……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的人,沒有注意對面的人已是來到了自己的面前,一把將她的下巴鉗住,迫她擡頭,與那一雙銀色的眼眸對上。
“我在問你話。”
似乎對別人的忤逆,他最是不喜歡,李朵朵一看這人就是從來高高在上的人。
下巴,被捏得生疼。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娘是誰?他們說我是個野種,我娘她跟別人亂搞了後懷上我的,生下我後就又跟野男人跑了,把我給扔了。”
李朵朵動了動想將下巴從這人的魔爪裡面解救出來,卻是怎麼動都動不了,被那人輕而易舉地就捏住了掙脫不開,只好滿是諷刺地回答着他的話,說實話,她現在就是想罵一罵那個女人,該死的,該死的!她尼瑪就是白雪公主她後媽轉世的!對親生女兒都這麼毒!毒婦!毒婦!
“說謊!”
精明如他,哪裡看不出來這孩子眼裡的厭惡和不屑。
“你怎麼知道我說謊了?難道你還和她有那麼一腿?怎麼,十幾年不見她就想念她了?……”
氣頭上的話還沒有說話,“啪”的一巴掌就招呼在了臉上,毫不留情的一巴掌,頓時讓她的嘴角破了皮,淡淡的血絲,順着嘴角滑落。
“孽障。”
本是無情無心的人也是被李朵朵的這番話激起了怒意,擡手便是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打在了那張好久未曾見過的相似容顏上,眸色裡也是明顯的怒意。
“孽障?你怎麼說我都無所謂,反正我和她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她沒當我是女兒,我也沒當她是孃親,你若是要找她,去那青羅山莊找一個叫做容羽的女人便是,一切與我絲毫無關,可懂了?”
李朵朵歪頭冷冷地看了這人一眼,努力地扶着身邊的人正要繞過他離去。
“站住!”
“走開!”
李朵朵一把抽出謝九歌腰間的匕首,滿眼狠色地看着這人道:“我李朵朵要救的人,拼了命也要救,誰敢擋路,我必殺他個片甲不留!”
銀色的眸子,劃過一絲淡淡的驚訝,看着那一雙滿是倔強的眼眸,不語。
突然,不知是什麼彈上了手腕,李朵朵只覺手腕一陣劇痛,“當”的一聲手中的匕首便是落了地,後腦跟着一同,眼前一黑便是失去了知覺。
“將他們兩個帶回去。”
白髮人淡淡地看了一眼倒在門下弟子懷裡的人,轉身便是向着外面走去,似乎是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剛剛邁開的步子又突然頓住了,前面的人轉身,看着身後的兩人吩咐道:“回去給她的手上些藥,她是個醫者。”
他本就是個癡迷醫術之人,自然是不願意看到這樣一個天才般的人物被廢了右手,剛纔那一顆石子力道之大,他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的,如若不上些藥,這孩子手腕子也是要腫好幾天的。
“得令。”
“至於他”,那人轉眼看了眼倒在地上容顏潰爛的人,眸色瞬時冰冷,“三日之後拿去祭慰亡靈”。
該還的,他千羽谷是全部要要回來的!
終於將害死了谷裡上百條生命的罪魁禍首抓住了,千羽谷全谷上下,從來沒有像今日這番高興過,那長久沉在谷裡的悲傷情緒,也因爲這個消息而散去了不少。
只是,這次谷主又帶回來了一個據說是小小姐的女子,這無疑又是讓谷裡的人振奮的消息,自從那人回來之後,就有不少的人在圍着那據說是住了小小姐的屋子往着裡面看,卻只是見着裡面的侍女進進出出,沒有見着人醒來的意思,都兩天過去了怎麼還沒醒來,不少端着瓜果站在外面打探情況的人都是滿臉的不解,照理說,以着谷主的醫術,這小小姐早就該醒了啊?
“谷主,
你……”
站在牀邊的侍女,也同樣滿是不解地看着給牀上睜着眼睛不能說話的人繼續喂着“軟筋散”。
牀上的人似乎是對於這種藥很是排斥幾次想要偏頭都是被牀邊的白髮人捏着嘴灌了下去。
“你先下去。”
將完全空了的藥碗交給那個女子,身着白色短衫的女子猶豫地看了一眼牀上的人,看着谷主似乎是沒有要說的意思,也不好再多問什麼,便是端着藥碗出去了。
待屋裡再是沒有了別人之後,容阡陌才從袖中抽出一根白色的錦帕,將李朵朵嘴角的藥漬擦乾淨。
“你,爲何……”
她不明白,他爲何這兩天都給自己喂這種渾身無力的藥,謝九歌情況很是不妙,她可不想跟個癱子一般癱在牀上,她要去看謝九歌。
“他的事情,你莫要管。”
今日留下來,容阡陌似乎就是要將一些事情告訴她。
“原因。”
她李朵朵,一輩子最怕就是什麼事情都被別人矇在鼓裡,活得糊里糊塗,到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他欠了我千羽谷一百多條的人命,這個答案你可滿意?”
千羽谷?聽着這名字的李朵朵一驚,這個名字,她記得,是從容羽的口中聽到的,那,現在這個人……
“你是……”
“容阡陌,如你所料,千羽谷的谷主。”
那人很是耐心地和她解釋道,冰冷的話語,倒不似在那水潭子邊聽着那麼冷,在李朵朵感覺來多了一絲莫名的人情味在裡面。
“你和容羽是什麼關係?”
“都是容姓,你說什麼關係?”
看着面前白髮白眉的人,李朵朵卻是難得地來了幾分揶揄的心態,嘴角艱難地扯了個弧度道:“你都長得這麼老了,我怎麼知道你和她是什麼關係?請問,你是她祖宗的哪一輩?我怎麼看你們都不像是一家呢。”
“胡鬧!”
銀色的眸子裡頓時劃過一抹怒意,又帶着些淡淡的無奈,看着這孩子眼中桀驁不馴的眼神,擡起的手終是沒有落下去,似乎,她的這種野性,他根本就無可奈何,嘆了口氣,纔看着她道:“她畢竟是你母親,不可如此無禮。”
“你又知道她何時當我是她女兒了?”
李朵朵翻了個白眼,立馬反駁道,即使這人冷得可以凍死人,李朵朵還是忍不住自己的那份囂張狂妄,她就是不會看別人的臉色行事,也習慣了向來的我行我素。
“她不當你是她的女兒,你這身醫術又是哪裡來的?”
似乎是對李朵朵這番無禮的說法很是不豫,容阡陌說話的口氣,也有了些長輩的意思,有些威嚴。
“我這身醫術自然是不管她的事情,恕我無可奉告。”
聽着這番話的人一愣,銀色的眸子,看着眼前的人,滿是深思。
看着這人也沒有要立馬離開的意思,李朵朵幾次想要擡手坐起來,卻是身子半分的力氣也使不出來。
“他怎麼對你們千羽谷,於我李朵朵來說沒有絲毫的意義,他是我想救下來的人,你放了我,我要去看他。”
“若是我說,我這谷裡上百條的性命,都是因你而死,你還會去救那人?”
此時,李朵朵明顯地感覺到了,那人眼眸裡的銀色,又回到了水潭子那裡的時候一般的冰冷。
“什麼意思?”
她大老遠地活着,什麼時候與他千羽谷扯上關係了?
看着滿臉不解之色的人,容阡陌終是嘆了一口氣,“你若是不知道自己有着怎樣的體質,以後又能躲得了多少的人?”
此一句話出來,更是聽得李朵朵滿頭的霧水?她的體質?很特殊麼?她怎麼就沒有看出來特殊在哪裡?
“你以爲他謝九歌殺了我千羽谷百條的人命是爲了什麼?”
“爲了什麼?”
李朵朵心頭咯噔一下,有些不好的預感。
千羽谷捧在手心裡的寶物,無非就是被選出來要送去玄冰教的藥人,此藥人非尋常所說藥人,從小到大,吃的都是谷裡最是珍貴的藥材熬煮出來的食物,泡得是成百上千種草藥熬出來的藥澡。
從小到大,她們的生活裡就沒有離開過各種有毒的沒毒的藥物,不光是對於玄冰教專門修習玄冰訣的人來說能起到不少的作用,對於常人來說,其血液更是能有解百毒之功效,後來不知是如何傳的,衆人傳來傳去,便是有了所謂的這千羽谷藥人之子是天然的聖寶,其血能延年益壽,更能讓習武之人內力更上一層樓。
反正到後來傳來傳去,這藥人之子就有了跟仙藥似的功效,有說能讓人返老還童,或是解百毒,或是讓人內力提升一個好幾層的,得知便可以武林無敵。
於是,武林中人知道這個消息的便是多方打聽,只可惜歷來這藥人可能是天生體質的緣故,得育者少之又少,這才免了千羽谷的浩劫之災。
只是,不知是誰透露了消息,有那麼幾個人,知道了容羽,得以降下一藥子,是以……
聽到這番說法的李朵朵,眉角無奈地抽了幾抽,這尼瑪人啊,怎麼會這麼瞎扯淡?返老還童?他們是要逆天了還是怎麼滴?
雖說她現在就是個逆天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