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朵無論做人處事,最是喜歡直來直去,因爲少有社會經驗,便是最不喜那些拐彎抹角的東西,善惡分明,愛憎明於表面,喜歡之人,必定青眼有加,不喜之人,必定白眼對之。
家中長輩也是寵愛至極,從小到大,只要是不過分的要求,什麼喜好都是由着她。世人少有知道,李氏家族雖然隱於城市邊緣不常露於人前,家中沒人經商,也沒人從政,卻是不折不扣的真正隱世豪門,資財無數,地產房產,這裡商鋪那裡商鋪,加上祖祖輩輩積累下來的財富,夠花朵他們一家子用十幾輩子都用不完,可惜了,李爸李媽沒啥豪門大志,只想過着平凡人的生活,每日算算柴米有醬醋茶也就夠了,那些錢啊,地產啊,就交給後代去花吧……
李家到這一代,有多低調就有多低調,朵朵爸他爸媽,朵朵媽她爸媽那一代,不知兩家子人是怎麼想的,硬是住不慣城市,沒住幾年城裡就搬回了農村,跟隨時代變遷從草棚棚住到瓦房,再到平房再到一樓一底的小洋樓,不半點走在前面,也不半點拖到後面,每日和別人一樣揹着一個大揹簍早出晚歸,抽旱菸,戴草帽,面朝黃土背朝天。
只是,別人在草棚棚裡面喝稀湯湯,睡草蓆的時候,他們吃的是肉嘎嘎,蓋的蠶絲棉被,別人住瓦房喝肉湯湯蓋棉被的時候,他們吃的是山珍海味睡的是傳說中的席夢思,以下,以此類推,反正,他們總會走在時代前面那麼一點點,神不知鬼不覺的那種。
年輕的時候,兩個老爺子爲了走低調路線,出門的時候,那是謹慎小心,就怕被人聞到身上一點點的肉腥子味兒,一天到晚抽旱菸薰得一嘴的黃牙,嘿嘿一笑時,簡直亮瞎人狗眼。
又怕有人來個什麼突擊檢查,識破他們的僞裝,就專門讓人在房子下面又挖了好大一個地下室,四室兩廳,排水排氣又隔溼,樣樣做的精細,耗資不菲,樓上是草棚棚爛棉絮,樓下就是完全的高檔貨,索性他們平日鮮有與外人交往,也就沒人發現這一地下天堂。
這小日子,過得是特滋潤。
到了朵朵她爸媽這一代的時候,似乎是秉承了老祖宗的傳統,雖然朵爸朵媽都是那時候傳說中的大學高材生,還沒畢業就是各家單位搶着搶着要,可惜,兩個人才人家不喜歡城市生活,回家賣瓜去了,你種田來我織布,田園生活過得其樂融融,要不是後來考慮到花朵上學的大事,兩人可能就會一直在鄉下待下去了。
花朵一歲的時候,還沒開口喊爸媽,首先學會的一句話是從爺爺那裡來的,那時候李老爺子常常坐在院子裡的那棵皁角樹的大樹叉上,擡頭,望天,一臉的嘆息,“唉,江湖啊,就是個屁!”
有一次,朵朵她媽硬是不要朵朵再吃棒棒糖,任她哭,任她鬧都不給,就怕她小小年紀就長了蛀牙,連家中老一輩求情都鐵了心不給,老人小人只得都上來哄人,娃娃卻是也鐵了心不依,小孩子自尊心最是重,自然是面子上過不去,哭了一上午都不消停,哭得人心煩悶,再是沒人理她一下,哭得委屈,哭得孤單,哭得無聊,看着沒有觀衆了,娃兒也就不好再作什麼秀了,穿着開襠褲,坐在竹蓆上,嘆口氣,小眉頭微皺,眼眸幽幽看向遠處,“哎,漿糊啊,就素個屁!”
一語驚人,兩個李老爺子嘴裡沒抽完的雪茄,硬是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從此,朵爸他爸,朵媽她爸覺得,這娃兒,是個人才啊!
兩個老爺子都是低調的人,教兩個孩子也是低調做人,卻惟獨對這孫女不一樣,從來都是順其發展,喜歡哪樣就教哪樣,受人欺負了,那不可行,給我弄回去,弄得他娃娃以後見着咱家孫女繞着走,孫女打不贏兩個老小子去!所以,花朵小時候開始,就是個地道的土霸王,稱霸一方,名號那是響噹噹地響。
在花朵心目中,人無貴賤,即使再有權再有錢,他的命也不會比別人高貴半分,即使再貧窮再破落,命也不比別人低賤半點,所以,在她眼裡看來,這王妃就是個屁!
只是,今日,她一再冒犯這高高在上的王妃,已是惹得那人怒火焚心,現在又是在她面前說起皇后,天知道蕭瀾心裡是多麼尊敬皇后這個人,一個女人能將大權在握,一點不比男兒遜色,讓她這個受盡了白眼的庶女羨慕不已,得不到愛情便得權,是他們蕭家女兒的一致認同。
而如今,這膽大的青樓女子居然敢無視她的威嚴公然侮辱於她,還是與那尊貴的皇后比較!怎麼叫人不氣!
“皇后娘娘乃萬金之軀,自然是本宮不能比的,只是,你個低賤妓子膽敢無視本宮身份污衊於本宮,本宮就不信今日治不住你!”
蕭瀾被花朵那麼一說,早已青白了一張臉,緊握拳頭,長長的指甲幾乎陷入肉中,“啪”的一下斷了半數。
“冬兒!”
“奴婢在。”
“還不給本宮好生伺候這京城的第一美人?”入了這牢獄,她就一定要讓她出不去。
“奴婢遵命!”
那冬兒打開手中的布袋便是一排排的銀針露出來,向着白了一張臉的花朵走去,火光映照之下,那一張俏臉都平添了不少的陰森。
看着那侍女一臉的狠色陰毒,花朵不知是太害怕了還是怎麼的,突然就想起了小時候看過的一個火熱電視劇《還珠格格》裡面那皇后和容嬤嬤的年輕版,越看這兩人越像,少有人知道的,那容嬤嬤在花朵心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心裡陰影,有好長一段時間,她見着那些長得像容嬤嬤的人都是繞着道走的。
尤其是那侍女,滿臉的陰狠之色,就差容嬤嬤那樣的陰笑了,看着就讓人心生寒冷。你說一個好好的姑娘家,怎麼生生就變得嚇人了幾番?
寶寶,你爹爹現在不在這裡,我們娘兩就要勇敢撐住,你要乖哦,不怕,孃親在,花朵吞了吞口水,看着那一把的細針心肝都顫了起來。
“等等,我還有話說。”
花朵現在渾身都疼得要命,兩眼發黑,半點多餘的力氣都沒有,若是再這麼下去,她怕孩子和自己都撐不住,吃不消。
“本宮如今可不想聽你廢話。說!是不是謝九歌讓你來謀害王爺的?”
花朵在心中默唸着蕭瀾說的話,聽着謝九歌那名字腦子中有些疑惑一閃而過,卻是想不明白這蕭王妃爲何這樣說,呼了長長的一口氣才道:“我和他謝九歌沒半點的關係,更不說什麼他讓我來謀害王爺了,我只是爲了救雲天夜,僅此而已,我和他什麼關係也都沒有,聽清楚了沒?”
耳朵聽不見外面的聲音,花朵就無法判斷自己的聲音到底有多大,她不知道的是,在外人聽來,她的聲音就跟大吼似的,震耳欲聾。
現在腦子裡一片混亂,雖然花朵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這蕭王妃怎麼就一口咬定自己和那謝九歌關係匪淺?卻是又靜不下心來細想個中緣由。
“哦?救王爺”這句話倒是聽得蕭瀾暗暗一驚,不着痕跡地和冬兒交換了一個眼神。
“王爺現在身體是如何的狀況難道還要我來說?大家各自心知肚明。”花朵現在只想哭,渾身痛得似火燒,看來這蕭王妃也是挺愛那個王爺的,將真相告訴她試試,她可沒那麼好心爲誰保密去。
蕭瀾揮退裡面的侍衛,皺着眉頭看着花朵道:“你知道些什麼?”
“該知道的我都知道。”
可惜,花朵嘴角破了,嘴張得太大,嘴巴也疼,聲音自動地又變成了蚊子聲音。
蕭瀾眼色複雜地看了花朵良久,“那你打算如何救他?”
“那是我的家傳絕學,不與外人道,若是你想你家王爺好起來,就馬上離開這裡。”
花朵以爲這蕭瀾至少也會聽一些進去的,若是在意雲天夜這麼個人,聽到有人能救他也必然是有所反應,這人卻是看着她沉思了良久才起身,一步一步地走近花朵。
“你自己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說這些大話也不怕笑掉別人大牙?你把本宮當猴耍?”
“……”看着蕭瀾說出這一席話,花朵一下子就愣住了,這,尼瑪,“我擦!你知道老子有幾斤幾兩就不會說這話了,你懂個球!”
對着這女人,花朵都快瘋了,這尼瑪,這女人怎麼就是個奇葩?看着那眼珠子雪亮雪亮的,又是滿眼精明,尼瑪,尼瑪!怎麼她怎麼說都不聽,固執!愚昧!變態!跟花家村的那死老太婆本質就是一個樣子的!他媽的都是在井坑裡長大的?怎麼就只能看到她們自己周圍的那片天?
只是,她的憤憤之語,得來的也就是一個狠狠的巴掌而已,這一巴掌下來,她覺得自己臉上的肉肉就快掉下來了,因爲全都被打成了豆腐。
“你就當真以爲本宮不會將你怎麼樣?”
說着,蕭瀾已是從冬兒手裡取出了一根針在手裡,擡手便是向着花朵左手臂上扎去,指節長的一根細針入了多半根進去。
牢裡頓時傳來女子悽慘的呼痛聲,聽得外面的獄卒都不禁白了一張臉,轉頭均是好奇地向着聲音那處看去,卻是因爲被十幾個王府的侍衛擋着,什麼都看不清楚。
花朵眼裡的淚水,嘩啦啦地往下流,卻是不帶半點的哽咽之聲,兩眼發紅地瞪着面前的死婆娘,罵道:“蕭瀾是吧?老子記住你了!我現在終於明白了一件事情,他媽的雲天夜取了你這麼個蠢女人那是他倒了八輩子的黴!”
這女人完全就是個心胸狹窄之人,目光短淺,自以爲是,有胸沒腦子,最可恨的是,明明什麼都不懂偏要裝懂!怪不得那雲天夜根本不將她當成一回事兒,她還自以爲自己是天了,神經!
只是,這一句話,又是惹來了一耳刮子,有權的人最大。
“果然是缺了爹孃管教的賤人!本宮看你今日嘴硬到幾時!”
蕭瀾被花朵的這幾句罵話給氣得不行,甩袖就轉身坐回了椅子,向着站在一旁的冬兒吩咐道:“冬兒,將那些針都給本宮招呼到她身上去,不,給本宮用在手上,人說十指連心哪個都疼,本宮今日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如何的疼。”
“你他媽是容嬤嬤嗎?心腸這麼歹毒!”
花朵現在又急又慌張,那東西要是真的刺在手裡了,絕對不是開玩笑的,疼不死人命長。
“歹毒?”蕭瀾只是看着她諷刺一笑,理了理身上有些皺褶的衣裳,才慢條斯理地擡頭看着她說道,“你毒害我四弟的時候就沒想着自己心腸比那毒蠍還毒?本宮今日只是替我二弟討債來的!你有什麼資格在本宮面前說本宮歹毒?冬兒給本宮將她那一臭嘴堵住!免得她又說些討人厭的話出來污了本宮的耳朵。”
只是,蕭瀾還是有些不明白,這人說的容嬤嬤又是誰?
“你……”那冬兒反應最是快,花朵還沒說出話來,就是拿了懷中的手絹將她的嘴給全部堵了起來,只能睜着一雙淚眼死死地將那人給瞪着。
花朵現在完全不知道該是氣還是怒了,這個女人,要好自以爲是就有好自以爲是,只要是她那麼認爲的,不論實際情況是怎樣都要照着她的說法去做,簡直是,豈有此理,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很多小說裡面,電視劇裡面,女主在受到刑罰的時候,總有一個上天派來的救星,救美麗聰明的女主角於水火之中,正是千鈞一髮之際,贏得美人芳心,衆人一看便知,哦,男主角來了,偉大的男主,英明神武的男主,啊,你就是神啊,將整個宇宙都掌握在掌心之中。
花朵瞪大着眼睛,看着那侍女將她的左手中指拿了起來,持着細針的右手,就向着手指的尖端刺來,她多麼希望已經離開了京城的醉月能憑空出現在她的面前,將面前的這些壞人都趕走,或是有一個人站出來大喊一聲,“住手!”
只是……
悽慘的呻吟聲,傳遍了這並不算空蕩的牢獄,一聲又一聲……
“嗚嗚……”好疼,好疼,剛纔還沒流完的眼淚,又刷刷刷地往着下面流,這和打針完全是兩回事兒,打預防針就是開始的時候痛一下,後面針進入了肌肉,那裡少有神經分部,自然就不同了,只是,現在是順着指尖直接往上面刺去,不痛死仙人才怪。
人都有一種趨利避害的天性,遇到危險性的東西,比如說是被燙傷,手就會反射性地收回來,被針刺了也會很快將手移開,花朵早在那針尖刺進肉裡就開始了掙扎,只是,手又被限制在刑架上無法自由活動,那侍女力氣也不小,一根細針,就直接全部扎進了手裡。
“嗚嗚,嗚嗚……”
醉月!醉月,我好疼啊,我好疼,你快回來!
花朵看着那毫無動靜的門外,眼淚嘩啦啦地流了下來,以淚洗面,她現在這樣子就是十足十的,那疼痛就似傳遍了全身,再是沒了一點的力氣掙扎,花朵眼前更是一片發黑,淚眼朦朧,看不清這世界。
“還不老實交代接近王爺的意圖?”
只是,雙耳都聽不見的花朵,現在又沒有注意着她的口型,根本就聽不到她是在說什麼。
“花兒姑娘骨頭硬的很,冬兒你又何必與她多說?”
碧水國有條律規定,在案犯受審之前是不得動用私刑的,這蕭瀾明顯就是仗着自己是王妃的身份對着花朵在動私刑,饒是她膽子再大,也是明白不可做的太過的,會在表面上看出的刑罰,她是通通都不會用。
只是在一低頭的瞬間,蕭瀾正好看着花朵微微有些隆起的小腹,扶着椅子的手,瞬時青筋暴突,突然捂着嘴一陣瘋狂地大笑,看得那冬兒一陣莫名,正要抓着花朵的手指繼續往着裡面刺針的動作,也停了下來,轉頭擔心地看着似乎有些不正常的王妃,“娘娘,你怎麼了?”
似乎是一件多麼好笑的事情,那蕭瀾硬是捂着嘴笑了好長的時間才停下來,對着冬兒搖手道:“沒事,本宮能有什麼事?只是,本宮突然想到了一件更有趣的事情而已。”
“什麼事情讓娘娘這麼高興啊?”
蕭瀾不做過多說明,只是吩咐冬兒道:“你將她放下來吧,本宮也膩了她這副德性,去將這裡的獄頭叫來,本宮有話與他說。”
冬兒雖是不解王妃爲何這麼做,也不好再多問什麼,就照着她的意思將花朵給放了下來,將獄頭也給請了過來。
“小的叩見王妃娘娘,不知娘娘找小的來是爲何事?”
身爲小小獄卒,卻是有幸見到傳說中的王妃娘娘,不可謂不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那獄頭滿臉的諂媚,在蕭瀾眼裡看來無非就是小丑般的人物,下賤的低等人,眉頭皺的緊緊的,眼裡是明顯的厭惡之色。
“起來吧,本宮問你,這牢裡哪處關的男犯最多?”
“回娘娘的話,東邊那處纔剛關了一批在京城附近的連龍山擾民的山賊,人數不下二十,應當是那處最多。”
雖是不解這王妃爲何這般問,獄頭仍是老實地回答着。
“那本宮問你,你覺得那邊的女人,長得可是漂亮?”
獄頭順着蕭瀾的視線看向早已哭得累了乖乖地掛在刑架上的女子,那女子雖是披頭散髮,狼狽不堪,臉上也是明顯的五指印,腫了好高,他還是記得她剛進來的樣子,十足的美人坯子,他敢說是他活到這麼大歲數看到的最美的女人。
看到那麼漂亮的人,一下子就落魄成了這個樣子,還是有些讓人不忍。
“漂,漂亮。”獄頭老實地回答着,卻還是猜不出這王妃到底是用意爲何。
“那你覺得,如果把她扔到那男人堆裡去,那些男人可會喜歡?”
話都說到這麼明瞭的地步了,這獄頭再是笨也都聽出了箇中的意思,這王妃莫非是要……想到這裡,他不禁又瞟了一眼那刑架上的人,本是傾城佳人,不知是怎麼就得罪了這高高在上的王妃,若是進了那男人堆裡,恐怕,“這……”
蕭瀾滿是諷刺地看了那獄頭一眼,走到花朵面前,一把將花朵口中的手絹撤掉,捏住她低下去的下巴讓她能直視自己,“本宮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告訴本宮,你到底是誰?是誰指使你來謀害王爺的?”
“……女人,你心裡早就有答案了,何必……來多此一舉地問我?”
不就是要被容嬤嬤多扎幾下麼?她怕啥,到時候再把那破針取出來得了,不就痛幾下,等她出去了,這賬再慢慢與這死婆娘算!
“那你就別怪本宮無情了!”
“你對我有情那纔是,天大的笑話!”
花朵滿眼諷刺地看着這人,覺得她這句話要好可笑就有好可笑。
“好,好,說的好,本宮何須對你這樣的人留情。”蕭瀾拍拍手,吩咐兩名侍衛直接將花朵帶了出去,不知情況的花朵,被這一奇怪的舉止弄得很是莫名。
只是,當她被兩個侍衛給拖出了牢房,看着另一間裡滿屋子的男人時,一下子就愣住了,她沒有聽到,蕭瀾在她背後說着的話:“你不是說喜歡在青樓裡待着嗎?既然那麼喜歡男人,本宮這就讓你享受個夠!”
看着外面的木欄門被人用鐵鏈給栓了個徹底,花朵這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這死女人是要……
就像是羊入虎口一般,從她被扔進了這間房開始,裡面的二十多個虎背熊腰的漢子都虎視眈眈地看着這雖是衣衫凌亂,嘴角發紫卻也看得出來傾城的人兒,這種長相,可是難得得很,被關在這牢裡好幾天了,好久都沒碰過女人的他們,突然看到牢裡扔了一個女人進來,這樣明顯的信號,他們再是明白不過。
“你放我出去!我都說了,沒勾引你那破夫君!你這瘋子到底是要鬧哪樣?!”
左手剛碰上房門便是痛得一陣驚叫,花朵只好用右手使勁地搖着那似乎很是牢固的牢門,眼裡全是恐懼和害怕。
“娘娘,我們還是早些回去吧,萬一王爺回來了沒見到娘娘會擔心的。”
冬兒其實是怕王爺怪罪下來,總覺得還是早些回去好。
“本宮自然不會留在這裡看這種骯髒的事情”,蕭瀾自然也是知道冬兒的意思,若是被王爺當場抓住了把柄,若是他要爲難起來也不好交代,轉身看着那牢裡已經蠢蠢欲動的骯髒男人們道,“這女人本就是死囚,不久後就會被問斬,你們若是不好好把握機會以後這樣的好事情就再也沒了”。
得罪了她蕭家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活着走出這地方,而這些山賊嘛,也是亡命之徒,她就不相信,這麼好的事情他們不敢下口。
看着那女人離去的背影,牢裡擠在一堆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人敢先上前一步。
“蕭瀾!”
花朵的前世,從來就沒有經歷過什麼大風大浪,也就無所謂對誰有着不可磨滅的深仇大恨,在她看來,要恨一個人,那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根本就不值得,受了欺負,若是有能力,當場教訓之,揍到他求饒爲止,若是沒能力,努力進取,總會把那人狠狠地踩在腳下的一天。
今日遇着像是蕭瀾這樣奇葩的人物,她才知道,這世上,真的有那種恨不得將她麪皮都撕下來給狗吃的恨意,她並非良善,誰得罪了她,殺!無能爲力的這種感覺,她是第一次嚐到。
沒人救自己,就只能自救,花朵轉頭,看着這一衆虎視眈眈的人,眉頭深深地皺起。
“你們乖乖地待在那裡,誰都不準過來,相不相信,只要今日你們敢動我一根毫毛,會死得更快?”
花朵就不相信了,這世上會有不珍惜自己性命的人。
“信又怎麼樣?不信又怎麼樣?爺爺手裡揣着好幾條人命,早就是要去下面見閻王的人了,死之前享受享受女人的**地有何不可?”
有這麼多人,花朵根本就沒法看到所有人的脣語,卻是看着角落裡坐着的漢子,往着自己這裡走來,一把抓着她的頭髮就拖到了牢房中間的空地上,痛得花朵一陣尖叫。
“怎麼?你們這些窩囊廢還都不敢了?不來爺爺我一個人享受了!”
那熊眼漢子掃了一圈周圍的人,看着一個人都不敢上來,啐了口唾沫腥子。
“我,我來,大哥說的對,反正都是快死之人了,走之前好歹也要享受享受,我也來!”
有了第一人就有第二人,一下子整個牢房的人都是站了起來。
“呵呵,這纔是俺的好兄弟,不窩囊,咱們三個三個來,這娘們看着就對味兒,爺爺我喜歡。”
花朵根本就沒掌握一點這些人的情報,若是耳朵還能聽到,知道這些人只山賊,她就沒必要說這些話了,不同的人,她會有不同的心理攻略,可惜,對這些山賊,她說這句話就是最大的錯誤。
“你們走開!醉月!醉月!”
那漢子手勁老大,壓着地上人的兩手臂硬是讓她動彈不得,示意旁邊的兩個人上來,“撕拉”的一聲,穿在女人身上的布帛就被撕裂開了,露出一大段藕白的胳膊,瑩白如玉的脖頸,下面是精緻小巧的鎖骨,勾人慾念,再往下看去,是掙扎之間露出的乳溝,可惜了,這麼好看的身子上,卻是平白地添了不少的血痕,看得人心疼滿滿。
這些山賊,平日裡就是和一些敢粗活的婆娘們鬼混,粗手粗腳見慣了,卻是第一次見着這麼好的一具身子,有些神聖,又有些勾人的味道,若是這具身子再多長些肉,那便更是完美了。
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身子的人,伸着手,摸着手下光滑的皮膚,連手都抖了起來,慢慢地摸向那遮着一大片風光的紅色肚兜。
“醉月!醉月!醉月!死鬼,你來救我啊!”
眼看着一雙粗黑的手向着自己的胸部摸去,花朵一下子就崩潰地哭了起來。
“小娘子,你今日就是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還不如好好讓爺來疼疼你。”
看着下面這麼漂亮的一具身體,熊眼漢子也是有些猴急了起來,將花朵外衫往下面一脫便是急着低頭往她頸間湊去。
“嗚嗚……”脖子上的那一張嘴好惡心,花朵使勁地踢着腿,掙扎之間,卻是看到,牢房外面,如一具雕像般站着的人,火光襯着整個人,如天神下凡。
那人,不知何時來的,胸膛起伏得厲害,揹着光,昏暗的燈火之下,根本看不清他現在是何種的神情。
“你救救我,醉月……”花朵努力地伸手,想要拉住那人,那人卻是,離得自己好遠,好遠,一個在門內,一個在門外,門裡門外,隔着兩個世界。
裡面的人那一聲呼喚喚回了他的神志,當他看到那幾雙在花朵身上亂摸的手時……
“轟!”的一聲,似乎整個世界都在顫動。
花朵被一陣房屋震盪掉下來的灰嗆了好幾下,眼裡全是小鹿受驚般的驚恐,全身都抖得厲害,只覺身上一鬆,壓着自己的人也不知道突然到了哪裡去了,還沒反應過來,一件水色的衣衫便是落了下來,緊接着就被一雙熟悉的,有些冰冷的手抱了起來。
“娘子,爲夫來晚了,讓你受驚了。”
她不知道,懷裡的人,聽不到她的話。
“影,剜了他們的眼,喂狗”,他們的身後,所有的人,早已有氣出,沒氣進,“哦,對了,這地方髒得很,燒了吧”。
這一句話,似乎,聽不出來怒,也聽不出來氣,淡淡的,冰冰冷冷,聽不出來絲毫的情緒起伏。
從來沒有被這麼嚇過的花朵,身子一直都抖得厲害,自從入了那個熟悉的懷抱,便是右手死死地抓着那人的衣衫,鬆都不鬆一下。
從某些方面來說,花朵像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處處都充斥着一些孩子氣,孩子般的任性,孩子般的單純,孩子般的直率,一見着能給自己安全感的人,瞬時所有的委屈都涌上了心頭,抓着醉月的衣服就哇啦啦地大哭了起來。
看着懷裡哭得跟小花貓似的人,嘴角還殘留着血跡,臉上是縱橫交錯的五指印,腫的老高,傾城的眼眸,已是危險地眯起。
兩人才前腳出去,身後,就變成了一片火海,站在外面的人,沒一個敢上去救火的,就聽着裡面悽慘的叫聲,此起彼伏,不少的人白了一張臉。
“王,王爺,他們……”
被趕來的雲天夜堵在了府衙外面的蕭瀾,看着從牢裡走出來的人,眼裡全是震驚,聽着那稀里嘩啦的哭聲,她當然知道是誰,只是,不知道抱着她的那人,是誰?一襲水色衣衫,一看便知是上等綢緞裁剪而成,細緻之處又有銀線勾勒,即使在夜色下,也是水色流光,一看就非凡品。
“聽說愛妃在這裡幹了不少的好事,本王便特意帶人來瞧瞧,愛妃不必在意。”
雲天夜命人從馬車上搬了軟椅下來,坐在府衙前面,看着蕭瀾,火光映襯之下,那臉上溫和的笑容,看着有些滲人。
蕭瀾被雲天夜的這麼一出弄得有些糊塗了起來,看着那一步步向着這裡走來的人,一股無形的壓力便是襲上心頭,要不是一旁的冬兒扶着她,她早就軟了下去。
在她的心目中,世人有三六九等,高低貴賤之分,那樣的人,面容平凡卻遮不去那全身透露出來的尊貴霸氣,一站在那裡,就如同是尊貴的天神,高貴神聖不容人褻瀆,這就是天生的王者。
而此時,那人的視線,直指她這裡,緊緊將她鎖住,讓人覺得,無論怎麼逃,都逃離不開。
他到底是什麼人?蕭瀾抓着身邊冬兒的手,纔有了些安全感,轉身對着身後的一衆侍衛道:“還不快去將這膽大包天劫囚的人給本宮拿下!”
那身後幾十名侍衛,卻是跟雕像似的,站着不動,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到她的話。
“反了!本宮的話都不聽嗎你們?”
眼看着那人就要走到面前了,蕭瀾連聲音都發起了抖,轉眼看向坐在府衙正門口的雲天夜,眼裡滿是求助,“王爺,他們……”
“沒有本王的允許,他們當然不敢亂動了。”
雲天夜只是看着她,淡淡一笑,撐着頭看着往這裡來的兩人,再是不多看她一眼。
“王爺你是什麼意思?”
蕭瀾本也不笨,這雲天夜明顯就是一副不管的樣子,似乎那人進去將人帶出來,根本就是他默許了的。
“娘子,是這人欺負了你?”
懷裡的人卻只是一個勁地抽泣,根本就不理會他的話語,好不容易在醉月的懷中平復了情緒的人,一轉頭就看着站在那裡一臉驚惶的人,哇的一聲就哭得更厲害了。
蕭瀾也是被這一聲“娘子”給弄蒙了。
“打她!壞女人!你打她啊!打她打她!她欺負我!嗚哇……”花朵就跟個受了天大的委屈般的孩子,抓着醉月的衣襟一個勁地尋求安慰,自己沒法子奈何別人,便叫更厲害的人出馬,一定要討回來一個公道。
“好,打她”,醉月擡頭,便是看着前面坐在軟椅上,似是在看戲的雲天夜道,“沒聽到她說的嗎?”
“你這樣不是讓本王很是爲難?她好歹也是本王的妃子呢。”
似是有些無奈,雲天夜看着醉月,臉上有些爲難。
“那本座出手可好?”
“不用,現在還不是你出手的時候,還是本王來吧。”
雲天夜對着身邊的無名一揮手,無名便是上前,狠狠地給了沒反應過來的蕭瀾一個耳刮子,那下手,毫不留情,衆目睽睽之下,硬是將人給扇倒了在地上,嚇得一旁的冬兒一聲尖叫,急忙上去將人扶起來,“娘娘,娘娘,您沒事吧?”
看着蕭瀾臉上明顯的手指印,冬兒一下子就心疼地哭了起來,轉頭看向坐在那裡一臉無事的雲天夜,臉上全是怨怪的神色,“王爺,王妃她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爲了你啊,你怎麼可以這樣啊?”
“你,你打我?”蕭瀾也是被這一巴掌給打懵了,摸着連滿是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坐在那裡一臉的冷漠的人,他居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讓人打她?
“爲了我?”雲天夜嗤笑一聲,“本王何時說過需要你做這些多餘的事情了?”
“多餘的事情?”看着這麼冷漠的人,蕭瀾終於失望了,她以爲,他會看到她爲他的付出的,卻是不想結果會是這樣,“你爲了這個女人幾夜不回王府,我這樣做有錯嗎?”
“愛妃可是耳朵不好?她乃有夫之婦,夫君守在面前,你這樣污衊於本王是爲何意?還有,你這樣平白無故地傷了別人妻子,叫本王很是難堪啊,難道你欠下的債,要本王陪着你來還?”
雲天夜好笑地看着地上完全震驚了的女人,眼裡更是無半分的憐憫,從一旁的馬伕腰上將馬鞭抽出扔給無名道:“把她欠下的都還了吧,至於最後的,剩着以後再還。”
“屬下遵命。”
無名接過馬鞭,手起手落,每一鞭子都是沒留半點的情面,空曠的大街上,頓時傳來兩個女人的哭喊聲。
“娘娘,不怕,奴婢在,奴婢保護你。”怕那鞭子再落在蕭瀾身上,冬兒硬是將整個身子都護在了她前面,自己擋去了大部分的鞭子。
“冬兒,你走開!走開啊!”蕭瀾看着疼得滿臉是汗的人,心疼地不行,不斷地要將人給推開,那人卻是死死地擋在前面不走開。
“好一個護主的婢子”,看着擋在蕭瀾面前的人,雲天夜扯出一抹諷刺的笑容,“來人啊,將這冬兒拉走,送到青樓去好好調教,爲她主子恕罪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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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這章貌似被說是涉及政治問題,煙纔看到,改了一下~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