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能怪他們不把阮靜蘭放在眼裡,因爲在他們的觀念裡,阮靜幽這個嫁進王府給一個庶子當媳婦的新娘子,回孃家的時候都能擺出這麼大的排場,這要是太子殿下來了,還不得敲鑼打鼓,召告整個皇城?
誰能想到,阮靜蘭居然灰頭土臉的,只帶了兩個陪嫁丫鬟,就這麼不聲不響地登進了阮家的大門。
用灰頭土臉來形容曾經風光一時的阮靜蘭一點都不爲過,她的臉色確實不好,灰禿禿的,一臉的蒼白憔悴,和容光滿面的阮靜幽一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一眼就分出了勝負。
謝氏心頭一顫,急忙迎了出來,擔憂地道:“靜蘭,你……你怎麼一個人回來的?”
阮靜蘭臉色不太自然地解釋道:“太子殿下公務繁忙,大清早就被皇上召進宮裡,執行公差了。”
謊言多說幾次,就連她自己都快要相信了。
可惜顧錦宸並不想這麼輕易放過這些人,他冷冷一笑:“今早出門的時候還看到太子進了怡香院,原來皇上這麼早將太子叫出太子府,是派太子去怡香院當差啊。”
顧錦宸的話,瞬間讓現場的氣氛變得更加尷尬起來,尤其是阮靜蘭,臉色來回變化,真可謂是精彩紛呈,十分有趣。
顧錦宸一點也沒有擾了衆人雅興的尷尬,他徑自給自己倒了杯茶水,囂張霸氣地當着衆人的面慢慢飲茶。
就算阮振林和謝氏再怎麼遲鈍,也意識到阮靜蘭在太子府過得並不是那麼輕鬆快活。
反觀阮靜幽,不但穿金戴銀,滿身的榮華富貴,就連被當成是活閻王的顧錦宸,也對她寵愛有加,就像保護眼珠子似的將她護得死緊。
如此天差地別的待遇,讓謝氏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一番俗禮完畢之後,顧錦宸的兩個屬下突然有急事,將他們的主子給找走了。
臨行前,顧錦宸吩咐周嬤嬤和紫嫣等人好好照顧三奶奶,如果三奶奶有任何差池,這些陪同的人就全部以死謝罪,誰都別想再活着回麒麟王府了。
離開之前他還特意警告阮靜幽,乖乖等他回來接她,他只是出去辦點事,辦好之後就接她回王府。
顧錦宸對阮靜幽那小心細緻的勁兒,讓在場的衆人吃味不已。
不過,顧錦宸這一走,阮振林和謝氏心底的防備終於放鬆了幾分,尤其是謝氏,眼看着自己的女兒在夫家過得不如意,別人生的女兒也休想高興快活。
“靜幽啊,你別怪我這個當母親的趁你回孃家的時候教訓你。聽說你嫁進王府的第二天,就惹得府上的老夫人和王妃非常不痛快,雖然你身邊有個霸道的丈夫時刻護着你,讓你在那些人面前免於責罰,但換個角度想,你姓阮,即便是嫁了人,姓氏前面還是被冠了個阮字。你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代表的是阮家的門面和名聲,如今在夫家惹了那樣的滔天大禍,這不是故意讓你爹在外人面前丟臉,給咱們整個阮家抹黑嗎。”
謝美蓮一開
口,阮靜幽就知道這女人想要影射的究竟是什麼意思。
看來吉祥和如意那兩個丫頭真是被金珠寶給嚇着了,這麼快就投降倒戈,向她舉起了小白旗。
謝氏之所以會這麼快就得知她在王府惹了衆人不痛快這件事,是她故意讓吉祥和如意通知給謝氏的。
既然她想要利用吉祥如意兩個丫頭給自己當臥底,首先就要讓這兩個丫頭做些什麼,來取得謝氏對她們的全部信任。
事實證明,那兩個丫頭還算機靈,這麼快就給謝氏通風報信,讓這個老女人有藉口來擠兌自己。
“母親,其實你對這件事有所誤會,之所以會在王府裡得罪那兩尊大神,可不是我故意想要得罪她們,纔去得罪她們的。你也知道,人一旦過得好,就會招來小人的嫉妒,也不知哪個王八蛋等着看我出醜,竟然在老夫人的貢品裡做了手腳,雖然當時惹得大家很不痛快,但誤會解釋清楚,事情也就了結了。”
阮大小姐撇了撇嘴:“哼!這樣的話你也好意思說出口,剛嫁進王府就給自己遭來小人,阮靜幽,看來你以後的日子過得應該不會太如意了。”
阮靜幽笑了笑:“大姐放心,我的日子只會越過越好,絕對不會越過越差。至於那些在背地裡搞鬼想要整我的小人,就算我現在不知道她是誰,不代表以後也抓不到這個兇手。畢竟人在做,天在看,那些心懷不軌的小人逃得了一時,不代表她們能逃得了一世。佛語常說,前世因,今世果,有些報應會落在造孽者的身上,而有些報應,則會落在她們的子女身上。母親,您說是不是這麼個理兒?”
阮靜幽故意將話頭拋給謝美蓮,就是想用這種方式提醒她,她兒子阮子安已經受到了報應,如果她還繼續作惡,日後的報應,恐怕就要落到阮大小姐和阮二小姐的頭上了。
謝氏沒想到阮靜幽竟然會這麼伶牙俐齒,她氣得咬牙切齒,憤恨道:“是不是這麼個理兒,我怎麼能知道,你問錯人了。”
阮靜蘭突然面色不愉地冷笑了一聲:“三妹妹用不着急着證明自己有多風光,既然咱們是一家人,關起門來就別說兩家話。你表面上看着嫁得很不錯,但顧小公子是什麼體質,咱們京城裡的老百姓可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姐姐我是爲你好,提醒你一句,凡事多爲自己想想,別哪天你自以爲是依靠的依靠突然消失不見了,到時候你的處境可就尷尬危險了。”
阮靜幽滿不在乎地笑了笑:“二姐,你有時間在這裡關心妹妹的將來,倒不如想想自己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聽說太子殿下是個有奇怪嗜好的男人,真是難爲二姐了,每天要應對這樣的男人,能不能保得住命,怕都會成問題吧?”
“你……”阮靜蘭雙眼冒火,對阮靜幽居然當着家人的面揭自己的短非常憤恨。
謝氏從她們的言談之間感受到靜蘭在太子府似乎過得不太好,因爲這裡的人有點多,所以一時之間,她也不好當着衆人的面直接打聽情況。
阮靜幽完勝一家子極品,笑容可掬地端着茶杯慢條斯理地口嘗着茶水。
眼角的餘光不經意瞟向阮靜蕊,就見這個四妹妹從她進門起,就露出一臉失神癡呆的模樣。如果她沒記錯,顧錦宸還沒走的時候,她這個四妹妹的目光好像有意無意地總往自己相公的身上瞟。
想到這裡,她腦海中猛地打了個機靈,難道說,阮靜蕊對顧錦宸……有想法?
可是,顧錦宸那副尊容,阮靜蕊當初可是親眼見過的。她記性一向不錯,當時看到顧錦宸摘下面具的那一刻,阮靜蕊可是被嚇了個不輕。
不過說實話,顧錦宸這個人很有人格魅力,他的樣貌雖然有些可怕,但他一旦想要對誰好,就會把那個人當成眼珠子一樣放在手中小心呵護。
阮靜蕊剛剛沒了娘和弟弟,偌大的阮家只剩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這個時候的她,正急需被人呵護和關心。如今她親眼看到嫁進麒麟王府的自己,小日子過得這麼風光又得意,會生出羨慕嫉妒恨,也是在所難免的。
有了這樣的猜測和想法,阮靜幽不由對她這個四妹妹生出了幾分防備。
這年頭,防火防盜防姐妹,她得多留幾個心眼兒,別一個不小心,自己的相公被人搶走了她都不知道。
就在這時,耳邊突然傳來“啪”地一聲脆響,只見端着茶水從門外走進來的春紅,也不知哪步沒走穩,向前撲了好幾步,緊接着,連人帶水,當着衆人的面,就這麼摔了出去。
從壺裡濺出來的滾燙茶水,有幾滴濺到了謝氏的腿邊。雖然現在是冬天,大家穿得都很厚,但謝氏是個非常好面子的人,春紅這麼一摔、一濺,頓時讓她在家人面前出了大丑。
她正因爲女兒在夫家過得不好,又因爲被阮靜幽連番擠兌而窩了一肚子的氣,眼下看到春紅還來給自己添亂,氣得突然拍案而起,對着春紅便揮去了一記大耳光。
春紅被嚇得直哭,翻了個身,跪在謝氏面前道:“夫人,奴婢腳下剛剛不知怎麼就絆了一下,絕對不是故意要打破茶壺,弄髒夫人褲腿的。”
說着,她一雙飽含淚水的大眼,還偷偷瞟了坐在不遠處的阮振林一眼,別人或許沒注意到她的眼神,離她角度最近的阮靜幽,卻順着春紅的視線,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這一幕。
春紅居然向阮振林投去求救的目光?這可真是有意思啊。
她突然想起自己沒嫁人之前,金珠寶曾告訴過她,這春紅在謝氏身邊當差多年,早就受夠了給人當使喚奴婢的命運。據說,在謝氏看不到的地方,春紅和阮振林之間,可是不止一次湊到一起親熱,雖然阮振林掩飾得極深,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只要做了,就一定會被人發現。
謝氏那一耳光打得極重,阮振林皺了皺眉,似乎對謝氏的行爲很是不滿,不過爲了個使喚丫鬟而同自己的正妻鬧矛盾,一時之間,他還做不出這種事。
阮靜幽看到的事情,謝氏也看得清清楚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