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天謝地謝佛祖,他推開房門的時候,一切安好如初,季少寧還是安靜地躺在牀上,沒有醒來,窗外淡淡的月光傾瀉在她臉上,有種說不出來的清澈,不施脂粉的臉蛋乾乾淨淨的,和他以往見過的女生都不相同。
禁不住,低下頭去,指腹在她光潔的臉上輕輕摩挲着,瞬間,喉間有些吃緊,低頭,一口啵在她的臉上,觸感不錯!雲深站起身,邪邪地笑了起來。隨手拿起一個蘋果,也沒洗,直接放在嘴裡,嘎嘣一聲,咬下去。
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在吃什麼美食,其實不過一個蘋果罷了。
“小寧寧,你要快點醒來啊,要不我在這裡就真的太無聊了。”這句話,這個晚上,雲深在這個地方說了不下百遍,最後,終於控制不住,臉朝下,趴在季少寧的病牀上睡着了。
“水……水……”季少寧覺得自己的喉嚨乾澀得厲害,憑着本能呼喊,久久得不到滿足,小臉都皺成了一團,好在巡查的護士來了,纔給她接了一杯水,慢慢地將她扶起來,給她喂下。
邊給她喂水,小護士邊喊,“這位先生,您太太醒了?這位先生?”喊了幾聲,雲深才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有些摸不着頭腦地問:“我的太太?”
“是啊,您的太太醒了。”小護士耐心不錯。雲深迷糊中見到被扶坐起來的季少寧,猛地睜開雙眼,眼神變得清明,大呼一聲,“寧寧,你醒了?”激動得神采飛揚。
季少寧才喝了水,眼睛都沒睜開,被他這麼一吵,只覺得心煩,於是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小護士很有愛心地說:“她纔剛剛醒來,讓她再睡會兒,先生不要吵到她。”說完,幫助季少寧平躺下來,給她蓋好被子,小護士就出去了。
小護士一走,雲深就趴在季少寧的病牀上,胳膊肘撐着身體,俯視着她,卻見她安靜地睡着,頓覺無聊,便道:“小寧寧,你再不醒來,我就把昨晚給你買的好吃的給全部吃掉了。”
季少寧還是沒醒。雲深覺得更加沒趣,看着她散落在枕頭上的長髮,玩心一起,拿了一綹,輕輕掃着她的鼻尖,這回,再怎麼困頓的季少寧也不得不醒來了。
當然,心情肯定不會好,她悠悠地睜開眼睛,見到的就是雲深那張放大在自己面前的臉,不是震驚,也不是疑惑,而是……失望,“怎麼會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她的聲音很虛弱,但還是能聽得出來她話語裡的失望。
雲深繼續捏着她的長髮,挑挑眉,“不是我,你以爲是誰啊?我在這裡守了你一個晚上誒。”怎麼就不能是他了?她失望,他還更失望呢?要知道,他可從來沒爲任何人守過一個夜晚,現在她倒好,不但不領情,還表現出一副十分失望的表情出來。
季少寧皺着眉頭,雙手摁住腦袋兩邊的太陽穴,頭痛,很痛。
見到她痛苦的模樣,雲深心裡一驚,抓住她的雙手,焦急地問:“你怎麼了?小寧寧,你怎麼了?”
“不……知道,就是……頭疼得厲害!”
“你彆着急,我馬上去叫醫生,啊?彆着急!”其實
着急的是他自己纔對,按下呼叫器,不多時,醫生便趕來了,經過一系列的檢查之後,說,“腦部受到重創,頭疼是很正常了,等她休息夠了就會沒事。”
言下之意就是她沒休息夠,雲深努力努嘴,“就這樣?沒其他事了?”現在他還不知道就是因爲他把季少寧吵醒,她纔會頭疼不已。
“是的,病人在休息的時候,旁邊最好不要有人,否則會打擾到病人休息的,所以,雲先生,您看,您要不要到外面等會兒?”醫生已經說得很含蓄了,只是不知道雲深是否能夠會意。
“這樣也好,反正我也餓了,出去吃早餐再回來看她好了。”雲深沒有會意,但是他還是出去了,因爲……他餓了。
原來,在沒有一個女孩子教會男人去愛的時候,就算深愛,他也愛不到細節裡。換句話說就是,不會愛。而云深剛好就是這樣的人。
季少寧醒來的時候,睜開眼看到的還是潔白的天花板,周圍一切都是白色的,沒有任何其他的色彩,而房間裡一個人也沒有。
車禍現場再次在她腦子裡過濾了一遍,那是一輛很普通的奔馳轎車,看不出來任何特別之處,可是她卻感受得到,那輛車的主人想要滅了她,讓她無法存活下來。
會是誰這麼心狠,想要了她的命?而且還是在她剛剛走下左莫的車後不久的時候,那麼她一直被人跟蹤嗎?
車禍?孩子?季少寧條件反射地伸手去撫摸自己的小腹,但是她知道撫摸是無法探知的,因爲肚子都還沒有開始大起來,想到孩子,她的脣瓣不住的哆嗦着,想要爬起來,按下呼叫器,卻因爲緊張與害怕而讓她怎麼也觸不到不算高的呼叫器。
恰好這時雲深回來了,懷裡抱着大包小包的吃的,見到季少寧慘白着臉的時候,他連忙把吃的放到牀頭櫃上去,問她:“你醒了,想要做什麼?我幫你。”他抓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亂動。
“雲深,我的孩子還在不在了?”季少寧看着他,差點哭了出來,那樣慘烈的車禍……她都沒想到自己還能活着。
雲深愣了一下,“你懷孕了?”他沒有想到她懷孕了,居然懷孕了,現在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孩子到底在不在了。
“是,我懷孕了,是誰把我送來醫院的,我的孩子還在不在了,你告訴我?”因爲虛弱,所以季少寧只能無力地搖晃着他的身體。
“我……我也不知道,我們把醫生喊來問一下,你彆着急,孩子肯定會沒事的,他們都沒有跟我提及孩子的事情,所以你別擔心!”雲深一邊說一邊按下了呼叫器,連他自己都是緊張着的,至於緊張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覺得手腳冰涼。
其實,他只不過是在知道她懷孕的事情之後,心裡難過才這樣罷了,但是現在的他,對此卻一無所知,只以爲自己因爲她的緊張而緊張……
沒一會兒,醫生便來了,正要再次給季少寧做身體檢查,卻被她阻止了,“我沒什麼不舒服,我只是想知道我肚子裡的孩子怎麼樣了?”她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醫生,眼裡盛滿了期望。
醫生垂下眼睫,“季小姐,實在不好意思,我們……”
“什麼都別說,只告訴我我的孩子怎麼樣了就好!”對方還沒有說完,季少寧就生硬地打斷了對方的話,也許是害怕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所以才這樣打斷的吧,“我的孩子還好好的,是不是?”眼淚在她的眼眶裡打轉,卻愣是不讓它落下來。
雲深將她抱在懷裡,“寧寧,你別激動,聽醫生把話說完!”是個人,只要聽到醫生的前半句,都會知道下面要說的是什麼了,而他這樣說不過是讓季少寧冷靜下來罷了。
“我不要聽,不要聽!”季少寧雙手捂住耳朵,做出防備的姿態,“你們都給我出去,出去!”眼淚滑落眼眶,季少寧有些歇斯底里。
“季小姐,孩子以後還是會有的,你節哀。”醫生公式化地說完,便走開了,這種事情見多了,心裡也跟着麻木了,哪裡會因爲病人的疼痛而跟着一起疼痛?!
雲深緊緊地抱住季少寧,這一刻,只有他會因爲她的心疼而心疼,真實的心疼,“寧寧,醫生說了,孩子以後還是會有的,你別傷心!”說話間,他在想,她懷了誰的孩子?
季少寧咬住下脣,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剛纔鬧過了,現在反倒變得安靜了,只是窩在雲深的懷裡,還是覺得全身寒涼。
哭夠了,眼睛乾澀不已,許久之後,她將雲深推開,“你知道是誰開車撞我麼?”一定是他人蓄意而爲,她知道,一定是有人蓄意而爲的。
雲深愣了一下,到現在他都沒有想過要去查誰是造成這次車禍的兇手,“我不知道,難道不是意外事故嗎?”這個城市裡的車流如此大,他是相信有意外事故存在的,更何況他遇事的時候,總不太喜歡把事情往復雜的方面去想。
“沒什麼,你先出去吧。”季少寧的態度瞬間變冷,只因爲她能夠想到禍害她的人只有雲圖圖一個人。
雲深卻不懂,只擔心地問:“你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可以跟我說啊,好歹我也在這裡守了你一個晚上,看看,這些吃的都是我剛纔出去給你買的。”雲深拿起一隻雞腿在季少寧面前晃了晃,“香吧?”
“啪--”被季少寧一手打落在地上,“給我出去,沒聽見嗎?”
她剛剛纔失去了孩子,眼睛裡哪裡能容得下雞腿?更何況雲深笑得燦爛成這個樣子,簡直是在戳她的心窩,讓她覺得自己更加像個小丑,而云深就是來看笑話的。
她已經很落魄很狼狽了,爲什麼這個人還要在這裡?!“你現在給我出去,出去,聽見沒有!”她伸手指着門口,復又將牀頭櫃上的食物掃到地上,“帶着你的東西給我滾出去!”
雲深久久沒有反應過來,前一秒鐘還安安靜靜的女人怎麼這一秒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手足無措的他只好出口安慰,“寧寧,你別這樣啊,對你的身體不好!”
“你出去!”季少寧是真的一刻也不想見到他,他的姐姐就是殺死自己孩子的兇手,她怎麼會想要見到雲深?牀頭櫃的上東西全部被她扔完了,只好抓起枕頭向雲深砸去,“滾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