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章 帽子很沉,不好戴和走不掉
人只有死到臨頭,纔會害怕。
克里斯多佛看着臉上充滿恐懼的妻子,再也沒有了趾高氣昂和傲慢。
就是這種感覺!
掌控別人生命的感覺!
“去地獄裡懺悔吧,婊子!”
他扣動了扳機,子彈一瞬間就射穿了女人的腦袋,但她並沒有立刻死去,而是擡起手嘗試着去觸摸自己頭上的槍傷。
這一幕讓克里斯多佛突然抖了一下,他一腳踢開那個女人,對着她的腦袋不斷的扣動扳機,直到她死的不能再死。
其實……子彈射穿大腦有時候並不會造成受傷的人立刻死去,甚至有那麼一些人一輩子都不會有什麼事情。
只要彈頭不在裡面翻滾,不把腦子攪成,一團。
那麼很大概率她就不會出事。
不過後面子彈的解決了她中槍不死的問題,瞥了一眼逃進房間裡的那些男人,克里斯多佛的注意力逐漸的轉移到了屋外。
屋外他的手下都衝了進來,小德還拖着一具受傷的傢伙,那個傢伙在快要進門的時候被射中了兩槍,徹底的倒在了門口處。
他看着房間裡的五個人,“把藏起來的那幾個人幹掉,他們在二樓。”
然後他走到了桌子邊上,提起了電話,他想要給萊昂納多先生打個電話,告訴這個老人,有人要殺他。
這明顯是一個陷阱!
但是他們似乎預料到了他會躲藏進來,早早的就切斷了電話線。
不過阿爾貝託一點也不緊張,因爲這裡是蘇木裡島,擁擠的蘇木裡島。
整個城市都是比安奇家族的地盤,在這裡發生未知的交火一定能夠引來比安奇家族成員的注意力。
在黑夜中,槍聲能夠傳出去很遠很遠的距離,說不定現在已經有人朝着這邊來了。
房間的二樓傳來了激烈的槍聲,很快五具屍體被他們拖出來,丟到了克里斯多佛的面前。
看着這些臉上凝固了恐懼的面孔,他重重的舒了一口氣。
在這一刻,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寧靜,甚至比他殺死保羅獲得的寧靜,更安靜!
如果不是外面那些威脅,他此時此刻甚至能夠閉着眼睛來一發!
那種酥癢到靈魂裡的舒適,真的太他媽爽了!
他又罵了一句“法克”,但看得出,這句髒話應該是一種表達情緒的語氣詞。
“到樓梯的扶手護欄後,找到合適的地方,把燈關起來。”
他比以前更聰明,更成熟,他知道怎麼應對現在的局面。
很快別墅裡的燈就暗了下來,漆黑一片,根本分不清什麼是什麼。
窗外的槍聲似乎也停了下來,克里斯多佛走到了窗戶邊,躲藏在窗戶後,“阿爾貝託?”
“我知道你是,阿爾貝託,你是來爲保羅報仇的,對嗎?”
突然響起的槍聲打在了窗臺上,破碎的單片擊碎了玻璃,它“kuachacha”的碎裂了一地。
克里斯多佛知道,他猜對了。
“保羅居然想要殺我,真他媽見鬼,我做錯了什麼?”
“他居然想要殺我?”
“你知道我怎麼殺了他的嗎?”
他猛的一縮腦袋,雖然他在牆壁後,除非子彈能穿透他身後的牆壁,否則不可能擊中他,但他還是本能的縮了一下脖子。
“我跪在他的面前求饒,我懺悔,我希望他能放過我這一次。”
“他卻可笑得不知道開槍,還想要和我說什麼大道理。”
“法克,阿爾貝託,法克!”
“他都想要殺死我了,卻還想要在我死前教訓我一頓,我趁他不注意搶了他手裡的槍,然後殺了他!”
“我以爲我足夠蠢了,直到那天,我發現有人比我還蠢!”
又連續響起了兩聲槍響聲,克里斯多佛的聲音裡都帶着猖狂,“我穿防彈衣了,阿爾貝託,你沒想到吧?”
“上帝都不願意見到我去天國,那就只能麻煩你去了!”
“幫我給上帝,還有保羅帶口信——”
“法克油!”
他說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在面對阿爾貝託的時候他其實是有一點自卑感的,過去,現在,都是如此。
阿爾貝託太能幹了,比起他們這些人,他們簡直就不能算是人!
保羅也經常拿阿爾貝託來激勵年輕人們,他會說一些阿爾貝託身上發生的事情,他小時候如何如何,他年輕的時候如何如何,他現在如何如何。
這種激勵式教育本質上是沒有問題的,可有時候使用它的人在措辭上如果不那麼小心,表達,情緒上不那麼到位,就會變成一種抨擊。
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從“你應該成爲他那樣的人”變成了“你沒有任何優點,完全比不上他”,這會對被教育的人造成可怕的打擊!
每一個被教育的人,都有毀滅榜樣的衝動!
今天,他就要毀掉阿爾貝託!
在不遠處的一個高地上,福迪斯拽了拽阿爾貝託的胳膊,“我們得走了!”
阿爾貝託看了一眼黑乎乎的別墅,他很清楚,如果這個時候端着槍衝進去,只會被打成篩子。
他用力的錘了一下面前的石頭,罵了兩句,收起武器就跟着其他人一起離開。
此時整個城市早就被驚動了,已經有大批的帶着武器的車輛從各個地方朝着這邊圍攏過來。
萊昂納多先生還沒有睡,他本來正在和一些政府官員溝通關於戰爭的事情。
作爲主張對外擴張的代表,其實這些鷹派的官員們是希望萊昂納多先生能上臺的。
蘇木裡目前最大的問題就是國土面積狹小,如果他們能夠拿下一塊大陸上的領土,對於整個國家的發展都會有巨大的好處!
本來他們是打算偷偷摸摸加入丹特拉共和國軍事聯盟的,因爲只有這樣在獲得領土這件事上,才能符合他們的利益訴求。
說的通俗點,他們在坦非特大陸的西段,在蘇木裡和丹特拉軍事聯盟之間,就是以斯拉德等國家形成的另外一個軍事聯盟。
如果他們參加了斯拉德這些國家的軍事聯盟,就不可能從斯拉德這些國家獲得土地,他們只能隔着整個中坦地區,在東坦地區有可能獲得一塊土地。
那塊土地遠離蘇木裡本土,管理困難,有可能最終還會丟失掉。
如果他們加入了丹特拉共和國軍事聯盟,他們能夠戰勝的話,他就可以直接在靠近島嶼的陸地上獲得一大塊土地。
緊鄰本土,管理也會變得方便。
但這件事有個問題,就是如果他們參加了丹特拉共和國軍事聯盟,那麼它旁邊這些國家,就會轉頭先把他們解決掉,所以他們只能隨大流。
萊昂納多先生想要獲得更多的土地,讓他擁有更大的功勳,從而更穩定的成爲下一任總理。
他們正在討論這裡面的一些細節的時候,刺耳的槍聲響徹了城市的上空。
看着那些臉上略帶着一些不安的官員們,萊昂納多先生擡手虛按,“這裡是比安奇家族的地盤,請放心,沒有人會受傷,我保證!”
他說着站了起來,“失陪一會,我去弄清楚發生了什麼,很快就回來。”
他來到了另外一間房間,開始打電話詢問發生了什麼,沒多久就有人傳來消息,克里斯多佛帶着人去了道爾的別墅。
現在那邊傳來了槍聲,這讓萊昂納多先生有些頭疼。
他知道自己的家人們都是什麼貨色,這種地下世界皇帝角色的家族,總能產生一些精神異於常人的傢伙。
其實不只是黑幫,統治階級也是如此,只要權力絕對的集中,就會有絕對的變態。
“讓人去盯着克里斯多佛,他可以殺死她的那些情夫,但不能傷害我的孫女。”
他停頓了一下,“她的身上流淌着神聖的比安奇家族的血統,不是一個外姓人能傷害她的。”
“告訴多佛,這次我一定會好好的教訓一下他的妻子,讓她明白作爲一個妻子應該堅守怎樣的規矩。”
“那些聽着就讓人心煩的事情,以後不會再發生了。”
他說完這些交代就重新回到了房間裡,但很快管家來到了他的身邊,“發生了一些意外。”
萊昂納多先生再次告罪了一聲,和管家走到了門外,管家主動說道,“克里斯多佛被伏擊了,有人打算刺殺他,他好像中槍了。”
他立刻就有了判斷,“是帕斯雷託家族的人!”,他來回走了兩步,“讓所有人過去支援,如果可以的話,把多佛保下來。”
“如果實在是……”,他抿了抿嘴,“沒什麼辦法,那就別讓他受罪。”
如果他落在了阿爾貝託的手中肯定是要受折磨的,阿爾貝託和帕斯雷託家族都是有榮譽擊殺的,他會以一種離奇的方式死去。
並且有可能會被錄入到關於黑幫家族榮譽擊殺方法的書籍中,大大小小成爲一個名人。
他很確定,克里斯多佛很大概率是扛不住的,那麼與其讓他說一些他不該說的話,不如直接讓他閉嘴。
管家點了點頭,很快就通知了起來。
一輛輛車載着人帶着武器,朝着道爾的別墅駛去。
站在高處看着遠近不同的地方那些相同的,朝着這邊駛來的車燈,阿爾貝託有些惆悵的點了一支菸。
一邊跑,一邊吸,他想說點什麼,但大家都在悶着頭跑,他想要說點不好聽的話似乎也說不出口,只能跟着跑。
那些車很快匯聚在了道爾的別墅邊,接着他們就肅清了周圍有可能藏人的地方,最後纔來到了道爾的別墅外面。
“克里斯多佛,死了沒?”
聽到那囂張跋扈的聲音,克里斯多佛鬆了一口氣。
說話的人是比萊昂納多的一個孫子,和他有點不太對付。
這個小子能出現在這,就說明萊昂納多先生知道了,也說明附近是真的安全了。
他讓人去打開了燈,房間裡的燈光重新亮起,外面走進來幾個傢伙,檢查了房屋內的安全後,才把門外的人招呼了進來。
那個年輕人一進來就看到了倒在地上,腦袋被子彈敲得稀碎的妹妹,皺了皺眉頭,“你不該殺了他。”
克里斯多佛沉默了一會,“我會向萊昂納多先生解釋。”
年輕人微微頷首,“你最好會!”
他說着頓了頓,“外面那些人是誰的人,爲什麼要殺你?”
他很清楚自己這個妹妹是什麼德行,也知道除了克里斯多佛外,不會有人想要殺她。
在比安奇家族的地盤上殺害比安奇家族的公主?
如果真的有人蠢到要這麼做,他很大概率也活不到他要這麼做的那天。
所以外面那些人,肯定是朝着克里斯多佛來的。
克里斯多佛臉色不是很好看,“阿爾貝託,他們是爲了保羅的事情來找我的。”
他說着皺起了眉頭,“我穿着防彈衣,但中了一槍,我現在左半邊的後背疼得厲害。”
年輕人看他不像是在假裝的,立刻讓他脫掉了外套。
他背後有一個拳頭大小青紫色的痕跡,並且還有一些血跡從毛孔中被擠出來,腫脹得也很厲害。
“你先去醫院,我會把那個阿爾貝託找到,然後幹掉他的!”
“對了,他長什麼樣子?”
克里斯多佛咳嗽了兩聲,“我的抽屜裡有,小德……”,他看向身後的年輕人,“把阿爾貝託的相片交給他們……”
到處都是人。
整個城市都進入了戒嚴的狀態中,街上都是黑幫的人在檢查過往的車輛,並且還在向外擴張。
天不亮的時候,他們已經拿到了大量阿爾貝託的相片,到處搜索。
躲藏了大半天的阿爾貝託最終還是被發現了,四大家族的人太多了,周圍也沒有什麼好躲藏的地方,他們在擊殺了幾名前來檢查的人後,立刻開着車繼續逃竄。
槍聲就像是激活了某種特殊的……超能力,整個城市中正在搜尋他們的人,立刻開着車朝着槍聲傳來的方向追過去。
一路上阿爾貝託他們已經盡力的想要甩開敵人了,但總是無法甩掉那些人。
四大家族的成員和瘋子一樣撲上來撕咬。
如果在意他們,想要解決他們,就會引來更多的人。
如果不考慮解決他們,任由他們跟在身後,那麼只會越來越麻煩。
殺的追兵越多,新追過來的追兵也就越多,這是一個死循環。
他們一路逃,後面的人也一路追,到最後阿爾貝託自己都有些麻木了。
他們並非沒有傷亡,不斷有兄弟受傷,那些受傷的兄弟爲了不拖累阿爾貝託他們,只能主動留下來。
每當身後傳來一陣密集的槍聲,阿爾貝託就感覺到心在滴血!
他此時和克里斯多佛,有了一種相同的情緒,後悔的情緒。
他真不該來!
至少不該帶着這麼多人來。
可他不來,其他人不拉,這輩子都會過不去這個坎。
只能說現在的後悔未必是真的後悔。
他身邊的人越來越少,天色越來越暗,已經能嗅到海水的味道了。
在金港城生活了那麼多年,他太熟悉這股子海邊特有的味道了。
蘇木裡島的沿岸並沒有什麼太好的地方,少量的沙灘,沒有深水港,沒有任何價值。
沒有開發價值,就意味着沿岸大多數地區都保持着最原始的狀態,礁石林立。
天色越來越晚,跑了一天的汽車終於拋了錨,阿爾貝託和福迪斯,還有兩人從車上下來,四人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挑選的逃路了,直接朝着海邊跑去。
身後的那些追兵沒有多久,也發現了他們的蹤跡,更多的人加入到剿滅他們的行動當中。
雙方交火過幾次,各有傷亡,阿爾貝託身邊,最終也只剩下福迪斯一個人。
“呼……”
“呼……”
阿爾貝託的胸腔就像是他小時候家門外老鐵匠的破風箱,每一次抽拉都會帶來難聽的破音。
破風箱的鼓風室的小羊皮裂開了兩條口子,每當用力推風向的時候,氣流就會從那兩道破口子裡涌出,發出此時如同他喘息的聲音。
他靠在海邊的一塊礁石後,懸掛在空中的月亮好奇的看着他。
他儘可能的讓自己躲藏在陰影中,但是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已經伴隨着風傳進了他的耳朵裡。
他擦掉了額頭上的汗,看向了身邊的福迪斯,“你還好嗎?”
福迪斯咬着牙支撐着自己的身體,“暫時死不了。”
兩人在黑夜中注視着彼此,福迪斯深吸了一口氣,“我跑不動了,我最多還能幫你牽制他們兩三分鐘時間。”
“你想辦法逃出去,或者躲起來,這裡都是礁石,如果你藏起來的話,還是有機會離開這的。”
只是他剛說完,遠處的海面上就響起了快艇的引擎聲,不知道多少艘快艇出現在海面上,打着探照燈對着海邊的礁石一頓亂掃。
阿爾貝託看着福迪斯,忍不住笑出了聲,“看來上帝的意思是讓我留在這。”
福迪斯看着這個好兄弟,沉默良久,罵了一句“法克”,然後開始檢查自己剩下的彈藥。
兩人都很沉默,檢查完武器裡已經不多的子彈,和身上寥寥兩三個彈匣,他們已經走到了“終點”。
其實這個時候不應該吸菸的,因爲吸引產生的火光會吸引別人的注意力,但阿爾貝託已經顧不上這些了。
他只希望在死的時候,至少不會遺憾沒有來得及抽最後一根!
“要嗎?”,他問福迪斯。
後者點了點頭,“來吧,最後一支菸。”
兩人湊在了一起點着了香菸,阿爾貝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它會這麼芬芳!”
福迪斯笑了幾聲,沒說話。
他們點菸時發出的微弱光明,也被人發現了。
聽着這些“他們在這”的聲音,還有海灘上快艇打過來的探照燈,阿爾貝託叼着煙,舉起了手中的武器,對準了離他最近的那個人——
“發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