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爲什麼要幫我?”
老太太嘆口氣道:“你以後就會知道的,快過來吧……”
我略一遲疑,走了過去,不知道爲什麼,我有一種直覺,眼前的老太太不會害我。
老太太取過仍在燃燒着的香,喃喃地念叨了幾句,插向我的額頭,我嚇了一跳,這時候想要讓開已經來不及了,很快我就聽到了皮肉被燒焦的吱吱聲,在這聲音裡,彷彿來夾雜着女人的尖叫聲。
我疼得有些受不了,撥開老太太的手說道:“老太太,你做什麼,痛死我了!”
這時候,感覺有什麼東西抽離我的身體,不見了。
老太太頓足錘胸地說道:“唉,就差一點,就差一點,你這孩子,唉!”
我摸着額頭問道:“怎麼了?”
老太太嘆息說道:“先別問那麼多了,隨我來吧!”見我仍在猶豫,一把抓住我的手,向着巷道里走去。
老太太伸手一推門,門分左右,屋裡一片黑暗,老太太點亮了油燈,就開始四處尋找東西,藉着她找東西的時候,我打量了一下整個房間,房間裡十分簡陋,除了桌椅板凳,什麼都沒有,沒有電,就更別說電視了。
老太太舉着燈進了臥室,過了一會兒又走了出來,手裡拿着一塊白色的晶體,放在眼前看了看,笑了。
我仔細地看了看老太太找的東西,有藥才,有蟲屍,還有奇怪的粉末,零零碎碎地一大堆,老太太將這些東西倒進了桶裡,用早已燒好的熱水一衝,將手裡白色的晶體扔了進去,幾乎是一瞬間,那水就變得一片血紅。老太太對我說道:“小顧,我在外面等你,你用這個洗澡,有驅邪退穢的功能,奶奶我……我在外面等你!”
我問道:“老太太,你是說,如果我用這個洗了澡,充汽娃娃就不會來找我了?”
老太太說道:“不知道你說的充汽娃娃是什麼,但是,差不多啊!你快點,晚上我們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我脫了衣服,忍住心中的不適感將那血一般的液體塗遍了全身,撥掉掛在身上的蟲屍,我穿好了衣服出來,老太太說道:“小顧,我們去你家!”
我沒有多問,在前面領路,走了一陣,見老太太有些氣喘,上前扶住了她,老太太也沒有多說什麼,來到出租屋樓下的時候,老太太眯縫着眼睛擡頭看了看,咂舌道:“好重的鬼氣!”說着在門前邁着奇怪的步子,一路走,不時地扔下幾樣東西,有木頭削成的小劍,有紙人,還有一些黑豆。
做完了這一切,老太太邁步往前就走,我跟在後面,老太太問清了樓層,走到我的房前,眼睛卻看着周兵的房間,問道:“那是誰住的?”
我將周兵的情況告訴了她,老太太點點頭說道:“先去那邊……”
我想要先一步開門,被老太太攔住了,老太太一臉慎重地說道:“我來……”
說着雙手平胸提氣,慢慢地推開了房門,我試圖開燈,但是燈光只是閃了幾下就滅了,房間裡特別冷,就像是開着空調一樣。
老太太將我護在身後,一翻手腕,手腕裡多出了幾枚銅錢,老太太將銅錢拋向八方,手裡一張黃符燒完,一跺腳斥了一聲:“赦!”
燈光又閃了幾閃,仍舊沒有亮,但是對面牆上正對着牀的鏡子裡,卻出現了詭異一幕,鏡子裡,現出一張詭笑的臉,正是周兵,他側臥在牀,手裡拿着手機,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雙眼漸漸迷茫,忍不住地向他着了過去,就在這是時候,我感覺全身的皮膚一疼,頓時清醒過來。
老太太抽出一把小劍,喝道:“正氣一劍,百鬼辟易,還不速速受死!”說着就是一劍斬下。鏡子裡周兵的頭顱,被一劍斬下滾出了我的視線外。
我看向老太太,老太太往前追了幾步,臉色沉重地看向窗外,難道,周兵的頭顱,已經飛走了?
我正在詢問,老太太將我遠遠地拉離了牀說道:“那裡的鬼氣正在飄散,離近了,沾上了可要大病一場的!”
我看着鏡子裡周兵的無頭屍身問道:“老太太,周兵的頭,是不是飛走了?”
老太太說道:“先別管這個了,回去你房間裡!”
我打開房間,開了燈,燈光閃爍了很久,最終還是亮了,房間和我離開時一樣,卷在一起的被子,塞滿了臭襪子的鞋子和電腦桌上的方便麪,不過方便麪已經發黴了,發出十分噁心的味道。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對不起啊,屋裡,有點亂!”
老太太似乎跟本沒有看到這些,她的目光,不停地掃着這房間,她取出一根香,慢慢地掏出火柴,將香點燃了,唸了兩句什麼,就見香像是導火索一樣,眨眼間就燃到了盡頭,一捧香灰,落在老太太的手心裡。
我不知道這代表着什麼,老太太初次見我時點香燃了兩分鐘,這一次,幾乎三十秒不用,就燒完了,如果香燒的快慢代表兇險的程度,肯定兇險到了極致!
是充汽娃娃來了嗎?
我的心撲通撲通直跳,緊緊地盯着老太太,這時候只能寄希望於她了!
老太太手掌一翻,又出現了幾枚銅錢,伸手掂起一枚,往外扔了出去,嘴裡說道:“一枚銅錢問出處!”
那銅錢飛向樓道,不知道撞到了什麼東西,很快就飛了回來。老太太看了看銅錢上面撞的痕跡,收了起來。又扔出一枚擊錢:“二枚銅錢問前程!”
銅錢不知道撞到何處,又飛了回來,老太太略略一看,臉色凝重起來,拋出了第三枚銅錢,高聲念道:“三枚銅錢結善緣。!”
第三枚銅錢飛出去時,釘地一聲,不知道撞到了什麼東西,很快飛了回來,落在老太太手裡的時候,已經裂成了兩片。
看到這一幕,即使是什麼都不懂的我也明白了,對方拒絕了,裂銅錢,就等於決裂!
老太太臉色一變,對我說道:“小顧,等一下我出去的時候,你馬上將門關好,誰叫都不要開門,除非我讓你開門!”
我慌亂地點點頭。
老太太又遞給我幾張符紙道:“將門窗都帖起來!”
囑咐完了之後,老太太手又一翻,露出了一把青銅小劍的劍鞘,聽老太太在周兵房間裡的喝聲,這應該是正氣劍了。
提着劍的老太太英氣勃發,哪裡還有半點老者的情狀?她大步跨出,頭也不回地喝道:“小顧,關門!”
我在將門關上的時候有一些不忍,她一個老太太,我卻將她關在了黑暗之中,讓她獨自面對危險!
不過我隨後就克服了自己,她叫我這麼做一定有她的道理,我照做就好了。反正我什麼都不懂,除了聽從,還能做什麼?
就在這時候,樓道間傳來咯咯咯咯的笑聲,那聲音像是磨牙,又像是利器劃過玻璃的聲音,聽得人牙齒髮酸。
我捂住了耳朵,那可怕的聲音仍舊從指縫間往裡鑽。
這時候我突然想起來,我手裡的符還沒符呢?可是要怎麼貼呢?我試着塗了些口水,將符貼在窗戶上,除了房間的窗戶,還有衛生間窗戶和陽臺窗戶……
我將衛生間的百合窗關上,貼向符紙,走向了陽臺。
陽臺下面是一片空地,那裡是一幢拆掉的老屋子,聽說,房主人本來想將房子拆了重建,然後出租給外來戶,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拆了房子之後,他們家就出事了,然後就一直到現在沒能重建。
月光下,滿是碎石的地基上,有一個孩子在放風箏,他似乎玩得很開心,不停地咯咯笑着。那風箏從開始的兩米高慢慢地爬升到了十多米。
只是,那風箏有點奇怪,不是蝴蝶,不是蜻蜓,而是一個圓乎乎地傢伙。那傢伙似乎想掙脫繩子而去,但是被繩子死死地綁着,不滿地左衝右突,突然間向着我衝了過來。
離得近了我纔看清楚,那哪裡是風箏,分明是一顆人頭。
人頭風箏!
那小孩子像是看到了我臉上的震驚,開心地咯咯笑起來,我嚇得差點跌倒,趕緊將符往陽臺上一貼,退回了房間。
與此同時,一張臉貼在了陽臺的窗戶上,他的臉被玻璃擠得變了形,一口潔白的牙齒特別地顯眼。
他——是周兵。只剩下一顆頭的周兵。
周兵看着我嘿嘿笑道:“顧維,我是爲你死的,我要你將命還給我!”
看着這顆懸在窗外的熟悉的臉,我已經沒時間去恐懼了,心裡有的只是恐懼,我怒力地組織着詞彙說道:“周兵,生死由命,我並沒有害你,那是你的命,你不要怪到我頭上!”
黃符之上閃過一道電光,擊打在周兵的臉上,周兵疼得眥牙裂嘴,陰冷的聲音透過玻璃窗傳了進來:“都是你,他們找的是你,不是我!你要爲我的死負責,快將那該死的東西拿開!你休想擋住我,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