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越安似乎早就已經料到了陳姍會猜出來,看着低頭不住地啜泣着的陳姍,也只是雙手搭在沙發靠背上,神情慵懶的揉了揉眉心。
“是,她的確就是當年憑空消失了的江阮,可是......她當年,也並不是憑空消失的,雖然當年的事情,已經被抹的差不多了,但是我依然還是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聽到潘越安這麼說,陳姍似乎有些驚喜的快速的朝着潘越安緩緩地出聲,“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越安,當年,到底是誰拐走我的阮阮的。”
這次,陳姍說話的語氣中,帶着些許的堅定,我彷彿看到一個母親,在用盡心力,保護着自己的孩子。
我內心不住的叫囂着,有一種想要立即衝出去的衝動,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就算是我現在出去,又能怎麼樣,我能對着陳姍叫媽嗎?
我知道我根本就做不到,這麼多年,我對親情的淡薄,對親情的仇視,讓我就算是心裡感動,也叫不出一聲媽。
即便是當初我是被人偷偷的拐走的,即便是我能夠原諒陳姍,但是我依然叫不出來。
我這麼出去,只會讓陳姍傷心而已,她會可憐我這麼多年流落在外,就像是江之琛那樣可憐我,想要用物質或者其他的一些條件,來彌補自己的愧疚。
就像是明明知道拜天拜地是沒有用的,但是還是會有一些人,只爲求得一個心理安慰,而去做這些事情一樣,江之琛不過就是爲了讓自己心安,那麼現在陳姍呢,她還是不是真心的。
這麼多年的生活,我早就已經不相信,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對你好,對你念念不忘,就像是潘越安養着我,是爲了想要報復江家,滿足自己的私、欲,江之琛說我是他的女兒,是想讓我牽制住潘越安。
潘越安沉默了很久,纔再次慢慢悠悠的朝着陳姍緩緩地出聲,“不知道,只是有點眉目而已,只是.......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唐鈺無緣無故的瘋了那麼多年,仔細的算算時間,好像差不多,就是那個時間。”
唐鈺?
我聽着這個從潘越安嘴裡吐出來的名字,暗暗的有些發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潘越安口中的那個唐鈺,應該就是江之琛的原配妻子。
也就是說,當年我被拐跑,真的不是無意的,是因爲唐鈺在暗中使壞?
我緊緊的蹙蹙眉,關於當年的記憶,我根本就記不起來了,我只知道,我並不是一開始就被拐賣的,我是在孤兒院,生活了一段時間的......
潘越安說完這句話之後,陳姍也沉默了很久,她背對着我,我根本就看不清楚她的神情,但是我卻能夠觀察到,潘越安眉色微微的動了動,銳利的雙眸中,閃過一絲精光,我心裡陡然的一沉,他爲什麼要跟陳姍說這些,目的是什麼?
“不是說,要說我母親的事情麼,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大概是見陳姍正疑惑着,潘越安快速的轉移着話題。
陳姍伸出手,端起放在桌子上的一杯水,緩緩地喝了一口,然後放到了桌子上。
“或許......你母親,並沒有去世,當年她投河自盡,但是後來也沒有撈上屍體......”
陳姍說着,像是心裡稍稍的有些猶豫,又擡起頭,看了看潘越安,低着頭,似乎沉寂了很久,才緩緩的出聲,“雖然我也不敢肯定,但是......當年的事情,的確疑點重重,後來你也根本就不聽我說的話,我不知道潘銘遠跟徐嬌嬌究竟跟你說了什麼,我只是覺得,你既然想要報仇,那就得真正的找對人不是麼......”
我繼續聽着他們兩個人說話,垂在身下的手,握的更緊,陳姍口中的徐嬌就是潘夫人,我眉頭緊皺着,突然間想到,我第一眼見到潘夫人的時候,她似乎還稍稍的有些驚詫,我當時也不過就是覺得,她是因爲自己跟潘越安之間的事情,纔會那樣,而且那一抹驚訝,也不過就是維持了幾秒鐘,便不見蹤影。
潘越安半眯着眸子,雙眼緩緩地動了動,搭在沙發靠椅上的手指,稍稍的蜷縮着,這個動作......或許別人不知道,但是我卻清楚的很,這是潘越安,在懷疑的動作,這是不是也證明,或許,潘越安也是知道些什麼的?
我只覺得我的心,正在不停的砰砰砰的跳動着,雙眼直直的,就這麼注視着潘越安,卻見下一秒,潘越安突然的起身,彎下腰,拿起自己放在桌子上的車鑰匙,他站起身的時候,雙眼是直接這麼望過來,我甚至都能看到他銳利的眸子,正在不斷的轉動着,我有些心虛的將頭轉了回去,生怕潘越安發現些什麼,拿起已經有些冷了的茶,微抿了一口,一股濃烈的茶苦味,直奔我的口腔。
我微微閉了閉雙眼,再也不敢轉過身,我將耳朵側過去,緊皺着眉頭,稍稍的聽着,在確定裡面沒有任何聲音之後,纔拿起自己的包,轉身朝着門口走去。
在靠近隔壁包廂的時候,我又忍不住往裡面看了一眼,桌子上只擺了兩個透明的玻璃杯,便不再有其他的,後面潘越安跟陳姍還說了些什麼,我什麼都沒有聽到。
我低低的嘆了一口氣,雙眼微微的動了動,轉身朝着前面走去。
我一邊走着,一邊整理好自己的錢包,剛一動手,包裡的鑰匙突然的一下掉落到地上,我緊緻的眉頭,稍稍的蹙了蹙,下意識的彎腰去撿,細長的手指剛要碰到鑰匙,突然一雙寬厚的大手,快過我,直接將那串鑰匙拿到了手上,我條件反射的擡起頭看了一眼那雙手的主人,卻在看見潘越安那張平靜的臉後,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雖然我穿着的,是之前懷孕的時候穿的平底鞋,但是直接就這麼往後面退,我依然還是有些重心不穩,整個人直接就這麼往後面倒去。
潘越安眼疾手快的時伸出手,直接就這麼一把勾住我的腰身,將我帶到他的懷裡,一陣陣淡淡的馨香,竄進我的鼻腔中,我一陣恍然,隨後心裡陡然的升起一絲緊張,下意識的咬了咬脣,低下了頭,伸出手掙扎了一下,從潘越安的懷裡緩緩地站定。
“那個......真巧......”我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跟潘越安解釋我爲什麼會在這裡,只能訕訕的朝着他緩緩地開口,支支吾吾的說出這樣一句話。
潘越安居高臨下的睥眸了我一眼,學着我勾起嘴角緩緩地笑了笑,“是啊!真巧,你不好好的在家裡待着,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我恨不得將頭埋到低下去,雖然心裡緊張的要命,但是卻還是張開了嘴,“就是覺得在家裡有些悶,所以想要出來透透風,順便......吃吃飯,你......你在這做什麼。”
我說完之後,依舊不敢去看潘越安的眼睛,我臉色漲紅,心裡緊張的要命,“那個......你開車了嗎?我想要回家了,一個人吃飯真沒意思,下次你要是到這裡來,可以順便叫上我,反正我這幾天,一直待在家裡。”
“是嗎?”
聽完我的話,潘越安突然間從鼻腔裡哼出意思冷笑,緩緩地湊近我的耳邊,溫熱的呼吸聲,盡數的就這麼噴灑在我的耳邊,我渾身一陣陣戰慄,但是卻還是沒有伸出手阻止潘越安,我不知道潘越安究竟是想要做什麼,大概是因爲我的真的有些心虛,我咬咬脣,終究還是忍不住,直接就這麼轉過身,緩緩地注視着他。
“我......”
“上車吧!”
我猶豫着,正想要跟潘越安直接就這麼說實話,潘越安卻直接就這麼越過我,轉身朝着另外一邊的停着的車走去。
我站在原地,眼神稍微的有些呆滯,這樣的潘越安,更加讓我覺得害怕,我咬咬脣,深呼一口氣,最後卻還是緩緩地朝着車邊走去。
潘越安早就已經坐到了駕駛座上,我走過去,疑惑了幾秒,最終還是快速的打開車門走了下去,直接就這麼打開副駕駛座坐了上去。
我剛一坐上去,潘越安立馬腳踩油門,車子就直接這麼狂奔了出去,我身子止不住的向前面傾斜着,我深呼一口氣,轉過身,用十分深沉的眸子緩緩地注視着潘越安。
潘越安桀驁的側臉,在燈光的照應下,顯得愈發的冷硬,那雙深沉的黑眸中,夾雜着滿滿的怒意,我一晃,終究還是忍不住,緩緩地朝着潘越安低低的出聲。
“這件事我可以跟你解釋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有知道真相的權利,潘越安,你究竟爲什麼不讓我知道我親生父母的事情。”
我一咬牙一狠心,直接就對着潘越安大聲的質問着,說完之後,我那顆波動的心,還依舊沒有平靜下來,胸口不停的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