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是他畫的麼?”劉處長揚了揚手裡的圖,問修理廠老闆道。
不知道啊!以前只看見他寫過字,寫的挺一般的,可從來沒看見他畫的圖。修理廠老闆有些哭喪着臉道。自打他這兒出了個殺人兇手之後,他這個修理廠警察來得可比修車的司機多多了。
“在哪兒找到的?帶我們去看看!”劉處長問修理廠老闆道。
修理廠老闆知道躲不過去,便帶着衆人往修理廠裡走去。很快,他便把衆人帶到了修理廠比較偏僻的一個角落裡。
這個位置不是修理工們常來的地方,不過一些簡單的機加工的活都在這兒幹。工棚下面擺着臺虎鉗,磨牀,小型車牀和一個砂輪機。
“喏,就在那兒發現的!”修理廠老闆往砂輪機方向一指道。
國勇超擡腿就要往前走,卻被站在最前面的劉處長一把就給攔下了。
“鬧出案子以後,有人來過這兒麼?”劉處長沒跟國勇超說話,而是直接問汽修廠的老闆道。
“出人命案以後鎮派出所的警察倒是來過兩次,不過他們沒往這兒來。”修理廠老闆回憶了一下答道:“後來,那幾天出了人命案之後,鎮上很快就亂起來了。我這兒又是車又是油什麼的,我也怕出事兒,就給工人們都放了假,一直歇着來呢。現在雖然好點了,可是總共也沒幾個來修車的,說不定我這個汽修廠都幹不下去了。”
“也就是說,自打出事以後,這邊就沒什麼人來過?對麼?”劉處長可不管汽修廠開得下去開不下去,他繼續追問了一句道。
“應該是吧!”汽修廠老闆含含糊糊的應了一聲道,明顯他也不太敢確認,畢竟前後已經接近一個禮拜的時間了。
“仔細勘察一下,你們跟着我們,不要亂走!”前半句話劉處長是對警方的人說的,後面半句卻是和種緯和國勇超等人說的。
衆人心領神會,戰士們都按照事先的分組,跟在了需要自己附助的警察後面,似模似樣的一起勘察着現場。
“從地面上痕跡來看,這幾天確實沒人來過兒,咱們得把這仔細看看。”劉處長一邊勘察着,一邊和身邊的人們說道。
“這個當地的派出所真不像乾的了。出了這麼大個案子,連個現場都不看看,總讓咱們給他們擦屁股,早晚都給他們換了!”另一名警察一邊勘察着現場,一邊抱怨道。
他們在勘察着現場,種緯卻在動着腦子。他禁不住已經把自己和那名兇犯置換了一下身份,思考着如果自己是那名想做一把鋼斧去報復釘人的兇犯,到底會怎麼做呢?
據法醫說,那把鋼斧是用鋼板彈簧焊制的。種緯雖然不知道用鋼板彈簧怎麼焊制鋼斧,但他卻在馬長坤老人那多少了解到了一些鉗工和機加工方面的技術知識,知道想要把鋼板彈簧變成鋼斧,至少需要經過選料,氣割,電焊,打磨等幾道工序。既然主要工具需要用到氣割、電焊和沙輪機,自己也就沒必要跟着衆人大面撒網似的亂找了吧?
看着劉處長帶着幾名警察幾乎是一寸一寸的尋找,種緯悄悄的和國勇超打了個招呼,便退了下來,來到了等在一邊的修理廠老闆身邊。
“老闆,貴姓?”種緯客氣的問對方道。
有些氣悶的修理廠老闆有些意外的看了種緯一眼,有心不理種緯這個大頭兵,可一想到現在整個雙河鎮都在部隊的控制之下,立時就換上了一副面孔,陪着笑對種緯答道:“免貴,姓吳,呵呵,小兄弟有事麼?”
“吳老闆啊!您這個汽修廠裡,那些個拆下來不用的廢料放在哪兒?比如說鋼板彈簧之類的?”種緯緊跟着問道。
吳老闆一聽種緯問這個,立刻就明白過來種緯要找什麼了。他遙遙地往斜對面的牆角一指道:“就在那邊!有些東西拆下來將來還有用的,都堆在那邊……”
種緯向吳老闆道了聲謝,便向那堆拆解下來的廢料走去。
廢料分爲好幾種,最差的就是保險槓、碎掉的風擋玻璃之類的物件,這種東西都對修理廠沒用,但卻是可以回收的廢料,這些東西都堆在廢料堆的最外面,顯然是隨時準備處理掉的。
再往裡面一點,什麼輪輞,剎車蹄片,廢舊電機,大燈總成,變速器之類的也按大小推在了一起。再往旁邊看,就都是一些有塊頭兒,有份量的物件了。什麼車架,二手發動機,拆下來的車門之類。鋼板彈簧就在這一堆東西里頭。
種緯剛走到這堆廢料近處,根本都用不着找,就看到最靠近外轉的地上扔着一架鋼板彈簧。鋼板彈簧最上面的一塊已經被人取走了大約七八十公分的一塊,地面上還殘留着氣割衝下的金屬殘渣——就是這了!
排長!劉處長!種緯知道這裡算是一處現場,自然沒有冒冒失失地過去破壞,而是先喊國勇超和劉處長兩人。
國勇超倒是一叫就來,那邊的劉處長本來正忙着,有心不過來的。可他一想之前聽過國勇超跟他講過的一些種緯的事蹟,再加上徐法醫跟自己稱讚種緯的那話,還是跟其他幾名警察交待了幾句,然後信步走了過來。
等他走到跟前,順着種緯的指的方向一看,登時就重視了起來。他先是拍了拍種緯的肩頭,然後扭頭手裡拿着照相機拍照取證的警察們過來。
等取證的警察過來之後,幾個人這才湊過來仔細察看。等離得再近一點的時候,地面上推拉乙炔氣瓶鐵輪車的痕跡也變得清晰了起來。
這裡雖然不是直接作案的現場,卻是重要的證據鏈中的一環。劉處長指揮着幾名警察一頓拍照取證,甚至連鋼板彈簧和乙炔氣瓶上的指紋都拓了下來。將來抓到兇手之後,這些都是指認他準備犯罪的鐵證,有着重要的作用。
接下來,劉處長按種緯的建議調整了勘察順序,完全按照製作一把鋼斧的工藝流程在現場進行搜索。這種搜索方式的確比方纔更有效率,更準確一些。很快,人們就在電焊機,砂輪機附近找到了很多最近使用過的痕跡,甚至還在現場發現了被用廢了的四個廢砂輪。
看到這麼多明明還挺新的砂輪都被用廢了,汽修廠吳老闆明顯心疼得緊。劉處長則直接讓人把四個廢砂輪給帶走,希望將來能從這上面發現一些兇手的指紋之類的資料,讓證據鏈變得更完善一些。
一圈勘察下來,衆人已經相信這裡就是兇手製作那柄殺人鋼斧的地方,只是現在兇手和那柄殺人的鋼斧都還沒有找到,只有找到了最終的兇器和殺人的兇手,這件案子纔算是完美結束。
國排長,明天咱們去趟那個知覺寺,你那邊去三個人,你看你那邊安排誰合適?在回回程的汽車上,劉處長主動對國排長道。一邊說着這話,他的眼睛卻邊看見了種緯的方向。言下之意很清楚,他建議國勇超讓種緯去。
人就是這樣,只有你展現出了你的價值,那別人就會認同你,你的機會也就越多。種緯在劉處長那裡展現出了他的價值,自然也就得到了對方的重視。至於張彪,雖然他是個班長,軍事素質也不賴,但他前一天在屍檢現場上的那番表現搞笑是夠搞笑了,可卻沒法讓人看到他更多的價值。
國排長自然明白劉處長的意思,第二天一行人起程往知覺寺而去的時候,便是劉處長帶一名警官,然後國勇超帶種緯和牛柳兩人同行。牛柳雖然給人的感覺就是種緯的跟班,但當兵四年來已經和種緯形成了相當默契的配合。如果遇上意外情況,他們兩人彼此配合應對的化,戰鬥力絕對接近半個班的人手,國勇超自然要將種緯和牛柳這對搭檔帶上了。
車子一路穿過雙河鎮,越過了上河營,一路往更北的山裡邊駛去。
與下河營那邊大亂初定,萬廢待興不同,上河營和更北通向山裡的國道上彷彿看不到雙河鎮亂局造成的任何影響。來往運送礦石的車輛還是三三兩兩的駛過,進山出山的車輛和人員依舊是忙忙碌碌的,一副欣欣向榮的景象。而這一切,僅僅就隔着一條五鳳河而已。
車子進山後開了大約一個小時,便開進了一個小山村。這裡是汽車能夠到達的最遠的地方,剩下的路卻要靠大家徒步往裡走了。劉處長直接把車停到了村裡的村委會門口,和村長問明瞭知覺寺的位置後,衆人便一路往山中走去。
秋天山中的景色無縫是最美的,不像春天那樣光禿禿的,也不像夏日那般燥熱。取而代之的的是漸漸泛紅和金黃的各種植物的葉子,把大山遍染上成熟的顏色。適宜的溫度,再加上清新的空氣,總給人一種氣定神閒,心曠神怡的感覺。
“好地方啊!古話說得好,天下名山僧佔多,看來還是這些和尚會生活,懂養生啊!”劉處長一邊感嘆着,一邊帶着衆人往山中行去。
按照事先打聽好的路往深山裡又走了半個多小時,便看見了掩映在半山腰山崖峭壁間的一座小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