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對最親的人那樣苛刻,對外人如此慷慨
陸歡歌在樓下,聽見樓上的臥室裡,傳來東西摔碎的聲音。
顧青遠從臥室裡出來,站在上面,向下看,她剛走到中央,察覺有視線在自己的身上,擡頭。
黑白‘色’的格子裙,不但穿在她的身上合身,還襯托出她姣好的膚‘色’。
“你真是盲了心了,陸歡歌。”他的樣子,不像是在說她,倒像是在嘲笑自己。
那顆心,盲的又不是一天兩天,不盲,怎麼會被每個人戲耍該。
顧青遠又走回了臥室,他出來就是爲了說這麼一句話麼。
陸歡歌在下面拿開水,吃了一下‘藥’,安定了情緒,也上了樓蹂。
打開臥室的‘門’,這時,顧青遠已經不在臥室,一定去了隔壁的書房。
地上,是四分五裂的手機,他向來不會如此不理智的把個人財產所購買的東西摔碎。
然而,只有手機的殘骸,手機卡和儲存卡,顧青遠撿走,看來,他還不是完全失去理智。
陸歡歌拿起一件睡裙又擱下,找了一件寬鬆型的睡衣,洗過澡後,來到書房。
木蘭‘花’的清香,撲鼻而來,顧青遠正在敲打鍵盤的手,一頓,又繼續。
等到陸歡歌快要走到離他大約兩步之遙,點擊,保存,關閉,顧青遠的速度快而‘精’準。
筆記本電腦被合上,他不想讓她看到,這是他給陸歡歌的感覺,想知道里面保存什麼文件的心,更濃厚。
她走到另一邊,踮起腳,拿書架中層處的一本經濟學原理和另一本財務分析理論的書。
他,來到身邊,輕鬆地替她拿下,遞給她。
他可以和你爭論,也可以很快恢復,然後,很快對你好,若不是親身經歷,絕對不會認爲他已經生過一次氣。什麼時候她也能學會快速調節自我,然後將自己的情緒與想法藏得滴水不漏。
陸歡歌接過書,在指尖與他的指尖相觸之時,他說:“你玩不過陸紀年,不要最後,自己想做的事情沒有達到,反倒掉入了別人的圈套。”
就算是圈套,她也跳了,商業上的種種,她是不明白,但是她經歷過多少,就多少也能明白人心不古這個成語的含義。
陸紀年會幫她,不可能平白無故有這樣掉餡餅的好事,他不過是爲了達到一直以來沒有完成的計劃而已,而她,不過是一顆棋子。
同樣,陸紀年也是她手裡的棋子,只是比她身份高檔些,陸紀年在她的計劃裡,充當了軍師的作用。
在她看來,與其被陸紀年利用,也好過被眼前的顧青遠利用。
她好想對他說,難道我乖乖地待在你身邊,不是早早掉入你的圈套?你套牢我,在廣毅又佔據一席之地,而且掌握了某種大權,無論我做什麼,你都可以力王狂瀾,對你們顧家,毫無威脅可言。
除非……除非,她拿到樑甫所賦予她的繼承權,她是他的‘女’兒,倘若她要,他不肯能不給,尤其,樑甫認爲自己虧欠了她這麼多年。
她還記得,樑甫要認她的時候,她試問過:她是不是一個好‘女’兒,他都不清楚,確定要認。
樑甫肯定聽出來,她的言外之意,但是他並不介意,就像在說,你要整個梁氏下的資產,都沒問題。
書上總說什麼有血緣關係,兩個人會如何的親密。寫出這樣話的人,陸歡歌認爲,他們定然沒有親身經歷過她的一切。
樑甫,親生父親,終歸,沒有陪伴她成長,血緣關係的親密絕對不能超越二十多年以來導致的陌生感。
她當時認樑甫還是不認他,猶豫不決,她不想變得那樣壞,樑甫是真心想認她這個‘女’兒,而她,只是想要一個家,有了依靠之後,有能力爲朱念討回一個公道,爲自己多年來受的委屈與痛苦有個了結。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揣着明白裝糊塗的事情,她也會做。
他擔憂的神‘色’一覽無餘:“你會害了你自己。”
“我不會。”‘奶’‘奶’告誡過她,做任何事情的前提都是別讓自己受傷。
她不會給別人害自己的機會,尤其處在這個時候,她更不會傻到害自己。
她將話說得那樣滿,心思還是太淺,有沒有考慮到更長遠的後果,顧青遠認爲她絕對沒有:“你要我怎麼做,才肯離陸紀年遠一點。”
“顧青遠,你會不會太過分了一點,我是個人,不是一件物品。”她將書甩在書桌上,接連啪的兩聲,“你自己想想從小到大,你讓我離多少人遠一點。”
他的嘴‘欲’張開解釋,她不想聽,繼續說自己的:“又想說我是爲你好,我不想讓你受傷之類的話?我聽得太多了,麻木了,分不清真假了。”
“爲我好,關離開肖雲安什麼事,關離開馮正霖什麼事,你就是太自‘私’,你的嫉妒心在作怪。”她聚了兩個例子。
小時候,他讓她離趙月水遠一點,她能理解,因爲他說那是瘋子,怕傷到她,她信;再長大些,他讓她離陸紀年遠一點,當
時她會很生氣地罵他,本來就離得遠還要遠到那裡去,現在來想,好,他是對的,那個時候他就知道陸紀年不是她的父親;再後來他讓她離肖雲安遠一點,不過是因爲他喜歡她,而她只喜歡肖雲安,這不是嫉妒心在作怪嗎,肖雲安從來都沒有得罪過他。
今天才見面的馮正霖,顧青遠根本不瞭解馮正霖的爲人處事,因爲看見馮正霖給她買了裙子,他叫她等等,她沒等,馮正霖迎面走來,她就停下了腳步……之類的小動作,顧青遠嫉妒心又作怪了。
這是爲她好嗎?她都快成爲他的專屬用品了,難道她這輩子除了接觸‘女’‘性’朋友,就不可以有男‘性’朋友。
我是爲你好,不想讓你受傷,如此冠冕堂皇的話,卻是世界上據爲己有最好的理由。
他承認自己想把她保護的很好,但是絕對沒有將她當做一樣物品來看待,之前爲她付出的一切,爲她抵擋所有外來的危險,以及解決所有讓她受傷害的事物與人,讓她產生了他是如此自‘私’不堪的一個男人。
那,陸歡歌,我真是看錯你了。
“你瞭解他們嗎,瞭解馮正霖嗎?”
肖雲安上,顧青遠不談,畢竟是真的有嫉妒心作怪的成分在裡面。
她愛了肖雲安那麼久,愛得那麼深,她不會知道,他當初親眼目睹過。
醉酒的肖雲安將她當做薛舒雯,小心翼翼地親‘吻’着她,她哭着,可是手不由自主地和肖雲安一樣,脫.掉對方的衣服。她愛肖雲安愛到了這種地步,可以不介意肖雲安將她當做誰,在外面的他沒有勇氣進去,他不自主地撥通了肖雲安的電話。
裡面鈴聲響徹,肖雲安從醉酒中拉回喪失的清醒,最終,她和肖雲安什麼也沒做成,他離開,在走廊的另一側,看見從裡面哭着跑出來的她,捂着嘴哭得可真傷心。
所以,在肖雲安因傷住院期間,她去看望肖雲安,當晚她回來,他纔會對她做出那種事,在他腦海裡,他認爲,她又不是沒有撲過肖雲安,只是失敗了而已。
這些,還不足以,讓他一個正常的男人,去嫉妒另一個男人嗎。
而馮正霖,他要說嫉妒,也只是剛看到那些資料和照片,心有些輕微的揪顫,一覺過後,他只有擔心,沒有多餘的心去嫉妒不嫉妒了。
陸歡歌不想說了不瞭解一個人,沒有誰真正瞭解誰,但她現如今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至少,他不是壞人。”
不是壞人,這就夠了。
“你是好人嗎?”“是。”顧青遠腦海閃現那晚兩人親.熱之前,她問過的話。
她說馮正霖不是壞人,卻反問他是不是好人,多可笑。
顧青遠走到書桌前,拾起被她丟擲的那兩本書:“你總是對最親的人那樣苛刻,對外人如此慷慨。”
對他,對樑甫,苛刻,往往這些想對她好的人,她會做出一些事情,說出一些話,讓對方整天窩着一肚子的氣。對那些想利用她的人,反倒願意自甘邁進,不計後果。
在哈佛卡本特視覺藝術中心,他坐在一個智者旁邊,那個人分享自己的愛情故事,說:“Because-too-love,give-each-other-pressure-more-big(因爲太愛,施加給對方的壓力越大)。”
她對他太苛刻,是因爲太愛?可爲什麼他感受不到,還倍覺痛苦呢,如果太愛,結果是這樣,他或許會選擇,寧願不要。
陸歡歌愣愣地看着又迴歸到手中的兩本書,顧青遠離開了書房,讓她覺得,目前,她在的地方,他已經不願多待。
“我說他在聚攏你父親以外的所有和廣毅有關的股份,你說他不會,你自己看看吧,這就是你所謂的不會。”陸紀年下午發過來的短信,裡面的每個字,還有陸紀年怕她依舊不信,然後一同發送過來的‘證據’。
她朝合上的筆記本看了一眼,緩緩走到筆記本前,書房只有這一臺電腦,顧青遠有時候辦公會用它,她以前查找資料也會使用。即使她現在打開電腦,使用,顧青遠哪怕又回到書房,也不會懷疑什麼。
他快速將文件叉掉,文件裡有什麼內容是不能讓她看見的?
按下開關按鈕,電腦屏幕亮起來,鼠標移動到新建的文件位置,雙擊,卻彈出密碼框。
他只要在家裡建立的文件,從不設置密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