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着,望向了坐在駕駛座上的馬叔,“請給我開車門!”
大概是我說話的聲音實在是太過冷硬,馬叔一時之間愣在了原地,直接擡頭看着後視鏡,似乎是在注視着江之琛的表情。
“寧寧,你跟在潘越安的身邊這麼多年,我就不相信你真的一無所知,當初,你的母親,生的是雙胞胎,其中一個被我帶着,爲了念着她,所以用了她的姓,而你被你的母親帶着,用了我的姓,當年的事情,我一時之間,沒有辦法給你解釋,但是從你出現的第一眼,我就已經明白了,你就是被她帶走的那一個,你......”
我聽着江之琛的話,突然的一下就笑了出來,大概是我笑的實在是有些大聲,江之琛沉默的臉上,有片刻不自然,但是卻也很快便恢復了一貫的沉穩。
我笑着看着他,他俊朗的面容上,帶着些許細紋,但是看起來卻依舊硬朗,烏黑的碎髮,梳的一絲不苟,儘管已經年過半百,但是歲月,卻彷彿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一絲痕跡。
我壓住心裡不住往外面蔓延着的痛意,就這麼看着江之琛,眼中氤氳着些許霧氣,我扯了扯有些發白的嘴角,衝着江之琛笑的像個瘋子。
“江市長編的這個故事,聽起來還真的是挺美好的,但是很可惜,那個人,並不是我。”
我說着,飛快的想要打開車門,這一次,江之琛像是真的有些着急了,突然的伸出手,一下子抓住我的手,他的手很大很溫暖,跟潘越安帶給我的感覺想比,很不一樣,我一愣,江之琛又再一次朝着我輕緩的開口。
“你現在的反應我早就已經預料到了,但是不管怎麼樣,我還是希望你可以好好的考慮我的話,潘越安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你跟着他,以後終究是會受到傷害的。”
我抿脣沒有說話,我當然知道潘越安不是一個簡單的人,這些年,他能在這魚龍混雜的榮城站穩腳跟,靠的是什麼,我再清楚不過了,他是野獸,但是在面對我的時候,又獨獨溫柔的要命。
我恍惚了幾秒,我搭在車門上的手,也跟着停頓了幾秒,最後,我還是飛快的伸出手,猛然的一下,打開車門,直直的往一旁的馬路邊走去,我神情恍惚的打了個車,直接往別墅走去。
其實原本我是不想去那個別墅的,那個地方,對我來說,實在是太過陌生了,但是我沒有辦法,我無路可去,原本的那個公寓,現在早已經不知道被潘越安怎麼處理了。
我站在別墅的門口,往着這座對我來說,十分陌生的房子,突然間,覺得心口處微微的有些窒息,它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牢籠一樣。
我只是猶豫了幾秒,便認命的,直接往裡面走去。
別墅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亮着燈,我斂了斂神,以爲是花嫂,並沒有注意什麼,直接往裡面走去。
客廳裡靜悄悄的,安靜的有些可怕,窗外暗香浮動,一陣清新的玫瑰花香,傳進我的鼻腔,我站在門口,依稀間,像是看到了角落裡,有個人影。
我眉心一皺,這個別墅區所在的安保措施特別的好,平時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怎麼會有人進來,而且還這麼光明正大的開着燈......
我眼眸微轉,握着包的手,也跟着稍稍的緊了緊,心裡忐忑的,朝着那個角落裡走去。
越是走近,那個身影就越是像潘越安,我站在原地,看着坐在地上,滿臉通紅的潘越安,眼眸微動。
地上東倒西歪的倒着很多的酒瓶,大大小小的,有些我甚至叫不出來名字,潘越安拿着一瓶酒,拼命的往自己的嘴裡灌,我看着着他,心裡難受得要命。
現在坐在這裡喝酒的人,難道不應該是我麼......
我走過去,飛快的扯下潘越安手中的酒瓶,大概是我的態度過於的強烈,又或者是,潘越安早已經喝得神志不清,總之,我手一伸到酒瓶上,潘越安突然間一下子掃在了我的手上,酒瓶順勢被扔到一邊,砰的一下,裡面的酒水盡數的灑落,飛濺到我的腳邊。
我看着滿地的碎片,再看着雙眼朦朧的潘越安,緊握着的雙手,緩緩地放開,橙黃色的燈光打在他通紅的臉上,顯得愈發的清寂。
我緩緩地蹲下身,試圖將他扶起,潘越安突然間像是受驚了的小鳥一般,一把將我推開,他雙手搭在腿間,眼底一臉朦朧。
他像是已經發現了我,漆黑的目光,灼灼的望着我,像是要將我灼燒成灰燼一般。
我坐在地上,周遭全是灑落的酒瓶,手心處傳來一陣刺痛,我眉頭一皺,撇過頭看了一眼,這才發現,手心出不知道什麼時候,陷進了一塊小小的玻璃碎塊。
“你回來做什麼!”
潘越安像是受傷的小野獸,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凜冽的氣息,但是他說話的聲音,依舊十分的渾厚,甚至還帶着些許磁性,跟那次他喝醉了的時候,衝着我低吼的聲音一般無二。
我雙眼直直的望着他,不知道是因爲外面的冷風,還是因爲潘越安的這幅模樣,實在是毫無殺傷力,總之,我竟然就這麼突然間冷靜了下來。
我衝着潘越安笑了笑,眼角彎彎,我記得潘越安說過,他喜歡我笑着的樣子的。
“這裡是我的家,我當然要回來了......”
我儘量的,讓我自己說話的聲音保持着輕柔。
潘越安突然咯咯的笑着,從地上撿起一瓶已經被打開的酒瓶,拿起來,對着瓶口,咕嚕咕嚕的喝了幾口,“曾蕊寧,你走吧!你說的對,我騙不了我自己,我放過你,你走吧!”
我雙眼死死地盯着潘越安,不願意放過他臉上任何一個表情,潘越安雙頰通紅,像是已經喝了很多的酒。
我聽着潘越安的話,心裡像是被刀絞一般,我不知道潘越安究竟跟江家有什麼恩怨,讓他費盡心機的去做這一切......
我咬咬脣,腦子裡一片空白,突然的一下站起身,雙手繞過潘越安的脖子,主動的將脣附了上去,潘越安嘴角里散發着濃烈的酒味,我不停的忘我的吻着,其實這是第一次,由我佔據着主導地位的一個吻,我吻的很認真,雙脣不停的細細的摩挲着。
我滾燙的淚水慢慢的順着我的鼻尖滑落,滴落到我們兩個人互相交纏着的地方,口中迅速的混雜着一股鹹味,潘越安像是有些反應過來,伸出手一把將我給推到一邊。
“潘越安,我記得你說過,除非你讓我走,否則的話,我永遠都別想離開你身邊,所以,這一次,你是真的打算不要我了麼,既然你已經不打算要我了,那是不是代表我已經自由了?”
潘越安沒有說話,陰沉着一張臉,原本渙散的眸子,陡然間變得清明,其實我知道,潘越安根本就沒醉,潘越安的酒量,雖然我不清楚,但是我也聽說過,在榮城,還沒有一個人能喝的過潘越安。
潘越安站起身,腳步微微的踉蹌,他頎長的身形停駐在窗邊,他背對着我,我看不清他的神色,更加不懂他此刻究竟在想什麼。
“是,你自由了,錢我依舊會按月給你打,你把孩子打了就離開吧!離開榮城,過你自己平靜的日子去,這個漩渦,你沒必要鑽進來,本來也不關你事,只是......我沒想到,你居然那麼的高興,是不是,這三年對你來說,真的就是煎熬。”
潘越安綿長的聲音,在這空蕩的客廳裡,不斷的迴盪着,把孩子打了,就離開榮城吧!
我緩緩地閉了閉眼,淚水從我的眼角處,無聲的滑落,真殘忍,這是真的想讓我像一陣風,悄悄地從榮城飄過,卻不帶任何東西麼。
我微閉着雙眼,緩步的走過去,從身後伸出手,緊緊的抱着潘越安。
他的身上瀰漫着一股濃烈的酒味,偏偏這時候傳入我的鼻腔,卻異常的好聞。
我有些貪戀的將頭埋進他的背裡,感受着他身上傳來的淡淡的菸草味,我眉心一動,聲音低吟婉轉。
“我不會離開你的,既然是你說的,還我自由,那麼,我們現在就是平等的,潘越安,我愛你,我想陪在你的身邊,不管你曾經經歷了什麼,我也不管你做過什麼,我愛的,就只是你潘越安這一個人而已。”
聽着我的話,潘越安身形一怔,他垂在身下的手,緩緩地擡起,搭在我手上,手心的熱度,讓我的心裡,更加的緊張。
“我給過你機會的,是你自己不要的......”
我雙手一動,微微的閉了閉眼,還我自由,這個機會多誘人,可是......如果不弄清楚這一切,就算是離開了榮城,我又真的能安心嗎?
我抱着潘越安的手,稍稍的緊了緊,“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