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人類的傲慢
細雨依舊，冰冷的雨滴打在鍊金魔像的鋼鐵外殼上，發出清脆的敲擊聲。
無畏者沉默地佇立在稅收官布倫特的身前，紅色的眼睛冷冰冰掃視着四周，隨時準備應對可能的襲擊。
戰蜥人頭目的傳訊石亮起，它低聲嘶鳴了幾句，隨後退到一旁。
沒過多久，雨幕中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
狼人術士霜牙緩步走來，青灰色的皮毛被雨水打溼，緊貼在曲線玲瓏的身軀上。
它的眼睛在昏暗光線下泛着幽綠的光，爪尖輕輕敲擊着腰間的骨杖，發出細微的“咔噠”聲。
“人類。”
霜牙說道：“你們不該來這裡。”
布倫特強撐着挺直腰板，儘管他的胸口仍在隱隱作痛。
他盯着霜牙，眼中閃過一絲輕蔑。
在他看來，怪物種族裡的術士，依然不過是稍微聰明點的野獸罷了。
“我們是代表鐵棘子爵而來。”稅收官冷冷說道：“鱗土裂道是屬於子爵的領地，你們在這裡交易、盈利，就必須向子爵繳納應有的稅金。”
霜牙的目光掃過無畏者，又落回布倫特身上。
“稅金？”
它用強硬的語氣說道：“荒野沒有稅金，只有交易。”
說話間，狼人術士的耳朵微抖，如果細細的打量，可以看到在它耳中有着一顆小巧的傳音石。
此時的霜牙，是伽羅斯的傳聲筒。
而伽羅斯上來就擺出了強硬的態度。
他準備先進行談判，但他也知道與對方打交道，決不能讓對方感到你的軟弱，否則更猛烈的欺壓將會接踵而至，源源不斷。
布倫特沒料到一個狼人竟如此強硬。
由於霜牙耳中的傳音石散發出細微光芒，而且沒有隱瞞的意思，布倫特能猜的出來，面前的狼人術士只是傳聲筒，真正和他對話的另有其人。
而布倫特本身，其實也是鐵棘子爵的代言者。
身後站着貴族領主，布倫特沒有露怯，也露出了強硬的態度，繼續道：“這是洛瑟恩聯邦的律法！任何在商道上進行的貿易，都必須向領主繳納費用！”
霜牙平靜開口，轉述龍主的意志：“你們人類的法律，管不到荒野。”
稅收官的臉色陰沉下來。
“你們這是在挑戰子爵的權威。”他壓低聲音，威脅道：“如果你們拒絕合作，後果會很嚴重。”
“是嗎？”霜牙微微歪頭：“那你們可以試試。”
布倫特攥緊了拳頭，但最終沒有發作。
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
子爵想要的是財富，而不是破壞。
“聽着，野獸。”稅收官沉聲道：“子爵可以派守軍清剿你們，現在給的是體面選擇，我們沒有帶着軍隊過來，而是冒雨和你們談判，已經拿出了誠意。”
他拿出徵稅令展露在怪物們面前，雨水立刻在洛瑟恩聯邦的火漆印上暈開。
“鱗土裂道作爲千蛇之痕的支線，你們在此牟利，必須每月繳納稅金。”
他豎起兩根手指，說道：“每個月五千金幣！或等值魔法礦物。”
“考慮到你們在此非法經營多年，子爵大人仁慈地省略了蠅頭小利，無需滯納金，允許你們只補繳一年的稅金，總共六萬金幣或等值魔法礦物。”
頓了頓，他補充道：“如果是用魔法礦物交易，具體價值由我們的人進行覈驗評判。”
毫無疑問，這是獅子大開口。
因爲沒有收到下一步指示，狼人術士沉默了下來，面無表情。
對面，稅收官似笑非笑，說道：“如果你們無法接受這個條件，慷慨的子爵大人還給了你們第二個選擇。”
他說道：“每月的第一天，你們上交一枚銅幣即可。”
“然後第二天兩枚，第三天四枚如此交滿一個月，可以直接算作一年的稅金。”
稅收官臉上露出屬於文明人的優越感，說道：“兩種方式，選擇權交給你們。”
“你們選擇之後，我們會提供具體的魔法契約，作爲雙方合作的保障。”
聞言，霜牙目光閃爍。
銅幣？這聽起來是很好滿足的條件。
比之前開口就是幾千金幣的每月要求，似乎簡單了很多，至於每日增加的數量，霜牙在數算方面並不擅長，只是感覺這個數字不多，但是又認爲人類肯定沒好心，這裡面有陷阱。
幕後聽着稅收官提出的兩種方式。
伽羅斯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
這是把他當蠢貨了嗎？真以爲荒野怪物都是愚蠢無智的生物？
不過，既然是談判，那就有商量的餘地。
剛開始提出的不切實際訴求，無非是爲了更好的談價。
這商道起初是由鐵棘子爵的家族開闢，如果可以好好的進行商談，伽羅斯目光長遠，不介意讓對方得到一些好處。
旋即，霜牙收到指示，說道：“每個月一百枚金幣，這是我們能接受的底線。”
五千直接砍到一百。
稅收官睜大了眼睛，想要怒斥這些野獸不懂談判的規矩。
但是考慮到自己的任務，他深深的呼吸，將不滿壓下，繼續與狼人進行談判。 雨越下越大，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着。
雙方不斷談判拉鋸，試探對方真正的底線。
一段時間之後，稅收官已經口乾舌燥。
他咬死每個月三千金幣不鬆口，而且必須一次性補繳一年稅金，霜牙則是提出以後每月三百金幣，而且不補繳稅金。
談到了這裡之後。
稅收官完全不鬆口了。
因爲他代表的是鐵棘子爵，而鐵棘子爵交代過他，這三千稅金與一年補繳是底線，尤其是一次性結清的補繳，決不能鬆口。
鐵棘子爵知道這樣的條件已經有些竭澤而漁了。
但是魔法學院招生在即，他現在需要的是一筆快錢，因此他不惜犧牲更長遠的利益，別說鱗土裂道這荒野之地了，他更正規的產業都直接變賣了不少。
對方不鬆口。
霜牙也咬死了不變。
又浪費了十幾分鍾後。
稅收官滿心急躁，呵斥道：“野獸們！夠了，不要不識擡舉！這已經是你們最體面的選擇！”
霜牙冷笑，露出口中的尖齒。
“人類！不識擡舉的是你們！我們已經拿出了足夠的誠意，你們正在消磨我們的耐心。”
“荒野不是你們的領地，在這裡你們沒有特權。”
它後退一步，四周那些全副武裝，高大雄壯的食人魔們則踏前一步，圍繞了過來。
無畏者沉默着一寸寸擡起巨劍，目中紅芒愈發刺眼。
氣氛一瞬間就變得劍拔弩張。
稅收官站在雨中，冰冷的雨水令他逐漸冷靜了下來。
他緩緩呼出一口氣，說道：“看來我們無法達成統一的意見。”
“既然如此，那就讓你們的領主親自來談。”
他冷冷的說道：“我不屑於和你這樣的低級怪物談判，我需要平等的對話。”
真是自以爲是。
一個稅收官，認爲和我們龍主地位平等？
霜牙沉默了一秒，譏諷說道：“我們領主沒興趣與一名僕人商談，如果你們真的有誠意，想要用和平的方式解決這件事，那就讓更有分量的人來吧。”
布倫特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是霜牙再度後退幾步。
披甲重裝的高大食人魔如圍牆般站了過來，巨狼騎士在四周環伺，兇厲的目光集中在稅收官一行人身上。
這第一次談判破裂了。
稅收官冷哼一聲，說道：“我們還會再來，讓你們的領主做好迎接準備。”
他也不再糾纏，在無畏者與幾名人類戰士的護送下，重新踏上鱗土裂道，遠離怪物們。
雙方彼此漸行漸遠，逐漸不可見。
“該死的怪物，聽不進人話。”
布倫特低聲咒罵。
他不喜歡和怪物們打交道。
這些傢伙缺乏對官僚應有的敬畏，缺乏對貴族的尊重，讓他感到不喜。
“大人，不如殺個回馬槍，滅了這支怪物，讓它們知道我們的厲害。”
人類戰士壓低聲音，說道。
布倫特陰沉着臉：“子爵的命令是談判，不是開戰。”
“可這些怪物明顯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哼。”稅收官冷笑一聲：“這次談判只是試探，先讓它們得意一段時間，它們遲早會知道什麼叫真正的‘尊重’。”
他望向雨幕深處，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一行人沒有離開荒野，而是直接在鱗土裂道的入口駐紮了起來，布倫特站在臨時搭建的帳篷裡，雨水順着帆布滴落，在地面匯聚成小水窪。
他深吸幾口氣，在心裡斟酌，然後拿出傳訊石。
“子爵大人，這些怪物的態度很強硬，不識擡舉。”
“它們的領主願意出面再談，但前提是身份對等。”
布倫特與鐵棘子爵進行聯絡，彙報這次的談判結果。
與此同時，針葉山谷。
紅鐵龍站起身，舒展身軀，堅硬的龍鱗將落在自己身上的雨滴碾碎，然後再直接盤踞於風雨當中，靜默不語。
鐵龍索羅格，紅龍薩曼莎，妖精龍薇拉也在這裡。
“他們不是誠心商談。”
索羅格目光狠厲，瞳孔收縮成了危險的細線，說道：“這些人類太貪婪，太自以爲是，太傲慢！”
薩曼莎也低吼道：“一羣卑微的爬蟲，膽敢敲詐搶劫吾等龍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