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裡靜悄悄的,絲毫沒有動靜,彷彿趙志他們已經逃離了一般的寂靜。尾追而來的日軍已經和山體上衝下來的日軍匯合在了一起,日軍前鋒架起倆挺輕機槍對樹林進行着火力偵察射擊。密集的子彈打的樹木啪啪亂響,樹葉、斷枝落了一地,趴在地上的趙志嚴令士兵們沒有命令不許開槍。
“支那人跑了,支那人跑了”前鋒的日軍指着林子裡喊着,林子裡影影綽綽的能看見有十幾個正在奔逃的身影,他們是要逃往林子的深處。“追擊”一個日軍少佐舉着指揮刀,驅趕着日軍士兵衝向林子。瘋狂的日軍士兵舉着步槍,嘴裡帶着吶喊,跟着少佐衝向林子。
“呈戰鬥隊形前進”走到離樹林百來米的距離時,少佐對日軍前鋒部隊命令道。他的部隊“唰”地一下展開,端着槍,貓着腰,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手裡的槍都已經子彈上膛,隨時可以開火。這夥日軍是日軍第十八師團的,都是些叢林戰的老手,這幾年來一直在東南亞的熱帶雨林中與中國人、英國人作戰,深知叢林的危險,尤其是現在這種敵暗我明的局面,敵人可以借樹木掩護而自方卻只能在空曠地帶當活靶子情況下,再小心也不爲過。他們現在這種行軍姿勢,可以在最短的時間裡臥倒在地並開槍還擊,使自己的損失降到最低。
他們距樹林越來越近了,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他們已經距樹林足夠近,在中國人的射程之內了,中國人怎麼沒有開槍?這有點出乎日軍的預料。難道支那士兵真的是潰逃了?如果那樣的話,他們將有信心把這夥支那潰兵全部殲滅在林子裡。
他們仍然繼續向樹林靠近,槍聲仍然沒有響起,帶隊的少佐小野一郎做了個停止前進的手勢,他得先觀察一下。周圍靜的出奇,靜的他心裡發慌。小野是個身經百戰之人,他知道戰場上的平靜中往往暗藏兇險,而且愈是平靜,危險就愈大。聽了一會兒,還是沒什麼動靜,小野舉手正準備做個前進的手勢,眼皮卻不由自主的眺了起來,心裡一瞬間有種不安的感覺。他順勢用舉起的手揉了揉眼皮,感到有點莫名其妙。定了定神,他再次準備下達前進的命令,心裡的那股不安變得強烈了,中間還夾雜了悲傷的情緒。頭腦中的思緒一瞬間像被抽走了,大腦中一時間一片空白。這可不是號兆頭啊,在他多年的征戰生涯中,什麼樣血腥的場面沒見過,什麼樣殘酷的戰鬥沒經歷過,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這種現象。
雖然感覺到前面有着巨大的危險,不過,對小野來說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如果回去跟渡邊大佐說樹林裡兇險異常,招來的只能是一頓訓斥和幾個耳光,然後他還得回來到樹林裡去。況且,未戰先退,將有損帝國武士的尊嚴和榮譽,任何這樣做的人,都將逃不脫同一個結局:剖腹自殺。現在,對他來說是,明知山有虎,也得向虎山行。就在小野重新揮動指揮刀命令日軍準備進入樹林,100多日軍前鋒離林子還有20多米的時候,突然在林地裡響起了一聲槍響,“啪”帶隊少佐小野一郎的腦袋西瓜般裂開了,飛濺的血和**噴的到處都是。
“開火”一聲暴喝之後,剛纔還是寂靜的樹林突然沸騰了起來。樹林邊緣的草叢裡、樹木後面突然噴射出上百道的火舌,剛纔還是滿心喜悅追擊的日軍此時掉進了地獄般。20多米的距離,衝鋒槍的密集射擊根本就沒有死角,日軍前鋒被彈雨紛紛擊倒,他們根本就沒有躲避的時間和地形,只能用身體去迎接飛射而來的子彈。
打完一個彈夾,趙志顧不上看戰果,踢着還在射擊的傢伙們,催促着趕緊撤退。剛纔日軍看見在林子裡奔逃的人,其實是愛德華和炮手們,趙志讓愛德華帶着唯一的倆挺輕機槍和迫擊炮先走,撤到林子外面設立第二防線。被日軍伏擊了的趙志肺都要氣炸了,他也要給日軍來一次伏擊。
趙志他們這一次的集火射擊是很成功的,100多日軍前鋒死傷大半,幾乎人人帶傷。樹林外的邊緣地帶滿是日軍的屍體和躺在血泊裡哭嚎的傷兵,日軍被打蒙了,暫時不敢追擊的太緊了,只是遠遠的墜在趙志他們的後面。在樹林裡迫擊炮就是個擺設,巨大的樹冠能擋住大部分的炮彈,根本對趙志他們造不成什麼傷害。
“別看了,走,走”趙志拽着一個還在向後面觀望的傢伙,催促大隊趕緊跑出樹林去。日軍在谷地裡的這次伏擊,讓趙志又損失了30多人,幾乎都是戰死,沒有受傷的。一羣人跑的已經沒有了隊形,不過還好武器和裝備沒有丟掉。
“傷員先走,迫擊炮架到後面200米的地方,快,快”跑出樹林的趙志一頭扎進愛德華他們找好的伏擊陣地裡,頭也不擡一邊大喘着氣,一邊不停的下着命令。愛德華他們找的地方不錯,在樹林外200米的地方有一道乾枯的河牀,這段河牀被茂密的茅草叢遮擋的嚴嚴實實,正好被趙志拿來伏擊日軍。
“舅爺,你的人不要集中在一起,小心被日軍一窩給全端了”趙志揪着國舅,不放心的囑咐着,國舅他們都是步槍,密集射擊的威力不大。尾追的日軍已經出現在了樹林的邊緣,不過這次日軍小心了很多,躲躲閃閃的就是不出來。
“黃毛,轟上幾下,把日軍勾出來”趙志用步話機喊着愛德華,他要看看日軍的忍耐力到底如何。“轟”“轟”幾發迫擊炮彈把樹林邊緣炸成了一片煙霧,慌亂的日軍紛紛趴在地上,躲避着飛濺的樹枝和碎木屑,一個不小心,這些東西也是會要了人命的。日軍也開始架起了迫擊炮還擊,不過他們在樹林裡打出的炮彈被林中的樹冠影響了彈道,打的是偏的不能在偏了,樂的愛德華不行不行的。
“國舅,打他們的炮手”趙志指着把兩架迫擊炮搬出樹林的那羣日軍炮手。200米的距離對狙擊步槍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狙擊槍手們每人只打了兩槍,日軍的炮手們就傷亡殆盡了。“噠噠噠 噠噠噠”惱羞成怒的日軍開始用機槍對着河沿猛烈射擊,企圖壓制國舅他們,要搶回迫擊炮。
在伏擊陣地裡分散的很開的加蘭德步槍手們,在河沿上不停的換着射擊位,打上幾槍就換上一個地方,他們這樣是在掩護真正的槍手---狙擊槍手們。奔出樹林想搬回迫擊炮的日軍和機槍手們已經換了好幾茬了,滾落在地上的一顆迫擊炮彈成爲了國舅的目標,接連打了好幾槍,那顆被掛上了引信的炮彈終於被擊爆了。“轟”的一聲,日軍的迫擊炮位上的炮彈發生了爆炸,幾個剛奔出樹林的日軍被高高的拋了起來,沒有等他們落下,爆炸讓炮位上的其它炮彈也發生了殉爆。氣浪再次把那幾個日軍高高拋起,再落下時已經是殘破的殘肢斷臂了。
愛德華的炮擊轉向了趙志他們的側面,日軍準備迂迴到河溝的側面發起進攻。“轟”“轟”爆炸的煙霧不斷在日軍的陣型裡騰起,不斷的有日軍被彈片擊中倒下或被氣浪拋起。可是日軍已經瘋狂了,仍然不顧傷亡的從側面衝向趙志他們的河溝。200米,150米,100米,60米,日軍不計傷亡的衝擊,終於攻到了離趙志他們60米遠的地方。
“狗日的,他們是瘋了吧”趙志用望遠鏡看着一地的日軍屍體,暗自感嘆日軍的瘋狂。爲了衝到距離趙志他們60米,日軍付出了近30人的傷亡。“噠噠噠 噠噠噠”終於衝到60米近的日軍迫不及待的架起了機槍,對趙志他們的河溝抵近射擊,日軍士兵們也紛紛用三八步槍開始射擊,掩護着樹林中準備衝出來的日軍大隊。
趙志這邊已經開始出現了傷亡,日軍步槍的精準射擊確實厲害,趙志的人只要稍稍不留意,露出河溝的身體就會被三八槍的子彈擊中。“隱蔽,隱蔽”趙志把一個剛要探頭的傢伙拉回了溝底,啪啪啪幾顆子彈擊打在他剛纔要探出頭的位置上。“媽的,黃毛,再轟他們幾下”趙志用步話機呼叫着愛德華,日軍的人數太多了,趙志怕僅憑着衝鋒槍和倆挺機槍攔不住日軍衝鋒的勢頭。
衝出樹林的日軍頂着愛德華的炮火,硬是用40多個日軍的傷亡,把他們和趙志200米的距離縮短到了60米。“狗日的,還有這麼多人”趙志用望遠鏡看着對面匍匐在地上的日軍,黑壓壓的一片,足有不下500人。趙志在河溝裡只有100多人,他沒有想到日軍不按照套路來,根本就不是前鋒攻擊,而是傾巢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