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王懊惱地嘆了口氣,復又從懷裡掏出兩塊玉佩:“這是爲父回京的途中,經過普陀寺給你們小夫妻求的兩塊鴛鴦玉,象徵着你們的感情可以長長久久,永不分離。”
阮靜幽趕緊伸出雙手,恭恭敬敬地將玉接了過來。到手一看才發現,這兩塊小鴛鴦是用上好黃翡打造而成的,雕琢得非常可愛,讓人一眼看了便愛不釋手,稀罕得不得了。
“謝謝爹,這份禮物,媳婦很喜歡。”
顧錦宸吊着眼角看了一眼,撇了撇嘴道:“兒子成親,你就用這麼兩塊醜東西當賀禮,會不會太寒酸了?”
麒麟王被兒子擠兌得面色一窒,可憐他堂堂的一個大男人,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阮靜幽用手肘輕輕拄了拄顧錦宸,眼含薄嗔地瞪他一記:“哪裡醜了,這不是挺可愛的。”
隨後又展開笑顏對麒麟王道:“爹,您可千萬別把錦宸的話放在心裡,他其實很喜歡您送的這份禮物,只是他性子比較彆扭,明明喜歡,卻偏要否認,就跟不懂事的小孩子似的。如果他真的不喜歡,會直接不理,連看一眼都會覺得多餘,可您剛剛也發現了吧,他不僅看了,眼睛裡還迸出兩道覬覦的光芒,灼熱得恨不能立刻就把這兩塊小鴛鴦據爲己有……”
越往下說,顧錦宸的眼神便越是犀利,這可惡的小女人,她從哪裡看到,他對那兩塊醜鴛鴦迸出覬覦的光芒了?
麒麟王被阮靜幽一番話逗得哈哈大笑,雖然他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三兒媳婦,但阮靜幽這個小丫頭本來長得就粉嫩可愛,外加性格討喜,短短時間裡,便贏得公爹的心。
老夫人本來還想等兒子回來告上顧錦宸一狀,結果兒子非但不計較那些俗禮,反而還當着她的面跟兩個小輩誇誇其談、哈哈大笑,真是氣死她了。
她用力咳了兩聲,故意告訴衆人她此時正在病着。
麒麟王妃很有眼色,關心地道:“老夫人,您晌午的時候喝藥了嗎?這風寒症可大可小,您是上了年紀的人,可千萬不能疏乎。”
麒麟王這才調轉過頭:“娘,您生病了?”
老夫人面色不悅地瞪了顧錦宸和阮靜幽一眼,沒好氣地道:“病了!昨天晚上就病了!”
麒麟王頓時將指責的目光落到老夫人身邊的兩個婢女身上:“你們是怎麼伺候主子的,最近京城連續降溫,怎麼沒給老夫人多加幾件衣裳?”
那兩個婢女被王爺罵得很委屈,屈膝行禮道:“回王爺,老夫人之所以會生病,是因爲……”
那回話的丫頭頓了頓,才小心翼翼地道:“是因爲昨天晚上,凝香齋的房蓋,被人給掀走了二十塊!”
“噗!”
二老爺的兒子顧錦禾正沒心沒肺坐在一邊喝茶水,聽了這話之後,一個沒忍住,一口茶水竟然被他直接噴了出來。
“掀房蓋?祖母?這事兒是真的嗎?”
老夫人臉色很不好地瞪了他一眼:“你似乎很幸災樂禍。”
顧錦禾
急忙擺手:“祖母誤會了,孫兒只是……”他仔細組織了一下語言:“孫兒只是比較好奇而已,誰這麼大膽,竟然跑到祖母房頂上去掀房蓋?”
“娘啊,您身體沒什麼大礙吧?”
二老爺一臉奴相,湊到老夫人面前,仔細關心了一下老人家的病情。
老夫人將指控的目光落到顧錦宸的臉上,嘴裡憤恨地道:“虧得我命大,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
顧錦宸根本就沒把老夫人的憤恨放在眼裡,他拉着阮靜幽尋了個位置坐了下來,小夫妻腦袋對着腦袋,正針對那兩塊“醜鴛鴦”低聲私語。
梅姨娘笑了一聲:“說起來,咱們王府這座大宅也有些年頭了,宅子老舊,年久失修,掉個磚漏個瓦也是在所難免。待會兒把徐管家叫來,讓他派幾個人手,將老夫人的房頂重新修整修整,也免得這大冷的天兒,呼嘯的北風再把老夫人房頂的瓦吹跑,會凍壞了老人家。”
被顧錦宸拉到一邊的阮靜幽忍不住在心裡對梅姨娘豎起一根大拇指,這女人不簡單啊,三言兩語,就將這件事給圓了過去。
也不知麒麟王是真傻還是裝傻,經梅姨娘這麼一解釋,他居然真的相信凝香齋的房頂被掀走了二十片瓦,是呼嘯的北風所爲。
可憐的北風,真是躺着也中槍。
老夫人被梅姨娘活稀泥的方式氣得無言以對,她恨恨地向阮靜幽這個方向剜了一眼,別以爲她不知道,害她被北風吹了大半宿的罪魁禍首,究竟是什麼人。
被老夫人那惡毒眼神給剜到的阮靜幽裝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就算你心裡知道是我的人掀了你的房蓋又如何,反正你也抓不到證據,就只能自認倒黴了。
“爹,您這次回京,大概能在這邊呆上多久?”拉走話題的不是別人,正是王府的世子爺顧錦御。
麒麟王坐回原位,喝了口茶:“皇上這次將我調回京城,派李將軍前往邊關補了爲父的空缺,如無意外,接下來一段時間,爲父可能會長時間留在京城,暫時接管李將軍的差事。”
“噢?”
顧二爺挑了挑眉:“皇城裡裡外外一共三十萬兵馬的調配全都由李將軍負責管理,爹,您此次回京,皇上是對您明降暗升了。”
其他人聽了這樣的話,面上全都露出喜色。麒麟王府在京城中本來就頗有地位,如果王爺從此能回京述職,接管三十萬皇城軍的調配權,這等於是接了一份肥差,別人想羨慕都羨慕不來。
麒麟王無可無不可地笑了笑:“爲父倒覺得,邊關天高皇帝遠,當起差來,更自由更愜意一些。反倒是回了京城之後就要受諸多管束,說不定稍有差池,還會連累整個王府跟着遭殃倒黴。”
二老爺突然咧嘴笑了一聲:“大哥何必杞人憂天呢,您在朝爲官這麼多年,深受皇上的愛戴和器重,不然的話,咱們麒麟王府在大閻朝也不會有今日的成就和地位。大哥,既然您被皇上風風光光調回了京城,弟弟我有一個不情之請,您瞧,我們家錦禾已經行了弱
冠禮,之前您沒在京城當職,我也不好開口求您辦這件事,如今您凱旋而歸,而且不久的將來還要接管皇城軍的調配,不如順便給錦禾在京中尋一個妥當的職位。再怎麼說,他也是麒麟王府的公子,每天呆在家裡無所事事,這傳揚出去不好聽不說,也會丟了大哥你的臉。”
這二老爺名叫顧凌揚,雖然和顧凌天是親兄弟,但兩兄弟之間不管是外在條件還是個人能力相差得都是一目瞭然。
顧凌天高大俊朗,氣勢凜然,在大閻朝絕對是一個神話般的人物。
反觀他的弟弟顧凌揚,雖然容貌生得還算過得去,但跟他哥哥一比較,兩者之間相差得實在是太過懸殊。
稍微懂得一點面相學的人都不難看出,麒麟王府這位上了些年紀的二老爺,眼底無時無刻都透着縱慾過度的疲憊。據說除了他的正室夫人鄒氏之外,他在西府那邊可是養了十幾二十個年輕貌美的小妾,就算每個人一個月只輪一天,也夠這位二老爺受的了。
正式嫁進王府之前,阮靜幽曾在金珠寶口中或多或少得知一些關於這位二老爺的情況。他在京城裡領了一個六品官員的差事,據說還是一個閒到不能再閒的閒差,雖然他是麒麟王的親弟弟,可因爲他的個人能力實在不夠看,就算皇上想衝着麒麟王的面子提撥這位二老爺都有些無處下手。
二老爺是個沒本事的也就算了,結果他的兒子顧錦禾也隨了根兒,是個遊手好閒、不學無術的紈絝公子哥兒,除了逛窖子泡妞兒之外,最大的嗜好就是混跡於京城的大小賭場,每天以賭博和敗家爲樂。
顧凌天對他這個侄子似乎很不待見,聽自己的弟弟當着衆人的面求自己給顧錦禾在軍中安排個差事,他面色不悅地瞟了侄子一眼:“軍規無情,以錦禾這樣的資質,恐怕不適合在軍中任職。”
“我們家錦禾的資質哪裡差了?”
第一個開口辯駁的不是二老爺,而是坐在首位上的老夫人:“錦禾從小就聰明,這是大傢伙有目共睹的。雖然他平時的確是好玩好鬧了一些,但他的本質卻沒什麼問題,現在他年紀小,早些送進軍隊裡好好鍛錬鍛錬,對他來講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更何況你還是他的大伯,有你這麼一座大靠山給自己的侄子靠着,難道還怕教不好錦禾嗎?”
顧凌天的臉色當場就沉了下來,義正言辭地道:“就算錦禾是我的侄子又怎麼樣,我都說了,軍法最是無情,以錦禾的性子,根本適應不了軍隊的生活。一旦他犯了軍規,勢必要受到軍法的處置,我雖然是他的伯父,卻也不能以公謀私,對他手下留情,我可不想自己的一世英名,毀在自己家人的手上。娘,您要是真希望錦禾有出息,倒不如多花些時間儘快改掉他身上的壞毛病,等他什麼時候長大了,爭氣了,咱們再來談這個問題也不遲。”
阮靜幽很是震驚,沒想到麒麟王竟然會這樣公正無私,連自己親侄子的面子都不給。
老夫人被擠兌得臉色十分難看,幾次想開口辯解,卻又找不到辯解的矛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