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續(3)
伏天的響午,天上沒有一絲雲彩,空間沒有一絲微風,空氣都彷彿凝滯住了,風不吹,鳥不叫,牛不走動,通往京城的官道上死一般沉寂。野草在酷熱中昏睡,鏡子般的水面反射着強烈的陽光,岸邊的綠柳和白楊,給河面投出涼涼的陰影/在中午的驕陽下人們都躲在屋內,只有樹枝間千萬只蟬在嘈雜地高鳴。
放佛冒着熱氣的大道上,遠遠孤獨的駛來一輛藍色車架,揚起滿道的塵土。本來要到下午才能到達的鈕軲轆-凌柱大人正獨自端坐在裡面。
這段時間在外公幹的凌柱大人,從昨天開始眼皮就一直跳個不停。雖說他不是個信奉鬼神的人,但終是不甚踏實。所以他推辭了許多邀請,天還沒亮就倉促趕路回京了。
盤腿坐在車上專注研讀《論語》的凌柱大人,腦中突然出現了一絲不好的感覺。他放下手中的書本,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要不是這回香雪病着不好跟他來回奔波,他實在是不放心將她一個人留在京裡。尤其是家裡還有那麼一個對香雪虎視眈眈的人存在,想到這裡他就不由的嘆息。
自從十四年前迫於家族的壓力娶了哈達納拉-豔雲後,不。更確切的說,應該是自從那年他和香雪在燈會上遇見哈達納拉氏的時候,他就在也沒過上一天順心的日子。他從沒有想過當時那不經意的一個動作,竟然。如果這世上有後悔藥的話,他寧願他當時沒那麼好心。要不是哈達納拉家握着自己哥哥的把柄,他又怎麼會這麼委屈香雪。想到這裡凌柱不由的再次長嘆一聲。
“多寶!還要多久?”凌柱敲了敲車壁問道。
“回爺!大約還要兩刻鐘就能到了。”坐在前面趕車的多寶聽到自己老爺的問話連忙高聲答道。
凌柱聞言心裡有了計較,便閉眼斜靠着不再言語。
兩刻鐘後
在一陣吆喝聲後,鈕軲轆-凌柱的藍色馬車停在了一處宅院外。
“大人,到家了。”多寶從車上跳了下來,麻利的拿了凳子放在車下,恭敬的請他家老也下車。
“恩!”鈕軲轆-凌柱輕哼一聲示意自己知道了,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纔將眼睛睜開,掀起簾子走下車徑直往裡走去。
剛擡腳想往裡走,凌柱的餘光就發現門口似乎還停着一輛馬車。他有些好奇的轉頭看去,只見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停在自家車架的前,車前掛着一對氣死風燈上面,個書着一個大大“餘”字。厄!餘,會是誰呢?凌柱有些納悶的思索着,半天沒個頭緒。索性也就不再去想了。
還是先去看香雪要緊,也不知道自己不在的這幾天她好一點兒沒有。打定主意,凌柱便不再停留的徑直向梅園兒走去。
三兩步就來到梅園前,不知怎麼他心中的那股不好的預感,又再次騰空而起。不由得加快步伐,大跨步的向內走去。剛過了梅林還沒踏上放門前的臺階,就聽見裡面隱隱傳來陣陣嗚咽聲。壞了!凌柱一着急,也顧不得輕重,“砰”的一聲將虛掩着的門推開。掀了簾子進去,就見梅勒-香雪的貼身丫頭正跪在牀前,睜着兔子一樣的紅眼睛驚恐的看着房門。
在看清楚進來的人是凌柱後,那個□茗的丫頭微微一楞後,便“哇”的一聲癱倒在地上大哭起來。“爺!——我的爺,——您終於回——回來了。夫人她、夫人她——555555555555555”
凌柱三兩步強上前去,一把將癱在眼前的春茗拽起來“夫人怎麼了,說啊!香雪她到底怎麼了?”邊問邊晃,幾乎將要把春茗晃散了架子。
“夫人——夫人——她她”這時的春茗已經被眼前狂躁的老爺嚇得說不話來。
“哎!~”凌柱看問不出什麼,便一把將她推開。轉而想牀上看去。
此時的梅勒-香雪如同一個沒有靈魂的破娃娃,披散着頭髮,孤零零的坐在那裡,兩眼空洞的目視着前方。
“香雪!”凌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柔美的人兒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怕是被什麼嚇壞了!他本能想將她擁在懷裡安慰。卻不料,在他的手將要碰觸上她的那一瞬間,梅勒-香雪像瘋了一樣亂蹬亂踢驚恐的大叫。
“香雪、香雪、是我啊!我是你凌哥,香雪你怎麼了?不要嚇我啊!”凌柱連忙將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手足無措的站在牀邊不斷地輕言安慰。好半晌直到梅勒-香雪鬧累了,才又漸漸停了下來,回覆的原來傻愣愣的樣子,一動不動。
凌柱不敢在輕易碰觸香雪,生怕再刺激到她,使她有什麼激烈的舉動傷着她自己。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才離開幾天夫人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凌柱轉頭沉聲問着剛從地上爬起來的春茗。
春茗邊哭邊說“今天早上大夫人來了一趟梅園兒,跟夫人說了會兒話。直到大夫人走了我們才又被放進來。那時夫人就有些不對勁兒了,邊哭邊嚷嚷着要去找老爺,去求大夫人,還咳了兩口血出來。我只當是大夫人又給夫人什麼氣受了,夫人心裡不好受。見見紅了,就驚得連忙去找孫大夫。可等我回來就聽說夫人去大夫人那兒了。我怕夫人有什麼閃失,連忙去尋。剛走到半道兒就見寧麼麼帶着人正駕着夫人往回走呢。”說到這兒她突然止住了哭聲,兩眼緊緊盯着凌柱“爺你快救救二小姐吧!”言罷便“砰,砰,砰”磕起頭來,不一會兒額前就殷紅一片。
“二小姐又怎麼了?”凌柱大喝一聲,雙拳攥得緊緊的。
“大夫人將二小姐許了人家,據說那新姑爺是江南富商,只是他,他跟老太爺同庚,還有七房妾室。小姐是被娶回去做填房了。”春茗被凌柱的大喝聲嚇得瑟瑟發抖。
“你說什麼?”凌柱一把,抓住春茗的衣襟將她提到眼前。
春茗嚇得眼一閉,但一想道自小親如姐妹的夫人還那樣兒病着,豁出去了“大夫人將二小姐許給一個跟太爺一樣大的人做填房了,夫人是應爲這個才變成這樣兒的。大夫人還遣散了梅園兒離得僕役,將我和夫人禁足,以禁止給老爺送信兒。”
凌柱聽完之後簡直是怒不可遏,深吸一口氣他緩緩將手鬆開,深深的看着一眼牀上的人兒,轉頭溫聲對春茗說道“幫我看好你們夫人,我去去就回。”之後便不再停留殺氣騰騰的向正房走去。
哈達納拉氏坐在前廳的主位上,笑容滿面的看着廳裡堆放的一擡擡聘禮。
餘富貴小心翼翼的注視着,眼前這位老爺的丈母孃的面部表情。在去定看到她的笑容後才鬆了口氣,至少這些他全權負責採買的聘禮,她老人家是滿意的。“夫人,這是另一半兒。”說着便將一個小木匣子,雙手舉過頭頂。
哈達納拉氏從寧麼麼手中接過盒子,只打開瞄了一眼,便將盒子蓋好放在一邊。“你們老爺應該還有東西給我吧!”她優雅的抿了一口手上的香茗,輕聲問道。
“呵!當然。”說着餘富貴又從身上摸出個包袱,恭敬的低了上去。
哈達納拉氏目不轉睛的注視着這個小紅布包袱,她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那裡麪包裹着的東西,那個能令梅勒-香雪一輩子痛苦的‘原罪’。
正當她接過包袱準備打開查驗的時候,外面傳來婢女的通報聲:“表少爺來了。”
灝城!他怎麼來了?
哈達納拉氏停住了手中的動作,將包袱遞給了站在一旁的寧麼麼。有些疑惑的向門口看去。
“侄子拜見嬸孃。”瓜爾佳-灝城帶着幾個少年走了進來。
哈達納拉氏臉上帶着慈祥的笑容看着眼前愈行禮的少年,一疊聲的叫着一旁的丫頭扶起來,“城哥兒,今天怎麼有空道嬸孃這兒來了。末不是還惦記着我後院兒那顆棗兒樹吧!”
瓜爾佳-灝城被說得一時不好意起來,尷尬的撓撓頭“嬸孃,那都是多會而的事兒了,您還提。”
“多會兒,你在我眼裡都是孩子,哈哈!好了嬸孃不提了。好不容易來一回,要陪嬸孃吃過飯才許走知道麼!”
“呵呵!這回就是準備來嬸孃這裡蹭飯的。本來要去學裡師傅家一趟,剛巧趕上他老人家有事兒出去,所以侄子就厚顏跑到嬸孃這裡借地方呆呆,也好避避這毒日頭。”灝城笑嘻嘻的衝着哈達納拉氏說道。
“好!好!好!”哈達納拉氏不禁一笑滿口應道“就當自己家,又不是什麼外人——”
才說道這裡。就聽見外面的小丫鬟高聲報道:“夫人!,老爺回來了。”
小丫鬟的聲音剛剛落下,一個男人就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來人毫不理會身邊此起彼伏響起的請安生,直愣愣的站在屋中,目不轉睛的盯着依舊坐在那裡的哈達納拉氏。也可以txt全集下載到本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