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着“嘟”的一聲,手術室的手術燈熄滅了,站在手術外的人們紛紛都站了起來,自發的來到了手術室外。
當手術室的大門被打開的那一刻,最後一個坐着的鮑勃,也站了起來。
他身邊圍繞着不少家族中的核心成員,醫生看着外面走廊上的這麼多人,看着他們不好惹的樣子,就站在了手術室的大門口處。
鮑勃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後者立刻呵斥着讓人們散開,只留下鮑勃和他身邊的這些人還留在這。
“大家都很關心弗蘭的狀況,所以……希望你能理解。”
醫生除了點頭似乎也說不出去其他什麼話來,“是的,我可以理解,每個人都希望自己的親人能夠戰勝死神。”
“那麼……”,鮑勃抿了抿嘴,“他還好嗎?”
醫生有點不知道怎麼開口,他在擔心自己實話實說會不會得罪鮑勃。
他一開始不知道要做手術的人是誰,等他開始做手術,已經完成了開胸之後,醫院這邊安排的助手才告訴他,被他開胸的傢伙是這座城市的地下皇帝。
甚至可以說是聯邦地下世界都有很高地位的黑幫首領,弗蘭·佩雷斯。
主刀醫生不太喜歡和這些黑幫打交道,他以前的同事經歷過這樣的事情,給黑幫裡的大人物做手術,結果失敗了,那些窮兇極惡的黑幫成員打斷了他的雙手。
這對外科手術醫生來說絕對是致命的,比直接殺了他們還要可怕! 他們這麼多年來,十幾年,二三十年的努力和學習就在這雙手上,一旦被廢了,就意味着他的人生也沒有了希望。
後來他那個朋友酗酒,離婚,最終選擇一躍而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從那之後,主刀醫生就有了一個對自己的規定,那就是不給黑幫成員做手術。
可他沒有想到,醫院這邊居然會欺騙他,直到他完成了手術的前置條件,他們才告訴他這個老人是誰。
當然,這也可以看作是一種尊重,有限的尊重。
他心裡把醫院這些人都罵了一個遍,最終還是認認真真的完成了手術,只是此時這些黑幫成員的詢問,讓他不知道怎麼說纔好。
他的目光停留在鮑勃的臉上,觀察着他的表情,或許是他的擔心被鮑勃發現了,鮑勃略微帶着一點不算明顯的笑容安撫道,“我們和那些小角色不一樣,無論手術的結果如何,都和你沒有關係。”
“那是上帝和他的事情!”
也許是這句話起到了作用,也許是鮑勃給他的感覺的確是一個大人物的樣子,醫生這才輕聲說道,“手術還算成功,子彈在他體內翻滾的時候撕裂了他右側的肺葉。”
“我已經儘可能的去嘗試保留住更多的器官組織,但是……”,他搖了搖頭,“我們最終在術中還是決定,直接摘除整個右肺。”
子彈是從左側鎖骨附近射進去的,從右側背後射出去,肺葉的重傷部分受傷十分嚴重。
如果把這些地方做切除,那麼右肺的下半部分自然也會被剝離。
要是弗蘭是一個年輕人,十幾歲,二三十歲,他們或許會考慮將完好的肺葉和殘存的右側上面的肺葉進行吻合縫合,或許還能夠幫助它保住更多的功能。
但這種手術的難度在這個時代本身就非常高,而且弗蘭的年紀很大,他的恢復能力可能不足以支持他挺到完全恢復。
最終他們選擇了直接完全的摘除右肺,這樣至少對弗蘭來說,不需要再消耗身體裡的能量,去修補那半個傷痕累累的肺葉了。
他只需要把能量用在其他傷口的修復上就行。
聽着醫生說着這些讓人感覺到稍微有些不適的話,鮑勃微微皺了一下眉,不過他還是很有耐心的繼續聆聽着。
“短時間裡他很難甦醒過來,考慮到他的年紀很大,實際上我們更希望他能保持這樣的昏迷狀態。”
“疼痛和情緒不會額外的消耗他的體力去應對這些事情,可以更專注的對身體進行恢復。”
“至於他什麼時候能夠醒來,大概要到明天了。”
聽到這個答案,鮑勃內心深處其實是有些失望的,此時此刻他無比盼望醫生能告訴他,弗蘭短時間裡醒不了。
這樣他就能直接掌握家族的巨大的權柄,他喜歡這種權力抓在手裡的感覺。
“太感謝你了,那麼他什麼時候能夠完全恢復過來呢?”,他又問了另外一個關鍵的問題。
醫生一下子就沉默了,這種沉默明顯預示着這個問題的答案可能不盡如人意,可對鮑勃來說,似乎反而是一件好事。
“請告訴我實話,醫生。”
醫生微微搖頭,“他幾乎恢復不到正常的狀態,我們在摘除他的肺葉時發現他有長期吸菸的歷史,整個肺葉幾乎已經被焦油遮蓋住了,他對呼吸的依賴會比普通人更重。”
“現在少了一半的肺,消耗又增加,即便他的恢復情況很好,他也需要坐輪椅,並且配備氧氣才能獲得相對高質量的生活。”
“像是運動之類的,已經和他沒有什麼關係了,連二三十分鐘的步行,或者長時間的工作,都是不可以的。”
鮑勃露出了一些遺憾的表情,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此時此刻他內心有多爽,或許這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他還活着,但已經成爲了一個廢物。
他很瞭解弗蘭,作爲弗蘭最親近的人之一,他很清楚這個老頭對權勢有多狂熱,以及在這個問題上有多自私。
即便是弗蘭自己的兒子,如果他們暴露出他們貪戀,窺覷弗蘭手中權柄的事實,弗蘭就會對他們動手。
可能會是一些懲戒,也可能是直接把他們送到偏遠的地方,讓他們這輩子都和自己手裡的權力沒有關係。
這樣的老人越是身體不方便的時候,他也就越不願意鬆開抓着權力的手,這反而方便鮑勃行事。
他說着摸了摸口袋,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來了一個支票本,簽上了五千塊的數字,然後遞了過去,“謝謝你能爲他做的一切,我們都很感激你的幫助。”
醫生本來想要拒絕的,但是看着上面的數字,他突然發現推辭似乎並不是一個紳士該做的。
就在他有些猶豫,不知道該怎麼做纔好的時候,鮑勃把支票塞進了他上衣的口袋中,然後拍了拍,有什麼事直接打我們的電話,會有人來處理。
說着他和醫生握了握手,“回頭見。”
現在,他需要去處理外面正在不斷爆發的事情了。
當他轉身的那一刻,他的表情一下子就變得嚴肅起來,眼神裡透着一股子肅殺的狠勁。
已經多少年過去了,這還是在佩雷斯家族成爲聯邦五大家族之一後,第一次有人敢在舊城市,在他們的大本營對他們進行襲擊! 他一邊朝着外面走去,一邊問道,“現在能統計出來的,有多少人被襲擊,佩吉呢?”
“我怎麼一直都沒有見到他?”
他的兒子一直在加快速度的跟在他身後,聽他問到了佩吉,在猶豫了幾秒鐘後說道,“我聽說佩吉在趕回莊園的路上被襲擊了,已經迴歸了上帝的懷抱。”
在近距離被兩把衝鋒槍掃射,就算他是上帝他都活不下來! “那些襲擊了我們的人,抓到多少?”
他的兒子這次沒有回答,只是一直保持着沉默,這就是一個很不好的消息,“難道我們一個人都沒有抓住嗎?”
這個時候他的兒子才小聲說道,“他們很團結,而且明顯是有預謀的襲擊,得手之後立刻就跑了,我們根本追不上。”
已經從醫院裡走出來的鮑勃都被氣笑了,“聽起來就像是他媽三歲小孩編的故事,什麼時候佩雷斯家族的人這麼廢物沒用了?”
車隊緩緩從旁邊駛來,最終停在他的面前,他拉開了車門,轉身看着自己的兒子和身邊的助手們,“去搞清楚,我要詳細的知道我們死了多少人,還有爲什麼沒有敵人的消息。”
“這麼多人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的進入舊城市,一定有人在這裡爲他們提供了便利,幫助他們隱藏了起來。”
“去找,找到這個人,然後讓他明白背叛舊城市的榮耀,會帶來給他的慘痛代價!”
他說完這些話後坐進了車裡,車隊很快就消失在醫院的門口。
鮑勃真的很生氣,比弗蘭受到襲擊之後居然還能甦醒過來更生氣,他們沒有抓住任何一個藍斯家族的人,就說明這些人對這座城市的瞭解,對他們的瞭解超過了他們的想象! 這麼多的人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出沒,他們卻沒有發現這些人,說明了什麼? 說明有人聯合藍斯家族的人,在針對他們!
法克!
回到莊園之後鮑勃立刻宣佈了弗蘭現在的傷勢,並且告訴了所有人,在弗蘭重新回來掌權之後,他會暫時主持家族的工作。
雖然有些人對他的這個決定頗有微詞,但最終還是默許了。
這就像衆議長也覺得總統遭遇意外,副總統比他先頂上去不合理一樣,他們也覺得鮑勃頂上去不太合理。
不過此時似乎又的確沒有什麼其他太好的辦法,弗蘭的幾個孩子雖然年紀都不小了,但是他們始終都沒有完全的介入家族核心的權力階層。
他們未必能夠主持好家族的日常工作,更別說現在他們還面對着來勢洶洶的藍斯家族,這需要有魄力,有能力的領導者。
鮑勃可能不是最好的,但是是最合適的。
半個小時後,被打蒙了的佩雷斯家族終於反應了過來,他們開始派出大量的人手在街上巡邏,只要是被他們發現有些不對勁的人,或者看起來不像是好人的人,就會被他們抓起來一頓逼問。
有些不配合的人,甚至會遭到毆打,或者被他們帶走。
警察局的報警電話也被打爆了,大鬍子局長親自給鮑勃打去了電話,語氣一點也不客氣,“你們在做什麼?”
“你知道現在有多少人在打電話報警投訴你們亂來嗎?”
“鮑勃,這裡不是你們的城市,這裡是聯邦政府的城市,如果你們再這樣下去,我不保證會讓我手下的人開始逮捕你們那些亂來的人。”
鮑勃本身也有一肚子氣,一個以前從來都沒有被他放在眼裡的小角色現在也敢對他提出“要求”,他當即就給了大鬍子局長難堪。
“你是什麼東西,也配和我提條件?”
不等大鬍子局長說什麼,他就直接掛了電話。
在他看來,大鬍子局長,舊城市警察局局長,說到底還是市長可以隨意處置的小角色。
他們佩雷斯家族和市長可不只是普通的朋友關係,還有非常緊密的利益往來。
可以說這個世界上除了市長的父母給了他生命,算是天大的恩情之外。
剩下的,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和佩雷斯家族有關係,他不可能站在別人那邊來反對他們。
只要他一個電話,大鬍子局長就會被停職,所以他一丁點的,都沒有把這樣的小角色放在眼中。
任何人,都希望自己被人重視,被人尊重,大鬍子局長也是如此,他放下電話之後表情變得十分的難看,這種當着他面把他的臉皮摔在地上踩幾腳,還吐了一口唾沫的行爲讓他心中怒火在燃燒! 從他個人的角度來說,他也更希望那個藍斯能夠在這場幫派戰爭中獲勝。
他聽說了,藍斯對自己人,對朋友都非常的慷慨大方,比起佩雷斯家族這樣傲慢的混蛋,他更希望能夠有一個藍斯·懷特先生這樣的朋友。
他放下了電話之後生了一會氣,重新提起了電話,“把更多的警員都派出去,只要佩雷斯家族的人亂來,就逮捕他們!”
“什麼?”
“反抗?”
“他們都他媽的襲警了,你還問我怎麼辦?”
“你不會反擊嗎?”
“把你掛在腰上的手槍拔出來對他們扣動扳機,射他媽的,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