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追擊巨魔

艾克只用了幾分鐘就集合了他挑選的人。他們中沒有人對被選中感到興奮,儘管有一兩個人認爲這是必要的。

艾克挑選的人都是最有經驗的強盜,除了馬赫迪姆,他們都熟悉森林。法師明確表示反對加入狩獵,但最終他別無選擇。不管他是不是法師,他甚至還不是一個正式的成員。

在紅狗的隊伍再次行動之前,艾克帶領他的隊伍追趕巨魔。不難發現它蹤跡的起點。巨魔帶着一具屍體全速穿過森林。樹枝被折斷了,土地被撕裂了,地上到處都是血。

艾克帶路。他甚至不需要停下來尋找跡象。他只需要沿着巨魔留下的毀滅之路前進。走哪條路對每個人來說都很明顯。

休斯跟着它的主人,掃視着周圍的危險。艾克似乎確信巨魔早就走了,但這並不意味着森林是安全的。

休斯認爲在森林裡追逐巨魔是一個極其愚蠢的想法,甚至沒有考慮到當你真的抓住它時會發生什麼。

這條容易走的路很快就結束了,這時隊伍遇到了一條蜿蜒穿過樹林的寬闊小溪。冰冷的水在一個比一個人還寬的充滿石頭的河牀上奔騰冒泡。

它的河岸佈滿岩石,幾乎沒有植物,除了偶爾出現的參差不齊的樹苗或草地。野獸的蹤跡在水邊突然停止了。

休斯走過小溪,嗅了嗅地面。當他沒有在另一邊再次找到巨魔的蹤跡時,他感到一陣緊張的顫抖沿着他的脊椎向上蔓延。一想到巨魔聰明地甩掉了他,而且現在可能在任何地方,他就緊張。他擡頭掃視森林,尋找它的任何跡象。

這裡的樹大多是高大的常青樹,長着長長的針葉,而不是葉子。靠近地面,他們筆直光滑的白色樹幹除了殘破的枯枝,幾乎什麼都沒有了。更高的樹頂是綠色的,看起來很健康。

地面非常堅硬,有些地方的樹被迫長得相距很遠。這些空間被稀疏的草地填滿,地上散落着掉落的棕色松針。沒有巨魔的跡象,也沒有足夠的地方讓這麼大的東西藏起來。

艾克笠在休斯後濺水過河時,靴子溼了。在說話之前,他審視了森林幾秒鐘。

“哦,媽的,”有人驚恐地咕噥着。

在任何人反應過來之前,巨魔已經縮小了它和強盜之間一半的距離。現在任何一秒鐘它都會像一把鋒利的刀穿過布一樣撕裂他們,但是會有更多的血到處亂飛。

“讓我猜猜,你已經失去了蹤跡?”他問休斯。

“是的——黨衛軍,它走了,”休斯皺着眉頭回答。艾克似乎並不驚訝。

“它利用水來隱藏自己的氣味,現在它會更加小心地移動。它可能更擔心另一個掠食者偷走它的食物,而不是我們追上它,但結果是一樣的,”老偵察兵解釋說。

“我們現在怎麼辦?”休斯問他的主人。他希望這意味着他們現在會掉頭回家,但在內心深處,他知道得更清楚。

“我們分成兩組。一個逆流而上,一個順流而下。它不可能走得太遠。“哨子應該作爲信號,”艾克回答。

然後,他轉過身,用懷疑的目光看着在河對岸遊蕩的其他強盜。

“我會逆流而上,你帶領隊伍向下遊走,你帶着休斯,”艾克在短暫的停頓思考後告訴大家。

喬治斯有點不高興地看了艾克一眼。他是一箇中等身材的強盜,留着短短的金髮,一條鋸齒狀的傷疤從他的嘴角向後延伸。看起來好像有人把一把刀塞進他的嘴裡,試圖把他的臉頰切成兩半。長長的傷疤讓他的一側臉看起來總是皺着眉頭。

“好吧,不管怎樣,”他回答說。很明顯,艾克對他的追蹤能力明顯缺乏信心,這讓他受到了侮辱。

艾克把隊伍分開,休斯跟着喬吉斯向下遊走去,方向與艾克相反。馬赫迪姆和艾克在一起。法師顯然對來到森林中感到緊張,並不停地向他周圍的森林投去緊張的目光。

大多數強盜走在小溪的一邊或另一邊。然而,休斯已經脫下靴子,光着腳在水裡走來走去,以便能嗅出兩邊的氣味。

清涼的水流過大妖精的皮膚,讓他的雙腳感到清爽。河底的石頭和鵝卵石足夠光滑,當他踩在上面時不會戳到他的腳底。

儘管水很淺,除了偶爾有渦流的水池,休斯還是密切注意鱷龜。他沒有忘記那個教訓。

只要他留意着笛鯛,休斯就認爲小溪可能是比沿着河岸走更安全的地方。如果有人要撞上一個模仿者或蜘蛛,那也不會是他。

當然,也有可能是艾克忘了告訴他生活在溪流中的某種可怕的野獸。那就像他一樣。

喬吉斯似乎在尋找休斯巨魔的蹤跡方面做得很好。他不知道爲什麼艾克懷疑這個人的跟蹤能力。話說回來,休斯知道他遠不是視覺追蹤專家。

大妖精自己還沒有聞到巨魔或人血的氣味。然而,他發現了不少其他有趣的氣味。他聞過鹿、兔子、鳥身女妖和其他一些他無法識別的東西。他們一定都來小溪邊喝水了。

休斯正準備再次穿過小溪,這時他聽到了一聲口哨。他擡起頭,但似乎沒有人聽到任何聲音。他們繼續沿着小溪順流而下,同時在灌木叢中尋找巨魔的蹤跡。

“喬吉斯,我聽到哨聲了,”休斯對小溪對岸的那個人喊道。

喬吉斯轉身看着休斯,然後向上遊走去。他皺着眉頭,似乎想了一秒鐘。

“對,你有一雙又長又尖的妖精耳朵。那我們回去吧。看來我們走錯了路,”他回答道。

然後他把其他人叫過來,他們就回去了。經過短暫的逆流跋涉,他們發現艾克站在離水幾英尺遠的森林裡。其餘的匪徒在他周圍休息。

“花了你足夠長的時間。你出去散步的時候,我發現了巨魔的蹤跡,”艾克說。

“我猜到了,”喬吉斯冷淡地回答。

“走吧我們走。我不想在黑暗中獵殺這東西,”艾克告訴他們。

“我根本不想獵殺它,”休斯喃喃自語。

然後,它走到主人站的地方,嗅了嗅地面。果然他能聞到巨魔的味道。這絕對是它離開水面的地方。但是大妖精沒有看到任何視覺信號。他不知道艾克是怎麼找到它的,他還沒來得及問,那個頭髮花白的男人已經走了過來。

巨魔穿過樹林向山上走去。松樹和其他一些參差不齊的樹木從一個多岩石的斜坡上生長出來。大石頭從附近的山坡上突出來,就像從撕裂的肉中露出的冰冷的灰色骨頭。

這條路又陡又難走,因爲多岩石的地面容易造成危險。當強盜們試圖向上爬的時候,它從他們的腳下鬆了下來,碎了。

很快,攀登開始對每個人產生影響,他們開始變得疲倦。休斯是最好的選擇。他又輕又瘦的身材使他的旅行更容易。當每個人都開始表現出疲憊的跡象時,艾克要求停下來。隨着他們上山,樹木變得越來越稀疏,直到只剩下灌木叢。

從他停下來休息和坐在岩石上的地方,休斯突然聽到上面有動靜。他驚恐地發出嘶嘶聲,跳了起來。巨魔從上面跳下來屠殺他們的可怕畫面閃過他的腦海。

當他移動時,一小塊石頭從上面的巖架上雨點般地落在他身上。他們互相大聲撞擊,摔倒時揚起灰塵。當休斯跳開避開他們時,他看得更清楚了他們是從哪個巖架上掉下來的。

當他注意到一個生物從那裡俯視着他時,他感到一陣恐懼。兩隻看起來很危險的捲曲的大角從它的頭上豎起,卷在耳朵後面。它全身覆蓋着灰色的毛髮,眯起惡毒的眼睛盯着下面的強盜。它的下巴上甚至長出了一簇鬍鬚狀的毛髮。

“啊啊,”它憤怒地對着大妖精咆哮,大妖精用後腿直立起來挑戰。顯然它渴望人類和妖精的肉。

它有像馬一樣的四個蹄子,但看起來不像馬那麼愚蠢、邪惡和扭曲。休斯慢慢地伸手去拿他的劍,開始從鞘中拔出劍來。他打算先下手爲強,在它攻擊他們之前殺死它,但是艾克走了過來,把一隻手放在他的肩上。

“這是一隻野山羊,休斯。放鬆,如果你不去管它,它也不會管你,”艾克說,聲音裡帶着一絲娛樂。

休斯讓他的劍滑回鞘中,但眼睛一直盯着那隻野獸。它回瞪着我,他們的目光相遇了。休斯發出嘶嘶聲,山羊發出自己的又一聲咆哮。

然後,那隻山羊帶着休斯可以發誓是一種居高臨下的表情,轉身向山上跳去。當它跳躍的時候,它的蹄子踢起了更多的石頭,把它們像雨點般地扔在強盜身上。兩隻小山羊從附近的灌木叢中衝出來,加入了大山羊的行列,然後它們一起消失在山上。

“那是好運氣,”一個強盜評論道。“岩羊和巨魔應該是敵人。看到它們捕食巨魔是上帝保佑的標誌。”

大多數其他人都點頭表示同意。就個人而言,休斯懷疑是否有任何神或神靈會保佑某個人,送他們一隻憤怒的山羊。

“好吧,夠了。幾分鐘後,艾克喊道。

當強盜們重新站起來繼續向山上走時,有不少人發出咕噥聲和嘆息聲。

地面開始變平,出現了幾棵常青樹。艾克舉起手示意停下來。前方經過一片小樹林,一大堆巨石和岩石拔地而起。休斯注意到它的一邊有一個大而黑的裂縫。岩石後面是森林。

“我敢用上好的金子打賭,那就是我們巨魔的老巢。問題是它現在是否在那裡,”艾克低聲說。

“只有一個真正的方法可以找到答案,但在我們進去之前,我想至少有一個可行的計劃,”喬治說。

“很公平,”艾克回答。

他把揹包放在一根圓木上,從上面取下幾根長長的繩子。然後他把手伸進包裡,拿出一支看起來很邪惡的帶刺鋼箭。

“我們一起進去。這裡的法師男孩會在後面。他會照亮我們的路,當我們看到巨魔時,他會把燈調得儘可能高,然後把它弄瞎。背對着他,我們的眼睛更習慣於光線,我們應該能看得更清楚。當野獸被弄瞎的時候,我們最好的弓箭手將用這些箭射死它,”艾克告訴他們。

喬治懷疑地看了他一眼。

“巨魔的皮比好的皮革更堅韌,他們的傷口不會正常流血,所以很難放下他們。箭,即使是帶刺的,也沒什麼用,”他說。

“沒錯,但他們不必這樣。這些箭將用長繩綁在攀爬鉤上。當巨魔還在分神的時候,另外幾個人會在洞穴裡找地方抓住他們。那會鎖住它,防止它攻擊我們。然後當它都綁好了,我們就去殺,”艾克解釋說。

“對我來說,這聽起來既複雜又危險。如果巨魔不做你認爲它會做的事呢?”有人不確定地回答。

“你有更好的計劃嗎?”艾克嚴厲地問。“沒有嗎?那我們走吧。”

艾克分發了設備,一旦他們都準備好了,他們前往洞穴。

“有空記得提醒我用弓訓練你,”他們搬家時,艾克對休斯說。

除了艾克,所有的強盜都顯得很緊張。他們的皮膚變得蒼白,黑指甲可以通過他們的氣味判斷出他們已經開始出汗了。他們每個人都拔出了武器。

當他們接近黑暗的洞口時,休斯的嗅覺被腐肉的惡臭和巨魔的體臭淹沒了。它從洞裡滲出,如此之厚,黑指甲幾乎認爲他可以用皮膚品嚐它。

他被噎住了,幾個人很快加入進來。其中一隻甚至在接近洞口時嘔吐,但這絲毫沒有改善氣味。

突然,這一地區變得更加明亮,洞穴的前幾級臺階被剝去了陰影。馬赫迪姆激活了他的工作人員,它閃耀着純白色的光。

沒有人進入山洞。休斯向他旁邊的人投去疑問的目光。

“你先,”那人低聲說。

“不,是你,”休斯嘶嘶地回答。

他的一個同伴把那個人往前推。他跌跌撞撞地走了一步,但隨後轉身瞪着另一個人,沒有再往前走。喬吉斯嘆了口氣,走上前去。

“我們走吧,”他對前面那個不情願的人說,一邊用刀片戳他。

他們兩個一齊向洞口走了幾步。幾秒鐘後,當他們倆都沒被撕開時,其他強盜和休斯也跟着進去了。

一條長長的粗糙的灰色岩石走廊在他們面前延伸,彎曲到幾十英尺遠就看不見了。一排排短石筍懸掛在天花板上。泥土地上散落着骨頭和鋸齒狀的岩石,但沒有一塊岩石大到足以讓巨魔躲在後面。它不在那裡。每個人都集體鬆了一口氣。

“它一定陷得更深了。我們走吧,”艾克低聲說。

匪徒們開始緩慢而不情願地向前移動。也許這只是炎熱和惡劣的惡臭,但這個洞穴感覺潮溼和潮溼的黑指甲。他開始發癢,但他不敢撓自己。那需要用他的一隻手,並讓他放鬆警惕。

隨着他們越往地下走,空氣變得越來越溫暖,巨魔的獵物也越來越新鮮。血和肉塊開始出現在散落在地板上的殘骸上。布萊克奈爾和其他人不得不踩到它們。這是一個不愉快的分心,讓大妖精無法專注於不被殺死和吃掉。

前方靠着一面牆的一個小平臺上,堆着一大堆黑乎乎的溼土。它上面長着一小片蘑菇林。在莖幹和五顏六色的蘑菇杯之間爬行的是閃閃發光的收割機。顯然,它們在野外比在下水道更常見,在下水道里,人們訓練妖精清除它們。

法師的光芒四射的法杖幾乎讓他們發光,因爲他們的甲殼將光分裂並反射回彩虹般的顏色。老鼠大小的蟲子正忙着搬運灰塵和其他不太愉快的東西。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個人從牆上的小洞裡出現,或者消失。

當他們穿過扭曲的岩石隧道時,大妖精看到了其他幾個收割場,蟲子正在那裡種植蘑菇。他們似乎在巨魔的巢穴裡繁衍生息,那裡有豐富的食物,巨魔把其他動物都嚇跑了。

休斯的思緒突然被迴盪在山洞裡的一聲邪惡的咆哮打斷了。當聲音掠過巖洞時,巖洞的牆壁似乎在震動。休斯旁邊的人害怕得僵住了。大妖精自己也跳了起來,因爲他感覺到有一隻手放在他的背上。

他冒險快速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那是艾克的。他的主人不贊成地看了他一眼,休斯意識到他一直在無意識地後退。大妖精給了他的主人一個緊張的微笑,然後嘆了口氣,向前邁了幾步。

先前從洞穴深處傳來的咆哮聲被一聲低沉的雷鳴般的吼聲打斷了。聲音大得足以刺痛休斯的耳朵。當巨魔衝向強盜們時,拐角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這頭衝鋒的巨獸眼中閃耀着仇恨和盲目的飢餓,因爲它看到了膽敢闖入它家的弱小生物。它張開嘴,露出參差不齊的黃色牙齒和長長的巨大尖牙。當綠色巨獸向它們撲來時,它溼淋淋的嘴似乎變得越來越大,充滿了休斯的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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