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窮山僻壤之地的大河岸邊,正有一個巧婦蹲坐在石頭上洗着衣物。
河中的水由上游流下,河道到了巧婦這裡變得很窄,她頭上帶着頭巾,額頭冒着細密的汗珠,在她身旁放置着一個揹簍,洗好的衣物被她放在了裡面。
當最後一件衣物洗好時她站了起來,眼睛看到大河中央像一個人影被衝了過來,她還以爲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
“啊?還真是個人!”巧婦急忙放下身後的揹簍,對河中的人進行打撈。
藉助水的浮力,她用手將陳如風拉了上來,由於她力氣不大,陳如風的雙腿還在河中。
巧婦深看了一眼陳如風,見他面色蒼白嘴角有些許血跡,兩條胳膊拉拽時柔若無骨,又見他衣着破舊,且背上的肉裡還鑲進了數顆石子,模樣慘的不能再慘了。
巧婦所在的村子離此不遠,她揹負不了陳如風回村,又擔憂她離開後陳如風再被湍急的河水沖走,就用洗好的衣物連接在一起綁住了陳如風,衣物作爲繩索的另一頭則綁在了一塊石頭上,做完這些後巧婦才放心的回村請人。
不久,巧婦帶人回來,在她身後跟着兩個壯年男子,他們將陳如風從水裡拖了出來。
一位壯年說道,“趙櫻姐,這人鼻息微弱,怕是不得活了。”
另一位壯年附和道,“是啊,萬一帶回去死在家中,豈不是添了晦氣。”
趙櫻姐應有三十幾歲,但看她面貌卻顯蒼老,她說道,“即使還有一口氣,也不能放任他在這裡,帶回去吧!”
兩個壯年聽從了趙櫻的話,一個人負責揹着,另一個人在身後託舉着陳如風。
趙櫻收拾好衣物,跟上了兩個壯年男子回了村。
此處,四面環山,進村只有一條道路,村子不大,居住了的只有十幾戶人家,房屋大多數破爛不堪,不漏雨的房屋屈指可數。
趙櫻家住在村東頭,陳如風被帶回趙櫻家後,她拿出家中的幾塊麪餅感謝兩個壯年男子,那兩個壯年男子執意不收,趙櫻再次道謝過後,兩個壯年男子走出了趙櫻的家門。
她早年成過婚,但沒過幾年丈夫就遇難過世了,趙櫻與獨子相依爲命。
陳如風到來後,趙櫻把自己居住的房屋讓給了他,本不大的院子只兩處房屋可以居住。
趙櫻見陳如風不省人事,喂水都喂不進去,她咬了咬牙拿出牀下的一個盒子,帶上盒子中僅有的幾個銅板出了村。
一番輾轉之後,趙櫻帶着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回返,老頭身上揹着一個藥箱,花白的頭髮,眉毛細長。
“孫大夫,快快。”趙櫻慌忙的拉着老頭進了屋。
孫大夫進屋的時候險些摔倒,他沒好氣的說道,“急什麼急嗎,我這把老骨頭都快散架了。”
他住在相近的村子,與趙櫻居住的村子之間,路程有一個時辰。
孫大夫坐下後,拉過陳如風的手腕,把脈後一通查看,良久孫大夫站了起來。
“怎麼樣?”趙櫻問道。
“唉!”孫大夫說道,“這人真是命大,他的四肢除左臂外都被打斷了,好在五臟六腑並無太大傷勢,但他背後可能是因從高處墜落,導致體內的器官全都移位了。”
孫大夫將陳如風翻了過來,雙指來回的夾出背上的石子。
趙櫻聽後說道,“有救嗎?”
孫大夫已經處理好陳如風背上的石子,他走到桌邊,拿出一支毛筆寫着藥方,“有,你去明月城一趟,上濟中堂拿一副藥。”
藥方寫好之後,到了趙櫻的手裡。
趙櫻一看,這藥方上的藥材大多都是珍貴之物,因村子四面環山,她經常上山採藥,所以知道不少藥材的名字,她一個平常的人家,哪裡有錢財買藥。
“必須去買上這一副藥?”趙櫻試探着問道。
“嗯!”孫大夫輕應一聲,走回了牀邊爲陳如風正骨,“若沒這服藥,你就等着爲他收屍吧!”
“啊?”趙櫻驚恐道,嚇的藥方落在了地上。
陳如風的左臂沒斷只是錯位,右臂與雙腿全斷了。
孫大夫藥箱中帶有指頭長短的竹板,他在爲陳如風復原了骨頭之後,提上藥箱就往門外走去。
趙櫻拾起藥方,從衣兜裡拿出銅板追了上去,“孫大夫,收下吧!”
孫大夫回頭看了一眼,“得了吧,整個月牙村誰不知道就你日子過的辛苦,我就當積德行善了。”
趙櫻把銅板再遞,孫大夫還是不收。
她將孫大夫送出了院子,見孫大夫步履闌珊的走遠纔回去。
一連七天過去,陳如風始終無有轉醒的跡象。
趙櫻每日照顧着陳如風,也不嫌棄他身上的污穢。
院子的東屋裡不能住人,裡面放着一副棺材是趙櫻留給自己的,她沒錢財去買藥,家中更沒值錢的物件販賣,趙櫻準備在陳如風死後用那副棺材葬了他。
這天午時,趙櫻剛與兒子吃過午飯,因爲她有事要做就出了門。
趙櫻的兒子今年十四歲,名叫阿斗。
阿斗性格內向,與村子裡相仿年紀的人格格不入。
阿斗的頭髮很短,他的皮膚烏黑,也許是常年營養不良的緣故,阿斗的體格很小,看着就像剛剛過了十歲的年紀,但他的眼睛之中卻無比純淨。
他在觀察躺在牀上的陳如風時,突然看到陳如風的眼睛動了一下。
阿斗一愣,身體站的筆直。
幾秒鐘後,陳如風醒了過來,他脖子能動,見牀邊站着一個少年後問道,“你是誰,我在哪?”
“我叫阿斗,這裡是月牙村。”阿斗慌神的說道,腳步往後退了退。
陳如風扭頭看向屋裡,他能嗅到四周有很重的發黴味,不高的房樑上掛着五個籃子,屋子裡有一張牀,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他還能嗅到自己躺的這張牀有女人香。
他試着動了動,除了左臂能使喚,右臂與雙腿一動就痛,這種疼痛沒有過切身體會,是不會感同身受的,他不動的時候,雙腿之上陣陣酥麻。
陳如風嘗試着用左臂支撐坐起,“嘶…”
背後傳來的疼讓他吸了一口涼氣,他用手往背後一摸全是血膿,因他這幾日都在臥牀,背後的傷口雖被趙櫻清理,但還是擋不住化膿了。
他對阿斗招了招手,“你過來,我不會傷你。”
阿斗走了過來,陳如風用左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是你救的我嗎?”
回想起當日被衆人圍攻,陳如風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若無劍仙一族的傳送錦盒,十個他也走不出那片天地,傷他的羽族族長羽冬他記下了,救他的夜梟一族姬符道他也記下了,還有陰魂不散的劍仙一族。
有一幕不得不提,那天顧元徵到場時,他有機會對陳如風出手卻沒動彈。
顧元徵的眼神之中盡是左右爲難,這一幕陳如風記在了心裡,假以時日殺進劍仙一族,該屠之人一個不留。
阿斗膽怯回道,“不是我,是我娘和村裡的兩個哥哥。”
“呵呵。”陳如風咧着嘴一笑,“你娘呢?”
阿斗說道,“我娘去山外做工了。”
經過阿斗介紹,陳如風得知山外往北行上五六裡有一處靈礦,附近幾個村落的人,有很多都在靈礦中做工,好以此獲得錢財的回報,靈礦之中罕見有女人,趙櫻家裡家徒四壁,眼看就揭不開鍋了。
他還從阿斗的口中得知,此地屬於東境人域的明月城掌管,而明月城歸屬流光帝國,這裡處在和北境妖域的交界處。
陳如風想贈予阿斗些銀兩,但他在打鬥時包袱丟了。
宋青婷寫的書信還在他懷裡,陳如風拿出來看後,只見上面的筆墨模糊不清,已看不出寫的是什麼了。
在陳如風消失的這幾天,東境人域徹底的亂了,修煉不死魔功者重現人間,以玄靈境中階的修爲連殺四名青虹境高手,一名青虹境中階的高手不敢交手直接逃了,此消息一出,又掀起衆人尋找修煉不死魔功者的熱潮。
特別是最後陳如風使用劍仙一族的傳送錦盒逃脫,此事讓顧族長很難做出解釋,叫囂殺了陳如風最兇的是她,陳如風的逃脫又與劍仙一族脫不了干係,這讓顧族長在東境人域丟了大臉的同時,還交惡了幾方實力,但因劍仙一族有大道境的強者坐鎮,目前還無人上劍仙一族問個清楚。
東境人域內,目前誰人不曉陳如風的威名?尋找他的人羣中,青虹境的高手皆不敢獨行,只有入微境以上的強者纔敢獨自尋找,流蘇帝國的皇帝下達了一道命令,誰人能將不死魔功的修煉之法雙手奉上,皇帝願與他共享半壁江山,流蘇帝國的皇帝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他的父親身在大道境,已命不久矣,續命之物又起不到很大的作用。
皇帝的口諭傳出之後,尋找陳如風的大軍又多出了很多人。
然而,還不等衆人緩口氣壓壓驚,劍仙一族又放出一個爆炸性的消息,誰可提供不死魔功修煉之法,劍仙一族的大道境強者願收他爲弟子,族中那貌若天仙的顧若夢可嫁給他陪伴餘生,劍仙一族還願賞賜蒼穹劍與提供者。
這回東境人域徹底的熱鬧了起來,許許多多的勢力皆開出了誘人條件,光是提供陳如風在哪的消息,一旦被證實就可領取三千兩黃金,並且還可挑選一部五段秘術作爲酬謝。
顧族長還根據陳如風的面容製作了畫像,散發在劍仙一族附近的幾座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