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在夜晚的來臨中漸漸暗了下來,銀灰色的邁巴赫穩穩的停在喬宅門口。
“姐,進去坐坐吧,自從重新搬進喬宅後,你還沒有來過一次呢。”喬瑟瑟下車後靠在車窗邊問道。
顧景洲解開安全帶然後轉頭望向喬錦安,“既然來了,就進去坐坐吧,之前不是想來的嗎?”
喬錦安點了點頭,打開車門,白色的平底鞋落地在寂靜的黑夜中發出輕微的響聲。
喬宅門前的那顆大樹還昂然挺立在那裡,每片樹葉都在夜風中枝頭上微微顫抖。
現在不是夏天,所以夜晚的時候聽不見蟬鳴。
依稀記得小的時候,經常會在這顆大樹下玩耍,茂密的枝葉籠罩在頭上
和煦的陽光透過小小的縫隙灑在身上。那個時候父親還在喬家,有時候在午後他會搬出一張椅子坐在自己身邊,然後講一些有趣的童話小故事。
後來長大了,雖然每天都會經過這棵大樹,可是卻很少再停下腳步。
只是偶爾週末天氣還不錯的時候,會拿着畫紙坐在大樹底下設計着自己所想的婚紗,那個時候哥哥也還在喬家,他曾有一次走來樹邊
然後稍稍蹲下,在陽光下開朗的笑着,然後問自己以後的理想是什麼。
那時候的哥哥陽光又健康,前途本是一片光明。
可是現在,門前這棵樹經過春夏秋冬落葉生根還仍在,喬家的宅子經過翻修一直維持着原來的樣子,這裡的一切都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但是這個地方卻唯獨少了父親和哥哥。
“錦安。”
顧景洲的聲音將喬錦安從回憶中拉回,喬錦安再次看了一眼那棵大樹,然後微微笑着回頭挽住顧景洲的手,“嗯,我們進去吧。”
開門的是喬家的一位女傭人,招呼着他們進來之後就跑上樓去通知秦佩蘭。
秦佩蘭正在臥室裡看着養生的節目,聽見傭人說顧景洲和喬錦安來了連忙起身關上電視然後換了一套合適的衣服下樓,畢竟這幢宅子登記的是喬錦安的名字,喬錦安纔是喬宅真正的主人。
“錦安,你來了,快坐快坐。還沒吃飯吧,我叫傭人去做飯。”秦佩蘭上前熱絡起來
然後朝着站在樓梯邊處的傭人喊道,“小蘭,快去做幾道好菜!”
“是,太太,我這就去!”小蘭答應完就快步走向廚房。
“媽,什麼時候請的傭人啊?”喬錦安看見宅子裡多了兩個姑娘,她們兩人都是皮膚黝黑,眼睛大大的,雖然年紀不是很大,但是卻十分靈活麻利。
“這,是景洲吩咐的。”秦佩蘭悄悄的望了一眼顧景洲,他似乎沒什麼不悅的神情。於是又大膽的補充了一句,“錦安,這可得多謝謝景洲啊,不然我一個人也不可能能夠打理這麼大的一個宅子。”
“謝謝你,景洲。”喬錦安感激的說道,她沒有想到顧景洲還會細心的考慮這麼多。
顧景洲意味深長的望了喬錦安一眼,然後又轉過頭去,他做這些事並不是爲了要她的謝謝的,而且他非常不喜歡聽她說謝謝和對不起!
“那個,錦安啊,菜應該馬上就好了,你和景洲就先坐到餐廳去吧……”
秦佩蘭見場面有些尷尬,連忙轉移着話題,就怕剛剛自己說錯了什麼話惹怒了顧景洲。
然後推了推坐在自己身邊的喬瑟瑟,“瑟瑟,快帶你姐姐姐夫去。”
“媽,我們自己去就可以了。”喬錦安站起身來準備和顧景洲一同去,可他卻自己徑直走向餐廳。
喬錦安撇了撇嘴,無奈的隨後跟上,她完全不知道他又在生什麼氣。
一道又一道顏色.誘人的菜餚陸續被端了出來,散發出的香味已經遍佈了餐廳的每一個角落。
喬錦安用力的嗅了嗅,她今天已經忙了一下午,肚子早就開始有點咕咕作響了。
這幾道菜幾乎都是合她胃口的,而恰好的食慾使她一落座就拿起筷子品嚐了起來。
“姐夫,你怎麼不吃啊?”喬瑟瑟的聲音從餐桌對面傳來。
喬錦安擡起頭,然後放下筷子,看見顧景洲似乎並無要動筷子的準備。
“怎麼了?不合胃口嗎?”
喬錦安問完才意識到,桌上的菜全部都是放了辣椒有些微辣的。
“我幫你把辣椒挑出來。”
“景洲不愛吃辣啊……”秦佩蘭也沒有再想繼續吃的胃口了,她現在就是擔心會有哪些舉動不小心得罪了顧景洲。
之前他們一起吃飯的時候桌上碰巧還有幾道清淡的菜,可今天偏偏這麼不巧,“我趕緊讓廚房再去重新弄過吧。”
“媽,不用了,我挑出來就好了。”喬錦安還在細心的將辣椒一點一點的挑出來,然後將沒有辣椒的部分放進顧景洲的碗裡。
顧景洲沒有說話,只是看她低着頭爲自己挑菜的樣子,嘴角緩緩勾出一個弧度。
“好了,可以吃了。”喬錦安將碗推向顧景洲面前。
顧景洲這纔開始拿起筷子,雖然辣椒已經完全被挑出來了,但是他還是被留有的辣味辣的皺了皺眉頭,所以沒有吃幾口就放下了碗筷。
“景洲啊,這次實在是不好意思,下次你們過來吃飯我會注意叮囑傭人做幾道清淡的菜的。”秦佩蘭有些抱歉的說道。
“沒有關係。”顧景洲對此毫不介意,嘴角依然勾着令人不易察覺的弧度,看着還在低頭吃着飯的喬錦安。
“媽……”忽然,喬錦安想起了什麼似得,擡起頭抿了抿脣,神情略微有些嚴肅,“哥他現在怎麼樣了……”
“你哥他……”秦佩蘭一提到喬琛也有些傷感,“你哥他還是沒有醒過來的跡象,而且這幾日情況一直都不穩定,本來是打算這個禮拜就轉移到國外去治療的,現在看來還得再過一段時間了。”
喬錦安低下之前擡起的眸,儘量抑制住自己即將奔涌而出的悲傷。三年多來,哥哥的事一直是她心裡最沉重的記憶,而哥哥的狀況也一直是她最在意的事情。
爲什麼都已經過了這麼久,卻還是沒有完全好轉的跡象,總是在反反覆覆時好時壞。
忽然間喬錦安感覺到一隻溫熱的手掌緊緊的握住了自己已經攥成了拳頭的手,顧景洲安慰的目光傳來投入了她的眼眶內。
“景洲……”喬錦安在心裡默默地念着這個名字,腦海裡不知爲何卻出現了那次季斯年找她的場景。
“害你哥哥真正的兇手就是顧景洲!”
“錦安,那位肇事司機都已經親口說出了是顧景洲指使他的,你爲什麼還不相信?”
“如果不是顧景洲,你哥哥就不會變成植物人!”
季斯年一陣又一陣的穿透着她心臟的話語讓喬錦安不受控制的用力將手從顧景洲的手中掙脫開來。
詫異,錯愕,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在剛剛那一瞬間會這樣做。
明明是心裡是決定要相信他的啊,可是爲何在頻頻聽見關於哥哥的消息時還是不經意將哥哥發生的事故與顧景洲聯繫起來。
“景洲,我……”喬錦安顫抖着嘴脣,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剛纔的行爲。
顧景洲剛剛也着實愣了一下,但是隨即就恢復了平靜,“錦安,你太累了,我們先回去吧。”
顧景洲起身朝門外走去,眉頭卻緊緊的皺在了一起,他剛纔看見了什麼?
他從喬錦安的眼睛中竟然撲捉到了一絲絲的恐懼以及不知爲何而出現的不可置信。
難道說,喬錦安從來都沒有真正相信過自己能夠完全盡心盡力的幫助她哥哥,還是說她自始至終都只是把他們的婚姻當成合作,把她自己都可能尚未清楚的感情當成利益的交換品?
所以她的眼裡纔出現了可能要爲此傾注一生的恐懼以及對他安慰與貼切關心的不可置信?
想到這顧景洲的拳頭早已經因爲緊握而泛白,他不是怕她會離開,只是擔心她是迫不得已而留下。
邁巴赫行駛在回去的路途上,喬錦安和顧景洲兩人全程沒有再交談過一句話,都緊抿着想開口詢問的嘴脣,各自懷着自己無法解答心事。
……
賀連城已經不止一次向曲筱樂求過婚了,可是卻總是被各種委婉的理由所拒絕。
“樂樂,我們都在一起這麼久了,爲什麼你還是不願意接受我的求婚?”
賀連城抱着一大束玫瑰花追上曲筱樂,然後氣喘吁吁的在她旁邊問道。
“賀連城,我……”曲筱樂瞥了一眼那一大束的鮮紅玫瑰花,每一朵玫瑰花都是完整無任何殘缺的,應該是賀連城精挑細選出來的吧。莫名的就有了一些不忍心,“我覺得我們現在談婚論嫁還早了點……”
“哪裡早了?我們現在的年齡不是很合適嗎?再拖下去就真的晚了,而且伯母都已經同意我當你們家的女婿了。”
賀連城也知道自己此時此刻有點死纏爛打的感覺,但是怪也就怪在他實在是太喜歡曲筱樂了,所以總是迫不及待的想把她娶回家。
“我覺得這種事,我們還是以後再說吧。”曲筱樂說完就轉身大步的離去。
“樂樂,你是不是喜歡上別人了?!”賀連城有些惱了,忍無可忍的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