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宸和阮靜幽躲在房裡誹議皇家八卦的同時,一直拼命爲兒子謀前程的蔣貴妃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坐不住了。
她不顧衆人阻止,硬是闖進了皇上的寢宮,詢問對方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
“怎麼處理?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大閻朝是講律法的地方,朕向來喜歡按章辦事。”
面對蔣貴妃咄咄逼人的質問,德禎帝依舊保持着一副懶懶的姿態,靠躺在榻邊,由着兩個年輕漂亮的小宮娥跪在腳邊給他捶腿。
“皇上……”
蔣貴妃急切地跪在對方的榻前:“自從那塊所謂的古碑出現之後,外面很多人都對廷軒的太子之位產生了質疑,臣妾雖然不敢左右皇上的決定,但這件事明擺着就是一場被人事先安排好的陰謀。景親王前陣子因爲肅縣的事情在金鑾殿上受了罰,他始終將自己的過錯怪罪到廷軒的頭上,包括之前廣玉在西山獵場被人下毒,分明就是景親王身邊的侍衛所爲,可他爲了避嫌,竟然當着衆人的面直接刺死了那個侍衛。皇上,景親王接二連三想做對廷軒不利的事情,您慧智英明,千萬不能上了他的當,憑一塊不知從哪裡來的古碑,就廢了廷軒的太子之位……”
“蔣貴妃!”
德禎帝面無表情地打斷對方的控斥:“朕幾時說過要廢太子了?還是你覺得太子在德行方面有所虧欠,對自己兒子的能力產生了質疑,所以纔像只沒頭蒼蠅似的跑到朕的寢宮說了這麼一通沒用的廢話?”
蔣貴妃面上露出一抹倉惶之色,她向前膝行了幾步,咬着牙道:“皇上,不管您怎麼看待臣妾,臣妾只希望您能信守當年的諾言,因爲皇上背棄諾言的那天,就是您與她陰陽分隔之日……”
蔣貴妃的話還沒講完,德禎帝突然擡腿,狠狠將跪在自己面前的蔣貴妃踹了出去。
那兩個跪在地上給皇上捶腿的宮娥嚇得低叫一聲,兩人趕緊四肢伏地,大氣不敢多喘一聲。
德禎帝猛地從軟榻上跳了下來,逕自走到捂着胸口吐血的蔣貴妃面前,以一種高傲的睥睨之態冷冷看着對方:“朕與她陰陽分隔之日,自然就是你被千刀萬剮,碎屍萬斷之時!”
蔣貴妃仰着頭,看着眼前這個讓她愛了將近半生的男子。
也許對天下人來說,德禎帝閻烈,是大閻朝一言九鼎
、指點江山的萬歲爺,可在她蔣慕華的眼裡,他卻是她用一輩子的時間愛着的男人。
他永遠都不知道,在她還是小女孩的時候,看到他第一眼的那刻起,她的靈魂就徹底被這個男人吸引過去。
那時的他,還只是一個十六歲的俊俏少年,先帝膝下皇子無數,可是最搶眼的,卻只有九皇子閻烈。
她一直以爲,只要付出滿腔的愛意,必會換來她想要的回報。
結果呢,她卻眼睜睜看着自己心愛的男人爲了另一個女人赴湯蹈火,罔顧綱常。
鳳無憂這三個字,不知何時竟成爲她夢中永遠揮之不去的夢魘,她以爲只要那個女人不在了,閻烈就會全心全意的歸自己所有。
事實證明她錯了,他寧願每夜守着一具“屍體”,也不肯擡起頭多看她一眼。
被狠狠踹過的胸口疼得鑽心,嘴邊不斷溢出的鮮血,卻換不來心愛男人的半分憐惜。
閻烈看她的眼神裡沒有疼惜和同情,有的,只是對她滲入骨髓的滔天恨意。
“別讓你身體裡流出來的那些骯髒的血,玷污了朕寢宮中的地板,滾!”
蔣貴妃面帶哀怨地深深看了對方一眼,這才捂着疼痛不已的胸口,拖着沉重的腳步,狼狽地逃出了德禎帝的視線。
隨着“古碑輿論”被人傳得越來越激烈,朝中不少大臣也在景親王的扇動下,對閻廷軒是否可以繼續留在太子之位上產生了極大的質疑。
“錦宸,這件事你怎麼看?”
這天早朝過後,皇上將顧錦宸召到御書房陪自己下棋,下着下着,他就將話題扯到了太廟古碑上去。
顧錦宸正盤着腿,一邊喝茶一邊研究棋步,聽皇上提出此問,他掀了掀眼皮,不緊不慢地答了一句:“關於這件事,臣的看法和皇上相同。”
德禎帝被他的回答給氣樂了:“朕都沒有說過自己的看法,你憑什麼說你的觀點和朕相同?就算真的相同了,難道你就不怕朕判你一個臆測聖意之罪?”
顧錦宸笑了一聲:“每天臆測皇上心思的人不計其數,皇上要是想定罪,整個大閻朝維持到今天,估計剩不下什麼人了。”
“哦?”
德禎帝頗感興趣地挑了挑眉:“你倒是說說,都什麼人在臆測朕的心思?”
顧錦宸理所當然道:“首先,福東海就是其中一個!”
正站在不遠處等着主子們差遣的福東海身子猛地一怔,面上露出幾分倉惶之意,他突然雙膝跪倒在地,黑着臉道:“皇上,老奴是冤枉的。顧副督統,您可不能隨便冤枉老奴啊。”
顧錦宸用手中的棋子指着福東海:“皇上您看,臣剛說他臆測聖意,他就坐實了自己的罪名。這老傢伙嘴上說自己是冤枉的,可他卻將皇上的心思猜得八、九不離十。因爲他知道甭管自己有罪沒罪,按照皇上的脾氣,只要他先跪下認錯,皇上肯定不會責罰於他。當然,福東海每天臆測聖意那也是情非得已,誰讓他是皇上身邊的近侍,如果他不把皇上的習性和喜好摸得一清二楚,也就沒資格在皇上身邊伺候這麼久了。福東海,我說得對不對?”
福東海被問得不知該如何回答。
如果他說不對,等於承認自己不夠資格在皇上身邊伺候,可如果他說對,又等於承認了他確實每天都在臆測聖意。
他苦着一張臉,眼巴巴地看着皇上和顧錦宸。他只是一個打醬油的啊,你們爺倆該聊天聊天,該下棋下棋,倒是把我一個老太監扯進來幹嘛呀?
眼看着自己的太監被顧錦宸欺負得無言以對,德禎帝用手中的扇子在顧錦宸的頭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連朕身邊的奴才也敢欺負,你膽子可真是不小。”
說着,他衝跪在地上的福東海揮了揮手,示意他出去伺候,免得待會兒顧錦宸又想出什麼鬼點子,揪着老人家不放。
福東海如臨大赦,趕緊溜出門外,免得繼續留在這裡當靶子。
捱了對方一扇子的顧錦宸沒好氣地道:“皇上,臣只是實話實說,您怎麼能對微臣動用私刑呢?難道皇上不知道隨意責打臣子的皇上,不是好皇上麼!”
“哼!你不過捱了朕一記扇子就嘰嘰歪歪,之前派人去藏書閣搬了朕宮裡那麼多書這件事,朕還沒找你算帳呢。”
顧錦宸大言不慚道:“臣不過就是拿了幾本書,皇上不會這麼小氣吧?”
德禎帝瞪了他一眼:“幾本?幾千本吧!”
“藏書閣幾百萬冊書籍,臣只是拿了九牛一毛!”
德禎帝被他的歪理氣得哭笑不得,忍不住痛罵一聲:“你怎麼這樣厚顏無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