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林肅殺
向張長海的父母問張長海的墓在哪裡的作法就是敲山震虎,種緯準備嘗試着使用一下,但卻又沒打定主意什麼時候用。現在他來新紅山只不過才第二週,什麼情況都還不瞭解,如果貿然用上這麼激進的辦法,誰知道會不壞事?
左思右想,種緯還是打算這周先把自己蒐集到了證據照片帶回去。回頭給王春生看一看,然後再決定下一步的行動。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既然這個案子已經過去了兩年,自己想要把它挖出來也就不急於這一時了,有時候按部就班未必不是一個好辦法。
連着兩天,種緯都每天進山兩次,一邊練箭,一邊尋找好的狩獵場。同時順便練練越野跑和野外生存,也算是對當初軍營生活的回顧了。
不過他的同事們似乎不想放過他,那些賭他沒法獵到獵物的人每天吃飯的時候都要和種緯開個玩笑,問種緯今天有沒有打到獵物。種緯知道這是大夥對他善意的調侃,所以也不當回事,只讓大家耐心等着瞧。
今天已經是週四了,明天種緯就要離開新紅山迴天海,留給種緯的時間不多了。好在種緯不是倒黴的足球隊員,他的準備也是很充分的。
兩天的摸索和了解,種緯對山林裡野生動物的生存習性有了真切的瞭解。原先種緯以爲守在水源邊上就會有動物跑去自投羅網的,後來他發現自己錯了。中國畢竟不是非洲大草原,同時現在也正是紅山的秋天,天氣不冷不熱,山裡的動物根本就不怎麼缺水,又怎麼會經常跑到水邊去飲水?
大部分動物,比如黃羊和野兔和野豬之類,都可以通過食草來補充水份。至於山雞之類的鳥類,隨便有個小水窪就夠它們解渴了,又怎麼會跑到水邊去大量飲水。因此這兩天下來,種緯便把自己的狩獵地點換成了一處視線比較清晰,樹林比較稀疏,且向陽的緩坡上。
這兩天種緯已經在這附近發現了一些動物活動的跡象,而且這裡草叢的高度合適,適合動物取食的草料也多,守在這裡狩獵的效果應該還是不錯的。
週四一早,天剛矇矇亮,種緯提着弓,揹着照相機就進了山。摸着黑來到預定的狩獵地點,找到提前放在這裡的吉利服,種緯就鑽了進去,然後耐心的等待着。
天一點點亮了,視野越來越清晰,一些小動物開始在種緯的視野中出現。但由於這些小動物都確實太小了,種緯可沒把握用箭射中麻雀和喜鵲,所以他只能安心的等待着。
大約上午七點半左右,種緯還沒等來目標中的獵物,卻發現從新紅山方向鬼鬼祟祟的來了一個人。更讓種緯驚訝的是,對方也提着一具弓箭,穿着迷彩服,頭上甚至還用草紮了一個帽圈用來隱蔽自己。
這個人行走的路線和種緯幾乎一致,只是此時種緯的位置位於上坡上比較高,視線比較好的位置上,率先發現了那個人。而那個人來到這片山坡下時,並沒有辦法發現隱藏在山上的種緯,然後便見他先是小心的四下搜索了一番,最後便隱沒進一片樹林不見了。
看那人的行動舉止,似乎也是一個來狩獵的獵人。只不過看到對方手裡的弓箭,種緯卻覺得心裡有些疙疙瘩瘩的。畢竟上週剛出了一起大案,算是多年未出現治安案件的紅山縣極少見的一起惡性襲警案件了。
案件發生後,紅山公安局也在全縣範圍內對持有弓箭的人進行過摸排,雖然沒有采取大規模強制收繳弓箭的手段,但想來近期紅山縣老百姓中應該早就知道警方對持有弓箭者的高壓態勢了。
老百姓一般都是比較膽小怕事,寧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偏偏在這種情況下還有人在使用弓箭,難道紅山縣有弓箭和習慣用弓箭狩獵的人很多嗎?
關鍵是種緯一直懷疑那個摔死在山崖下的人是個替死鬼,兇手應該另有其人。如今又出現了一個持刀弓箭的人,還是從新紅山方向過來的,種緯也就提高了警惕。
不過那個隱沒進山林的人功夫不大又出現了,只是這次這人大膽了多,他照着山坡上的一支喜鵲射了一箭。結果不但沒射到,還把那幾只喜鵲全給驚飛了。然後那人喪氣的走到他射出的箭支那裡,揀起了那支箭,隨後一轉身便向着遠處的山脊走遠了。
是個沒什麼經驗的獵人?打獵經驗還沒自己足呢?種緯在心裡邊疑惑着,卻沒有任何動作,繼續等待着獵物上門。
狩獵,最重要的就是一個“守”字。人不會飛,也跑不贏大多數動物,能做到的就是利用手中的工具,等待機會給動物致命一擊。那樣的話,就必須等待機會。
山林裡又恢復了安寧,慢慢的鳥兒又在附近的山林中唱起了歌,向動物們宣告着這片山林的快樂與安全。
終於,遠遠的山坡下出現了幾隻毛色漂亮的山雞。一隻五彩斑斕的公雞高傲的帶着其他幾隻毛色普通的山雞出現了。種緯看得出來,那幾只毛色普通的大雞應該是母雞,那幾只體型較小的應該是這個雞羣今年新添加的成員。
它們在山間悠閒而又警惕的覓着食,漸漸的走到了離種緯一百餘米遠的山坡下。看樣子它們正在努力的補充着能量,準備增加體能好度過接下來的冬季了。只是它們離種緯的距離實在太遠,種緯根本沒奢望隔着這麼遠能射中它們。
但也許是這些山雞的出現給了其他動物安全的信號,距離種緯四五十米遠的一處土坡下,真正屬於種緯的動物出現了——那是一小羣毛色灰黃的野兔。
開始的時候野兔只出現了一兩隻,它們鑽出自己的洞穴後便久久不動,以至於種緯都沒能及時的發現它們。直到其中一隻野兔向雞羣附近站直了身體觀察的時候,種緯才發現了它們。只不過這兩隻野兔距離種緯的距離還是有些遠,警惕性也着實太高,種緯只能繼續保持不動,等待着更好的機會。
過了好一會兒,大概是覺得確實安全了,更多的野兔終於開始出現了。
這一窩野兔足有七八隻,大大小小都有。它們陸續出現在洞外後,先是圍着洞口轉悠了一陣,在確認附近沒什麼威脅後便陸續散了開來,開始在附近的草叢中取食。不時的還有幾隻兔子互相追逐打鬧一陣,倒是頗有一番天然野趣。
漸漸的,兔子們的活動範圍越來越大,離種緯的距離也越來越近了——機會終於來了。
種緯的弓弦早就上好了,右手也夾着一支箭等待了很久。看到兔子們離他隱蔽的位置越來越近,他便把箭尾搭在弓弦上繼續等待着最好的機會。
同是兔子,還是有些區別的。比如爲首的幾隻兔子,一邊吃草還一邊不時的站起來四處張望着,顯得警惕性十足。而那幾只小兔子比耗子大不了多少,吃得倒不是很多,但玩的倒挺快活,不時的跑來跑去。而另外有幾隻兔子,就顯得懶散一些了,它們只顧得自顧自的吃得暢快,早把警惕性扔到一邊去了。
偏偏這幾隻兔子還是最肥的那幾只,它們的三瓣子嘴吃得痛快,而且邊吃邊走,漸漸距離種緯的位置也越來越近了。
就是它們了!種緯屏住呼吸,漸漸把身體的位置轉向了那幾只兔子,做好了準備。有些動物被淘汰不是沒有原因的,自己沒有警惕性,那麼它的基因也就沒辦法繼續傳下去了。
三十米,二十五米,二十米……
種緯的身體已經完全的轉了過來,並且做出了跪射的姿勢。
正在這時,一隻肥肥的兔子不知發現了什麼,站起身來往老巢方向看了看。等它再臥下來的時候,正好整個側面對着種緯,是一個絕佳的射擊機會。
種緯手臂發力,手中的弓箭被緩緩拉滿,並且瞄準了兔子。
嗡——
弓弦彈出的時候發出一聲輕微的響動,手中的箭支便疾速的飛掠了出去。那隻兔子根本沒意識到近在咫尺的危險,直接被箭支射了個對穿,翻倒在地上掙扎了起來。
其他兔子聽到了動靜,轉瞬之間就逃了個乾淨,那動作之快就如果山坡上颳起了一陣狂風,眨眼之間就都逃回了洞裡。遠處的山雞一家也發現了異常,大雞小雞彼此咯咯的叫着,功夫不大也鑽進了灌木叢中消失不見了。與此同時,附近山林間的鳥鳴聲也不見了,整片山林一下子沉寂了下來。只剩下那隻倒黴的兔子依舊在做着無謂的掙扎,用最後的力量向這個世界告別。
種緯親手射死了一隻兔子,卻沒有一點欣喜和成就感,相反他倒有些爲自己打破了剛纔的和諧場面有些自責。他伏在原先的位置上久久沒動,似乎整個人都沉浸在了眼下這片山林的靜謐之中。
靜,實在是太靜了,靜得有種肅殺的感覺,這種感覺讓種緯極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