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我的話,潘越安似乎身形一怔,但是半響,卻還是沒有任何的聲音,我在心裡稍稍的嘆了一口氣,我知道潘越安是不可能會告訴我的......
我之所以這麼問,其實也不過是想要賭一賭,直到現在,我在潘越安的心裡,分量究竟有多大。
潘越安現在的反應,給了我答案。
我不再言語,只是用力的抱緊着潘越安,想要給他溫暖,感受到他逐漸平靜下來的情緒,不知道爲什麼,我突然間覺得想哭,我緊貼着他的後背,溫潤的眼淚,浸溼了他的襯衣,像是在上面氤氳出了幾朵小花。
我緊緊的抓着他前胸的衣服,心裡想的卻是,如果他們之間,沒有什麼江家,如果當初,他們相遇的時候,就真的是自己想的那麼單純。
他單純的對她看上眼了,而她,也單純的被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給吸引了。
兩個人,因爲對彼此的欣賞,而走到一起的。
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可是,人生不是假設,而她,就算是重來一次,也無力去改變什麼,她改變不了,她從小被人販子養着,四處乞討騙人討生活,她也改變不了,後面發生的所有事情......
“我不能對你說什麼,我只能告訴你,我不會傷害你的,你今天,跟江之琛見過面了吧!說了什麼?”
我正恍惚着,耳畔突然間傳來潘越安陰冷的聲音,其實潘越安的聲線真的很溫和,是那種天生的好嗓音,以前聽說,有這樣嗓音的,會是天生的音樂者,但是很顯然,這個結論放到潘越安的聲音,是不成立的,因爲潘越安,是真的音癡。
我曾經聽到過他唱歌,只是那一次,此後,經年難忘......
只是這一分鐘,潘越安說出來的話,竟然讓我莫名的覺得有些可怕,我原以爲,他將我從他的車裡趕下來之後,就回到別墅,大概是真的心情不好,所以纔會喝這麼多酒。
可是我沒有想到,潘越安竟然連我見過江之琛的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那麼......還有什麼東西,是他不知道的。
景安安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心底不斷的蔓延着。
我就這麼看着潘越安,心裡有些忐忑,江之琛能坐上現在的這個位置,必定也是有足夠的手段的,如果有人竊聽,他是不可能會不知道,也就是說,潘越安就算是知道我跟江之琛見面了,但是卻還是不清楚,我跟江之琛都說了些什麼。
我盯着潘越安的後腦勺看了很久,才緩緩地用十分輕柔的聲音衝着潘越安開口。
“他答應我,不管我發生什麼事情,只要去找他,他就一定會幫我。”
我這句話,說的是真話,江之琛不止一次對着我說過這話,我說完這句話後,房間裡又靜了很久,久到我都只能聽見牆壁上掛着的那隻大鐘表,在不停的噠噠噠的聲音。
“他就真的只是說了這些?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了?曾蕊寧,你知道嗎,你說謊話的時候,手會忍不住抖,是那種很輕微的抖,就連你自己都不會發覺,但是我知道。”
聽到潘越安的話,我微微的一愣,下意識的將自己的手抽離出來,看了一眼,卻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我的手指纖長,但是卻根本就沒有潘越安所說的什麼抖動。
潘越安轉過身眼角噙着笑看了我一眼,“你看你,還真是好騙,我不過就是隨便的說幾句,你還真上鉤了,還是說......你真的做賊心虛?”
我微抿着脣角,低垂着腦袋,不言不語。
我害怕面對潘越安,特別是剛剛潘越安還說了那樣的話,我只覺得,心底一陣心虛,我害怕真的被潘越安看出點什麼,可是我自己的心裡明知道,我越是這樣,不就越是代表着我很可疑麼......
“真的就只是這些,如果你不相信的話,你大可以去查,你這麼的神通廣大,我相信,你也一定可以查到的......”
潘越安半眯着眸子,由下至上,細細的打量着我,像是在辨別我說的是真是假,又像是想要透過我,看到些什麼。
我依舊緊抿着下脣,卻擡起頭,迎面望向了潘越安,我盈盈的目光,對上潘越安迷濛的雙眼,窗外依舊是一陣陣狂風吹過,我們就這麼相互看着,潘越安像是看累了,終究還是低低的嘆了一口氣。
“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世紀香園這個案子,是潘氏,這一年來的重中之重,我必須要拿到手。”
潘越安用十分認真的口吻對着我說着,我聽着潘越安的話,心裡立刻就咯噔一下,我其實挺恨我自己,爲什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知道潘越安心裡在想什麼。
我盯着潘越安,潘越安那張俊美如斯的臉,在我的面前不斷的交疊着,這兩個月,潘越安對我的好,對我的溫柔,也不停的在我的浮現出來,每一幕,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在我的心上,紮下不輕不重的一筆。
原來對我做的這一切,只是想讓我接近江之琛,他不可能不知道,江之琛跟我之前的關係,大概也就是因爲這樣,所以,他才那麼的有把握......
就像這三年裡,他對我無數次的好,都不過是因爲,我能幫他而已。
我壓住又快要落下的淚水,衝着潘越安淺淺的笑了笑,“有了江小姐,難道還怕江市長,不將這個案子給你做嗎?”
我說的聲音很淺,我不知道我現在做的這些垂死掙扎,究竟有沒有用,但是我卻不能不爲我自己去競爭。
江之琛雖然是我的父親,但是我也很清楚,世紀香園,這是本市的重點項目,若是讓潘越安做,勢必,會在很大的程度上,鞏固潘氏的地位,一家獨大,總歸是不好的......
就算是江之琛是我的父親,他也未必,會答應這件事,就像是,他在知道我是他的女兒之後,依舊還是什麼都沒有說,他並不想認我,因爲我過去的身份,根本就沒有資格,成爲他的女兒,他對我說的那些話,也不過是爲了他另一個女兒而已......
就像我對他沒有任何的感情一樣,他對我,即便是有感情,那感情,也不過就是愧疚。
其實想想,我是不該江之琛有什麼怨言的,畢竟,我們除了那一半相同的血脈,毫無干系。
聽到我說的話,潘越安緩緩地轉過身,眼眸中,似乎還帶着些許的不以察覺的情愫。
“我跟江嫣然雖然是政治聯姻,但是這是雙方父母定下的,難道你真的以爲,江之琛不會防備着麼,他這人,精明的很。”
我點點頭,瞭然於心,潘越安跟江嫣然結婚,只是爲了穩住江之琛,而江之琛,之所以同意讓江嫣然嫁給潘越安,也是爲了鉗制住潘越安。
只是因爲這樣的一個原因,卻要斷送掉自己的婚姻。
如果這件事放到我的身上,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其實我真的是一個特別感情的人,陳桑曾經還半開玩笑的對着我說過,她說我這個人,天生爲愛而活。
我跟着潘越安這麼多年,是因爲我愛他,我捨不得離開他。
只是......我在跟着潘越安之前,從來都沒有跟過其他的人,自然我會爲了愛不顧一切,可若是......我在跟着潘越安之前,就跟了不少的金主了呢,我是不是還會是一樣的心境。
我的答案是不知道。
雖然我答應陳桑去做陪酒這一行,但是我骨子裡,依舊是十分保守的思想,我對貞操,看的比誰都重。
“我答應你,我會盡量,去做到你所要求的,但是......就像是你說的,江之琛不是個傻子,不是我開個口,他就會答應的,他出身高貴,見過的女人,自然是多不勝數,比我美的,沒我清純乾淨的,我可沒有這個自信,能將他迷住。”
潘越安沒有說話,他轉過身,我看不清他的神情,我垂在身下的手,稍稍的握緊着,下一秒,便聽到潘越安低緩的聲音,驟然的響起。
“你能做到的。”
只是這麼簡單的五個字,卻將我擊的潰不成軍,他就那麼篤定麼......
潘越安轉過身,瞥了我一眼,大手搭在了我的腰間,薄脣就這麼壓了下來,他的口中,溢滿了酒氣,我覺得胃裡一陣陣的翻滾着,伸出手,下意識的將想要將潘越安給推開。
潘越安就像是知道我想要做什麼一樣,突然的一下,用舌尖,緩緩地舔、舐着的耳根,帶着些許的溼潤,密密麻麻的,弄得我心裡一陣陣發麻。
“我能給你的承諾,就只有,好好的保護你。”
潘越安突然間在我的耳邊,緩緩地說着,我眼眸一轉,心口處,陡然的傳來一陣陣溫熱。
潘越安一下一下的吻着,細密的吻,落在我的身上,也撩撥着我的心。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我能自己保護好我自己,我只希望,你好好的,答應我,以後別喝酒了,再喝,你就真喝出胃癌出來了。”
我笑着,抓着他堅硬的頭髮,嘴角噙着笑,聲音清冽的說着,一滴溫熱的淚水,自我的眼角,緩緩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