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我?”東方珞試探着問。
“不!不認識!”那人突然掩面,掙扎着爬起來,轉身就跑。雖然腿腳不利落,卻跑的飛快。一會兒就失了蹤影。
東方珞一臉的迷茫,喃喃道:“如此忌憚我,莫非也是東方侯府的人?”
在她這十年的記憶中,懼怕她的人都是被她災星的名號嚇跑的。
策叔也眯了眼睛,“姑娘想掀他的底嗎?鯽”
東方珞搖搖頭,“眼下顧不得!若真要是有關係的,遲早還會撞到我面前的。先吃飯吧!”
“各位客官,裡面請!”店小二的嘴臉倒是換的快峻。
店面雖小,倒是還算乾淨。爲圖清淨,揀了靠角落的位子坐了。
四人也不再分尊卑,全都圍桌而坐。隨意的點了幾個菜和米飯。
等飯的當兒,東方珞道:“城南莊子那邊,還望策叔能派人去摸摸底。”
策叔點頭,“姑娘放心!下午我會親自帶人去一趟,回來再跟姑娘稟告。”
東方珞道:“那就有勞策叔了!”
策叔道:“姑娘客氣了!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就是!”
東方珞從袖中掏出銀票,“麻煩策叔將銀票換成銀子吧!日後,無論豐園這邊,還是莊子上,開銷都不會小。”
凌五這把豐園送給她,分明就是丟了個大麻煩給她嘛!
她現在連自己都養不活,如何去養一大家子人啊?
策叔遲疑着不接,“爺吩咐過,豐園雖然送給了姑娘。但宅子裡的日常開銷,都是從裕豐堂出的。”
東方珞直接把銀票放到了策叔面前的桌上,“那算什麼?五爺這樣子安排,是幾個意思?宅子送給了我,卻要管着宅子的日常開銷,怎麼世上什麼樣的好事都讓我佔了啊?”
“姑娘別激動!”策叔爲難的擦汗。
東方珞嘆口氣,道:“也不知什麼時候還能再見到五爺,若是見了面,我就把豐園還給他算了。你看,我又住不着!”
策叔的汗就流的更兇了,“姑娘若是有這個意思,五爺怕就不會見姑娘了。”
東方珞托腮,“那可怎麼辦?總不能讓我跟着五爺學做生意吧?”
以前,她真的從來都沒想過要養家餬口的事,只想過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的事。
現在好了,她不僅有了姐姐,還有了祖母。
不管祖母是不是她上一世的姨婆,日後都將是她的責任。
她終於有親人了!多麼的難能可貴!
所以,爲了這親人,縱使要她拋頭露面出去經商,她也是願意的!
策叔乾咳兩聲,“這不是姑娘該愁的事啊!”
“嗯?”東方珞瞪大眼睛,“我不愁,天上會掉銀子下來嗎?”
策叔道:“大衍朝的女子,只想着找個好婆家,從來沒有哪個爲生計憂愁的。”
東方珞嘆氣,“她們有爹孃護着,有兄弟姐妹幫襯着,最關鍵的她們不是什麼勞什子災星!我有什麼呀?”
她倒是忘了,這古代的女子個個都是不事生產的。
嫁得好比干得好,是女子唯一的生存法則。
可惜,她不屬於這裡!
而且,她穿越而來,原主從來都沒有給她得天獨厚的條件。相反,卻是扔給了她一個爛攤子。
她不自強自立,能行嗎?
策叔道:“姑娘所沒有的,都只是暫時的!只要東方侯夫人承認,姑娘就永遠是東方侯府的六小姐。就算沒有這一層,姑娘天生麗質,又有超羣的醫術傍身,何愁找不到好婆家?”
東方珞嘆氣道:“難道只有嫁人這一條路嗎?”
策叔道:“無論是侯夫人,還是三小姐,相信都願意看到姑娘上花轎的那一天。所以,姑娘還是早作打算的好!”
“啊?”東方珞傻愣,“打算什麼?”
策叔乾咳,這事讓他一個大男人如何跟她說?
黃鸝插嘴道:“姑娘該好好打算爲自己找個好人家了!”
東方珞哀嚎,“還沒到那一步吧?別人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卻要自己打算,我就那麼悲催嗎?”
說到嫁人,她的眼前浮現出的那個人影是怎麼回事?
莫非自己潛意識裡想着要嫁給他?
東方珞趕緊甩甩頭,然後一低頭,趴到了桌子上。
好在,飯菜很快上來。
秉着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話題便不再進行下去。
別桌卻傳來了說話聲。
“聽說騰親王府的賞荷會,今年邀請的都是公卿之家呢!”
“哪年不是達官貴人啊!像咱們這種不入流的就別想沾邊了。”
“據說今年不一樣!聽聞今年貴妃娘娘會親臨呢!”
“真的假的?那那些未婚的小姐們,今年可不
更得可着勁的表現啊?”
“那是肯定的!能得貴妃娘娘一句讚揚,日後說親,門檻都能被媒人踩破了呢!”
“只是,聽說,東方侯府的災星六小姐好像也收到了請帖呢!那騰親王府也真夠大膽的,就不怕賞蓮會上發生什麼事嗎?”
“你瞎操什麼心?人家騰親王府又不是第一次舉辦賞蓮會,能有什麼事發生?那災星之名真有那麼玄乎嗎?”
“當然玄乎了!你們沒聽說嗎?自從她私自跑回京城,東方侯府可就沒消停過呢!”
“她又沒進過東方侯府!”
“不是聽說今天進了嗎?有消息傳出了沒有?”
東方珞放了筷子,吃不下去了。
許是,近一個月來,養尊處優的關係,胃口被養刁了,所以,這一般的飯菜就難以入口了。
尤其是松竹堂裡的吃食,廚子的水平都不是一般的好啊!
那些八卦的人也是討厭!好好的說賞蓮會就是,幹嗎突然轉到她身上來呀!
話又說回來了,貴妃娘娘出現在賞蓮會上,有那麼奇怪嗎?
賞蓮會是人家騰親王府辦的,貴妃娘娘可是騰親王的親孃啊!
見東方珞不吃了,其他人那還吃的下。
四人離了店面,重新趕路。
東方珞被馬車顛的昏昏然,似睡非睡間,豐園卻已經到了。
詹管事聞聲,親自迎了出來,喜上眉梢道:“姑娘要回來,也不事先派人來說一聲。午飯吃過了嗎?”
倒像是在責怪策叔。
策叔撇撇嘴,“姑娘這是回自己的家!別嘮叨了!趕緊派人將府中新進的下人給我召集來!”
詹管事一把年紀,也是見多識廣的。轉一想已經明白,珞姑娘不會無緣無故突然回來,定然是有事。
而策叔腳沒着地就開始吩咐召集人,看來此事還很緊急。二話沒說,趕緊吩咐了下去。
進了垂花門,東方珞忙問:“靈芝姐姐可在府中?”
詹管事道:“靈芝有客!”
東方珞腳一停,“生意上的還是私人的?”
詹管事道:“是與靈芝定親的梅大人!”
東方珞就咧嘴笑了,“那算是什麼客人,分明是自家人嘛!你們忙!我自己回清心院就好了!”
詹管事便跟策叔談論事情去了。
東方珞哪裡肯回清心院,帶着白鷺黃鸝直奔靜心院而來。
調皮心興起,便想着給靈芝來個措手不及。
東方珞直接衝進了靜心院,大喊:“靈芝姐姐!”
靈芝正與梅墨痕坐在葡萄架下喝茶,聽到東方珞這一聲,如同憑空一聲驚雷,唬的茶杯啪的落地。
人影一閃,面前就多了個一臉壞笑的丫頭。
靈芝起身,驚訝的看着東方珞,嬌嗔道:“你這丫頭!怎地就回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
東方珞就瞄向跟着起身的梅墨痕,打趣道:“家裡來了貴客,我能不會來嗎?那個------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說着乖巧的話,臉上卻是一片揶揄之色。
靈芝哪還看不出她是故意的,臉一紅,道:“他算是什麼貴客!”
“哦?”東方珞故意拉長了聲音,“不算貴客,那算什麼?”
梅墨痕被東方珞說的,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抱拳施禮道:“珞姑娘!”
東方珞連忙跳了開去,“梅大人現在可是四品大員啊!給我一個小小民女施禮,可是想折煞我嗎?”
靈芝登即輕輕拍了東方珞的屁股一下,“你叫他梅大人?這是在自己家裡,哪有什麼梅大人啊!”
東方珞誇張的大叫一聲,“姐姐下手要不要這麼狠?真是有了姐夫哥,就不疼我了!”
靈芝的臉就紅若朝霞,“越說越沒譜了!姐夫哥都出來了!”
東方珞嘻嘻笑,衝着梅墨痕福身一禮,“見過姐夫哥!”
梅墨痕也弄了個大紅臉,連忙擺手道:“無須多禮!無須多禮!”
靈芝一跺腳,扭身就走,“我去換衣服了!”
待靈芝的身影消失在屋內,東方珞瞬間收起嬉皮,看向梅墨痕道:“梅大人,可是來跟我姐姐商討婚事的?”
梅墨痕奇怪的看着她,不是剛剛還喊他姐夫哥嗎?怎麼說變臉就變了呢?“我來看看她!”
東方珞的小臉瞬間就冷了,“如果婚期不定,梅大人以後就不用來看了。”
“什麼?”梅墨痕訝異的看着她,這是在下逐客令嗎?
東方珞道:“梅大人沒聽錯!姐姐已經等了梅大人這麼多年,梅大人究竟還在等什麼?”
梅墨痕明白過來,這小丫頭是要爲靈芝出頭啊!“我只是想把一切安排妥當!”
東方珞挑眉,“怎樣纔算妥當?梅大人以爲一個四品夫
人就是靈芝姐姐想要的嗎?縱使你不能金榜題名,縱使你做不了大官,她就會嫌棄你了嗎?”
梅墨痕嘆氣,被一個不太熟悉的小丫頭疾言厲色,這種感覺怎麼就那麼怪異呢!
東方珞看看屋門,古代女人換個衣服,應該沒有那麼快。“你可知道,靈芝姐姐去忠王府看我的時候,忠王府的那幫女人們,得知你們有婚約卻遲遲不完婚,是用什麼眼神看靈芝姐姐的嗎?你能想象她們說靈芝姐姐的話有多傷人嗎?”
梅墨痕的眼睛就眯了起來。
東方珞繼續道:“你如果想保護她,想給她好的生活,就趕緊把她納入你的羽翼下。否則,一切就只是空談。與其被你這般半死不活的吊着,倒不如我把她送去惠濟庵當尼姑去。”
梅墨痕臉上的汗就嘩嘩的往下滴,她居然在威脅他!用把靈芝送去尼姑庵而威脅他!
這威脅,聽起來不是很有威力,落在心裡卻是沉甸甸的!
梅墨痕恍然間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不禁長長的嘆了口氣,道:“我懂了!”
靈芝換了一件翠綠色的裙子出來,笑道:“你們在說什麼呢?”
東方珞立馬展露笑顏,道:“我們在說你的三媒六聘呢!”
梅墨痕擡頭看頭頂的葡萄,這丫頭的臉分明就是這六月的天啊!說變就變啊!
靈芝嘆了口氣,看了梅墨痕一眼,道:“我堅持讓凌五當媒人,他是堅決不同意!”
東方珞眨眨眼睛,“姐姐不是恨五爺的嗎?”
靈芝道:“所以讓他當媒人啊!你沒聽說過嗎?所謂的媒人,就是說一次媒倒一次黴的人!”
“啊?不是吧?”東方珞有些難以置信,“怎麼會有這種說法?”
“靈芝亂說的!”梅墨痕道,“她那哪裡是恨,分明是感激五爺才讓他當這個媒人的!”
“哦!”東方珞若有所思,“那姐夫哥爲何不想讓五爺當?”
梅墨痕嘆口氣,“樹大招風啊!五爺行事,以前一直都是低調的。可是,最近也不知怎麼了,卻突然高調起來。”
東方珞蹙眉,“姐夫哥能進入通政司,真的是五爺的幕後推動嗎?”
梅墨痕點點頭。
東方珞面色一黯,“也就是說,五爺真的是那個手能通天的人,是不是?”
梅墨痕道:“這本來應該沒有多少人知道纔對,如今連你也知道了。”
東方珞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一旦上位者坐實,五爺有往官場安插人的本事,那麼,上位者會怎麼做?”
梅墨痕重重的看了東方珞一眼,這才明白爲何凌五會對這個小丫頭另眼相看了。
聽風是雨,她居然有如此敏銳的思維判斷力!
靈芝突然明白過來,“也就是說,凌五會有危險?”
梅墨痕輕輕的點了點頭。
靈芝頹然的倒退一步,“那還是另找媒人吧!”
梅墨痕道:“我這邊已經請了翼王府的小王爺做媒人,現在就是------”
東方珞抿一下脣,“原來姐姐是要五爺做女方這邊的媒人啊!既然五爺要避諱,我倒是有個人選。姐姐覺得北郭侯夫人如何?”
靈芝和梅墨痕對看一眼,梅墨痕道:“若是能請動北郭侯夫人爲靈芝撐腰,自然是好的。”
東方珞粲然一笑,“那就好了!我回去寫封信給北郭侯夫人,相信這種成人之美的事,她應該不會拒絕。”
“珞兒------”靈芝哆嗦着嘴脣,竟是一時間哽咽。
東方珞懶懶的打了個哈欠,“都說了我是你的孃家人了!你成親這事,我不操心,誰操心啊?算了!折騰了一上午,我也累了,回去眯一會兒!你們繼續討論吧!”
“好吧!”靈芝道,“我過一會兒去看你!”
東方珞擺擺手,“別打擾我睡覺啊!晚點兒過去啊!”然後告辭,揚長而去。
她得趕緊去看看桃紅,也不知那丫頭傷的怎麼樣了。
進了清心院,就見桃紅正坐在槐樹下唉聲嘆氣。
看到東方珞,先是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然後一下子跳了起來,卻因爲扯動了身上的傷口,疼的齜牙咧嘴。
東方珞連忙走過去,關切的問:“讓我看看,傷到哪裡了?”
桃紅紅了眼圈,“姑娘,您可算是回來了!”
東方珞內疚道:“早該回來看你的!只是不是這事就是那事,就給耽擱了。”
桃紅道:“奴婢沒事了!就是想立刻回到姑娘身邊!”
華嬤嬤走過來,衝着東方珞行禮,道:“姑娘!桃紅是個躺不住的性子。”
東方珞問:“她的傷勢如何?”
華嬤嬤道:“沒傷到筋骨,卻是渾身都是口子。尤其是大腿和肚子上的,傷口比較深。”
桃紅撓撓頭,笑笑,“只是些皮外傷
,無妨的!”
東方珞一陣心酸,那些傷可都是爲她所受的啊!吩咐白鷺道:“把她抱回房裡去!”
桃紅還想說什麼,接觸到東方珞緊皺的眉頭,便閉了嘴巴,任憑白鷺將她抱進了屋。
東方珞則盯着白鷺不費吹灰之力的背影發呆。
熟悉的院落,尤其是熟悉的大槐樹;熟悉的屋子;熟悉的房間;真的是熟悉的嗎?
東方珞摸索着榻上鬆軟的被褥,緩緩的躺了下去。
她這葉浮萍,不知何時才能結束漂泊,找到真正的歸宿。
上午的東方侯府之行,經歷了大悲大喜鬥智鬥勇,她也確實累了。且不管這環境是真的熟悉,還是熟悉中夾雜着那麼點兒陌生,她都很快的睡了過去。
雲仙居,雅間。
凌五與騰親王對桌而坐,滿桌的菜很少動筷,酒卻喝了不少。
騰親王道:“你說說你,爲了這麼個小丫頭,這般拉着我出頭,真的好嗎?”
凌五淡淡的道:“沒什麼不好的!”
騰親王嘆氣,“你這次可是欠了我個大人情,打算拿什麼還?”
凌五道:“你這去看戲,沒讓你掏銀子,你還得了便宜賣乖啊!”
騰親王夾了個花生米放進嘴裡,咀嚼的嘎嘣嘎嘣響,帶着某種恨恨。“每當你不講理的時候,我就特想念凌風的啞疾!”
凌五道:“你這樣子欺負他不會說話,真的好嗎?”
騰親王學着他剛纔的口氣,道:“沒什麼不好的!”
凌五道:“那你就趕緊享受吧!一旦那小丫頭治好了他,恐怕這麼多年的新仇舊恨他都要跟你算了。”
騰親王問道:“那小丫頭的醫術真有那麼高明?”
凌五道:“是你自己叫人家小神醫的!若說救了鍾徹是巧合,那麼北郭侯夫人呢?更何況,我這條命都是她救的!”
騰親王蹙眉,“說到你那次遇襲,這都眼看着一個月了,可是查出了什麼?若你的人實在太笨,我倒是可以勉爲其難的伸手。”
凌五撇撇嘴,“你當尚武堂是吃素的嗎?區區一個幕後黑手,焉有查不出的道理?”
“是誰?”騰親王急急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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