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聲槍響,王漢身邊的一個潰兵腰腹上出現了一個血洞。剛纔還和王漢說着話的那個士兵,驚恐的看着自己身上的這個彈孔,正在噴血的彈孔。“敵襲,隱蔽”王漢舉起槍,妄圖尋找到開槍的人。一連串巨大的爆炸震盪着山林,本來就震耳欲聾的聲波在山野裡再一次被放大,走在路上的潰兵們在爆炸中臥倒躲避即將紛落的石塊和斷木。大團的煙霧夾雜着殘肢斷臂飛上天空,然後又噼噼啪啪的落下,砸在趴着的潰兵身上。
被氣浪推出幾米遠的王漢,灰頭土臉的爬了起來,他用手裡的衝鋒槍對着兩邊的山林拼命的掃射。回擊過來的槍林彈雨幾乎把他覆蓋了,他用一個習武者纔有的步子飛快的鑽進了路旁的灌木叢裡。路兩旁的樹林中出現日軍的身影,刺刀上挑着日本旗的日軍在向路上的遠征軍潰兵們射擊。
不知誰在大叫:“跑啊!”潰兵們頓時就亂了,隊尾擁向隊首,隊首衝向隊尾。本來散落的潰兵們這些倒擠成了一團,正好方便了日軍的射殺。
王漢拽過旁邊屍體上的一挺輕機槍,對着衝出樹林的日軍掃射,並對着潰逃的士兵們大叫:“快來幫手啊!”他左右環顧了一下,身邊除了幾具屍體外,其他的潰兵們正忙着逃竄。
王漢連罵都不罵了,他得節省自己的體力,他用軍裝擰成的繩子把早已丟失了槍帶的輕機槍掛在身上,用自己最大的力氣打了死結,然後後退了幾步,悄悄的鑽進了身後的叢林裡。
路上的潰兵們在奔跑,被推擠,扒拉開別人也被別人扒拉。樹林裡日軍的槍彈在他們中間攢射,儘管有些只能算是流彈,但密集的潰兵中仍有人中彈倒地。即便是如此,潰兵們還是做着無謂的逃竄,根本就沒有人回身反擊,只是逃竄。
從樹林裡涌出來的日軍終於與潰兵們對撞到了一起,只不過日軍是來殺人的,潰兵們是在潰逃。目的不一樣,結果當然也是不一樣的。700多遠征軍潰兵們在不到半小時內,被100多不到一箇中隊的日軍消滅乾淨了。100多個完好無傷的俘虜按照日軍的要求,藏匿起屍體,挖來乾淨的山土,掩蓋住滿地的鮮血和彈坑,把這裡再次變成了一條山路。日軍也再次藏進山林,等待着下一波的遠征軍潰兵們。
一夜過去,山風吹過,帶走了山谷裡的硝煙和血腥味,這裡彷彿又恢復了平靜。躲藏在山林裡的日軍士兵,握緊了步槍,慢慢的拉動槍栓,因爲前面又來了一批潰兵。,他們等的獵物到了。
“呼,呼”撲到在地的王漢大口的喘着粗氣,後面的那幾個日軍還在追,他已經跑了很遠了,輕機槍沒有子彈已經被他扔掉了。沒有辦法的王漢鑽進了灌木叢裡,希望可以逃脫日軍的追捕。
“噠噠噠噠噠噠”後面追擊而來的日軍方向,突然傳來一陣衝鋒槍的連射。清脆的三八步槍的射擊聲突然中斷了,王漢在灌木叢裡等了很長時間,也沒有見日軍追過來。摸不着頭腦的王漢不敢貿貿然的出去,他害怕是日軍的詭計。
短短不到一分鐘後,突然傳來了幾聲爆炸,不過爆炸聲已經換了方向。王漢悄悄的摸出灌木叢,朝着冒起黑煙的地方靠了過去。可是那裡硝煙一片,王漢什麼都看不清楚。無可奈何的王漢準備繞過這片地方,朝着記憶裡的來路走去。
就在王漢經過一片草叢的時候,草叢裡突然躥出一團毛茸茸的東西,一個虎撲,就把王漢壓在了下面。王漢剛想掙扎,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被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毛團中露出一張年輕的臉。“噓”年輕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拖着王漢退進了草叢裡,那裡面還有十幾個同樣毛茸茸的傢伙。
幾個日軍舉着槍小心翼翼的搜索到了這片草叢,日軍很狡猾,他們沒有分散開來,而是擠做一團。每個方向都有一個人舉槍防備着,無論你是從哪個方向攻擊他們,都會在第一時間被打成篩子。“嘩啦”日軍左邊的草叢裡動了一下,所有日軍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齊齊的把眼神投向了那個方向。
這時候一個毛團忽然扎入了那堆日軍中間,一手揮着刺刀,一手輪着長刀,雙手齊掄簡直就像除草機一般。磨的飛快的刀鋒劃過日軍的喉嚨,大片的鮮血飛濺出來。日軍們呆呆的看着這個毛茸茸的傢伙,身體瑟瑟發抖。這裡是緬甸有名的野人山,就是因爲傳說有野人出現才得名的。眼前的這個東西,使日軍士兵聯想到了傳說中的野人。手持利器的毛團動作奇快,幾下就把那幾個日軍砍到在地。呼哨一聲,草叢裡的毛團們一擁而上,翻揀着日軍身上的武器彈藥,幾分鐘後,毛團們又鑽進草叢裡不見了,只留下了幾具日軍的屍體和滿地的鮮血。
王漢鼻血長流地瞪着砍刀,他的鼻子就是拜砍刀所賜,王漢瞪着面前的毛團們。“你們是哪隻部隊的?”流着鼻血的王漢甕聲的問着眼前這羣身披茅草但分明是遠征軍的傢伙。“跟你有關係嗎?”對面一個四十多歲的老兵硬梆梆的丟過句話來,看的出來王漢衣領上的中校軍銜對他們沒有什麼震懾力。
嬉皮笑臉的長毛湊到王漢身邊,“你想和我們一塊走,還是你自己走?”王漢挑眉看着這個嬉皮笑臉的傢伙,微微向後仰了下身子,說道“有區別嗎?”“你裝什麼犢子你,告訴你聽好了。要想跟着我們走可以,先把你那軍銜交出來。俺們長官纔是個上尉,你倒好是個中校,咋管你呀?”一臉橫肉的老炮斜眼看着故作鎮定的王漢。
一個小時後,後面的隊伍才趕了上來。王漢終於見到了這支奇異的隊伍,好幾百個挑夫是很壯觀的,王漢很懷疑他們是怎麼在野人山裡生存的。晚上宿營的時候,王漢大開了眼界,每人兩勺野菜肉粥和一把烤蘑菇,還有幾顆野果。爲數不多的幾個傷員還有罐頭吃,他們居然還有藥品。王漢越來越覺得這支隊伍的神奇了,他們不像王漢看見的潰兵。他們每個人都有槍,而且子彈好像很充足,包括女兵的彈袋裡都是裝的滿滿的。
“沒事吧?”趙志指指王漢的鼻子,關心的問着。王漢對眼前這個年輕人也很是好奇,這幫兵痞們好像對這個年輕人很信服。年輕人有一雙清澈的眼睛,削?的臉上洋溢着笑容,讓人感覺很舒服。
趙志看着眼前呆呆的王漢,摸了摸鼻子,做着自我介紹,“我是這支部隊暫時的指揮官趙志,我們是新22師的”王漢看着趙志衣領上彆着的中校軍銜,那是自己的,是那幫兵痞們從自己身上摘取的。可是現在它們別在了這個年輕人的衣領上,顯得是那麼的自然,好像是順理成章的一樣。
趙志注意到了王漢一直在看自己衣領上的軍銜,就自嘲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們明天要伏擊前面山谷裡的日軍。可能會需要收攏潰兵,所以先借你的軍銜用用”
“伏擊日軍?”王漢看着眼前的這個傢伙,腦子有病吧,就憑着這點人就想去打山谷裡的日軍,真是不知死活。趙志聽砍刀彙報了聽王漢說的大路上潰兵們遭到日軍伏擊的時候後,就和大家商量,看看能不能伏擊打掉這夥日軍,因爲趙志他們也需要通過那個山谷。
趙志注意到了王漢臉上質疑的表情,心裡也不以爲然,慢慢的說道“我們有近400的士兵,人人有槍。而且我們還有4個擲彈筒和4挺輕機槍,彈藥充足。根據我們斥候聽見的槍聲密集度,我們判斷,山谷裡不會有大隊的日軍,很可能是像我們一樣的小股部隊。明天我們會先在山谷外收攏潰兵,然後集中力量,打掉山谷裡的日軍。這樣不但可以打通回國的路,而且可以弄些物資。回家的路還很長,日軍還會進行攔截的,人多了纔有回家的希望”
王漢閉目思考着趙志他們的計劃,看看是不是有可行的可能性。思索了半響,睜開眼看着還等在身邊的趙志,朝着趙志伸出了自己的手,“我是200師中校參謀王漢,隨隊撤離的時候打散了,本來是準備和第五軍一塊過野人山的。結果在外出找食物時迷了路,與大部隊失去了聯繫,現在接受你的指揮”
“歡迎,不過在我們這裡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每個加入的人都要有一個綽號。”趙志惡趣的看着王漢。
“既然你找食物都會迷路,以後你就叫二迷糊”奸猾的國舅賊賊的笑着,爲王漢取了個很響亮的綽號。
“我爲什麼是二迷糊?”王漢顯然是不滿意這個綽號的,追問着趙志。
“因爲有一個女兵叫大迷糊,所以你只能是二迷糊”趙志揹着手,優哉遊哉的走了,留下了楞在原地木雕般的王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