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知道春紅和老爺之間有曖昧不清的關係,之所以一直沒收拾她,也是想等一切事情都落定之後再想辦法弄死這個小賤人,沒想到這個春紅膽子果然夠大,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居然也敢對老爺眉來眼去。
謝氏的心情本來就不好,春紅這麼一折騰,等於是火上澆油,徹底激出了她心底的怒氣。
她接二連三又抽了春紅幾巴掌,這才怒不可遏地宣佈:“今兒是府上兩位小姐回門的日子,你居然在這麼一個大喜的日子裡做出這麼丟人現眼的事情,還敢說自己不是故意的,這房間裡要坑沒坑,要坎沒坎,我不信你無緣無故就能摔倒。哼!我看你分明是想借這一招,給兩位回門的小姐找不痛快,來人啊,把這死丫頭給我拉出去,打她三十板子……”
“夫人,不要啊,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還請夫人明察秋毫,還奴婢一個清白……”
一聽說自己要挨板子,春紅嚇得抱住謝氏的大腿,哭着求對方手下留情。
謝氏好不容易抓到春紅的小辯子,哪能憑她三言兩語就放過她,今兒不打掉這賤人半條命,她都不姓謝。
春紅見謝氏吃了秤砣死了心地要收拾自己,這纔將求救的目標轉向阮振林:“老爺,您快替奴婢求求夫人,奴婢只是一時腳誤,真的沒有故意給兩位小姐找不痛快的意思。而且奴婢在夫人身邊當差這麼多年,沒功勞也有苦勞,請老爺夫人念在奴婢做牛做馬這麼久的份上,饒過奴婢一次,三十板子,奴婢真的承受不住啊。”
春紅哭得梨花帶淚,看在阮振林眼裡,倒真激出了他幾分同情和憐惜之意。
可是他之前已經答應過謝氏,五年之內,不再納妾,如果他現在爲春紅強出頭,豈不是背棄了當初的諾言,給自己找不痛快?
阮振林有顧慮,阮靜幽可沒有顧慮,她巴不得阮家越亂越好,她好趁機看熱鬧呢。
“母親,我看春紅姑娘也確實不是故意的,何必因爲她不小心打翻一個茶壺就要對這麼嬌滴滴的一個姑娘動板子呢。而且春紅說得沒錯,她在母親身邊伺候了這麼多年,衝着主僕多年的情份,你這頓板子也打不下去。最重要的就是,今日好歹也是我和二姐回門的喜慶日子,就算你不給我面子,也該給二姐面子,在這麼大喜的日子裡要打打殺殺,傳到太子府的耳朵裡,還以爲母親是因爲太子沒能跟二姐一起回門,故意給人家上眼藥呢。”
阮振林似乎沒想到開口求情的居然會是阮靜幽。雖然他一點也不喜歡這個女兒,但關鍵時刻如果對方能讓自己利用得上,也不失爲是一顆有用的籌碼和棋子。
就連春紅自己都很意外,她以前和這位三小姐之間可是矛盾重重,沒有半點交情,沒想到緊要關頭,三小姐竟然能替自己求情說好話。
阮振林急忙順坡下驢,頗爲認同地點了點頭:“夫人,靜幽這話說得沒錯,不過就是打翻個茶杯茶碗,又不是什麼值錢的物件,你有必要因爲這種小事就對自己身邊使喚多年的丫鬟動此大刑麼。”
說着,他衝春紅揮了揮手:“你先下去,重新再換一套茶碗茶具,過來給你家夫人賠個不是。”
春紅急忙點頭應是,臨走前,還不忘感激地看了阮靜幽
一眼,這才提着裙襬急急離去。
謝氏一口氣沒發出去,窩在心裡上不去,下不來,臉色臭得要死。
偏偏謝氏越是不高興,阮靜幽的心情就越美妙。
在阮府停留了大半天的工夫,臨離開之前,阮靜幽帶着周嬤嬤和紫嫣回自己的紫竹院順便拿些之前沒有帶走的東西。結果就在衆人準備離開的時候,春紅突然出現在阮靜幽的面前,一頭跪倒在地:“三小姐,大恩不言謝,之前的事情,算春紅欠您一次,日後若三小姐有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只要三小姐一句話,奴婢一定爲您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算是倒戈背叛的節奏?
阮靜幽微微一笑,上前將春紅扶了起來:“別跟我說什麼謝謝,我幫你,也只是順便而已。”
春紅滿臉感激道:“在三小姐眼裡,您的舉動是順便,可在奴婢的眼裡,您就是奴婢的再世恩人。”
春紅知道謝氏最近一直看她不順眼,要不是忙着操辦府上兩位小姐的喜事,恐怕很早以前,謝氏就想辦法弄死她了。
今天她雖然能在謝氏眼皮子底下逃過一命,卻不代表以後她也能這麼幸運。她可不傻,早就看出三小姐自從嫁進了麒麟王府後,身價、地位和從前已經不能同日而語。
如果三小姐今天沒有對她拋出橄欖枝也就算了,既然三小姐給了她這個機會,她當然要把握住,對其好好利用。
春紅心裡的想法,阮靜幽又豈會不懂。
她讓紫嫣和周嬤嬤將門掩好,隨後從包裡摸了一個藥瓶子出來,遞給了春紅。
“三小姐,這是……”
春紅接過藥瓶,滿臉的不解。
阮靜幽也沒瞞她,直接開口道:“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想在阮家立住腳步,想取得我父親對你的厚愛和支持,如今只有一個最妥善的辦法,就是儘快懷上我父親的孩子,給他生出兒子。只要你肚子夠爭氣,從今以後,你就會得到你想要的一切。這瓶子裡的藥,可以在短時間內,幫你完成這個願望。裡面一共是十八丸,每天早晚各一粒,至於時機,你自己把握。”
春紅面露驚訝,寶貝似地將藥瓶捏在自己的手裡:“三小姐,您……爲什麼要幫我?”
阮靜幽嗤笑了一聲:“你搞錯了,我從來都沒想過幫你,我只是,看不慣那個謝美蓮那麼囂張而已。本着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朋友的原則,暫時來說,我們只是剛好站在同一陣線上罷了!”
辦完了事情的顧錦宸,果然信守諾言,親自回到阮府,將他那從孃家探完了親的小娘子又風風光光接回了麒麟王府。
回程的路上,阮靜幽問顧錦宸,他突然這麼急着離開,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沒什麼重要的事情,不過就是出去接了個人。”
“接人?”
阮靜幽很是好奇:“接誰啊?”
顧錦宸伸手在她的臉頰上揉了一把:“等回家之後,你就知道了。”
阮靜幽被他那神秘兮兮的樣子搞得很是迷惑,在她的印象裡,顧錦宸很少將別人的事情放在眼中,能勞動他大駕去迎接的,究竟會是什麼人呢?
還有,他剛剛居然還說
,等回家了真相就會被揭穿,難道被他接的人,將會住在麒麟王府?
見他一副神秘樣,並不準備當場滿足她的好奇心,阮靜幽嘟了嘟嘴,環着小肩膀決定不理他。
顧錦宸無視自己小娘子一臉哀怨的模樣,很是霸道地將她攬在身邊,讓她靠着自己懷裡坐着。
阮家和麒麟王府之間的路程並沒有多遠,不多會兒工夫,馬車便抵達王府。
當阮靜幽被顧錦宸帶進王府的正廳時,就見老夫人,王妃,梅姨娘,兩位哥哥和兩位嫂子,以及二老爺一大家子全都聚集在一起。
定睛一看她才發現,老夫人下首的位置上坐了一個身材偉岸、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
這男子身穿一襲暗金色莽袍,頭戴紫金冠,大概四十五、六歲左右的年紀,五官生得異常俊美,周身散發着一股不容人小覷的颯爽之氣。
阮靜幽雖然閱歷不多,卻還是一眼就能感受得出,眼前這個俊美的中年男子,是個常年手持兵器,混跡沙場,不折不扣的一代武將。
難道說這個人……
阮靜幽下意識地看向顧錦宸,似乎想從他的嘴裡得到答案。
接收到她詢問信號的顧錦宸,不冷不熱地對她道:“叫爹!”
果然!
阮靜幽又是震驚,又是詫異,又是納罕,沒想到這個英武霸氣的男人,就是大閻朝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麒麟王,也就是她的公爹,顧凌天!
回過神兒的阮靜幽急忙就要上前拜倒,結果這次拉住她的不是顧錦宸,而是麒麟王。
“這一跪,我可是當之不起的。錦宸媳婦不必多禮,以後在王府,所有的規矩,按照錦宸的習慣來就行。”
“呃……”
阮靜幽一時之間有些無語,她不知所措地看向顧錦宸,就見對方衝她點了點頭:“按我爹說的做就是。”
阮靜幽無可奈何,總覺得這麒麟王府從裡到外都透着一股說不上來的詭異。
再怎麼說,顧錦宸也只是府上的一個庶子,就算太后娘娘頒下懿旨,免了他的跪拜大禮,但父母高堂畢竟不是尋常人物,他可以不把麒麟王妃放在眼裡,總不好連麒麟王也要受到這種待遇吧?
看得出來,顧錦宸和麒麟王之間的父子感情還是非常不錯的,因爲他從來不叫麒麟王妃母親,也不肯尊敬地叫老夫人祖母,卻肯親切地叫麒麟王爲爹爹,足以說明,顧錦宸和王爺之間相處得還算是非常融洽。
既然父子之間沒有仇恨,那麼作爲公爹,受她這兒媳婦一拜其實也無可厚非。沒想到顧錦宸還沒出言阻止,這位傳聞中很有名氣的麒麟王倒是第一個跳出來,攔住了她這一跪。
阮靜幽覺得自己十分迷茫,偏偏在這樣的場合裡,她又不好當着衆人的面問出心底的疑問。
她一直以爲久經沙場的麒麟王應該是個嚴肅又古板的老頭子,沒想到王爺不但生得丰神俊朗,相貌堂堂,對待她這個素未謀面的兒媳婦也是非常客氣,又很平易近人。
“本來想早些從邊關趕回來參加錦宸婚宴的,結果路上發生了一些小意外,途中耽誤了整整三天,沒能親眼看到錦宸娶媳婦拜高堂真是人生中一大遺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