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除心魔

他們是在靈樞大陸的最東邊上岸的,船停靠在貔貅樓專用的碼頭上,便有一羣修士走過來,將船上的貨物搬運下來,這裡都是妖族的一些東西,又時候也很受靈樞大陸這邊道修們的歡迎。

唐時是與是非一道下來的,自從接了那折難盒之後,是非就很久沒有說過一句話。

他曾經問過,是非卻依舊不說。

久了他也就不問了,可是看着那原本有靈氣的盒子變成目前這灰白樣子,心裡說不出地難受。

現在船一靠落碼頭,唐時便伸了個懶腰,周權在後面笑道:“這裡便是整個靈樞大陸的最東,這一個碼頭被稱爲東極碼頭,再往裡是東極城,貔貅樓在裡面也有分樓,如果您感興趣的話,大可以去看看。臨近着東山大會,估計最近東山還比較熱鬧呢。”

唐時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東南西北四極城,倒是很有意思的。”

這邊周權要照料着運貨的事情,唐時便告別了周權。

他與是非一道上了路,便只有兩個人了。

一路上是非是個不愛說話的,唐時現在也不喜歡說話,他在思考着別的一些問題。

過了這邊的齊雲山,便能夠看到山下的平原裡有了城池,便是他們的目的地了——東極城。

他們從城門下經過,一眼望去大多都是築基期和練氣期的修士,在東山,金丹期的修士是相當少的。整個天海山也就三個金丹期,雖然說是有一個厲害的在大荒,可是在天海山這邊,卻是隻有三個,出現了明顯的斷層。

現在天海山也算是相當厲害的門派了,正氣宗的實力不清楚,現在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所以需要去打探一下消失。

唐時與是非從城門下面經過,大約是因爲是非這一身僧袍太少見了,所以很多人都在看他。

忽然覺得是非跟自己走就是一個麻煩,唐時基本上是第一眼讓人看到不會注意到的那種,可是是非不論是相貌還是氣質都是一等一,只要人看到了便會注意到他,而唐時則會在這種對比之中被忽略掉。

他跟是非一起走,現在倒是被人注意到了。

只不過這東極城裡沒幾個有本事的,一感覺到唐時跟是非的修爲都不俗,也就遠遠地避開了,都在猜測他們是什麼大人物。

似乎受不了旁人那目光,唐時眼看着走到了街道的岔路上,便忽然將是非往旁邊一拉,進了一條小巷。

是非看他,“何事?”

唐時生硬道:“你能換件衣服嗎?”

“……”是非眼神淡淡,卻一搖頭,“能換,不想換。”

他從小自在天來,這一身的僧袍才能證明他從那裡來。

唐時眉頭一皺,便想要諷刺他的,只是看是非那垂眸不語的模樣,忽然想到若是自己畫裳成功,怕也不願意隨便換衣服的。

有時候,不僅僅是一件衣服那麼簡單。

唐時嘆了口氣,“麻煩精……”

他擡手便在自己的臉上一抹,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又將眉毛畫粗,看着便已經成爲了一個醜陋的中年人,好歹聽說以前東山在通緝他,雖然不知道現在通緝令還有沒有效果,但至少……小心一些總是好的。

是非不換衣服,只能自己換臉了,唐時想得還是很豁達的。

他在自己臉上捏了幾個幻術,便扭頭看是非,道:“你不要說你是小自在天的弟子,即便是別人問你也別說。我在小荒十八境殺了不少人,估計東山這邊還有人要通緝我,若是被人認出來纔不好了,你不低調,就只能我低調一些了。”

是非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直白地說成“麻煩精”,他看着唐時那臉,老覺得心裡不舒服,看他眉毛捏歪了,便伸出手來,很自然地給他順了一下,道:“歪了。”

唐時只覺得他那手指溫涼地從自己的眉骨上劃過,便忽然一僵,退了小半步,看着他伸出來的完好無損的右手,便想起那天譴的印記來,一時沒說話。

他冷着臉,將自己眉毛順好了,又吐出一句“麻煩精“,而後覺得差不多了,便看向是非,挪了挪自己的臉,道:“看着好了嗎?”

“……”是非忽然又不知道說什麼了,唐時這臉太陌生,總讓人彆扭。

沒聽是非說話,唐時也不介意,這人就是個話少的,他自己感覺着應該沒人能夠認出自己來了,便將自己外袍脫下來,換了一身灰色的,這下就更像是那種金丹期的高手了——又老又醜。

是非看得依舊無言,卻見唐時一副有些得意洋洋的樣子,暗暗地嘆了一口氣。

現在他們重新走了出去,衆人都在看是非,不看唐時了。

這貨心裡高興極了,便順着這大街一路走下去,終於在城中拐角的位置看到了那熟悉的帶着四角風鈴的貔貅樓。

他對身邊的是非道:“我要進去探聽消息,你一起嗎?”

是非只點頭。

於是兩個人一起向着這東山貔貅樓的正門走去。

這東極城比起當初在南山的那個,規模肯定是不大的,只不過他還沒進門便發現門的左邊有一塊白色的板子,上面寫了一個黑色的“拍”字,最近三天似乎有大型的拍賣會……

也是了,最近那運貨船才從天隼浮島來,一定帶回來了不少的貨物,分散到各處來拍賣,也能夠獲取最大的利潤,這貔貅樓的老闆纔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呢。

他帶着是非進去了,雖然不知道是非以前是不是進過貔貅樓,可是唐時根本不擔心是非的接受能力,這人本來便是博學之人,見識比他唐時廣博多了,在是非面前說話太多或者太上道,都會讓唐時有一種班門弄斧的錯覺。

進去之後,便是一女人走過來,懶懶地打了個呵欠,只是向着他們二人看過來的時候,目中卻流露出幾分精光,想必是已經看到了唐時與是非的修爲。

在東山這樣的地方,金丹期修士都是能夠排上號,兩隻手便能夠數過來的。

重要人物的畫像他們都有,雖然說在修真界這畫像沒有多大的作用,可是一般很少有修士會真正地徹底改變自己的容貌,所以基本上靠臉來判斷誰是誰,還是很準確的。

這女子笑了一聲:“二位是……”

她話還沒完,便已經看到唐時向着她亮出來的那一塊牌子了。

貔貅樓的牌子,這人的等級是三,在東山這樣的交易額是很少見的,她靈識從那牌子上一掃過去,便知道唐時歷次的交易額,在看到這交易額都是在一場拍賣會上累計下來的之後,便知道這是個大主顧了,她將唐時迎進了後面的雅間。

“您這是從南山來的顧客吧?不知道有什麼需要幫助的。”

唐時道:“我在南山那邊的時候,曾經擺脫貴樓幫我留意一下冰蠶絲的消息,不知道現在可有?”

冰蠶絲?這女子皺了皺眉,便道:“您是以前委託的業務吧?請稍等,我爲您查詢一下。”

她翻出一枚玉簡來,便在裡面搜尋了起來,之後瞧見了一串編號,正好是她掃到的唐時的編號,她道:“這冰蠶絲目前只有五個繭,距離您說的那巨大的量還少得多,不過……再過三日的拍賣會上,有一大批冰蠶絲,應該能夠滿足您的需要。”

也就是說,這冰蠶絲是大約有下落了。

他問了那五個繭的冰蠶絲的去向,便跟着過去付靈石,回頭只要自己回了南山,便能夠拿到東西了。

是非始終只是在一旁看着,沒有出聲。

唐時出來之後,又問那女子有沒有最近東山的局勢情報,若是有的話他還能買一份。

貔貅樓的消息自然是靈通得很的,那女子也沒有想到唐時的胃口竟然這麼大,整個東山前面三個門派的都要,甚至還有點翠門和天海山的。

五枚冰蠶絲花了三千靈石,這一份消息卻直接給了四千。

那女子開出這個價位的時候,臉不紅心不跳,說:“看了之後,您便覺得自己是沒有買錯的了。我們貔貅樓,童叟無欺,包君滿意。”

唐時靈識一掃,信息量太大,還暫時看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他沒答話,只記錄了一下交易量,才收了東西離開貔貅樓。

與是非商議了一下之後,兩個人去找了一間客棧投訴,正在在玄字七八號挨着。

唐時這邊有自己的計劃,他最想解決的還是是非的心魔問題,在將自己收到的玉簡查探過一邊之後,唐時便知道現在東山這邊的局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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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體來說,變化不是很大。

正氣宗,金丹期修士五,修爲最高的元嬰期修士已經突破了出竅期,直接去了大荒,所以現在正氣宗的實力已經不怎麼樣來。

吹雪樓,金丹期修士四,樓主是尹吹雪,這人現在竟然已經是金丹後期的修爲了,快得簡直讓人無法理解,倒是別的人只是金丹中期和初期,整個吹雪樓就尹吹雪這怪物修爲最變態、

天海山,金丹期修士四,有最新結丹的秦溪,現在是金丹中期,也算是很不錯了。不過這裡特別列出來的一點是——唐婉,已經與正氣宗金丹初期修士赫連衝結成了雙修道侶。

點翠門,金丹期修士二,一個是門主,一個是洛遠蒼,現在洛遠蒼也已經是變態的金丹中期了,而他的門主還只是個金丹初期,這點翠門的下一任門主可以說是肯定給洛遠蒼的。

唐時只這麼粗粗一看,便感覺得出來,天海山跟正氣宗之間的關係似乎還是很不錯的,至少說唐婉最終還是嫁給了正氣宗的人。

當初說唐婉跟赫連宇夜要成爲雙修道侶,可是赫連宇夜沒了,現在倒是沒有想到又出來一個赫連衝,只是不知道跟赫連宇夜又有什麼關係。

不過唐時最感興趣的還是……

唐婉的吸引力當真這麼大嗎?

爲什麼讓正氣宗的修士趨之若鶩……

他聽說過,有一種人是天生的爐鼎……

莫不是這唐婉……

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唐時覺得有點意思,他繼續往後面看去,便愣住了……

四方臺會之前,必須要選出前面的三門來,可是現在的這個格局,原來的三門只剩下了兩門,需要改時間進行東山大會,所以……在半年之後,這裡就要舉行東山大會,選出第一流的上三門來……

只不過,這裡似乎說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正氣宗山門之內似乎有過異兆出現,似乎是有什麼東西要現世,現在東山別的門派都有些蠢蠢欲動……

這不是標準的寶物現世要開始爭奪的架勢嗎?

多麼熟悉的劇本啊。

唐時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感覺這事情還真是一樁接一樁的啊……

看完了之後,他想了想,走出去,到隔壁敲了是非的門。

從窗戶上的窗紙可以看到一些影子,裡面亮着一盞燈,是非知道是他來了,便輕輕一揮手指,於是門開了,唐時看到他背對着門坐着,似乎是在做晚課。

這習慣大約是從小自在天養成的吧?唐時也受到過這樣的影響,只不過他一開始是修道的,後來纔在小自在天待上一段時間,佛家的修爲方式對他並沒有太大的影響。

門在唐時的身後關上了,唐時站在他背後,思考了一下,才道:“枯心禪師讓我度你,你可知怎麼度?”

“……”

是非沉默良久。

枯心禪師說破而後立,先成魔後成佛……只是這些話,是非說不出口。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背後的人輕笑了一聲,“我在你小自在天之中看到的經書裡說,佛本無善惡,也不該有慈悲,佛有九九八十一難,你便是在度難。道家有不破不立,破而後立之說。我不知道你們佛家去心魔的方法,你不說,我便沒法幫你。”

他的意思是,如果是非知道方法,便按照是非的方法來。

枯心禪師還說,心魔從何處而生,便從何處而滅。

是非看不到唐時的表情,只覺得這一瞬間變得特別漫長。

有的話,似乎不是那麼好說出口的。

唐時依舊站在他身後,道:“心魔從何而起?”

他只知是非的心魔是自己,卻不知道到底從何而起,心魔又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存在,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當然是什麼也不可能知道的了。

唐時的言下之意是,他想知道是非的心魔到底是怎樣,又是如何產生的。

是非問:“你想看嗎?”

說不好奇是假的,唐時的確想知道,所以他點了點頭,又看是非是背對着自己,於是改成說話:“想。”

是非於是一彎脣,眼底卻有淺紅的光掠過去,便道:“你過來。”

這聲音是很平淡的,只是聽在唐時的耳中,不知道爲什麼就有一種驚天動地的感覺了。

唐時依言走了過去,便到了是非的身邊,他遲疑了一下,還是坐在了是非的身側,剛想要問怎麼看,便被是非一指點在了眉心的位置上,他愣住,剛剛想要說話,目光一轉,便看到了依偎在是非懷裡的那個人。

不知道爲什麼,唐時頓時頭皮一麻,幾乎被這樣的畫面給驚呆了,“這是——”

這是他的臉,完全與他一模一樣。

那心魔似乎知道唐時能夠看到自己了,竟然朝着唐時一笑,於是伸出舌頭去舔是非的耳垂,還在是非的身上到處**,那姿態完全像是……

唐時只覺得渾身顫抖,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能看着這場面,便要氣得腦袋充血了。

那心魔脫了自己的衣服,便坐在是非腿上磨蹭,還仰着自己的脖子,那手掌從自己的喉結一直撫摸到了胸口那兩個點上,說不出地……

他擡起一掌來,便想要拍向這心魔,只是他忽然觸到了是非的目光。

是非沒有看心魔,只是看着他。

“心魔不死。”

唐時冷笑了一聲:“你乃是小自在天三重天的大弟子,修爲跌落也是因爲這心魔吧?相由心生,心魔由你心生,當真——”

“噁心”兩個字,不知道爲什麼在舌尖打轉了很久,還是沒有說出來。

是非的心魔終究還是因爲唐時。

他說不出這樣傷人的話來。

那心魔繼續在是非的懷裡亂動,動作也是越來越誇張,唐時額頭上青筋一直跳,看了半天,就跟看活春0宮一樣。

他終於沒忍住,道:“我已經看夠了,你就不能讓它消失嗎?”

是非抿着脣,一彈指,那心魔便消失在了虛無之中。

“現在你知道了。”

唐時倒是寧願自己什麼也不知道……他擡手,覺得有些頭疼,看着是非不知道爲什麼又覺得牴觸極了,只想解決了他的問題,也解決了自己的問題。

他不想日後也因爲這樣的事情而產生心魔,他恢復記憶之後,便覺得當初的一系列事情很是荒唐,可是現在自己惹上了是非這個麻煩……

解決了是非的心魔,他就可以直接回洗墨閣了,現在有人跟着自己的感覺,是一點也不好的。

唐時道:“知道了……可是……”

他轉身,似乎不想繼續在這個屋裡待下去,只是他走的時候又忽然問了一句:“若你不說,我便用我的辦法爲你去除心魔。我這人喜歡獨來獨往,有人跟着我反而不是很習慣。”

說什麼心魔,不過是比較貼近於佛道修真的說法,說得俗氣一點,不過是是非動了情,唐時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其中的關竅?他只是覺得對方傻……

唐時一向覺得自己是個冷漠絕情的人,有的人是天生性情如此,怎麼都沒有辦法改變的。

他走出了是非的房間,卻在門外站了很久,是非便在門裡,也沒有說話。

唐時回了自己的房間,內心咀嚼着“破而後立”這幾個字,先將殷姜給自己的那一枚黑色的玉簡翻出來看,這是無情道……

而後他從自己的儲物袋裡,摸出了一枚丹藥。

破而後立……

是非的心魔既然是因爲他起來的,那麼理應由他來解決掉。

他無非便是困囿於當日那一場情錯之中,可是唐時還是很清醒很理智的。

這大約是最幸運,也最不幸的一個對比吧?

他將那丹藥收起來,而後盤膝打坐,想了許久,眼看着子夜了,終於還是走過去,出了自己的門,到了是非的門前,將那門推開了。

是非的身形與方纔是一模一樣的,想必是唐時走後,他便沒有動過。

唐時進門的時候,便將那一枚丹藥含了進去,這東西入口即化,還是當初在小荒十八境殺了人之後的戰利品。當初是想着要扔掉的,可是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會用到自己的身上。

這一枚丹,名叫歡喜丹。

唐時垂了眼眸,忽然到了是非的身後,是非問他又來幹什麼,迴應他的卻是唐時的手掌。

他走過去,俯下了身子,一手忽然挨着是非的脖頸,似乎輕輕地磨蹭着他的皮膚,之後手掌便觸到了他那僧袍的領子,上面一條淡白色的鑲邊,一枚一枚的銀白色“卐”字繡在上面,很是漂亮。

這僧袍看着普通,其實也是相當精緻的。

是非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幾乎要以爲是心魔了,可是心魔的手掌是沒有溫度的,他知道唐時是方纔從外面進來的。

“你……”

唐時輕聲笑起來,便道:“我可不是心魔。”

他不是心魔,是唐時。

唐時的手掌滑到他身前去,便將他的僧袍解開了,他的身體緊緊地貼合着是非的後背,兩個人的溫度重疊在一起。

這個時候丹藥的藥力還沒有完全發揮出來,唐時是清醒的。

丹藥也不是毒,不會像是當日的蛇毒一樣讓人頭腦昏沉。歡喜丹,不過是喚醒他的欲0望罷了。

是非的僧袍,是被唐時緩緩地用嘴脣銜着扒下來的。

心魔從哪裡起來,便要從哪裡滅掉,現在唐時便是要他回到心魔開始的時候,逼迫是非破掉心中魔障,結束了,他們也就結束了。

不管是從道家的“破而後立”出發,還是佛家的成魔成佛一說出發,是非這一劫是躲不過的,所以他沒有拒絕唐時,只是抿緊了嘴脣,卸去自己一身的靈力,全憑着自己精神來抵抗外界的一切誘0惑。

過程無疑會很艱難,只是這是是非必須走過的路。

他腦海之中浮現的是漂浮在半空之中的小自在天,是三重天下充滿了煙火氣息的禪門寺,是那些古鬆枯樹……

唐時的手掌開始熱起來,藥力已經融入了他的經脈,這歡喜丹乃是曾炳文不知道用來害誰的,現在唐時將這東西用在自己的身上,也是豁出去了。

他不過是想要說速戰速決,不想繼續跟是非糾纏。

解了他的心魔,他也好自由自在地去做自己的事情。

——還是一點也不習慣兩個人同行的。

滾燙的手掌落在了是非那兩片肩胛骨上,唐時的身子卻緩緩地抽離了,他起身,解開了自己的腰帶。

是非聽到了衣物的摩挲聲,而後有輕輕墜地的聲音,接着便歸於了平靜。

唐時狠了,腦子裡卻很清醒,至少現在還是很清醒的。

他從是非的身後抱住他,而後用兩片嘴脣貼住是非的後頸,含糊道:“讓我看看你的心魔……”

是非手指在顫抖,只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心魔卻沒有出現。

“呵。”

這模模糊糊的輕笑聲,從唐時的喉嚨裡出來,讓是非心跳快了幾分。

他心裡唸誦着心經咒文,佛門之中最重要的便是一個定力,是非是從來沒有受到過妖族引誘的僧人,其定力可想而知。

他盡力地無視着自己身後的唐時,將注意力轉開了,只是這本身便是一場角力,他還有心魔……其實這心魔一直都是從他心裡冒出來的,如今真的唐時在他的身後,假的心魔似乎也不出現了。

到底什麼是心魔,是非已經有些不明白了。

牙齒輕輕地咬着是非後頸的那一片皮膚,磕着了他的骨頭,引得是非一陣顫抖。

唐時的手掌遊移到了他的身前,便貼着他的身子蹭來蹭去。

兩個人的上半身都是光着的,貼在一起,磨蹭之間便擦出不少的火花來。

“是非,三重天的大弟子,落到如今的境界……真是……”

說不出地悽慘,

唐時的話,顯得無比諷刺,他的手掌從是非的胸前滑過,是非始終不曾動一下,而他另外一隻手掌卻往上,從是非的脖子摸到了他的下頜,還有……嘴脣……

兩片顫抖着的嘴脣。

破而後立,唐時知道今日是要自己吃虧了的,只是當初中了蛇毒的是他,今日來爲是非破去心魔的也該是他。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是非度了他,今日輪到他還了嗎?

他是來還債的。

這個字眼讓他覺得有些不舒服。

手指聲音地直接楔進了是非的嘴脣,又收回來,撫摸着,感覺着他的顫抖,唐時脣邊的笑弧更大,可是他身體裡那種火燒一樣的感覺,終於出來了。

歡喜丹的效力畢竟是在那裡的,唐時是怕自己後悔,纔給自己用了這樣的丹藥,他怕自己一個沒忍住便要直接給是非一掌送他去見佛祖,只能先杜絕了自己的後患。

如果是非能夠從這一回熬出來,那麼便是徹底絕了心魔,他的身可以動,心不動,便不是成魔。相反……若是沒能守住,便只有萬劫不復了。

唐時是要把是非逼入絕境,解決心魔的辦法興許不止這一種,可是最好的便是他選擇的這一種,更是見效最快的。

唐時的左手摸着是非的脣瓣,右手卻是從他胸腹一路往下,很自然地便直接發現了他盤坐着的兩腿之間的那一處火燙。

在那一瞬間,唐時的嘴脣貼在了是非的耳邊,笑出了聲:“是非師兄,定力似乎不大好……”

現在的唐時是完全脫了個乾淨的,跪在是非的身後,雙腿之間那東西卻也是高昂了起來,便貼在是非的脊背上。

只不過他是給自己餵了藥,是非卻是被他給撩撥的。

是非閉上眼,額頭已經開始出汗了。

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動妄念,只守住本心……

只可惜,還是……要動心……

身後便像是貼着一團火,燒灼着,像是要將他整個脊背上的皮膚都燒沒了一般。

不知道爲什麼,唐時原本像是方纔那心魔一樣含着他耳垂舔着,卻有灼熱的呼吸貼在了他的耳邊,緊接着卻是說不出感覺來的呻3吟。

“嗯啊……”

那藥力再次作用起來,唐時是差點沒受住,便一抻脖子,喊出了聲。

現在他已經有些後悔了,這藥力似乎過猛……

唐時額頭抵着是非的後頸,又低低壓抑着喊了兩聲,模糊又曖昧。

他從後面繞到了前面來,跪在是非的身前,眼神還算是清醒,兩手搭在是非的膝蓋上,道:“不敢睜眼嗎?”

是非眼皮子一動,終於還是睜開了,於是眼前之景便完全衝擊了他方纔平靜下來的內心。

定力,又豈是那麼容易修煉的?

眼前的唐時臉頰有些發紅,眼裡卻有一種很灼燙的目光,他嘴脣微啓隱約能看到裡面那微動的紅色舌尖。他身上一件衣服也沒有,寸縷不掛,跪在他身前,雙腿併攏着,白花花的一片……

唐時自己還沒覺出什麼異樣來,只是看着是非,看着他光着上半身,也不知道爲什麼便說了一句:“你背上的傷似乎還沒好全……”

只這一句,便忽然讓是非喉頭一甜,有一種血腥味兒,只是他隱藏得比較好,唐時沒有感覺到罷了。

唐時也不過是順嘴這麼一說,也沒有在意。

是非那一日在戒律堂受罰,之後遇到了天隼浮島偷襲小自在天,那刑罰停過一陣,後來聽說還是繼續了。

是非的背上有傷痕,似乎沒有特意治療過。

他埋下頭去,是非的僧袍已經被他扒落了,便剩下了下面這褲子,他周身都在燃燒一樣,伸出手,隔着那料子揉了揉他那碩大,嘴上卻不忘提醒是非;“大師,佛心哪裡去了……”

唐時一句話兩句話雖然簡單,可是句句都是故意戳中是非的心中傷處的。

他揹負師門衆望,卻偏偏因爲心魔而荒廢自己,修爲倒退。

如今這人是來助他解決心魔的,他不該再有別的念頭了。

唐時如今委身,約略不過是想要早些解決了他的心魔,二人涇渭分明,之後再分道揚鑣吧?

一切不過是他有心,唐時無心,何必再繼續糾纏呢?

這一瞬間,是非的佛心忽然就堅定了起來,他雙手合十,眼簾一垂,便是暗光閃過,隨後卻歸於了一片平靜。

有經文吟誦的聲音,從他的脣邊出來,唐時聽見了也知道他是已經開始堅定佛心了。

不知道爲什麼,唐時覺得有些不舒服。

他很難受,如今藉着藥力,便能做出一些自己平日絕對不會做的事情來。

是非要去心魔,必須徹底,那麼他也必須徹底,這纔可能解決了一切的隱患。

要斷便斷個乾乾淨淨。

唐時解開了他的束縛,沒理會是非是什麼表情,便將雙脣貼到了他那火熱的頂端去。

他埋首在他腿間,用嘴……

那活兒在他嘴裡有脹大的趨勢,唐時腦海之中回憶起了當初的那些場景來,藥力幾乎已經要讓他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了。

那歡喜丹便是曾炳文不知道爲哪個女修準備的,如今唐時用在了自己的身上,其實是沒打算說什麼他壓是非還是是非壓他的說法。

是非這樣高傲的人,怎麼可能委身而折?

他心裡想着,手指便碰了碰下面兩個囊袋,而後深深地一吞,感覺到那東西到了自己的喉嚨深處,抵得他有些反胃了,才慢慢地吐出來。

是非始終是那盤坐着的姿態,不曾移動半分。

唐時一手按在他的大腿上,另一手扶着他的東西,舌頭在頂端轉了一圈,舌尖碰了碰,之後又深了下去,貼着側面,便打着轉,之後再次慢慢地含入……

這樣的過程極其緩慢而且磨人,是非臉側的汗珠滴落了下來,順着他尖削的下巴落到了唐時的額頭上,那胸膛上也是汗溼的,只是合十的雙手特別穩,一直沒有過移動。

“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是唐時。”

“我是你的心魔。”

“我正在吞你。”

唐時說話很直白,他將那東西再次吐出來之後,舔了舔自己的嘴脣,聲線平直地說着。

這話不過是爲是非抵禦心魔增加難度而已,可是因爲他用過歡喜丹,那聲音早就不復之前的平靜和清冷,而帶着一種說不出的暖意。

是非嘴裡冒出來的那些經文也不知道是什麼語言,聽着艱澀難懂,讓唐時有些厭煩起來。

他便趴在是非的腿間,自己身上熱得很,也用手摸着自己,並且在是非的膝蓋上磨蹭自己。

他坐到了是非的腿上,上下動着,用自己蹭着他的腰側,又不想自己掉下去,於是一手搭着是非的手臂,一手扶着他的肩膀,卻將是非那火燙的東西置之不理了。

待到他自己發泄出來,熱熱的**沾了是非一身,他才停止了下來。

只是在發泄之後,唐時便覺出了幾分不對勁,他後面竟然癢了起來。

唐時忽然伸手一按自己的額頭,看着是非那入定老僧的姿態,心裡的掙扎只有一瞬間的,“去了你的心魔,去了你我二人那煩人的羈絆,你修你的佛,我走我的道,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也不相干的……”

是非的臉,平靜,雙脣動着,便像是那小自在天各個殿上的佛像一樣,寶相莊嚴得很。

如今已經到了關鍵的時刻,唐時還要用言語來刺激他,六感六根,必須都得一起清淨了,才叫做清淨。

“你們佛家,遇到自己抱過的第一個人,不產生心魔才叫做奇怪了,只不過你的心魔比別人的都要重,那是因爲那一天過於香豔,如今我給你一個更香豔的,你若能脫去了便是好的。”

唐時終究是個做得絕的,嘴脣一抿,只吻了一下是非的手指,便下去了,重新做着方纔沒有做完的事情。

是非不語,身與心似乎完全分離開了,任由唐時如何動作,他的心也是一動不動的。

現在他的靈魂像是飄蕩在半空之中,看着下面的唐時和自己的肉身,看着他分開自己的兩腿,在他的腿上蹭着,一切的感知並沒有消失,可是依舊不動如山。

在他腦海之中浮現的,不過是小自在天三重天的地獄。

唐時用了力一吸,便覺得手中捧着的東西一顫,裡面的東西出來,噴了他一喉嚨,讓他嗆咳了起來,他下意識地偏開了臉,卻還是沒能完全避開。

那粘稠的東西從他臉上落下來,落到了他的手背上。

唐時嘴巴有些痠軟,舌根也有些發麻,擡頭看是非,道:“睜眼。”

是非睜開眼,看着此刻唐時的情態,眼波不動。

已成大半,他的心魔,似乎也這樣遠去了。

唐時跨坐上來,讓是非的東西抵在自己的臀間,卻一點動作沒有,只是問道:“心魔將除,卻還有最後一劫,你準備好了嗎?”

是非以爲不過是肉身的折磨,只淡淡地一彎脣,眼底不見任何的波動,只輕輕地“嗯”了一聲。

這一刻,唐時脣邊的弧度忽然之間擴大,便有一個惡意的笑容。

心魔是不是能除,還得要看最後……

他舔自己的嘴脣,很平靜地對是非道:“我喜歡你。”

作者有話要說:好消息,作者掛科了,所以寫了這章報社,請叫我可愛的掛科作者,歐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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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交手第三章 你熊的56第四章 藏經閣60第八章 金丹期異世神級鑑賞大師 第十四章 對峙93第五章 佛心第138章51第十章 《靜夜思》第151章第168章第177章 時間線和不存在的第四第157章50第九章 二品墨師第二十一章 新境界第八章 入閣第173章第165章第十章 蠢鵝復活記第十二章 後會無期第九章 心魔第一章 印記第168章第169章第140章第十二章 後會無期第八章 拍賣會異世神級鑑賞大師 第十九章 洗墨幻象59第七章 出手第五章 打開寶鑑第三章 蟲二寶鑑異世神級鑑賞大師 第七章 廟宇第三章 挑戰制第十六章 選靈術第九章 菜園65第三章 先入地獄第168章第174章 大結局(上)星主歸來133第九章 怪哉異世神級鑑賞大師 第四章 石橋禪133第九章 怪哉92第四章 迷津第160章第十四章 鏡像異世神級鑑賞大師 第十六章 歸自在第八章 湖上鵝第137章第三章 你熊的第八章 拍賣會第二十五章 橫禍加更第161章第136章第十六章 選靈術第164章55第三章 時度的夢第二十一章 新境界異世神級鑑賞大師 第十八章 半輪月異世神級鑑賞大師 第五章 異動第176章 大結局(下)七情六慾55第三章 時度的夢第一章 出海第二十章 是非73第十一章 衣錦而歸第十二章 大鬧第二十四章 交手第十五章 三尊像第137章第九章 心劫第177章 時間線和不存在的第四第八章 三門絞殺第十二章 大鬧第154章第155章第八章 入閣75第一章 畫裳66第四章 故人歸80第六章 首戰第165章69第七章 井異世神級鑑賞大師 第十七章 菩提煮茶第二十章 是非第九章 心魔133第九章 怪哉第179章 趙步凡的修真日記第一章 唐時第二章 閣選72第十章 科學地作死第三章 化嬰異世神級鑑賞大師 第六章 採菊東籬下第十三章 煞氣第九章 菜園第十五章 三尊像第140章第十三章 煞氣第167章第一章 出海第十二章 破戒第157章59第七章 出手第一章 一路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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