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從三個男人手中逃脫,躲到沙發後面看着眼前的空前絕後,迷醉的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姓唐的領導回頭看向我,笑得一臉春風洋溢,誇讚道,“不愧是林總,美貌與智慧並存,懂男人,識時務。”
我分不清這話究竟應該算作誇獎還是侮辱,我看着那三位美女倒進三個男人懷中,整個人都如夢中。
美女們很會撩,不多時姓唐的就對我說,“既然林總這麼有誠意,兩天後的招標會,我們自然會竭盡所能。”說完這話,那三個老男人便心滿意足的摟着美女離開了。
我站在沙發後面,身體裡那些逞強的勇氣一下就被抽空了,我看着空蕩蕩的包間,終於難以自持的大哭起來,我繞到沙發前面將早就支撐不住的身體丟進沙發裡,兩隻手狠狠的抓着頭髮,我的腦袋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天旋地轉着。
我覺得特無力,眼前出現亂七八糟的影像,爲什麼我要生活在這樣的水深火熱之中,爲什麼我要面對這樣的場面……明明應該坐在窗明几淨的教室裡上課的時候,我卻是在餐廳裡當服務員,明明應該是在家人的鼓勵下備戰高考的時候,我卻在夜店裡隨着音樂瘋狂的跳着,陪那些比我大十多歲的男人喝酒……
我是真的喝多了,從那幾個老男人手中逃出來,我就好像又死過一回。
包間門被推開,我沒感覺到,我蜷縮在沙發裡,哭得腦袋更是渾噩了,因爲沒怎麼吃東西就喝酒,我的胃燒得厲害,我俯身摸索着拿過垃圾桶吐了起來,可我胃裡沒東西可以讓我吐,只覺得嘴裡苦苦的,我朝垃圾桶看去,迷糊的視線裡竟然一片血紅。
我的身體突然輕飄起來,垃圾桶離我越來越遠,我難受的去抓垃圾桶,朝抱着我的人喊,“放開我,吐,我還沒吐完。”
“乖,忍着點,馬上就到醫院了,沒事兒,沒事兒!”
我扭頭朝對方看去,那張心疼的臉讓我更是難過,我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捂着胃,“好痛。這裡、這裡,全都好痛!”
我從沒耍過酒瘋,每次喝多了無非是抱着馬桶吐,像這樣又哭又鬧又撒嬌的情況連我自己都沒想過,我窩在對方懷裡,想到這些年的遭遇,開始精神失常般的口無遮攔。
“爲什麼我會變成這樣?爲什麼家人都不信我?明明是我被欺負,卻還……都怪那個該死的小鬼,是他害了我……蔣馳,我明明那麼愛他,卻毀了他的人生……”
腳步突然頓住,“你恨當年那個小鬼?”
我將滿是淚水的臉在他胸口蹭了蹭,迷濛着目光看向他,點頭,聲音比之前還要哽咽了,“恨,恨死他了,如果不是他,我不會變這樣。”
喬森見抱着我在酒店燈火通明的走廊裡站了好半天,最後笑得有點悲哀,然後才腳步急促的帶我離開,他將我抱進車子的時候白羽才從洗手間裡逃出來,他追着車子跑了好遠,一直大叫着我的名字,我想告訴他別擔心、我沒事,可我卻連動一動的力氣都沒有。
車子一路將我帶到醫院,我知道喬森見一直抱着我,他的表情似乎不同以往,在我的概念裡發生這種事情他應該痛罵我一頓的,畢竟之前他曾阻止我,不許我見這個王經理。
他一直緊抿着嘴,一臉哀傷的看着我,就好像讓我遭遇這些是他的錯似的。
我安靜的窩在他的懷裡,我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麼表情,我只知道我很消沉,無論是這樣不堪的社會,還是如此不堪的自己都讓喝醉的我顯露出絕望。
臨下車之前,喬森見突然俯身在我額頭上親了一下,我看到一滴淚從他眼底落到我的額頭,緊接着他便別開視線,抱着我急匆匆的進了醫院。
我從來沒有依賴過誰,真的,我已經習慣了像個女戰士一樣,或許是酒精吧,我拉住他的手要求,“等我失去意識之後你再去馬曉素那裡。”
說完這話我在心裡鄙視了自己千百遍,可我還是拉住了他的手,這個時候不管是誰,我都不願意讓對方離開吧,寂寞實在是個恐怖的心靈感受,我總覺得如果留我一個人,恐怕連死了都不會被發覺。
也許是看我可憐,喬森見搬了椅子,一直坐在牀邊,我知道護士在給我打點滴,我漸漸的在濃重的酒醉之中失去了意識。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守在病牀前的竟然是丁夜露,小丫頭見我醒來兩隻手捂着臉嗚嗚的哭了起來,然後罵我,“你是傻子嗎?你缺錢嗎?連命都能不要?”
我木然的看着她,努力回想她是什麼時候來的,我的記憶裡似乎有那麼些畫面,喬森見的手機響了,應該是馬曉素,他似乎很爲難,可最後還是選擇了去馬曉素那裡,臨走前他給丁夜露打了電話,我還記得半夜的時候我又吐了,丁夜露捧着一個盆接我吐的東西,依舊是紅色的,除了血水沒有別的。
我將一隻胳膊搭在額頭上,閉着眼睛,“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是在向誰道歉,或許我真正該道歉的只有我這副身體吧!
丁夜露突然俯身抱住我,“音音姐,別再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了,爲自己活着不好嗎?爲什麼要搞得這麼悲慘?”
我一動未動,靜靜的想着她的話,我看起來是那樣的嗎?很悲慘嗎?
“夜露,你將來也想活成我這樣嗎?別幹了,十八歲,如果可以回去,我真想換個活法,可即使回去,我也改變不了什麼。”
丁夜露依舊在哭,朝我點了點頭,“好,我回學校,我會回學校,求你也不要再這樣折磨自己了,昨晚我看你吐了那麼多血,我以爲你會死掉……”
丁夜露抱着我哭得身體一顫一顫的,我卻突然欣慰的笑了,我嘟囔了丁夜露整整兩年,沒想到這次她竟然真的答應我了。
“喝死也值了,替我好好感受學生生活去吧,我這輩子就這樣了。”
丁夜露不滿的朝我肩膀錘了一拳,我的事情她多少知道些,我知道她心疼我。
我們倆個緩和了好半天情緒,白羽推門進來的時候我們正在談論哪個專業比較好,他站在門口看着我愣神了好半天,扭頭吸了下鼻子這才朝我走來,“總算找到你了,我將整座城市的醫院都翻過來了。”
這話我信,喬森見帶我來的這家醫院不是平時常去的,我看着白羽眼中佈滿的紅血絲,“你找了我一宿?”
白羽沒有回答,只是上前摸了摸我的額頭,詢問我胃好點了嗎,見我無礙才舒了口氣,“我去給你買早點。”
然後看向丁夜露,“音初喜歡喝蓮子粥,你呢?”
丁夜露愣愣的看着白羽,被我推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紅豆粥。”
房門剛一關上,丁夜露扭捏起來,“音音姐,剛剛那個是你朋友?”
她這個表情實在是太明顯了,一眼就被我看穿,“你喜歡?”
丁夜露連忙岔開話題,“也沒有啦,就是覺得還挺帥的。”
我藉機遊說,“只要你回學校好好上學,我倒是可以幫幫你,只不過你們年齡差太大了。”
丁夜露連忙搖頭,雙手合十着,“愛情不分年齡,我對他一見鍾情!”
因爲點滴紮在右手,吃飯的時候有點費勁兒,白羽坐在牀邊一勺勺的餵我,我覺得彆扭,可就是拗不過白羽,我偷偷朝一旁的丁夜露看去,她竟然露出害臊的表情,一直盯着白羽看。
我是真的不相信什麼一見鍾情,只當丁夜露是小孩玩遊戲。
我在醫院裡呆了整整一天才覺得腦袋不像之前那麼昏昏沉沉了,白羽將我送到了喬森見家樓下,目送我上了樓才驅車離開。
我本想能夠清清靜靜的在家休養兩天,結果輸入密碼的時候竟然打不開門,我皺眉看着密碼鎖,重新輸入了好幾遍,總以爲是自己輸錯了,在我第N次嘗試的時候,房門突然被推開,緊接着是馬曉素那張傲然的臉。
她的語氣居高臨下,“哎呦,保姆終於回來了,我餓了,趕緊給我去做飯。”
我震驚的站在門口,左右看了看,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馬曉素扯了一下我的衣袖,“趕緊進來,六點開飯,四菜一湯,再不快點,來不及嘍!”
我回了神,視線繞開她看向了坐在客廳沙發裡的喬森見,他居然沒有任何反對。
我沉了口氣,踱步進去,“好啊,四菜一湯。”
我真的如同保姆一樣繫上圍裙開始做菜,馬曉素則是女主人般的站在我身邊向我囑咐,“以後我會住在這裡,因爲我的手腕有傷暫時不能上學,所以你不需要這裡房門的密碼,回來按門鈴,我會給你開門,等我手腕好了,你就可以下崗了,懂嗎?”
我沒回話,而是快速的做好四菜一湯,今天菜品的味道我不保證,生熟我也不能保證,就連吃完會不會中毒我也無法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