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一節

時間倒回到楊慕次完成“刺唐任務”,剛剛返渝的那個晚上。

楊慕次在Boucheron買着戒指,與此同時,辛麗麗的家裡,廚間一鍋小米粥正在竈上沸騰着。

……

“你有考慮過過我的感受,每次都是,我有用的時候,你就來看看我,沒用的時候,你就對我冷眼相待。難道在你辛宗國心裡,我就是你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工具嗎!“

辛麗麗剛聽完海鷗的計劃,委屈失望地哭喊着,悲憤地把端在手裡的一碗小米粥摔向海鷗,半小時前,海鷗還一邊熬粥,一邊和她說笑。她原以爲,大哥是真的關心她想念她,所以專程來看望她,可誰知這又是一出“用人朝前“的戲碼。

海鷗不置一詞,默默地打掃着地上的碎碗片,辛麗麗見海鷗不語,心裡愈發不平,宣泄道:“你制定你的狗屁計劃的時候,有想過戴叔叔的感受嗎,如果他得知我是你們的臥底,他會多傷心,多失望,你讓他怎麼做!你不知道他救了我和向華嗎!你怎麼這麼自私!“

海鷗仍然不語,回到廚房,擦去眼眶裡的淚水,重新盛了一碗粥,遞給了辛麗麗,坐在牀邊抱着辛麗麗,眼神裡滿是愧意和憐愛,溫存地說:“罵得對,大哥是該罵。“

辛麗麗受不了別人對她好,見海鷗這樣,頓時撲在海鷗懷裡,痛哭出聲:“大哥,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那麼說。“

“大哥知道,知道你的難處,知道你的委屈,”辛麗麗哭得梨花帶雨,海鷗繼續溫和地解釋道:“大哥也不想這樣,但這次大哥真的別無他法了,楊慕次能否逃過這一劫,就看你了。“

辛麗麗抽泣着:“那戴叔叔……戴叔叔怎麼辦?”

海鷗知道辛麗麗還是不想執行這個計劃,他看了看錶,還不及了,他還得趕去報社,所以這裡必須速戰速決。只見他倏地起身,臉色突變,眼神略帶不悅,故意喝道:

“到底是大哥和楊慕次重要,還是你的戴叔叔重要,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辛麗麗愣住了,她沒想到海鷗會突然變臉,不等她反應過來,海鷗掏出一包藥,甩出一句“這是茶裡的解藥,我還有急事,先走了。”

海鷗離去後,辛麗麗端着小米粥,久久地發呆,良久才喃喃自語道:“

“你們都重要,還有向華,你們誰我都不想失去。“

突然間,只見一個熟悉的黑影從房檐倏地躍身而下,楊慕次條件反射似的拔槍就追。才追三兩步,腦中便閃出不詳的念頭,他嗖地停下腳步,超辛麗麗的房間衝去。黑影像陣風一樣消失在夜色裡。

楊慕次箭步充上樓,房門是虛掩着的,他猶豫了一下,警戒着,鼓起勇氣推開房門。辛麗麗安然無恙地坐在牀上。

……

時間回到現在

電訊室裡,海鷗街道戴笠的命令,正在給日本軍部發着電報。發報機規律地發出“滴滴嗒嗒”的聲響,這是計劃將要成功的聲音,但在海鷗耳裡,這聲音卻雜亂無章,聽得人煩躁不安,全無勝利的喜悅之感。他腦裡一面想着電文,一面致思如何就出妹妹。他萬萬沒有想到,辛麗麗竟會偷出那份特務名單,這就等於告訴戴笠,她千真萬確就是內鬼!

海鷗匆匆發完電報,便趕去戴笠辦公室,他必須弄清戴笠的想法,必須扭轉局面。

辦公室裡,特務名單如巨石般壓在戴笠辦公桌上,招搖過市般地提醒着戴笠,辛麗麗就是飄風,辛麗麗就是內鬼!此刻他心煩意亂,這是他最不希望、也希望等到的結果。感情上,他不能接受自己看着長大、視若女兒的人的背叛,他不想自己看錯人,更無法忍受這種瑕疵。但理智上,他卻希望楊慕次是清白的,希望他可以潛入虎穴,盡其所長,鋤奸懲惡。

“戴老闆,您看辛麗麗怎麼處置?”張國燾垂手而立,道貌岸然,看似恭敬地請示,但戴笠卻聽出他語氣中的嘲笑譏諷:有眼無珠,身邊人都識不清!

戴笠不予理睬,張國燾識趣,緘口不語了。

海鷗心裡七上八下,他摸不清戴笠的脈。

良久,戴笠終於開口了,“張主任,你最瞭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我相信你的能力,你務必讓她開口,供出有價值的情報。“

“遵命。”張國燾立正領命,準備離去。

“等等,”戴笠叫住張國燾,“沒有我的命令,絕對不準用刑!”

“這——”張國燾欲爭辯,被戴笠犀利的眼神殺了回去,“是!”張國燾趕往刑訊室。

海鷗如釋重負,一直緊攥的手終於鬆開了,手心裡出滿了汗。

刑訊室的牆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刑具,辛麗麗被鐵鏈拷在冰冷的椅子上,她的神態是那樣的安然若素,眼神中流露出視死如歸般的清澈淡然,她終於可以保全所有人:她的親人、她的愛人,還有她的恩人!

幾個彪形大漢手握皮鞭,一副躍躍欲試的猙獰之態。但是,沒有戴笠的命令,誰也不敢動手。

一抹夕陽悠閒地照進刑訊室,卻把空氣變得愈發焦躁不安,彷彿預示着噩夢的到來。

“日本軍部那裡,聯繫的怎麼樣了?“

“日本人已經知道楊慕次親日和被懷疑是**之事,所以斷定軍統已不容楊慕次。這是他們發來的協議,“海鷗遞給戴笠一份檔案,”只要我們交出楊慕次,日本方面答應撤銷今年對汪僞**的所有資金援助。“

戴笠翻看檔案,難得地露出一絲苦笑:“看不出來,楊慕次這麼值錢!“

海鷗繼續道:“日本方面要求我們今晚送楊慕次到日軍醫院,明日一早將有日本軍醫親自護送回上海。“

“很好,回到上海,一切就交給你了。”

“屬下定不負重託。”

……

夜幕降臨,戴笠仍坐在辦公室室裡,他在等着結果,他希望辛麗麗能識擡舉,迷途知返,和他們合作。而此刻張國燾正氣沖沖地趕來,一下午的審訊,竟然一無所獲。其實爲張國燾所不知的是,辛麗麗並非**,又怎能交代出什麼情報!

“問出什麼了嗎?”戴笠語氣沉重。

張國燾有些泄氣但又不服,替自己辯解道:“戴老闆,我看她就是不識擡舉,敬酒不吃吃罰酒!”

戴笠瞪了一眼張國燾,他不想別人這麼說辛麗麗,張國燾垂目閉嘴。

戴笠扶額,他心中矛盾不已,感情上,他不是不想放過辛麗麗,但如此一來,他又如何服衆。軍統數千人看着,他作爲大家長,怎能公然徇私枉法!

“哼!不見棺材不落淚!張主任,我允許你用刑,但如果你還是審不出結果——”

“請局座放心,屬下一定有辦法讓她開口。”

戴笠揮手:“下去辦吧。”

張國燾離開後,戴笠深呼了口氣,雙手合十:麗麗,別怪我狠心,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如果你還供不出什麼,我就……

刑訊室裡,酷刑開始了,海鷗卻完全不知。

此時,楊慕次已被海鷗安全送達日軍醫院,病房裡,溫暖而安逸,軍醫小心翼翼地爲他清理着傷口,楊慕次迷糊地昏睡着,嘴裡時不時地囈語:“麗麗……麗麗……嫁……“

海鷗眼角滾出一行熱淚,自言自語地安慰道:“放心,我一定設法救她出來!“他用日語囑咐了醫生後,匆匆離去,他知道,麗麗還在等他。

海鷗趕回軍統局時,已是月懸中天,風寒露重,他不由地打了個冷顫,拽緊了風衣,疾步跨過軍統局的鐵門。他走過院子,看到戴笠辦公室的燈依舊亮着,直覺告訴他,戴笠一定在爲這件案子煩心。此刻心中全裝着妹妹的他,已無暇思索戴笠的立場,他只想儘快趕到刑訊室,確定辛麗麗依然平安。

軍法處,除了門口的守衛外,陰暗肅冷的走廊裡空無一人。海鷗走的很快,三步並作兩步。雖然走廊並不長,不過百米開外,但海鷗卻覺得他在走向一條無底洞,看不到盡頭。終於他看到遠處昏暗的黃光,穿過陰冷的氣流照射過來,那是刑訊室裡發出的,他強裝鎮定地走去刑訊室。

“把門打開。“海鷗不知爲何,心中莫名地焦躁起來。

“站長,張主任有令,任何人不得——“

一把意大利***手槍瞬間直逼守衛腦門,寒氣逼人的臉上,一雙肅殺的目光斜視着守衛,守衛登時兩眼直瞪,兩腿發抖。

“開門“ 海鷗此刻不想和任何人廢話,他只想知道,辛麗麗是否安好,他只想確認,妹妹沒有因自己的計劃而受罪,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他自認爲是個高明的賭徒,他賭戴笠的不忍心,他也相信自己一定有辦法救出妹妹——雖然此刻他仍沒有頭緒。可當守衛把門打開的瞬間,當他看到辛麗麗沒有絲毫怨恨且滿載安慰的目光時,他知道自己錯了,他拿着槍的手頓時無力地垂下。

“把她放下來。“海鷗發的聲音呆呆的,很無力,他感覺到自己此刻的目光是低垂的,他不敢看那雙沒有怨悔的眼睛。習慣了冷酷的他,拼命在心底喊着:絕不能掉眼淚。

守衛不敢違抗,因這雖很輕,但卻有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沉重,彷彿此人內心被九鼎所壓,喘不過氣來。是啊,此刻海鷗心中何止是被九鼎所壓,內疚自責、懊悔無奈、痛苦惱怒、憐惜心痛卻都壓在他的心頭,彷彿是座五指山,讓他翻不過身來。他看着妹妹被放下來,奄奄一息地倒在潮溼陰冷的地面,心裡像被皮鞭抽打似的陣陣作痛,

“出去,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進來!”海鷗略微提高了分貝,語氣嚴厲。

守衛欲言又止,他看着還握在海鷗手裡的槍,知趣地出去了。

門被關上的剎那,海鷗整個人都軟了下來,他瞬間跑到辛麗麗身邊,將她扶起,抱在自己懷裡。“大……哥”辛麗麗虛弱地笑着,眼神時刻在安慰着海鷗:我沒事,我很好。

“阿次安全了嗎?”這是此刻辛麗麗心中最想知道的。

“自己都成這樣了,還想着他!”海鷗語氣中有些責備,“放心吧,他已經在醫院了。“

“謝謝……大哥。“辛麗麗如釋重負地呼了口氣,靜靜地躺在海鷗懷裡,微笑着看着海鷗。她好珍惜這難得的與大哥共處的時間。

海鷗看着遍體鱗傷的妹妹,又氣惱又憐惜,

“爲什麼?爲什麼這麼做?……你不是說,那份名單是戴笠一直設在公館的陷阱嗎?爲什麼還去拿!?”海鷗像是在發泄心中的苦悶。其實他了然其中緣由,在策劃這次行動時,他有想過讓辛麗麗去盜名單,這樣一來,就坐實了辛麗麗的**身份,徹底洗清了楊慕次的嫌疑。但他終因計劃太冒險而放棄了這個念頭,他寧可戴笠對楊慕次半信半疑,也不要拿辛麗麗的命去保楊慕次,可他低估了自己妹妹的能力。辛麗麗略帶開玩笑的口氣說:“大哥你真笨,如果……我只是單單去接頭,以戴叔叔的心思,“辛麗麗緩了緩,喘了口氣,接着說:”是不會輕易相信我是**的……如果他不相信我是**,就不會輕易放過阿次了”辛麗麗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明顯有些不支,開始大口的咳嗽,海鷗見狀,剛要去撫辛麗麗的背,才意識到她背部已滿是觸目驚心的鞭痕,無從下手,蓄在眼眶中的淚水頓時滾了出來。

“大哥,你不要哭,我沒事!”辛麗麗慌忙安慰道,盡力裝出歡快的語調。

海鷗轉臉拂去淚水,故意調侃道:“看來楊慕次在你心裡,比大哥還重要!“他想開個玩笑,讓辛麗麗可以暫時忘卻疼痛。辛麗麗覺得這話很暖,乖巧地說:”大哥是在吃醋嘛?“

海鷗苦笑:“你說呢!“海鷗把辛麗麗抱得更緊了。

辛麗麗欣慰地笑了,月光入水,灑在刑訊室的地上,給本來殘酷陰暗的刑訊室添了些許安謐寧靜,辛麗麗此刻覺得好滿足好安心。她用紅腫的雙手從衣兜裡取出一封信,顫顫巍巍地交給海鷗,“大哥,照顧向華,照顧阿次!也照顧好自己,”辛麗麗彷彿知道自己就要走了,遂想要交代一切,“還有,趕走日本人!”如果不是日本人,他們不會流離失所,家破人亡,不會整天過着刀口舔血的日子!

海鷗頓時鼻子一酸,他裝出不高心的樣子,“說什麼呢!大哥會救你出去的,等出去了,你就能見到向華,見到阿次了。”海鷗本想安慰辛麗麗,可不知怎的,辛麗麗聽後卻哭了出來,哭聲裡滿是絕望和淒涼,“大哥,我好想阿次,好想向華……”辛麗麗抽泣着,豆大的晶瑩的淚珠滾落下來,“真的好想……好想見到他們……好像再見一面……”

“會見到的,會見到的,大哥一定帶你出去!”海鷗急忙安慰道,但事實上,他此刻也沒想出救辛麗麗的法子。辛麗麗不想讓海鷗擔心,故忙收了悲傷,

“嗯!我相信大哥。”她點着頭,嘴上這麼說,心裡卻不願海鷗爲自己冒險,也不願戴笠爲難,她知道,如果她真的逃走了,大哥必定會被懷疑,戴笠也無法向上峰交代。“大哥,我想見見戴叔叔。”爲了保全所有人,她還是堅持自己的辦法。

海鷗聞言一驚,“你見戴笠幹什麼?“

“我想親口和戴叔叔道歉,或許他會放過我。“辛麗麗想說服海鷗。

“他不會的。“

“他會的,大哥,戴叔叔很疼我!你就幫幫我吧!“辛麗麗學着撒嬌的語氣,海鷗被說動了。

“他還在辦公室,我幫你通報一聲吧。“

辛麗麗笑着點了點頭,海鷗小心翼翼地把辛麗麗放平,讓她躺在地上。

海鷗走後,辛麗麗服下了早已準備好的藥丸,一臉安詳。

刑訊室的窗外,月落烏啼,“斜月遠墮餘輝“,黎明就要到來!

五分鐘後,戴笠得知辛麗麗已是奄奄一息,遂火速趕至刑訊室,海鷗緊隨其後,盡力掩飾着悲傷,他真的希望,戴笠見到辛麗麗後,可以網開一面。

戴笠站在刑訊室裡,俯視着躺在地上的辛麗麗,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心被刺痛了!那個曾經爲他捶背揉肩、炒菜縫衣、給他唱歌解憂的女兒,那個孝順乖巧、可愛活潑的女兒,此刻卻體無完膚地倒在地上,除了那雙眼睛還是一樣清澈明亮外,渾身上下都是傷!但眼前的是黨國的敵人,勢不兩立的敵人,他必須剋制住自己的憐憫之心!

“看來你還是什麼都沒有招。”戴笠揹着手,語氣很冷、很絕情。

辛麗麗用盡全身力氣,掙扎地爬起來,雙手因要發力支撐身體,頓時散出錐心之痛,額頭上漫出滴滴冷汗,她倒吸了一口氣,“戴叔叔,麗麗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辛麗麗說的確是實話,但認定辛麗麗就是**的戴笠卻不這麼認爲。

“你這是找死!“戴笠帶着恨鐵不成鋼的語氣,他希望辛麗麗可以迷途知返,只有這樣,他纔有理由不殺她。

“戴叔叔,“辛麗麗緩緩地跪下,戴笠一怔、有些動容。

辛麗麗微笑着看着戴笠,

”麗麗對不起您,辜負了您的救命之恩、養育之恩,“辛麗麗彎腰,吃力地向戴笠一拜,開始哽咽起來,她真的無法原諒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背叛戴笠,唯有今天的結果,才能減輕她的愧疚和自責。

”麗麗不想您爲難,但向華是無辜的,希望您,高擡貴手,放過他,“辛麗麗又是一拜,她最擔心的就是連累辛向華,她希望這麼做,可以讓戴笠放過無辜的弟弟。海鷗彷彿猜到辛麗麗的打算,眼神中露出驚恐之色,他上下掃視着辛麗麗,沒有發現手槍或匕首,於是放了心,緊盯着辛麗麗,辛麗麗二拜之後,已是滿臉淚水,她看着戴笠,腦海裡交織重疊的滿是楊慕次、辛向華和海鷗的身影畫面,親情,愛情,恩情,都讓她難捨難分,悲痛欲絕之感難以名狀!“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心裡不停地重複着:“原諒我……”突然喉部一陣血腥味,辛麗麗嚥了下去,忍着痛接着又說:

”戴叔叔,您的大恩大德,麗麗此生無以爲報。若有來世,麗麗願做牛做馬。“辛麗麗不捨地看着海鷗,彷彿在說:大哥,我想回家了。她三拜戴笠,也是三拜海鷗,身子和腦袋慢慢地垂了下去,再也沒有起來。

戴笠和海鷗大驚失色,登時瘋狂地喊着軍醫,可已是於事無補。辛麗麗再也沒有醒過來。

杜鵑啼血,冷月琵琶,涼夜無眠。

窗外月夜,“浮雲散,樹影疏,無限淒涼。風似刀,霜如劍,刺痛胸膛。人事多錯迕,與君永相望。“

翌日清晨,陽光明媚,卻照不進人的心靈;溫暖,卻也暖不熱一顆顆絕望悲涼的心。

楊慕次一行人前往火車站,車子經過辛麗麗住所的樓下時,楊慕次不捨地望着窗口,心裡暗暗希望辛麗麗此刻就站在窗前,這樣他或許可以遠遠地看見她,和她道別。海鷗坐於楊慕次旁邊,他望了望窗口,又看了看楊慕次,錐心刺骨的疼痛瀰漫全身,緊握着的皮包裡,裝着辛麗麗留給楊慕次的東西,他還不知如何將噩耗告知楊慕次,他只知道,此刻不是最佳時間,他們還有任務在身!

到了重慶車站,楊慕次在日本軍醫的安排下,和海鷗一起乘上了專門安排的包廂。楊慕次一路無語,對海鷗橫眉冷對,他在等海鷗的解釋,他反覆思索過這幾天發生的種種事件,直覺和理智都告訴他,海鷗沒有叛變,一切都是局!但海鷗自始至終都一言未發,兩人就這麼僵着,近一天過後,列車緩緩地駛進了上海火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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