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曉峰站在噴淋的冷水下,在衆天人的淋浴房內,唐曉兒聯所有的僞裝,奮力拍打着浴室的牆面,然後釋放着心裡上所有的壓抑,
幾分鐘後,水氣升騰的浴室終於安靜了下來,只留下沙沙的流水聲,和唐曉峰泄過後,那厚重的的息聲。
唐曉峰閉上雙眼就這麼站在冰冷的涼噴淋下,再也不出聲,任憑冰冷的水流沖刷着自己的身體。就這樣享受着水帶給他的一刻寧靜和清涼。
許久之後,唐曉峰關掉了淋浴,拿過毛巾擦了擦溼漉漉地頭,然後拖着長長的水漬走出了淋浴室。
唐曉峰來到更衣室後,現張偉還坐在更衣室裡的長椅上,並沒有離開,唐曉峰看到張偉緊閉着雙眼坐在那裡,唐曉峰心中不由得暗自嘆息了一聲,然後繞過張偉徑自走到自己存着衣服的櫃子前,打開衣櫃開始穿起衣服起來。
許久之後,唐曉峰穿好衣服後,看到張偉還是跟先前一樣坐在那裡,瘴曉峰才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對不起,我剛纔有繡動了”
張偉緊閉的雙眼忽然睜開,他緩慢地站起身來,然後走到自己放置衣服櫃子前,伸開櫃子。從中拿出自己的衣物,低聲道:“不用說這些,即使你伸我,我也不會怨你的。”
唐曉峰聽到張偉的話,道:“好,好,那咱就不再說那些了,今天的事情與你沒有任何關係,即使換作其他人去取配血,或者站在手術檯上,這一切都與之牽扯不到任何關係,這只不過是湊巧擠在一起的一場誤會罷了,誰讓你和我都是醫務人員,我想,離開這裡之後,你最好忘記今天所生的這些不愉快的事情。”
張偉知道這是唐曉峰不想讓自己有心裡負擔,而且唐曉峰的性格,總是喜歡大包大攬,喜歡什麼事情都自己扛。但是事情都已經生了,自己怎麼能當今天什麼都沒有生過?張偉顯然做不到,立刻正色道:“不行,我不可能當作什麼都沒有生過,我也做不到”
唐曉峰眉頭一皺,看着張偉問道:“什麼,你做不到?你做不到,你忘不掉,那你打算怎麼辦?”
張偉沉聲說道:“我會負責。”
唐曉峰輕蔑地一笑道:“怎麼負責?”唐曉峰這句話把張偉問住了,怎麼負責?這點他還真沒想好。
唐曉峰上前看着張偉的臉步步緊逼地問道:“你打算怎麼負責?”
“我張偉一時語塞。
看出張偉臉上爲難的神情,唐曉峰厲聲喝道:“你最好給我清醒過來,我再說一次今天的事情跟你沒有任何關係,所以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如果,”
唐曉峰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然後伸出手拍着張偉的肩膀說道:“如果,你認爲你我之間的情分,真到你想象的那種地步,我不介意你在患者身上抽一管血,然後注射到自己身上,到病房裡來陪我,我也完全沒有意見”
話音一落,唐曉峰繞過張偉走向更衣室的出口,絲毫不去理會仍然在呆的張偉,臨出門的時候,唐曉峰頭也不回的說道:“你給我想清楚了在出來,否則我下次見到你,你還在這個問題上跟我糾纏的話,我就打掉你的狗牙”
更衣室內,張偉盯着唐曉峰身影消失的方向,悵然若失。良久之後。張偉才反應過來,連忙打聲喊道:“曉峰等等我”
世界就是這麼巧合,當唐曉峰走出手術室的時候,在手術室門口竟然又遇到了孫斌,那個前兩天遇到的警察,刑警大隊的隊員而且跟自己很是熟悉。
“啊小唐?怎麼會是你?病人怎麼樣了?”孫斌看到唐曉峰着實驚訝了一陣,然後又關切的問道。
“放心吧,兩個都度過危險期了,手術暫時還沒有結束,不過用不了多久了。
”唐曉峰隨口應付道。
孫斌聽到唐曉峰這麼說,隨即鬆了一氣道:“那就好。”
唐曉峰看到孫斌鬆了一口氣,隨後唐曉峰又問道:“哎,你怎麼在這裡,唐正明死哪去了?”
孫斌聽到唐曉峰的話,孫斌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一絲微笑,唐曉峰和唐正明的關係他是知道的,但是他們叔侄兩個完全是沒有代溝的。現在聽到唐曉峰的話,孫斌則自動過濾掉,然後微笑着說道:“唐隊長去急診大廳了,那裡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
孫斌的話還沒有說完,張偉已經從手術室裡衝了出來,看到唐曉,峰站在手術室門口,才喘了一氣道:“曉峰,等等我。”
“這個是?”孫斌見手術室忽然衝出來了一個人,打斷了自己的話,而且看到那人急衝衝的樣子,孫斌忍不住向唐曉峰問道。
唐曉峰看了站在自己身後的張偉一眼,淡淡地對着孫斌說道:“這是騰陽市人民醫院的醫生。”
“噢。”孫斌見唐曉峰這麼說,連忙應了一聲,原本他看到這個醫生突然跑出來,以爲手術室裡又生了什麼事情
“好了,沒事,我先走了。”唐曉峰介紹完張偉,接着又對孫城諾道。
“嗯,好的,我們繼續在這裡守着,等手術結束後,將病人送出來。”孫斌點頭道。
“那你們還要等不少時間,下了手術後,患者還要送到麻醉甦醒室裡。”唐曉峰聽到孫斌的話,隨口說道。
“沒事,以前都是在這裡守着的。”孫斌笑道。
唐曉峰忽然想到,那個窮兇惡極的犯罪份子,也不是什麼善碴,於是當即對孫斌說道:“一會等手術完成後。主刀的醫生出來的時候,你們跟他協商一下,直接進入麻醉甦醒室監管得了,畢竟情況比較特殊嘛。”
“好,知道了。”孫斌連忙點頭應聲道。
唐曉峰跟孫斌說完後,便不在手術室外停留,直接走向電梯,張偉卻是跟先前一樣,一直跟在他的後面寸步不離。
“你跟着我幹什刨在醫院裡我總不會迷路吧。”唐曉峰看到電梯門關上以後,忍不住向張偉說道。
“朱主任安排我的,讓我急診部裡給你找間單人加護病房。”張偉這次學乖了,說完理由後便不在說其它的事情。
唐曉峰在電梯裡瞅了張偉半天,張偉就是一句話沒有,反正這小子現在就一個意思,我跟你粘上了,你去哪,我跟着去哪,除非你跟我去急診的病房。
唐曉峰見狀只得作罷,只好任憑這小子跟着自己了,不一會兒,電梯就到達了一樓,唐曉峰率先走了出去,張偉依然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
唐曉峰來到住院部樓下的代銷店裡,拿起電話往家裡撥了一個電話,沒響幾聲後,那邊電話就被人接了起來,唐曉峰原本以爲會是老爺子接電話呢,卻沒有想到是小瀝接的電話。
“喂,你好,請問哪位?小瀝清脆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了出來。
唐曉峰笑道:小瀝,是我。”
“啞,唐哥,你怎麼還不回來啊,現在都十點多了,馬上就快十一點了。”張瀝看了一下客廳裡的時鐘說道。
“噢,那個小瀝,我跟說你一聲,我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在醫院裡又遇到幾個朋友,正好又喊上正宇他們,晚上我們哥幾個在一起聚聚,正好也早沒見了,就不回去了。你就早點休息吧,老爺子那裡你看好,千萬不要讓他貪杯啊”唐曉峰笑呵呵地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
張瀝等到唐曉峰把話說完,就笑呵呵地說道:“唐哥,家裡的事,你就不用問了,倒是你注意些別太過貪杯。”
唐曉峰笑呵呵地說道:“沒事,我沒事,我現在還有些事,那就先這樣吧。”
“嗯”張瀝連忙應聲道。
張瀝起先看到唐曉峰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原本還有些擔心,現在接到唐曉峰的電話,先前的那些擔心,頃刻全部煙消雲散小瀝歡喜地掛上了電話。
客廳裡坐在沙上看電視的唐老爺子。看到小瀝喜於行色的樣子,於是當即笑呵呵地問道:“小瀝啊,什麼事,這麼高興啊。”
“爺爺,沒什麼事,唐哥剛剛打電話回來了,說今天晚上就不回了,跟朋友一起聚聚。”張瀝聽到唐老爺子的詢問,於是連忙回答道。
“啥?”唐老爺子聽到張瀝的話,隨即楞在沙上,良久憋出一句話來,“這個兔崽子,不讓我喝,自己倒跑出去喝酒去了”
”
唐曉峰放下電話,跟代銷店的老闆結算了花費,看到張偉還是傻站在自己身後,於是唐曉峰輕嘆了一口氣道:“我餓了”
“好,我請你去吃飯。”張偉聽到唐曉峰的話,當即連忙表態道。唐曉峰點了點頭,隨即轉身向醫院的前院走去。
“咱們去哪裡吃?”張偉追上唐曉峰問道。
唐曉峰四處瞅了瞅住院部樓下閒逛抽菸的患者家屬,隨口應承張偉道:“去外面吧。”
張偉道:“好,咱們醫院外面,新開了一個快餐店,飯菜的口味還不錯,咱們就去那裡吧。”
唐曉峰道:“隨便吧。”
唐曉峰和張偉剛剛走到醫院,前院的停車場就看到,醫院大門前擁擠着一羣人,而且人羣中還有鑲光燈不斷閃爍,唐曉峰立即就明白了,醫院大門口那羣人,是幹什麼的了。
唐曉峰隨即停下了腳步,駐足不在前進,張偉見狀也連忙停下腳步,看着唐曉峰疑惑道:“曉峰,怎麼了?”
“去食堂吧。”唐曉峰望着醫院大門口,那些被圍堵的記者說道。
張偉道:“可是醫院食堂,現在就只有幾樣簡單的炒菜和麪條了,你也是知道的,那些都是醫院爲了照顧上大夜的醫務人員,纔將食堂的供餐時間延長的。”
“我知道,趕快去吧,再不去的話,一會恐怕連麪條都吃不上了。”唐曉峰淡淡地說道。
張偉這時才順着唐曉峰的目光,看到醫院大門口那擁簇的人羣,頓時明白唐曉峰是因爲什麼,而
唐曉峰對於記者深痛惡絕,實在不想待見那些人。其實各行各業都有自己的運作方式,都有着不爲外人所知的賺錢渠道,似乎在這骯髒的社會裡,幾乎沒有什麼人是乾淨的,可絕大多數的時候,人們的目光總是先盯在醫務人員的身上。
因爲他們覺得醫務人員就應該奉獻,可他們卻沒有想到,經過改革以後的醫務人員,已經不在是人民公僕,他們如何在奉獻啊而人們一味索求讓他們奉獻的時候,自己又在做些什麼呢?
收受紅包、收藥品的提成讓醫務人員們成爲了民衆憤怒的主要原因。而推動這一切的是媒體,爲了譁衆取寵,爲了報紙銷量,無良的媒體不惜一切來挖掘醜聞,甚至製造醜聞。
其實普通民衆們並不知道,其實很多醫務人員並沒有亂開藥並沒有索要紅包,很多的時候醫務人員是被亂棒打死的。所以很多的時候,一個人不能代表全部,很多時候親眼看見的,也不一定是正確的。
患者不尊重醫務人員的勞動成果,醫務人員就不尊重患者的生命,當今的社會怕什麼,怕的就是如此的惡性循環。
人活一世總是要經歷些大悲大喜,大起大落纔算是完整,在絕望中看到的希望,纔是最能明白什麼叫做真理。
唐曉峰並不是與生俱來帶着對記者的痛恨,而是經過了一些起落,讓他深深瞭解明白什麼纔是記者。
故者,很貼切的形容詞。爲金錢出賣的人爲妓女。而爲了金錢不擇手段的記者,則是出賣了職業道德,出賣了靈魂。夜色朦朧,在醫院裡昏暗的路燈下,唐曉峰和張偉兩個人踩着長長的影子向住院部後面的食堂走去。都市的夜晚。其實應該是金錢、美酒、狂歡與性的世界,但是那些喧擾的夜晚,卻是永遠不屬於醫院,醫院裡永遠只有寧靜而已。
騰陽市人民醫院的食堂,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裡成了來院實習生們晚上吃宵夜的地方,大家總是聚在一起交流着,各自一天的所見所聞。
唐曉峰可以說對這裡還算是很熟悉,食堂裡的人聲嘈雜,患者家屬永遠都是比醫務人員多,但是每當夜晚的時候,在這裡就餐的多半是實習生醫生,他們每天晚上所快樂的就是這一頓宵夜。
張偉替唐曉峰點了一碗熱騰騰的牛肉麪,又要了幾個精緻的菜,唐曉峰仍然不忘讓食堂裡的師傅,在他的餐具裡套上一次性方便袋。
張偉聽到唐曉峰的要求。頓時原本輕鬆的神情,當即又黯淡下來。唐曉峰以前吃飯從來不套一次性方便袋的,這些都是因爲自己的緣故才造成的,張偉坐在餐桌上看着在玩弄筷子的唐曉峰。
張偉本想找機會在跟唐曉峰好好談談,但是看到唐曉峰只顧盯着手中玩弄的筷子,絲毫沒有看向他的意思,張偉卻是連一點機會都找不到。
不過等一會飯菜上來後,唐曉峰更是一句話也不說,低頭只顧着處理他面前那碗牛肉麪,張偉雖然也有些餓了,但畢竟都已經餓過頭了,只是草草吃了一點後,張偉便放下了碗筷。
張偉看着唐曉峰只顧着吃着他臉前的牛肉麪,而桌上要的那四個小菜,卻是一點也沒有去動。看到唐曉峰這麼做,張偉心中不由得感到一絲難過,唐曉峰之所以這麼做,是完全將他自己看成了一個”刪攜帶者,而促使這一切生的,其中都是因爲自己的緣故,如果當時不在門診化驗室耽擱這麼久的話,也許這一切都不會生。
如果自己當時能夠順利勸阻那屑者,不要影響化驗室的秩序地話,也許配血的化驗報告就能及時送到,那麼這一切就都不會生了。
唐曉峰將自己那份牛肉麪吃得乾乾淨淨,雖然這麼長時間的手術,早已經餓過頭了,但是唐曉峰仍然將那份牛肉麪吃個乾淨。
唐曉峰從餐桌上拿起一張餐巾紙,擦了擦油膩嘴脣,隨後舒舒服服的打了一個飽嗝,看到張偉似乎一副有話要說的模樣,不過唐曉峰並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
唐曉峰將餐巾紙揉起一團,隨手扔在自己的腳下,然後站起身來:“都已經吃好了,走吧,我們回急診部吧。我也想回病房休息一下,一臺手術下來確實有些睏乏
張偉見唐曉峰這麼說,只得點了點頭,起身和唐曉峰一起離開了食堂。
唐曉峰和張偉再次來到醫院停車的時,醫院大門口先前擁簇的人羣,此時已經不見了蹤影。張偉還有些好奇地四處望了望,唐曉峰卻是懶地搭理這些事情,徑直轉身走進了急診部。
唐曉峰原本就沒打算今天晚上回去,實話實說,他還沒有想好,該怎麼面對小瀝,該不該將這件事情告訴她,而且進一步化驗結果沒有出來之前,唐曉峰認爲還是不要告訴小瀝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