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掙扎着伸出手,用虛弱無力的手緊緊地抓住蕭以漸的衣袖,這是她最後一根稻草。
王爺曾經那樣深愛着她,不可能就這樣說放棄就放棄的,一日夫妻百日恩,王爺不可能對我一點夫妻恩情都不顧的。
她抿了抿乾涸的嘴脣,吃力地撐起自己的身體。
蕭以漸連忙扶着她,柔下聲音來說,“受了這麼重的傷,快躺下來休息。”
姜婉誤以爲這樣的溫柔是念在舊情,趁機把自己的脣遞上,卻不料,蕭以漸卻像是明白了她的意圖一樣,放開了手。
失去了支撐的姜婉,整個人像一灘水一樣,癱在了牀榻上,像被醒世棍敲中一樣,突然間明瞭了,最後一根稻草也倒下了。王爺這次是真的對她仁至義盡了,再也沒有什麼可能了。
“姜婉,念在你我夫妻多年的情分上,我不會把你逐出蕭府,但是你做的確實太過分了些,枉我這麼久對你那麼好,是我錯看你了。”
蕭以漸後退一步繼續說到,“從今以後,你就呆在這琉璃閣,好好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爲,每日吃齋唸佛,但願你能改過自新,到那時……哎……”
說罷,蕭以漸拂袖轉身離去,身邊跟着的丫頭乖巧地跟在他身後,關上了琉璃閣的門,僅有的一點光明從姜婉的世界裡永遠地消失了。
“安承君你個賤人!害我害的好苦啊!”姜婉一直大聲地重複着這句話,閉上眼睛,流下了眼淚。
“小姐,小姐,你別太激動了。”身邊,一個熟悉的聲音,帶着哭腔,充滿着無盡的怨念一樣緊緊陪着姜婉。
“鈴鐺,你跟隨我這麼多年,我知道你對我一心一意,爲我做了那麼多事情,卻沒想到,到頭來,還連累了你和我一起受苦,落得個終身監禁的結果,在這琉璃閣裡自生自滅了。”
姜婉睜開了眼,看了看身邊的丫鬟,知道她定是爲了她收了不少苦。
不過,連她自己這樣王爺側室的命都不好,落到現在的地步,更何況是跟着她的那些下人呢。如今,她是很多事情都看明白了。
聲邊的哭聲漸漸變小,直至最後,消失的了無痕跡,就好像從未存在過一樣。琉璃閣的門卻在這時,非常不應景地“吱嘎”響了一聲,打開了。
“婉妹妹,你可還有什麼話想對我說?”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安承君。
她的聲邊跟着一羣女子,那其中,不用說,自然有原先服侍過她口中婉妹妹的丫鬟,正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曾經,姜婉仗着蕭王爺的厚愛,耀武揚威,百般欺辱安承君,如今,自己不得寵了,就等着人老珠黃,自生自滅了。
那些曾經說着願爲她赴湯蹈火在所不惜的人都離去了。
安承君倒是很好奇,平日裡,滿身是刺的姜婉,如今,倒是非常安分地不哭不鬧。
也不擺着那副令人厭惡的模樣,對着自己說些狠話詛咒的話,反倒是平和了不少,連眉目間都能感覺到隱隱約約的沉穩。
“應該是你還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吧,我曾經那樣對你,你一定對我懷恨在心,所以,如今,
我不得寵了,你自然是要落井下石,你要是心存不滿,也儘管對我下手,我都受着,不會反抗的。”
姜婉說這句話的時候,倒是不急不緩,像是本該如此一樣,貌似平淡地接受了事實。
“夫人,夫人你說什麼傻話呢。”鈴鐺在一旁又哭了起來,拉着二夫人的手不放。
小手佔了灰,抹得淚眼汪汪的小臉蛋也佔了灰,失了往日的俊俏,她緊皺着眉頭想要對安承君說些什麼,可姜婉卻握住了她的手,搖了搖頭。
安承君倒是很詫異,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裡,姜婉倒是想通了,不過也是,任是誰,經歷了這樣的大起大落以後,都沒有精力再去折騰了。
何況,她也沒有什麼折騰的資本了。她的舞臺,她的人生,曾經輝煌過,這就夠了。
餘下的日子,吃齋唸佛,偶爾想起琉璃閣裡曾經發生過的故事,抿嘴笑笑也罷,偷偷抹淚哭泣也好,都跟自己沒關係,別打擾到自己的清靜就好了。
“就算你想反抗也是沒用的,你被禁足了,終身禁足,既出不了這琉璃閣,也不能指望王爺再來看你,又能夠去哪裡訴苦呢。”安承君摸着下巴狐疑得到看着姜婉。
“就算我現在讓你去死,你連眨個眼都不能,自然不能把我怎麼樣,不過,你總把人想的太惡毒了些,我不曾想過害你,只是因果報應,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的,這點你放心。”
安承君看了一眼姜婉,仍舊是那樣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頓了幾秒,說道,“我呢,就算過來看看你,過的怎麼樣,可還需要添點什麼,要知道,這琉璃閣沒了王爺的存在,是不會消停的。”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場景,安承君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繼續說到,“那些曾經受過你的氣的粗使丫頭,都能夠騎到你的頭上來,想必你也不好過。”我呢,是個仁慈的人,自然是來幫你的,不過,我
鈴鐺因爲這些話看着安承君的眼光變得複雜,但她隨後一句話又像是涼水當頭澆下,“相信你也用不到了。妹妹,你好自爲之吧,姐姐我日後若還能想起你,就過來看看你。錦瑟,走吧。”
“是,王妃。”錦瑟這一聲說的很大聲,像是故意說給別人聽的一樣,事實,也確實如此。
“王妃,王妃主子,你就幫幫小姐吧,小姐如今已經受過苦了,知道自己做錯事了,也生出了悔改之心,您就行行好,幫幫小姐吧。”鈴鐺見安承君要轉身離開,連忙從姜婉手裡把手抽出來,狠命地抓住安承君的裙子下襬,哭訴道。
“放手,不得無禮,王妃身份尊貴,也是你個小賤蹄子能夠碰的嗎?”身邊曾經受過氣的丫鬟朝着鈴鐺撒氣,所謂牆倒衆人推,這口惡氣她們是要出的。
安承君知道鈴鐺和姜婉的本性,所以也不管,只任她們去。
“啪”非常響亮的聲音,鈴鐺捱了一巴掌,整個人都不動彈,蒙了一樣。
琉璃閣又恢復了沉寂和黑暗。
日後,別說受苦了,就是這羣人,看都不會再來看她們一眼。
那些個伺候二夫人的丫鬟,想必不會太心軟,肯定要從
琉璃閣裡順走些東西,不會恭敬小姐,對自己肯定也是非打即罵。
認識到了這點之後,鈴鐺也安分了,認命一樣低下了頭,怔怔地盯着地上,不知道在看什麼。
“王妃,你也太好心了吧,從前,姜夫人那樣對你,怎麼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她。”跟在安承君身後的一個丫鬟鼓起勇氣開口道。
做下人的,最怕的就是猜不中主子的心,一個不小心,做錯了一點事,或者說錯了一句話,輕則受些皮肉之苦,重則是要頭點地的。
這個丫鬟開口說話,安承君停下了腳步,跟在身後的人也都屏住了呼吸。
“你們也是這麼想的嗎?”安承君轉身,避開了這個問題,對着那些女子問道。
“王妃仁厚,不是姜夫人那樣蛇蠍心腸的惡女子,自然是以德報怨,對姜夫人關愛有加,怎麼會去落井下石呢。”有個膽大的,拍馬屁道。
“是啊,是啊,王妃主子仁慈。”剩下的人跟着付和道。
安承君挑着嘴角笑了笑,經過那個膽大的丫頭身邊,那個丫鬟嚇的趕緊行禮,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安承君不再理她,徑自離開了。
作爲一個二十一世紀的新興女子,安承君距離上次出府這麼久了,都快要憋死了,倒是難得能有這麼個機會,勾起了嘴角,吩咐道,“錦瑟,備馬,我要出府好好玩玩。”
“是,王妃。”錦瑟看着王妃精神抖擻的樣子,捂着嘴笑道,“莫不是,這麼急切地想要見到賢王了?”
錦瑟學着安承君的樣子,有模有樣有鼻子有眼的,安承君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樣,隨後,和錦瑟一起放聲大笑了起來。
“什麼事情,讓你笑得這麼開心?也說來讓我聽聽。”蕭以漸摺扇款款向安承君走來。安承君收起了剛剛的笑意,畢恭畢敬地朝他行了個禮。
錦瑟也跟着板起了面孔,想着王妃親自開口有些不妥,便搶先說道,“王爺,這王妃經歷了這樣的事,感慨失去了一個平日裡對她關愛有加的好幫手,心中抑鬱,難以紓解,這才聽從了大夫的建議,想着出府散散心。”
錦瑟的話說的滴水不漏,安承君很是開心地點了點頭,接着錦瑟的話說道,“只是,不知道王爺肯不肯答應了。”
“有何不可,出去散散心也好,準了。”蕭以漸皺了皺眉頭,很快又恢復了以往的冷漠,說出來的話卻很近人情。
“謝王爺。”說完,不等蕭以漸反應,很快就消失在了蕭府的走廊裡,遠遠的,還能聽到她和錦瑟的笑聲。
愣在原地的蕭以漸聽到這樣的笑聲,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拾步向前走去。
“錦瑟,快,我今天要好好沐浴一番,你給我把那些個花都弄個遍,我要洗個香香的花瓣浴,然後好好睡一覺,明天才能精神飽滿地玩一天。”回到自己的房間,安承君迫不及待地用完膳,吩咐錦瑟道。
“夫人,你要玩一整天呀。”錦瑟瞪着兩個圓圓的大眼睛看着王妃道。王妃用眼神威懾她,錦瑟這才無奈地準備花瓣道,“是是是,錦瑟謹遵王妃之命,這就去安排明天的出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