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武林隱秘

三人到得山頂之後,金老二當光盤膝坐下,閉目調息起來。

他傷勢好轉不久經此一陣奔走,甚覺睏乏難支。

徐元平利於成分在金老二旁惻和對面坐下,流目打量山勢,一眼可見數裡之內景物。

原來這座山蜂,是一座和羣山脫節的孤峰,雖然不高,但眼界卻是十分廣闊,徐元平忖道:山四無林木,一目可見數裡景物,怎能算得隱秘。

金老二運氣調息一陣,睜開眼睛,說道:“於兄、平兒,你們一定奇怪我爲什麼選擇這樣一座孤峰之頂,數裡外就可看到我們的地方,作我談話之地吧?”

徐元平道:“晚輩孤陋寡聞,想不出其中原因,還得請二叔父多多指教!”

金老二嘆道:“神州一君易天行表面上氣度恢宏、心胸磊落,其實暗地中卻遍佈爪牙,他雖很少在汪湖之上走動,但對武林中的一舉一動,都能瞭如指掌,不過他派遣各處臥底之八,不但事先經過極嚴格的選擇,而且機密異常,除了他本人之外,再也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不知底細之人,覺着他和藹可親,但知道他底細之人,卻是覺着他險沉兇陰,使人驚怖……”。

鐵扇銀劍於成皺皺眉頭,道:“金兄最好先別出口傷人。”瞥眼見徐元平滿臉怒容,趕忙咳了一聲,倏然住四。

金老二道:“於兄久在江湖之上走動,不知是否知道南嶽三傑之名?”

於成沉思了片刻說道:“南嶽三傑之名,兄弟倒是聽人說過,可惜未能見過三人之面!”

金老二道:“這個只怕於兄木難再見,南嶽三傑已然三亡其二,只有兄弟還苟括人世之上……”,滴滴熱淚,滾下雙頰。

於成見他神情激動,似非虛構謊言,不覺之間,心中信了一成,暗道:金老二雖然是久走江湖之八,但這等至情至性的流露,絕難裝得出來。

當下問道:“南嶽三傑如何被神州一君所害,金兄且請說給兄弟聽聽!如果確有此事,自當把他陰惡事蹟公諸江湖……”。

金老二搖搖頭,說道:“不是兄弟小瞧於兄,以我等人微言輕,縱然不惜冒萬死之險,把神州一君惡跡,昭告天下英雄,只怕也難動搖易無行數十年僞善換得的清白聲譽……”。

於成接道:“話不是這般說法,如以武功而論,咱們再多上幾人,也難是神州一君之敵,但咱們如把他惡跡公諸江湖之上,至低限度,也可讓武林同道……”

金老二接道:“易天行耳目遍及天下,武林間一舉一動,他都能極快的得到消息,不是兄弟誇張,只拍一官、二谷、三大堡中,都有他派去臥底之人,也許於兄身側,就布有他的耳目,兄弟選擇這孤峰之上,用心也就在避他耳目,此地一目可見數裡景物,人在數裡之外見我,我們也可目及數裡之外來人,此地看來雖然毫無隱蔽可言,其實可算最爲安全之地。”

於成道:“金兄一言,使兄弟茅塞頓開,佩服!佩服!”

徐元乎聽兩人談了半天,仍未提及父母被害之事,不禁心中焦急起來,忍不住接口說道:“數年以來,平兒一直念念難忘家父被害之事,尚望早將其中內情相告。”

金老二仰臉望天,長長一嘆,他在傷感往事,又似在整理腦際的繚亂思緒,半晌之後才黯然說道:“這數十年前的往事,雖然已成過去,但如說將來,仍有礙難出口之事,賢任不要放在心上。”

徐元平道:“二叔父但請直說,縱有傷到平兒之處,我也擻耳恭聽。”

金老二臉上掠過一抹青春光輝,但一剎那間,已爲那沉痛憂鬱的神色掩遮,說道:“距今大約是二十三年時光,衡陽名武師一刀鎮三湖白倚天,設擂城郊,張貼布告,傳柬江湖爲他膝前愛女白明珠比武選婿。

設擂初期,與會之人雖然不多,但在一月之後,聞名與會之人,日漸增衆,白明珠眼過於頂,武功又極高強,一連兩月,均未有勝得她武功之人。

那時,我剛好遊罷燕趙歸來,聽得傳言,一時興起,兼程趕到衡陽,到達擂臺那天,已是天色過午時分,我躍身登上擂臺索戰,白明珠以先和人訂約爲,不肯和我動手,被我出言相激,挑起了她的怒火,盛怒之下竟然出手,哪知我們整整打了一個下午,仍是不勝不敗之局,我約她明天再戰,務必要分個勝敗出來,她卻不置可否,下臺而去。

次日上午,我一早趕到了擂臺之下,準備搶先向她挑戰,哪知她剛一出場,我還未來得及飛身上臺,卻有一人先我而上。”

徐元平道:“那人可是平兒的師父嗎?”

金老二道:“當時我們三人,還互不相識,只見那登臺之人,先用一番諷激之言,挑起她的怒火,然後出手和她動手,天下事就有這般巧合,兩人打了一個上午,竟然也是個分不出勝敗的局面。”

鐵肩銀劍於成突然插嘴,接道:“兄弟也聽到過衡陽打擂招親之事,但因被瑣事繞身,而未能親身與會……”

金老二流目向四外張望一下,接道:“當日下午,我又極早趕到擂臺之下,準備爭得先行出手,哪知白明珠剛一現身,三個人都同時飛上了擂臺。”

於成微微一笑,問道:“這三人之中。”

金老二滿臉莊嚴之色,不理於成譏諷之言,接道:“除了月弟之外,另外兩位就是大哥徐榮,和三弟樑修,這是我們南嶽三傑第一次會面。”

於成道:“你們同時躍上擂臺,對方卻只有一人,不知這個武如何比法?”

金老二道:“我們三人同時飛上擂臺,不早不晚的一齊落在臺上,彼此之間,雖都不相識,但卻要爭先出手,一言不合,我們三個人竟然先在擂臺之上打了起來……”

於成忍不住又接口問道:“你們三個人彼此自無奸惡之分,不知如何個打法?”

金老二道:“我們三人,誰也不肯幫誰,你給我一拳,我跟你一腳,三個人都是同時向兩人出手,打了半個時辰,仍然是個難分敵我的混亂之局。”

於成道:“這倒是件罕難一見之事,只可惜那時兄弟爲一件緊要之事困擾,未能親赴衡陽一看。”

金老二道:“羣集臺下的各處豪客,見我們這等不守打擂的規矩蠻幹,立時引起了公憤,不知何人在臺下高聲罵道:“你們三人如想拼個死活,何不找一處僻靜所在,拼上一場,這等擾亂臺規,不知是何用心?’我們三人雖然都聽到了臺下責罵之言,而且都覺着人家罵的一點不錯,但因正打到緊張之處,誰也不肯先行伸手,還是大哥徐榮忽發全力,攻了我和三弟每人一掌,把我們同時迫退了一步,他疾退了三尺,說道:“我們如若想打,乾脆找別處拼個死活出來,哪個勝了,再來這裡打擂臺不遲。’他一挑戰,我和三弟自然不甘示弱,當時就一齊答應了下來,三人同時躍下擂臺,奔到城外一片荒野之區,彼此約定,抽籤決鬥,先由兩人相搏,三百把如若不分勝負,下手再抽籤決擇,如若有人在三百把內勝了對方,那就由得勝之人和另一個出手相搏……”。

於成搖頭叫道:“這法子不公平,如若抽中先行比武,兩人打了三百合後,還要再抽,要再拍中,還要出手,豈不是吃虧太大。縱然勝得一人,還得以疲累之身,和另一個養息了半天的生力軍相拼,體力上自是不易支持,就是武功高過另外兩人,但如天不相助,讓你先抽中籤,也要敗在那運氣好的手中。”

金老二道:“此法雖欠公平,但卻不失一個可用之策,需知我們三人心中都很明白武功相差不遠,如若求得公平,只怕極難分勝負,這個武不知要比到哪一天才能分出勝敗,這等比法,除了武功之外,還加上個人運道的好壞,抽中先比之人自應認個……”

鐵扇銀劍於成一見金老二住口不談,立即問:“不知三位哪個好運,沒有中籤?”

金老二沉吟着無言,似在回想那段比武往事,半晌之後,才繼續適:“第一次由大哥和三弟抽到,兩人一看中籤,一語不發的就動手相搏,過招之時,雙方均以快攻求勝,二百招後,三弟已累得筋疲力盡,以當時情形而論,如再打下去,不出五十招,三弟非傷在大哥手下不可……”

於成微微一笑道:“是啦!你們那大哥和白明珠動手時……”

金老二瞧了於成一眼,道:“你想說我們大哥故意在擂臺隱技不露,是也不是?”

於成聽他毫不含蓄的揭露了自己心中所想之事,只得硬着頭皮,說道:“不錯!”

金老二搖頭接道:“大哥乃心胸磊落之八,哪裡會動這等心機,事實上白姑娘的武功,要比我和三弟高上一籌,和大哥纔是真的棋逢敵手,半斤八兩,只因她缺少和人對手經驗,如若施展絕技,又怕傷了我們,不敢胡亂出手,她想迫我們自己承認不敵,或是知難而退,自不是容易之事……”

於成道:“這倒不錯,不知你們那第二籤抽中了哪個?”

金老二道:“第二次抽籤由兄弟和大哥抽中,我們兩人也依約言,打了三百合才停手不打,大哥仍然略佔上風,他以疲累之身,仍能和我打成平手,武功自然要高出我和三弟。這一戰,在我和三弟心中,都有了一個主見,他雖然未對我說過,但以當時情形而論,這場比武應該算已經分出勝敗了,但我們卻仍然繼續比了下去,因爲我和三弟同時看出了大哥武功事實上要比我們高強。不自覺間,竟然生出聯手之心,暗中互通聲息,輪番和大哥動手,由下午開始,一直打到次日清晨,大哥一直沒有停過,我卻和三弟輪流,在這等局面之下,大哥自是吃虧極大……”

於成插口道:“看來你們那位大哥,武功方面比你們定然高出很多,要不然早就該敗在你們兩人手中了。”

金老二道:“我們暗通聲息之事早已被大哥瞧了出來,但他一直隱忍不發,直待天黑之時,才笑對我們道:“這位白姑娘的武功,要比我們高出很多,只是她對敵經驗缺乏,心地又甚善良,不願施展辣手傷人,才容我們和她相搏數百招不分勝敗,剛纔我們在擂臺之上搗亂,已然激怒於她,如果我們不知進退,還要上臺比試,定要傷在她的手中。”

忽聽徐元平道:“前面有人來啦!”

於成、金老二同時轉頭望去,果見兩條人影,遙遙奔來。

金老二望了一眼,突然加快地說道:“大哥說了幾句警告之言後,就自行轉身而去,但我和三弟並未聽大哥警告之言,立時趕回擂臺之處,三弟首先登臺挑戰,白明珠出戰之時,臉上滿是忽意,和三弟相搏了六七十個回合,果然施琵琶指絕學。把三弟創傷當場。她自立擂臺以來,從未下過這等毒手,三弟受傷甚重,口噴鮮血,摔在臺上。因我和三弟已有暗通聲息,聯手對付大哥之情,不知不覺之間已有了相借之心,一見他暈倒擂臺之上,立時飛躍而上,準備把他救下臺來,哪知一躍上臺,白明珠立時揮拳搶攻過來,出手凌厲絕倫,着着都是足以置人於死地的招數,而且容色之間,充滿憤怒,我心中雖然甚感奇怪,但因她迫攻之勢過於急猛,連問一句話也無暇說出,只好奮起全力,和她硬拼,這次出盡全力動手,立時形成生死決鬥之局,鬥到二百多招之後,我也傷在她琵琶指下。”

於成道:“你們那夜一宵拼戰未停,體力未復,雖然敗了,也算不得十分丟臉呢。”

金老二不理於成之言,繼續接道:“就在中她琵琶指,暈倒臺上之際,一條人影,疾躍而上,我那時正值氣血上衝之時,無法看清來人是誰,恍優忽忽之中,覺出來人似是大哥,只覺摔倒在地上的身子,突然被他一把抱起,以後之事,因我暈迷過去,已不記憶。

“醒來之時,但覺香氣襲人,觸目錦帳繡被,原來停身在一處華麗的閨房之中,白明珠一身輕羅便衣,背倚妝臺而立,大哥卻穿着一身黑色勁裝,站在我們臥榻之前,一見我醒來之後,立時插頭示意,不要我開口講話,他卻低聲說:你和樑兄都中了白姑娘琵琶指,除了她父母之外,別人極難解救,因此他才把我們送來此處,請白姑娘替我們療治傷勢,如今人雖清醒但內傷尚未完全復原,必需靜養上三天時間,傷勢如不再發作,纔算全好,此地環境甚險,不便高聲說話……”

徐元平突然插口接道:“二叔父,鬼王谷的丁氏姐妹來了!”

金老二轉頭望去,只見丁玲、丁鳳向上奔來,相距三人停身之處,只距離十四五丈遠近,只好一嘆往口。

丁鳳突然加快了腳步,一口氣奔到三人停身之處,一見徐元平和金老二對面而坐,心中甚覺奇怪,呆了一呆,望着徐元平說道:“你找到了金老怪嗎?戮情劍匣討回來了沒有?”

徐元平一聽丁鳳竟當面口稱金老怪,心中甚是尷尬,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好裝着沒有聽到,轉臉向着丁鳳,臉上故露驚訝,道:“啊,丁姑娘你也來了,快請坐……”

丁鳳的機靈確實比不上丁玲,她見徐元平如此一說,還當他未曾留心自己的話,輕輕的點了點頭,站在徐元平旁側,望着金老二,微笑道:“徐相公,這金老怪就是那夜去職你戮情劍區之人,不知你討了回來沒有?”

徐元平嘴脣動了兩下,本想對她說明,但又覺此事有許多不便之處,而且也不是三言兩語所能說清,只得支吾了一聲,一句話未完,突的站直身子,朝前移動了兩步,高聲道:

“丁姑娘小小……”

轉眼望去,只見丁玲雙手掩着胸腹,一步一步的緩緩而來,原來丁玲傷勢尚未十分復原,所以行走山路,依然吃力異常。

丁鳳一見丁玲搖搖欲倒的走來,忙趕前兩步,一把挽扶丁玲,小心地扶着她席地坐好。

突然她瞥見金老二手臂裹紮,不由睜大一雙星目,盯着徐元平,道:“怎麼?你們動手打架了?”

徐元平正想答話,金老二忙咳嗽一聲,接道:“沒有,沒有,我這點傷勢,與他無關,姑娘你可不要亂猜……”,金老二閱歷豐富,城府極深,自不肯將古墓之事泄露,所以搶攔在徐元平之前把話支開。

丁玲靜坐一旁,一雙嬌弱無力的眼神,望望徐元平,又看看金老二,又膘一眼鐵扇銀劍於成,她乃聰明絕倫、穎慧無比之人,她默察幾人神態,心中已瞭然一大半,眨了眨眼,拖了丁鳳一把,嫣然笑道!“你不要胡拉了,徐相公怎會……”

丁玲一句話尚未說完,鐵扇銀劍於成霍然立起身子,口中重重的“啊”了一聲。

幾人聽於成啊了一聲,同時驚覺,一齊轉頭望去,但見山下左側的荒野地上,一前一後,兩個人影,如流矢般直向幾人停身處的小山奔來。

這一段距離雖是很遠,但因沒有草木邊阻,所以看得十分清楚。

只見前面一人身着百黑衣衫,頭上儒巾的飄帶在快速的奔勢下翻空飄飛,後面緊追之人,看去身材瘦長異常。

這幾人都是目力極強之人,丁鳳首先叫道:“呀,那不是查家堡的少堡主嗎……”

金老二也同時道:“好,想不到冷公霄也來了……”

轉瞬間,二人已到山下,查玉向山上奔行的步伐已似不穩,情形也至爲狼狽,這時他似是拼着口氣的直撲上來,右手向上連招,口中高叫了一聲:“徐兄……”,人已摔倒地上。

冷公霄一見查玉摔倒地上,冷哼一聲,猛的一長身形向前一躍,疾舉右掌直向查玉身後擊去。

徐元平聽得查玉呼叫之言,人已凌空而起,疾向山下撲去。

這座孤立的山峰,雖然說不上立壁如削,但其陡斜的坡度,亦甚可怕,徐元平不顧自身危險,竟然懸空直墜而下,去勢迅如電奔,只瞧得丁鳳一閉眼睛,啊喲一聲抓住了姐姐左手。

冷公霄掌勢將要擊中摔倒在地上的查玉時,徐元平已然疾撲而到,右掌一舉直向冷公霄天靈穴擊去。

雙方的撲擊出手,均極迅快,徐元平以懸空疾下的撲擊身法,仍然無法及時攔住冷公霄的撲擊之勢,心中一急,一掌遙擊而出。冷公霄如若不及時避開,固然一掌可以把查玉震斃手下,但徐元平這劈空一擊,亦必將把地震傷在掌下……處在此等情勢之下,冷公霄不得不先求自保,一提真氣,身子橫向一側躍去。

此人老好巨狠心狠手辣,人雖橫向一側躍進,左腿卻迅決一腳,猛向查玉踢去。

忽見查玉右手一按地面,倒摔在地上的身子,忽然間向勞翻滾數尺,讓開了冷公霄踢來的一腳。

這些觸目驚心的變化,不過是一剎那的工夫,冷公霄一腳未中,人已落到數尺之外,徐元平也及時穩住了同下衝去的身子,落着實地。這時,兩人相距約一丈四五尺遠,彼此互相瞧了一眼,同時向查玉停身之處躍撲過去。冷公霄似是有了非把查玉震斃拿下不可之決心,一見徐元平躍撲援救,忽一揚右手,造向查玉擊去,強猛的劈空勁氣帶起嘯風之聲。

徐元平大喝一聲,也揮手一掌擊去。兩股去勢奇猛的暗勁,在查玉身上三四尺外撞在了一起。

頓時激起一陣強風,吹得砂石橫飛。徐元平只覺一股反彈之力襲上身來,心頭一震,身子疾沉而下,落在實地。擡頭望去,只見冷公霄凌空前行的身子,也同時被震落地上。

這一招互借劈空掌風的內力相拼,彼此都生出戒懼之心。這當兒,鐵扇銀劍於成也自山上趕到,手橫鐵扇,注視着二人的動作。冷公霄對徐元平既生出戒懼之心,自是不敢輕易出手,一穩馬步.氣聚丹田,運功從軍,圓睜看一雙眼睛,盯住徐元平,一瞬也不瞬。

徐元平也知對方功力深厚,這時見他全神監視着自己,更是不敢大意,靜氣凝神,暗集功力,打算以靜制動,來對付冷公霄。

兩人對峙之間,偷眼一瞧查玉,只見他那翻滾之勢依然未住,而且他摔倒之處,地勢陡斜,查玉似是身受創傷,雖想收住往下翻滾的墜落之勢,卻是有心無力,一雙物就地亂抓,想抓撈住山草野藤,穩住自己的身子。

眼看查玉翻滾在亂石山荊上,徐元平大爲不忍,沉聲道:“於兄,快去將那位查兄救上山峰……”一語甫落,隨即收斂心神,注視着冷公霄。

於成聞言,翻脫插妥鐵扇,一長身,人已如鶴翔九天,直向查玉撲去,身形疾落,右手一抄,已將查玉抱在懷中,疾起疾落,躍回山峰。

丁鳳由腰際取出水壺讓查玉喝了兩口,然後將他扶坐石上。這時冷公霄一見於成救走查玉,望着徐元平冷冷一笑,猛一矮身,倏的拔起三丈多高,人在凌空,陡的一陣翻旋,宛如一隻大風車,衣換袖帶,激起強勁的飄風,人競向山下竄去。

徐元平見冷公霄突然飛身返走,不由大感意外,返身奔上山。查玉經過一陣調息,精神已好很多,丁鳳、丁玲、於成、金老二正圍着他在問話。

這時丁鳳問道:“冷公霄爲什麼竟會對你下這等毒手呢?”

查玉仰臉望着丁鳳微微笑了笑,沒有作答。

丁玲輕輕冷哼了一聲,道:“哼,冷老二自然要下毒手了,誰叫他要燒死人家的……”

幾人正說到這裡,金老二見徐元平回來,便道:“平兒,你看冷公霄是真的走了嗎?”

徐元平還未答話,丁玲已開口道:“冷公霄是出名的奸詐詭異,他哪裡就會一走了事……”

金老二道:“姑娘說的極是,冷公霄絕不會甘心走避,現下我們六個人倒有一半受傷,萬一冷公霄出什麼鬼花樣,到時候又要照應傷者,又要拒敵,那可就首尾不能兼顧了,平兒,我看咱們還是早作打算的好。”

徐元平忽然想到了丁玲受那綠衣麗人的三陽氣功所傷,不自覺回頭問道:“玲姑娘,你的傷勢還沒有完全好嗎?”

丁玲手捂前胸,輕輕的咳了一聲,笑道:“不會好啦,只怕我這一輩子也沒有辦法好了!”

徐元平證了一怔,道:“怎麼?難道那紫衣姑娘開的藥方不對嗎?”

丁玲道:“她是否有心暗害我,眼下還很難說,但我沒有依照她藥方所囑之言服用,已足可給她藉口了……。”

徐元平急道:“這就不能怪別人,你爲什麼不照藥方上所囑之法服用呢?”丁鳳默然一嘆,接道:“我買藥回來之時,姐姐不知如何暈倒在地上,查少堡主和那南海紫衣女,都在我姐姐身旁坐着……”

正在閉目養息的查五,突然睜眼,接道:“玲姑娘自己不小心從那虯鬆上摔了下來,如非在下出手相救,只怕那一摔不死也得重傷,二姑娘講話且不可斷章取義,含血噴……”

丁鳳道:“我又沒有說是你摔傷了我姐姐,你急什麼呢?”

查玉嘆道:“玲姑娘身受重傷,仍然不肯靜心休養,致耗去心力過多,心火上衝,激發毒氣……”。

丁鳳道:“你怎麼知道我姐姐耗去了心力過多呢?”

查玉道:“這是她說的……”。

丁鳳一撇小嘴巴,接道:“她是誰呀?”

查玉道:“那紫衣少女說的……”。

丁鳳不待話完,立時接道:“這些話我也聽到了,還要你說麼,哼!想到你那天對我姐姐的情形,剛纔我就不該扶你坐下,給徐水喝……”,她乃猶帶稚氣之人,想到之事,衝口就說,何況她心目之中,又把徐元乎看成親切敬愛之人,恨不得把心中委屈,盡數說給他聽。

查玉被了鳳一陣槍白,氣得臉色鐵青,說不出一句話來。

丁玲瞧了查玉兩眼,立時盈盈笑勸道:“少堡主不要和我妹妹一般見識,她年幼無知說話不知輕重,少堡主不要放在心上纔好。”

她原已生的嬌小玲現,重傷小愈,人又清瘦許多,輕輩淺笑之間,猶帶三分病容,不知她是有意,還是傷病中元氣不足,這番話說的委委婉婉,溫柔無比,叫人聽的油然生憐。

徐元平輕輕嘆息一聲,道:“在下萬沒想到姑娘療傷過程中,竟還有許多變化,早知如此,在下定要護守到你傷勢完全復原之後再走。”

丁玲笑道:“這樣也好,早死了可免去許多煩惱。”

丁鳳道:“要不是那南海門下妖女施放沖天火炮,招來了冷公霄和碧蘿山莊的人,打上一場,也不致把姐姐的藥碗打碎,害得她延誤了服藥時間,也不會落得這般模樣……”

丁玲微微一笑,接道:“傻丫頭,就是能醫好我的傷勢又怎樣?”

徐元平聽了兩人之言,當下一挺胸,決然道:“這不要緊,我去碧蘿山在找到紫衣少女,再問她取個藥方回來,醫好殘存體內熱毒就是。”

查玉道:“碧夢山莊中人,個個武功高強,而且遍地埋伏,不諳龍潭虎穴,徐兄如若一人前去那可是危險的很。”

金老二霍然站起身子,接道:“老朽親知冷公霄的爲人,不到完全絕望,任何事都不肯輕易放手,眼下咱們所有之人,一半身上有傷,如若冷公霄招了人來,咱們處境甚險,老朽之意,先避敵鋒要緊,你們有話,待找到了藏身之所再談不遲。”

徐元平自了解金老二身份之後,對他甚是尊敬,當下站起身來,問道:“查兄傷勢如何?不知是否還能走路?”

查玉道:“經這一陣調息,大概已可以走得了。”說完,佳的站了起來,大步向前走了幾步。

丁玲笑道:“金老前輩只知躲避冷公霄的追蹤,卻不知咱們就是到了天涯海角都不難被他追查出來,如其那時再和他動手相搏,倒不如憑這孤山之險,挫他一陣,只要他能出來,我三叔父定也能脫出那竹石陣的圍困……”。

丁鳳笑道:“只要我三叔父能夠出陣,定然會尋找我們,我姐姐已在各處要道上,留下了我們鬼王谷中指路標示,凡是我們鬼王谷中人瞧到,都會找到此地。”

丁玲聽她一開口就說出隱秘,氣得心中暗罵道:這個死丫頭,當真是傻的厲害。

徐元平神態恭敬的轉望着金老二問:“叔父,咱們還要不要走?”他一時之間想不出是否該走,只好回頭向金老二請命。

金老二微微一笑,道:“人人都說雲夢二嬌機靈,果是傳言不虛,竟能防患未然,看來比老夫思慮還要周到許多了。”

丁玲笑道:“金叔叔過獎了,晚輩怎能及得金叔叔的萬一。”

查玉靜站一側,表面在聽着幾人的談話,心中卻暗道:我放火燒那竹石陣時不但冷公霄被困在陣中,索魂羽土丁炎山也在陣中,冷公霄不肯罷休,丁炎山也恨我入骨。

如果兩人都找來此處,別人無事,我卻是衆矢之的。這兩個武林高人,要是都存了殺我之心,徐元平雖肯出手相救,只怕也難同時抵得住兩人,何況他最恨這等乘人之危,一旦瞭然真象之後,也未必肯出手相救,我必須在冷公霄丁炎山兩人未到之前,設法離開此地。

心念一轉,轉身緩步向前走去。

徐元平只道他重傷調總之後,借行路舒展一下筋骨,也未加以理會。

但卻沒法瞞過丁玲一雙眼睛,只聽她格格嬌笑一陣,道:“查少堡主,你現在要走了嗎?”

這一句話,問的單刀直入,查玉只好笑道:“在下身上傷勢,想非一兩天內能養息得好,是故找處清靜所在,先把傷勢養好再說。”

徐元平驚道:“這怎能行,查兄傷勢只不過略略好轉,你一人走去,叫人如何能夠放心,快些回來!咱們守在一起,縱然冷公霄率衆趕來,也好合力禦敵。”

查玉微微一笑:“徐兄盛意,兄弟心領,但我傷勢必需要我處清靜所在養息一下不可……”。

丁玲高聲道:“少堡主請回來無妨,我三叔縱然找來,也絕不會對你有何舉動……”

查玉搖頭一笑,道:“這個……”,瞥眼見幾條人影遙遙直奔過來,心知已走之不及,暗裡一嘆,緩步走了回來。

丁玲瞧他一聽自己相勸之言,當真就走了回來,心中正人感奇怪,轉頭望見幾條人影,遙遙奔來,立時大悟,原來他走不了啦。

查玉心中很明白,此番自己生死,大都操在徐元平的手中,但屈在已方,如若對方在未出手前,先行質問,火燒竹石陣的事情,必將引起一番口舌爭論,事實僅在,自己縱有蘇秦之才,也難抵賴得過,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理對方質問之言。

徐元平毫無江湖閱歷,又是個極重情義之人,如若自己不理對方質問,片面之言,絕難使他相信,事後雖難免不被拆穿,但眼下卻可暫保一時。

他心中打好了主意,人也走近徐元平身側,故作傷重難支的模樣,低聲對徐元平道:

“徐兄,兄弟身受之傷甚重如不及時調息,只相將凝結成爲內傷,我得先行運氣靜養上一兩個時辰,一旦遇上強敵,也可相助徐兄一臂之力。”

徐元平點頭答道:“查兄儘管靜坐養息傷勢,如果冷公霄真的再找了來,由兄弟擋他就是。”

查玉微微一笑,道:“多謝徐見相關之值。”閉上雙目,盤膝而坐。

擡頭望去,只見數條人影急奔而來,爲首之人,果然是剛剛逃走的冷公霄。

他瞧了正在席地而坐養息傷勢的查玉一眼,說道:“此人幾時睡熟過去了?”

徐元平冷然接道:“查兄正在運氣療治傷勢,你如有話要說,待他療好了傷勢之後再說不遲。”

一面和冷公霄說話,一面打量兩個和他同來之人,只見兩人並肩站在身後。

徐元乎見左面一人年約五句左右,背了一支長創,長衫、朱履,頗似一位教書先生。右面之八年紀甚輕,一身文士裝扮,儒在方巾,膚白如雪,頗爲清俊,只是他粉白雪肌之中,如若仔細一瞧,隱隱泛現出鐵青之色。

丁玲打量了來人一陣,只覺面目陌生,從未見過,但她卻可以斷定這兩人不是千毒谷中人物,當下問道:“冷老前輩,這兩位是哪路英雄人物,怎麼我從未見過?”

冷公骨幹咳了兩聲,道:“這兩位江湖上鼎鼎大名之八,你卻沒有見過,看起來,你們雲夢二嬌的見聞還是有限的報。”

丁玲道:“多認識幾個人,也算不得什麼高明。”

她言詞鋒利,一出口就把冷公霄頂撞的怔了一怔,冷公霄冷笑說道:“鬼丫頭少逞口舌之利,惹得老夫性起,拼着和老鬼結怨,也要出手好好的教訓你一頓!”

丁玲婿然一笑:“冷怕父言重了,你要親自出手懲戒,此刻不覺着有些小題大做麼?”

冷公霄冷哼一聲,罵道:“沒規矩的丫頭,老夫是何等人物,豈能和你一個晚輩說笑!”

那清俊少年忽然一晃身子衝到丁玲身前,回對冷公霄道:“冷兄,這丫頭出言不遜,可要兄弟出手替你教訓她一頓嗎?”

此人神情之間甚是輕薄,問過冷公霄後,目光立時又轉投到丁玲臉上。

冷公霄道:“這個麼,兄弟怎敢相勞,以在兄在江湖上的身份,和一個女孩子動手,實叫兄弟難以出口相請。”

只聽丁玲低聲罵道:“哼!一身輕浮,面無血色,人不像人,鬼不象鬼的,你還以爲自己生得很漂亮呢!”這幾句話罵的尖酸刻薄,入骨三分,那面色滲白的少年,只聽得一股怒火,直衝上來,大喝一聲,舉手向丁玲抓去。

丁玲早已有了戒備,立時嬌軀一翻,疾向旁側閃去。

丁鳳心知姐姐傷勢未愈,一見那少年出手,立時嬌叱一聲,疾撲過去,舉手一拳,當胸擊去。

那面色慘白少年一臺末中,丁鳳拳勢已近前胸,只好橫向旁側一躍,反手一記擒拿,猛向丁民手腕之上抓去。

丁鳳一縮手臂收回右掌,飛起一腳,踢了過去,左掌也同時劈出了一招“蕉扇逐火”橫腰擊去。

那面色慘白少年連被丁鳳搶去先機攻了兩招,似是自覺甚失面子,氣得原已慘白的臉上,更加鐵青,一提丹田其氣,向後躍退數尺。

丁鳳看他被自己出手幾招攻勢迫得連番向後跌退,冷笑一聲罵道:“這樣沒有用的東西,也敢大言不慚!”

忽聽徐元平大喝道:“丁姑娘小小……”

丁鳳微微一徵道:“什麼?”只覺一股疾風,直襲過來,趕忙向一側躍去。

丁鳳向旁例躍進之勢,雖然已夠迅快,但那面色慘白少年似是早已料到此着。

懸空一個轉身,如影隨形般疾追而上,右手一件疾向丁鳳肩頭抓去。

徐元平大喝一聲:“住手;”猛然向前衝去,揮手一掌“飛鈸撞鐘”,直未過去。

那面色摻白的少年,慌忙一提真氣,穩住追襲丁鳳的身子,右手運力向右虛空橫拍一掌,向左邊躍開數尺,避讓開徐元平一掌襲擊。

徐元平生性正大,剛纔發掌,只不過是怕對方傷了丁鳳,所以運了八成以上力量,遙遙一掌,已解救丁鳳危險,救了丁鳳之後,立刻停手不攻。

擡頭望去,只見丁鳳滿含笑意,站在一例,毫無懼怕之色,右手拇指輕按在中指之上,望着徐元平笑而不言。

徐元平心中一動,忽然醒悟,暗道:“我倒忘了她們這“彈指迷魂散”了,我如不發出一掌相救,只怕這面無血色之人,早已被她的“彈指迷魂散”迷過去了。

冷公霄一瞧丁鳳神情,立時冷冷喝道:“莊兄小心,鬼王谷這兩個丫頭最擅施用迷魂藥物,莊兄別看了她們的道兒。”

那面色慘白之人瞧瞧丁鳳,微微一笑,並未發作,卻轉臉望着徐元平怒聲喝道:“你敢暗算在二大爺,我瞧你是活的不耐煩了!”

徐元平轉動俊目,冷笑說:“你敢出口傷人,我瞧你才活的不耐煩!”

鐵扇銀劍於成大喝一聲,道:“這等腳色,何用相公出手,把他交我吧。”

左手一張鐵骨折扇,右手拔出銀劍,縱身而上。

冷公霄仰面打個哈哈,道:“於兄不做鄂、皖、豫、魯四省綠林道總瓢子,卻甘心奴顏姆膝做起他的奴隸來了,這倒是一件新鮮事兒,不知幹兄月得工錢若干?”

這幾句話罵得刻薄至極,於成一張臉被他罵的通紅似火,但一時之間又想不起適當措詞反擊,氣得呆在當地。

忽聽金老二高聲喝道:“冷老二,你們千毒谷在江湖上的威名,可非泛泛之流,想不到以你冷老二的身份、地位,竟然和關外雙兇勾結一起,在中原道上意事生非。

此事只要傳言到江湖上去,對你們千毒谷的威名,可是大有損傷,只怕冷兄也無臉再見中原道上的英雄了。”

冷公雷吃了一驚,村道:“雙兇初入中原,知道此事者屈指可數,識得兩人之人,更是絕無僅有,不知他如何得知……”

心中在想,口裡卻冷冷答道:“關外雙兇之事,和兄弟有何相干?金兄再要胡言亂語,兄弟可不客氣的了。”

那面色慘白少年,正是關外二兇的老二在武。

聽得金老二叫出關外雙兇綽號,不但毫無驚愕之色,反而沾沾自喜,哈哈一笑道:“想不到中原道上,竟也有知我們兄弟之名的人物。”

鐵扇銀劍於成冷哼一聲,道:“中原之地,豈是你們邊荒之人撒野的所在?”舉手一劍,直刺過去。

他身爲中原鄂、皖、豫、魯四省綠林道上總部把子,被關外綠林人物,侵入到地面之上,而自己卻毫無所知,此乃大失臉面之事。所以出手一劍,十分辛辣,銀光閃閃,變化出三朵劍花,指襲那面色慘白少年前胸處三大要穴。

在武一瞧對方攻出劍招,迅辣凌厲,不敢用空手和人過招,立時躍退六七尺,探手在腰間一摸,鬆開扣把,抖出一條遍體金光閃爍的軟鞭。

鐵扇銀劍手成朗朗一笑,道:“最好你們雙兇一齊上來,讓在下見識關外武學,有何出奇之處。”

莊武冷笑一聲道:“且莫誇口,先接我一招試試再說!”

於成一抖銀劍,疾樸而上,長劍伸縮,指顧間連續攻出三招。

在武軟鞭忽的模搶而起,舞出一片金光,護住身子。

但聞一陣金鐵相觸之聲,於成疾攻的三封,盡被他的金鞭掄開。

鐵扇銀劍於成,不持對方出手反擊,大喝一聲,重又疾樸而上,摺扇模削,銀劍直刺,一攻之中,縱攻橫擊,兩招並出。

莊武心頭暗生驚凜,凝神提氣,凌空而起,龍頭鞭懸空下擊,直向於成頭上點去。

於成揮劍封軟始,摺扇變創爲點,反向上擊。

只聽任武冷哼一聲,懸空一個大翻身,飄飛四五尺,雙腳一站實地,立時猛撲過來。

鐵扇銀劃於成疾如風輪船打了一個轉身讓開龍頭軟鞭,側身進擊,又把對方迫退了三步。

任武連受於成劍、扇合擊的絕學所制,被迫得連番倒退,心中大感惱怒,運力揮鞭,划起強勁的嘯風之聲,先把劣勢一穩,緊接着迫攻過來,剎那間鞭影如山,金刃排山倒海般直涌而上。

鐵扇銀劃於成一見對方全力搶攻,哼哼一聲冷笑,左手鐵扇一合,隨手仲吐;專點敵人穴道,右封盤空飛舞,矯若遊龍,迎、封、架、格,化解攻來的鞭招。

這二人一個是身膺四省、威望眼衆的總部把子,一個是揚名關外、令人喪膽的豪客,二人雖是初次交手,卻打得石飛沙揚,驚心動魄。

三十把過後,雙方還是未見勝負,猛然間,於成殺得性起,暴喝一聲,身形拔空而起,長劍一抖,一招“天降甘霖”,扇演“鶴映長空”,劍似萬點飛花,扇如泰山壓頂,由上而下,直向莊武罩下。

莊武只覺金鞭落空,於成人已凌空飛擊,此乃是於成賴以成名的武學之一,其勢快若電奔。

在武但覺頭項金風楓然,已知來勢猛烈,要想封架,已不可能,此時但求自保,也顧不了什麼地位身份,只得一矮身,就地一滾,讓到五尺以外,才躍身立起,臉色一冷,揮鞭硬撲上去。

陡然間,衣帶飄風,那五句左右、身背長劍之八,已躍身趕到前面,當下冷冷喝了一聲,道:“老一二退下,讓我來會這位中原人物。”

於成正待迎戰莊武,猛受此人一阻,翻跟一瞧來人,嘿嘿一笑道:“好說、好說,我看還是你們雙兇一齊上的好。”

來人也不答話,轉臉問莊武點了點頭,一個滑步,閃到右方,翻脫拔出長劍,只見一道藍汪汪的劍光疾向於成刺去。

鐵扇銀劍於成右手一掄,銀劍迅吐,向來劍封去,猛覺左過一聲破空金風,於成來不及隊已知娃雙兇同時發動,鐵骨扇一仗,一擡左腕,便硬向金鞭之上碰上。

關外雙兇惡名遠播關外,自非平庸之輩,任於成勇冠四省綠林,單戰雙兇,也自不敢大意,左擋有拒,嚴守門戶,五十招之內,還應付裕如,但時間一長,雙的劍鞭巧妙的配合,相互呼應,便發生了作用,威力也愈來愈猛,於成漸覺吃力。

丁鳳睜着一雙秀目凝注場中,忽然轉臉朝丁玲看了一眼,道:“姐姐,你看他一個人會不會打不過人家?”

丁玲已看出於成力將不繼,爲了顧全於成在江湖上的體面,笑了笑,緩緩地說道:“不管打得過打個過,兩個打一個總是不守道義之下,況且人家是爲了我們纔出手的。我們自不能抽身事外,我看,你不妨上去幫他一幫。”

丁鳳微微笑,縱身而上,左手長袖一拋,疾向莊武面上拂去。

在武只見眼前白影閃動。丁鳳已撲到,不禁。心頭一駭,暗道:中原人物當真是個個難纏,這女娃兒的身法竟也這般迅疾。左臂一揮,硬向拂來的衣袖上擊去。

丁鳳格格一笑,罵道:“膽子不小,我看你活的不耐煩了!”

左臂一抖,拂向莊武的衣袖突然收了回來,雪白的有腕卻疾攻而出,在武微微一笑,左手橫裡一抄,硬向丁鳳玉婉之上抓去。

忽聽冷公霄大聲喝道:“莊兄小心,那小丫頭手中有鬼……”

冷公霄話還未完,丁鳳捲曲的食中二指已一齊彈出,一股異香直襲過去,在武聞得冷公霄示警之言。立時疾向後退,但他仍是晚了一步,只覺異香拂面而來,打了一個嚏涕,摔倒地上。

丁鳳罵了一聲:“關外雙兇,聽起來倒是滿唬人的,原來是這樣膿包。”飛起一腳同莊武前胸踢出。

冷公雷對雙兇早已不滿,但卻不便眼瞧着莊武死在丁鳳手中中,那中年儒士又被於成扇中夾劍迫攻的自顧不暇,無法分子相救,只得大喝一聲,遙遙劈出一記掌風。

丁鳳已將要踢中在武前胸,突覺一股潛勁涌來。她已知冷霄功力深厚,早已暗中戒備,覺出不對,立時疾向一側躍去。她雖在閃進對方襲擊之擊,仍是不肯放異傷敵機會,借那躍避之勢,便一腳踢在莊武左肋之上。

這一腳雖是借勢傷敵,但力道卻也不輕,只見莊或倒臥在地上的身體一連翻了兩一個身,才穩下來。

這一來,使她閃避之勢,稍爲一緩,吃冷公霄強勁壁空掌風的邊緣憧了一下,登時被撞的嬌軀在空中搖擺,落地之後,仍然向後退了三四步遠,才穩夥身子。

只聽冷公霄怒喝一聲:“好辣的丫頭!”縱身直躍過來他身法迅快來勢有若電閃,丁鳳不過剛剛站穩雙腳,冷公霄已到身前,左臂一探,抓住丁鳳右腕。

丁玲冷眼旁觀,本想招呼妹妹閃讓,但瞥眼見她落足之處,相距徐元平甚近,心想徐元平定會出手救援,故未曾出口招呼。

哪知事情竟然大出了丁玲意外,徐元平靜站原地動也未動一下。忽聞身後響起一個冷漠而又熟悉的聲音,說道:“冷兄好大的威風,出手欺侮一個晚輩,就不怕被人恥笑嗎了”

冷公霄機警無比的一帶丁鳳右腕,把丁鳳嬌軀橫擋在自己身前,才望着來人笑道:“丁兄可追上了南海門下那紫衣女娃兒了嗎?兄弟……”

來人正是鬼王谷的索魂羽士丁炎山,只聽他冷笑一聲,接口說道:“冷兄先放了人,再和兄弟談話不遲。”

冷公霄呵呵一笑,道:“兄弟和兩個侄女鬧着玩的……”,鬆了丁鳳右腕,又道:“冷伯伯比你大了一把年紀,難道還和你一般見識不成,以後再要沒若沒少的,開口罵我……”。

丁鳳縱身躍到姐姐身邊,一撇小嘴巴,接道:“哼!誰和你鬧着玩了,明明是看到我三叔父,心裡拍了……”。

冷公霄乾咳了兩聲,接道:“江湖上有誰不知我和你三叔齊名武林,半斤八兩……”,轉臉望望丁炎山,道:“丁兄,兄弟這話說錯了嗎?”

丁炎山一咧嘴,皮笑肉不笑地接道:“不錯,不錯,千毒谷、鬼王谷並重匯湖,冷兄和兄弟也一向齊名。”

忽聞鐵扇銀劍於成大聲喝道:“撒手……”,陡然一招“天外來雲”,鐵骨折扇猛力拍在那中年儒上藍色劍身之上。

那中年德上同時暴喝一聲:“未必見得!”右腕一振,硬把下沉的劍勢抖了起來。

於成銀劍斜擊,緊緊攻到,銀光電奔,橫削左臂。那中年儒士手中藍色寶劍,被於成鐵骨折扇封到門外,一時之間,無法收回招架,只得縱身一躍,向後退去。

於成急起直追,劍扇並舉猛追過去,剎那間攻出了三扇四劍,把那中年懦土迫到孤峰一角的懸崖邊緣。

丁炎山目光一掠全場,大笑說道:“金兄也在此地……”,忽然發現他衣服上血漬斑斑,不禁一皺眉頭,接道:“怎麼?金兄受了傷嗎?”

金老二揚揚斷去左臂笑道:“何止受傷,而且斷去一臂。”

丁炎山目光炯炯,橫掃了全場一眼,臉露不悅之色,大聲說:“什麼人傷了金兄,告訴兄弟,我也砍他一隻手臂下來。”

金老二道:“丁兄盛情,兄弟感激不盡,不過那傷損兄弟左臂的並非一般江湖人物。”

兩人相交,競似極深,丁炎山仍然追着問道:“究竟是什麼人?有這麼大的膽子,金兄只管說,兄弟非要找他算帳不可。”

金老二微微一笑,道:“傷我之人乃金陵楊家堡老堡主神算子楊文堯。”淡淡一笑:

“除了和兩位齊名武林的一宮、二谷、三堡中老一輩人物之外,江湖上能夠傷得兄弟之人,只怕也很難找得幾個。”

這兩句恭維之言,只說得冷公霄、丁炎山大爲高興,忍不住相視一笑,齊聲說道:“楊文堯是楊家堡主腦人物之一,金兄就是你在他手中,也不算什麼丟臉之事……”

金老二能夠享譽江湖,縱橫大江南北、交遊遍及各大門派,及一宮、二谷、三堡中的人物,全仗一張嘴能說話,所以各正大門戶中人,及邪派高手,無不樂於和他交往。

金老二也不辯駁,微微一笑,接着:“因此兄弟並未存報仇之想。”

丁炎山只管臉上一熱,訥訥說道:“兄弟雖無必勝楊文堯的把握,但也得找他理淪一番。”

金老二道:“事情已成過去,大可不必再起紛爭,好在楊文堯對兄弟下手之時,還留了幾分情意,你們二谷、三堡近年相處甚洽,因此之故,又何必爲了兄弟這點恩怨,引起你們二谷、三、堡中的紛爭。”

冷公霄突然冷笑一聲,大步向靜坐養息的查玉衝去,口中大聲喝道:“不論了兄是否要和楊家堡結怨,但兄弟和查家堡這個怨,卻是結定了!”

徐元平橫跨兩步,擋在董玉前面,冷說道:“你要幹什麼?”

冷公霄左臂一伸,橫推過去口中厲聲喝道:“站開!”

徐元平右掌一揮,疾向冷公霄左臂“曲他穴”上點去,高聲答道:“欺侮一個身受重傷之人,可算不得什麼光榮之事。”

他出手奇快無比,而且認穴極準,迫得冷公霄不得不疾收左臂向後躍退三步。

冷公霄重重的噴了一聲,說道:“罷了,罷了,冷老二今天總算認識你們雲夢二嬌了。”

他回頭瞥了查玉一眼,又道:“丁兄,咱們被那南海門下紫衣女困在竹石陣中,被人放起一把火來,幾乎治活燒死,那放火之人,丁兄是否知道?”

丁炎山緩緩把目光移注靜坐養息的查玉身上,道:“冷兄說的可是查玉嗎?”

冷公霄嘿嘿一笑:“這娃兒陰險的很,兄弟此刻拼着和查家堡結下樑子,也很好好的教訓他一頓。”

丁炎山道:“冷兄說的不鋸,年輕之人不知天高地厚,不受點教訓,難免任意胡爲。”

話雖說的婉轉陰和,但卻是空空洞洞,毫無內容,叫人聽不出他心意爲何。

冷公霄暗罵一聲:好狡猾的丁老三。當下笑道:“放火燒陣之事,兄弟親耳從他口中聽得,絕對錯不了,不知丁兄對此事有何高見?”

萬炎山淡淡一笑,道:“此事但憑冷兄處決,兄弟沒有意見。”

查家堡在江湖上的威名,和千毒、鬼王谷,齊名並重,殺死查玉,勢必引起查家堡的傾巢報復,此事關係極大,在此衆目睽睽之下,什麼人出手殺死查玉,鐵案如山,自不難查得出來。冷公霄瞧了丁炎山一眼,暗暗忖道:我已出手擊傷查五,和查家堡這個樑子已算結上,萬炎山不願插手其事,自是難以強他,但如不讓他分擔一點干係,又未免太便宜他。心念一轉,高聲說道:“兄弟之意,除了此人以報火焚竹陣之恨,不知了兄是否同意?”

丁炎山沉吟了一陣,笑道:“冷兄之事,兄弟不便多嘴。”

冷公骨幹咳一聲,道:“這麼說來,丁兄是同意了?”

丁炎山擡頭望着天上悠悠白雲,不置可否。

冷公霄道:“丁兄不說話。那就同意。隨手擊出一掌?”

查玉閉目靜坐,外面看出去在運氣自療傷勢,但暗中卻在凝神靜聽,把全場中所有之言,都字字聽入耳中,一聽那破空嘯風之聲,已知這一章擊強勁無比,正待縱身躍避,忽聽徐元平大喝道:“縱然你們間結有仇恨,也個能乘人之危……”,橫跨兩步,拍出掌。

這一掌出的恰是時候,準確無比的迎撞在冷公霄拍出的掌風之上。

冷公霄冷哼一聲,身子搖了兩搖,徐元平卻一直向後退了三四步,纔拿住樁。

丁炎山臉色一變,大步走了過去。冷冷的看了徐元平一眼,問道:“冷兄可識得此人嗎?”

冷公霄搖搖頭,沒有答話。原來他和徐元平對了一掌,內腑微受震盪,正在運氣調息,不便說話。

丁炎山冷笑一聲道:“兄弟倒可以幫冷兄除去此人。”回身一躍,直向徐元平欺去。忽聽丁玲大聲叫道:“叔叔!”

丁炎山理也不理,舉手一掌當胸直擊過去。

金老二大喝一聲:“丁兄手下留情。”不顧自身傷勢,一挺身躍了起來。

徐元平和冷公霄硬拼了一招之後,內腑亦被震的氣血浮動,正在運氣調息傷勢,丁炎山已迅塊絕倫的直欺過來,舉掌當胸擊到。

徐元平內腑氣血未平,不敢硬接丁炎山的掌勢,左手一拂,身子陡然向一側滑去,右手反臂立時拍出一掌。

這一掌拍的奇奧無比,逼的丁炎山疾沉丹田真氣,向前欺衝的身子,反向一側躍避過去。

雙方電光石火的交接一招,金老二和丁玲已雙雙躍落兩人之間。

金老二單臂當胸,躬身說道:“此人對兄弟有過救命之思,丁兄請看在兄弟的份上,此刻不要和他爲難。”

丁炎山冷冷一笑道:“金兄任何事兄弟都可以答應,但此事卻是難以應允,快請閃開一步……”,身子一側,掠着金老二身旁疾過,左掌“驚鴻離葦”,右腳“魁星踢鬥”,一攻之勢,兩把一齊出手。

徐元平沉聲喝道:“二叔父不必爲小侄擔心……”右手駢指如韓,迎向丁炎山左腕脈門之上點去,身子微微一側,避開踢來一腳。

丁炎山微微一怔,疾收拳腳躍退,問道:“金兄幾時有了這位武功卓絕的侄兒?”

金老二心頭一凜,暗道:神州一君易天行耳目遍佈天下,心細如髮,此訊若被他聽到,勢必要派人追查徐元平的身世,斬盡殺絕,萬萬不能泄露出一點口風……

當下笑道:“兄弟排行第二,匯湖間人盡皆知,不管哪位朋友的門人,都常叫我一聲二叔……”

冷公霄突然冷冷接道:“這麼說來,金兄對此人的身世來歷,都十分清楚了?”

金老二道:“這個……”

冷公霄接造:“金兄既知此人身世,此刻說出又何妨?”

丁炎山道:“也許他的師承門派和我們鬼王、千毒二谷有來在,說將出來,也可免去被此之間的誤會。”

兩人都急於知道徐元平的出身門派,你言我語,問的金老二不知如何回答。

徐元平知他一時之間難以想出適當措詞回答兩人,因爲冷公霄和丁炎山都是久走江湖人物,如果想用幾句謊言,騙過他們,自非容易之事,一言失錯,反將弄巧成拙。

當下朗聲說道:“在下師承門派,豈是你們問得的嗎?”

丁炎山冷笑一聲,道:“好大的口氣,就憑你這兩句話,丁老三也得給你點顏色瞧瞧!

殺了你再去找你師傅,問他放縱徒弟之罪。”一面說話,一面暗運功力。

金老二見聞何等廣博,一瞧眼下形勢,已知今日之局,難以善終,丁炎山、冷公霄都已到蓄勢待發之境,不禁心頭大急,兩聲說道:“兩位智請住手……”

突聞丁炎山冷冷接道:“金兄快請閃開!”呼的一掌,當胸直擊過去。

冷公霄大聲叫道:“金兄不肯說出此人來歷,可不能怪兄弟以大欺小了!”舉手一掌直對徐元平背後擊去。

金老二冷笑一聲,道:“兩位都是武林中成名人物,一齊出手對付一個後生晚輩,如被傳言到江湖上去,那可是奇恥大辱之事。”

冷公霄大笑道:“那就連金兄也算上吧!”左拿一招“探領取珠”,疾向金老二拍去。

徐元平獨擋兩大高手合力襲擊,忽覺精神大振,朗朗一笑,一分權掌,前拒丁炎山後擋冷公霄。

丁玲看他此刻競圖分擋兩個大高手全力合襲之勢,只覺心頭一冷,付道:完了……,妖軀微微一顫,向後退了五步。

丁鳳急急向前奔了幾步,扶着丁玲嬌軀,附在她耳際間,低聲說道:“姐姐,別耽心,你瞧他不是好好的嗎?”

丁玲定神瞧去,只見徐元平挺胸昂首的站在原地,冷公霄和丁炎山臉上都現出驚異之色,望着徐元平發呆。

金老:二即被冷公霄一招“探領取珠”,迫的向旁側讓開了六七尺遠。

忽見丁炎山族向前欺進兩步,目注徐元平,問道:“你用的什麼武功,接了我一記劈空掌力,竟然……”,他似是自覺這幾句話問的太過冒昧,說了一半,懊而往口不言。

徐元平目光環掃了全場一眼,冷答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功力一道,更是精深遠博,就憑爾等,豈能解得其中奧秘。”其實,他自己也不知如何接了這兩大高手前後合力的一擊。

原來丁炎山、冷公霄各自凝聚本身功力發出劈空掌,心想徐元平必將立斃拿下,哪知兩股強猛暗勁擊中徐元平後,忽然被一股至陰至柔的暗勁化去,微生反彈之力後,立時消去。

徐元平只是身軀微微一震,兩股強猛絕倫的暗勁忽然消解於無形之中。

金老一二被冷公霄一掌逼開之後,立時一提真氣,準備再衝過來,拼着身受重傷再硬接冷公霄一擊,好讓徐元平惜機逃走,哪知兩人強猛的一擊,徐元平競似若無其事一般,不禁呆了一呆,怔在當地。

這諸般變化,不過是一瞬間事,冷公霄一怔之後,立時即撲而上,口中大聲叫:“丁兄,這娃兒有點邪門,留他在世日後定是大患!”右手一探,一招“金豹露爪”,猛抓過去。

徐元平早已暗中留神戒備,身子突的一轉,左手斜斜拍出,五指半屈半仲,猛向冷公霄手腕上扣去。

這一招看上輕鬆手常,其實出手的部位、時間,恰當無比,身子一轉之間,閃避反擊合一出手。

冷公霄做感心頭一震,只覺他擊來一掌,封讓全都不易,只得右臂疾向下面一沉,左手一掌,立時斜向徐元平後背“命門穴”上拍去。

高手過招,舉足揮手之間,都足致人死命,徐元平一擊落空,心中暗暗讚道:此人盛名果不虛傳,竟然識得我這十二擒龍手招招暗藏變化。不敢揮掌硬接,一挺身,箭離弦一般,猛然向前竄出五尺。

丁炎山大喝一聲,緊迫而上,雙掌連環劈擊手,掌影飄飄,瞬息之間,連續拍出一十二掌。

這一陣急攻,真個是非同小可,不但決如電光石火,而且掌學帶着風聲,徐元平被他這一陣急如狂風驟雨的快攻,迫的手慌腳亂,連封帶退,纔算把這一輪急攻讓開。

丁炎山這一陣急攻已全出力,在他想來雖不能把徐元平立斃掌下,最低限度也要擊中他一掌兩掌,把他重創在當場,哪知竟被徐元平把他這一輪急攻躲開。

冷公霄目睹徐元平閃讓丁炎山的靈巧身法,心中暗自驚駭,忖道:此人這等年輕,武功已經如此之高,今日如不能把他震斃掌下,再讓他苦練十年,那還得了。心念一動,殺心愈切,當下大聲喝道:“丁兄好快的掌法,兄弟不才,也要獻醜一次!”說話之間,人已欺身而上,指顧間,打出四拿,踢出兩腿。

丁炎山全力發掌,輪急攻過後,額上已現汗議正在猶豫是否該再次出手,冷公霄已搶先而上,口中應了一聲:“冷兄但請出手?”藉機讓至一旁運氣調息。

徐元平對敵經驗不足,被丁炎山迅若電火的一陣快攻,迫的倒退數尺,微作喘息,還未想到是否該出手反擊,冷公霄已疾歡而到,拳腳齊出,猛烈絕倫,又把徐元平迫退了四五步。

他連番受猛攻迫退,不覺激起怒火,冷公霄一停息,立時借勢及擊,大喝一聲,劈出一掌。

冷公霄怒哼一聲,揮掌硬接一擊。

兩股掌力一撞,彼此欺進之勢,都爲之緩了一緩。

徐元平略一停頓之後,立時又向前衝去,左掌當胸按去,右手反脫猛向冷公霄手腕之上抓去。

冷公霄和他硬拼一掌之後,內腑震動甚劇,外形之上,雖還能保持若無其事之態,但內腑之中早已氣血浮動,不敢再硬接徐元平的掌勢,飄然向後躍退。

徐元平一擊落空,正待躍起追趕,忽聽丁炎山大喝一聲,衝了上來。

這兩大高手;各自和徐元平相搏幾招之後,心中都已明白,要想憑一人之力,把徐元平傷在掌下,實是大不可能之事,但兩人卻都有着非把徐元平震斃在掌下不可之心。

彼此心念相同,不謀而合的存了聯手合擊以除去徐元平的心意,所以冷公霄飄身一退,丁炎山立時疾撲而上。

徐元平這次已驚覺甚多,不容丁炎山再出手,搶先攻擊,雙掌一合,立時平向丁炎山前胸推去。

丁炎山生平會過無數高人,但卻未見過徐元平這等掌勢,但他已知對方武功高強,不敢存絲毫輕敵之心,趕忙一沉丹田其氣,向前疾衝的身子立時沉落實地,一招“大鵬舒翼”,橫掃過去。

徐元平很過去的雙掌忽然一分,左臂封架開丁炎山橫擊過來的掌勢,右掌原勢不變,疾向丁炎山前胸按去。

這一招變化奇奧,大出意外,而且就勢發掌,快速絕倫,當下嚇得丁炎山也出了一身冷汗。

但他究竟是久經大敵的人物,雖然驚出冷汗,章法仍然不亂,一吸丹田真氣,身子疾向後退三步。

徐元平心頭怒火正熾,哪還容他逃出掌下,右腳一擡,隨着丁炎山後退之勢如影隨形般追了上去。

丁炎山腳步尚未站穩。徐元手掌勢已到前胸。

一旁觀戰的丁玲丁鳳,原本都爲徐元平提心,此刻眼看徐元平反敗爲勝,丁炎山即將震傷在徐元平的拿下,叔侄至親哪能漠不關心,丁鳳驚得啊喲一聲大叫,雙手矇住粉臉。

丁玲卻熱淚盈眶地高聲叫道:“徐相公,手下留情。”

徐元平剎那間心動念轉,殺機頓消,忽的倒躍,退出一丈多遠。

丁玲舉起衣袖,拂拭一下涌出眼眶的淚水,縱身躍落丁炎山身側,垂首問道:“三叔父沒受傷嗎?”

丁炎山這時仰首望天,渾如未聞丁玲之言。

丁鳳走了過來,低聲對徐元平道:“謝謝你啦!徐根公。”說完姍姍向叔父身邊走去。

徐元平瞧了丁鳳一眼,轉目向冷公霄望去,只見他蓄勢站在一側,他是靜觀場中局勢變化。

原來此人老奸巨猾,陰毒無比,見徐元平突出奇招,掌勢逼在丁炎山前胸要穴之上,心念突然一轉,暗道:這樣也好,讓這小子把丁炎山露死掌下,引起鬼王谷的全力報復,這小於縱有通天本領。也難抵得鬼王谷傾巢之力。

當下冷眼旁觀,袖手不動,哪知徐元平意突然收掌躍退,心中連叫可惜。

忽聽丁炎山狂笑一聲,推開圍在身側的丁玲丁風,目注徐元平,厲聲喝道:“丁炎山生平不願受人之恩,也難忍人之辱,欠恩還恩,有仇報仇,他日還清欠恩之日,也就是我丁炎山清結今日蒙羞之時……”

徐元平冷笑一聲,說道:“那倒不必,我不殺你,完全是看在你兩位侄女份上,欠思不必還報,雪仇隨時候教。”幾句話說的堂堂正正,大有豪俠之風。

丁炎山突然狂笑一聲,目望二女,冷然說道:“既然是看你們份上,那你們就替我還這欠思吧!”

丁玲、丁鳳都聽得嬌質泛霞,輕纓秀眉,望着了炎山,叫道:“叔叔……”

萬炎山鐵青着臉色道:“別人既是看你們的情面,只要你們他日代償這次欠人之思,那叔叔就只餘報仇之恨了……”,此人說話沒輕沒重,只顧自己身份,竟不顧二女清白之名。

丁玲聽他越說越是難聽,急急接道:“徐相公乃俠骨義膽之人,絕無求報之心,叔叔不必……”

丁炎山突然一瞪雙目,厲聲接道:“叔叔存江湖之上,是何等身份之人,豈能手白受一個無名小於之思?你二人之中,隨便哪個爲叔叔在江湖上聲譽而死,那也是應該之事!”

這幾句話說的二女一個個面紅耳赤,垂下頭去,熱淚立時奪眶而出。

徐元平看二女嬌羞悲苦之狀,再細想丁炎山所說之言,越想越覺不是味道,正待發作,忽聽一個冷峻的聲音罵道:“好啊!自己打人不過,卻叫兩個侄女替你代還欠人之思,哼哼!倒不如干脆把兩個滿身鬼氣的侄女送給人家做老婆好些。”

這一番話說的陰損至極,在場之人都聽得神情尷尬,轉頭望去,只見一個身着百綻大褂,足着草履,滿頭蓬髮,手捧大紅葫的怪叫化子站立峰頂,原來正是神丐宗濤。

冷公霄瞧了宗濤一眼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你這老叫化子。”

神巧宗濤冷冷接道:“老叫化又有什麼不好,總比你們這些鬼谷毒穴中的人物高資多了。”

丁炎山忽的狂笑一聲,轉身疾奔而去,此舉大出衆人意外,衆人都不禁微微一徵。

冷公霄轉身一掠,飛出兩丈遠,回頭說道:“老叫化子,今日之事,丁老三絕不肯和你善罷干休,你等着鬼王谷找你算帳就是!”

宗濤哈哈大笑道:“老叫化既不怕鬼,亦不拍毒,你要是不服氣,先上來試試看如何?”

冷公霄道:“丁老三的事自有鬼五穀中人找你算帳,咱們這筆帳,暫存生息,過些時一併結算。”

但聞餘音劃空而去,眨眼間走的無影無蹤。

忽聽於成哈哈大笑之聲,響徹羣山,緊接聽他大聲罵道:“我還道關外雙兇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原來竟是這等膿包,就憑這點微米之技也敢來中原道上撒野。”

羣雄轉頭望去,只見於成銀劍橫胸,摺扇搭在銀劍之上,站在懸崖邊緣,目注谷底,縱聲長笑,那和他動乾的中年懦上此刻卻已不見人影。

金老二心中明知那中年儒士已被他逼下懸崖,但卻故意問道:“和於見動手的中年儒士哪裡立了?莫非被子兄打跑了嗎?”

這幾句恭維之言,說的恰當無比,只聽得幹成心中大爲受用,不知不覺中,對金老二生出極大好感,當下回身笑道:“其人不堪一擊,被兄弟通的摔下懸崖上了。”

神污宗濤目光一棟橫臥在地上的莊武,冷笑一聲,道:“於總瓢把子且莫得意,勝得兩個無名小卒,這又有什麼值得高興之處!”

於成看清來人是名震武林的神巧家濤之後,把胸中一股待發怒火立時壓了下去,但仍分辨道:“關外兩兇之名,中原江湖之上大概無人不知,如說是無名小卒,也未免太小瞧兄弟了。”

宗濤冷笑一聲說道:“不單你們受了欺騙,就是自鳴不凡的老毒物冷公霄也被這兩個小於騙了,老叫化昔年在關外之時,曾親眼見過二兇,如以一二兇武功而論,不是老叫化長他人志氣,減你於總瓢把子的威風,別說打不勝人家兩個,二兇中任何一人就夠於總瓢把子對付的了。”

宗濤望重匯湖,說話有如斬釘截鐵一般,此等之言如出別人之口,只怕場中之人無一能信,但在宗濤口中說來,卻是個個都覺沒錯,因他的身份名望絕不會口出謊言。

徐元平瞧了丁氏姐妹一眼,只見兩人仍然羅袖掩面,羞紅未退,心想勸解幾句,又不知從柯動起,但已口齒啓動,只好轉臉對宗濤說道:“這兩人冒項關外二兇之名不知是何用心?”

神巧宗濤目光橫掃全場一眼,哈哈一笑,道:“此事除了當事人和老叫化之外,大概知得其中陰謀之人只怕再找不出第三人了。”

徐元平道:“這麼說來,老前輩是當真知其底細了?”

宗濤雙目一瞪道:“老叫化幾時說過謊言?”

徐元平暗道:“他乃一代大俠,自是不會說謊,我這般問他,難怪他生氣。”

他心中不免暗生愧疚,微微一笑道:“晚輩是一句無心之言,望老前輩不要放在心上。”

神男宗濤又喝了一大口酒,笑道:“小兄弟如有興趣,就和老叫化一起去看看熱鬧吧!”霍地轉身,疾奔而去。

徐元平大聲問道:“你這樣一走,我到哪裡找你?”

但聞遙遙傳過來宗濤的聲音說道:“老叫化自有找你的辦法……”,最後一字出口,人已到數十丈外。

幾人一走,局面立時平靜下來,金老二低聲對徐元平道:“快去勸勸雲夢二嬌……”,說着大步走了過去,輕輕一扯於成的衣角,說道:“於兄,咱們把這人屍體一起丟到山下去吧。”

於成微微一笑,道:“咱們索性作點好事,把他們兩個埋了吧!”說着話,探臂抱起屍體面去。

徐元平望着兩人去遠,緩步走到丁氏姐妹身邊,說道:“在下一句無。動之言,想不到竟然引起令叔誤會……”。

丁玲擡頭拂拭着頰上淚痕,說道:“此事怎能怪得你,唉,想不到自己的親叔叔竟會這樣的對待我們。”

丁鳳聽得姐姐說話,擡頭接道:“還有那死者叫化,說話沒規沒矩,難聽極了。”

丁玲借拂拭淚痕的機會,早已瞧清了四面景物,金老二利於成都已遠到六七丈之外,只有查玉一人,還在盤膝坐着未動,當下站起身來,奔到查玉身側,說道:“查少堡主,老毒物已經走了,你還裝給什麼人看?”

徐元平徵了一怔,道:“什麼?”

丁玲回眸笑道:“你認爲他真的受了這等慘重之傷嗎?”

徐元乎想起剛纔情景,公中暗道:如果他傷勢真的異常慘重,那還能悠悠閒閒,準備獨自離去,待看到冷公霄來時,又告訴我內傷甚重,必須要調息上一二個時辰,分明是想借我相護於他。

此人這等奸詐,豈可和他相交……,轉念又想到人家相待的情誼,怒意頓消,當下淡淡一笑道:“我親自見他中了冷公霄劈空掌力,哪裡會是裝作?”

丁玲微微一笑,道:“既是真的受傷,自是不能走動,咱們也不能留在這裡等他,但徐根公又是極重情義之人,留下他又不放心,只有光點了他幾處穴道,不讓他傷勢惡化,帶着他一起走吧。”玉腕一沉,直向查五前胸“玄機”要穴之上點去。

徐元平急聲叫道:“丁姑娘,使不得……”,幾字剛剛出口,忽見查玉左臂疾搶,架開丁玲昭腕,緩緩站起身子。

丁鳳抽查玉藉機出手,縱身一躍,奔了過來,笑道:“少堡主,你的內傷好的真快呀!”

查玉不理丁氏姐妹的譏笑,目注徐元平道:“承蒙徐見相護,在下感激不盡,異口定當補報隆情,兄弟餘傷仍需療養,就此告別。”抱拳作禮回頭就走。

徐元平知他怕自己問起事情因由,而加以責備,是故急於告別,心中反而有些不安起來,急聲叫道:“查兄傷勢既是未愈爲什麼要急急而去?”

查玉回身笑道:“兄弟這內腑傷勢實非三五日能夠養息復原,故意欲轉回查家堡會養息……”。

徐元平回顧了丁氏姐妹一眼,慨然道:“查兄傷勢未愈,沿途萬一再遇上冷公霄等攔截如何是好,如果查兄執意要走,兄弟送你一程””

查玉似是甚受感動,目光凝注在徐元平臉上,正容說道:“徐見義薄雲天,兄弟有幸能得相交,盛誼隆情,當永銘於肺腑之中。”

他微微一頓之後,又說道:“兄弟有一句話,不知是否該問。”徐元平朗朗大笑道:

“查兄有話,但請說無妨,縱有辱及兄弟之處,我也不會放在心上。”

查玉瞧了丁氏姐妹一眼,突然轉身緩步向前走去。

徐元平看他神態,知他有話要說,只好隨他向前走上。

兩人走出四五丈遠,查玉才低聲說道:“江湖之上,勾心鬥角,處處講求機詐,愈詐愈好,但徐兄的待人忠厚,磊落胸懷,實使兄弟感動,我本已答應過人,不對徐兄說起此事……”。

徐元平道:“武林之中,最重信諾,查兄既有承諾,那就不說算了。”

查玉道:“徐兄肝膽照人,對兄弟情義如u],此言如不相告徐見,如鯁在喉,不吐不快!縱然有背信諾,也顧它不得了。”

徐元平一皺眉頭,道:“此事可和兄弟有關嗎?”

查玉道:“何止有關,而且關係着徐兄生死!”

徐元平當下啊了一聲,默然不語。

查玉微微一笑,道:“事說穿了倒也不算什麼,只要徐兄遇上她時能夠稍存戒心,就不致傷在她的手中了。”

徐元平道:“查兄說了半天,兄弟過小知此人是難呀?”

查上道:“就是替丁玲療治傷勢那紫衣少女。”

徐元平微微一笑,道:“我和她無怨無仇,她爲什麼要加害於我?”

查玉道:“此事一時之間,也無法說的清楚,不過,那紫衣少女聰明絕世,才華過人,說得出口之事必然能做得到,徐兄日後相遇之時,千萬留心點。兄弟就此別過,至於徐兄護送之事,此刻不敢有勞。”說完,抱拳一揖。

徐元平道:“查兄執意不要兄弟送行,也不便勉強,查兄一路珍重!”

查玉微微一笑,道:“徐兄請多自惜。”轉身大步而去。

徐元平當下望着查玉的背影,遠到數十丈外,才輕輕嘆息一聲,轉過身子。

忽聽丁玲嬌脆的聲音起自身側,道:“你嘆什麼氣?查玉爲人陰險無比,你這般誠心誠意待他,日後非要吃虧不可。”

徐元平只管在想直上之事,竟然不知丁玲、丁鳳何時到了身側,擡頭望了兩人一眼,說道:“相勞兩位幫我追尋劍匣,在下感激不盡,現下劍匣已經尋得,不敢再勞兩位。”

丁鳳急道:“怎麼?你要攆我們了?”

徐元平苦笑一下,道:“在下怎敢,不過男女接受不親,咱們如果行坐不離,常在一起,難免引起閒言碎語,有辱兩位姑娘名譽……”他微微一頓之後,嘆道:“令叔誤會,就是一例。”

丁玲望了妹妹一眼,垂首說道:“家叔自成名江湖之後,從未受過今日這般挫敗,爲了自己在江湖上的身份,言語之間,難免有些失常,徐相公不要放在心上纔好。”

她輕輕嘆息一聲,擡起頭來,星目之中滿蘊淚水,凝注着徐元平,接道:“這也不能怪他,索魂羽士之名十年前已遍傳大江南北,武林中人都對他畏懼三分,今日在衆目睽睽之下,受此挫敗,其內心的愧恨實已難自抑制。”

徐元平突然插口接道:“縱然是心中愧恨交集,也不能這般隨口。”

丁玲道:“徐相公在江湖走動,不知武作中人的性格,他們寧可粉身碎骨也不願威名受損,武林人物大都如此,何況他是我們長輩,縱然罵上幾句,那也是極爲平常之事。”

徐元平沉吟一陣,道:“看今日清形,令叔大概已和在下結難解之仇,二位姑娘如果仍和在下一起,再遇上令敘之時,彼此都有爲難之處。”

丁玲道:“徐相公但請放心,雲夢二嬌絕不是低三下四之人,既是徐相公已經尋得戮情劍匣,我們姐妹也算完了一樁心願……”,丁玲舉手拂抗一下眼中淚水,接口道:“他日遇着我們三叔之時,尚望手下留情,我們姐妹就此告辭了。”

徐元平道:“看在兩位姑娘份上,我答應饒他三次不死。”

這兩句話口氣之大,只聽得雲夢二嬌同時一呆,半晌之後,丁鳳才緩緩問道:“你覺着一定能打得過我們三叔叔嗎?”

丁玲淡淡一笑:“打得過,現下勢均力敵,徐相公勝也勝的有限,但如再過上一年半載,三叔父就望塵莫及了。”

丁鳳道:“一年半載武功進境有限,何況三叔父正當壯年,武功也不致因衰老減退……”

丁玲截住了妹妹未完之言,說道:“徐相公非常之人,豈能以常情測度……”,她微微一頓之後,又道:“徐相公多自保重,雲夢二嬌雖然是出身綠林,以施用迷魂藥粉傳名江湖,人人對我們懷着三分戒心,但對你徐相公卻是一片真情真意……”。

徐元平嘆息一聲,接道:“兩位姑娘相待盛情,在下自會永銘心中,他日必有所報。”

丁玲道:“既未施思,豈敢望報,只要你心中不厭很我們,我們已心滿意足了。”說罷賜然一笑,拉着丁鳳轉身而去。

山風吹飄着兩人衣抉,背影中流露出無限的淒涼。

徐元平望着二女逐漸遠去的背影,心中泛上一股莫名的感傷,悵惘情懷,難以自道,恨不得叫回二女。

轉念又想到父母沉冤未雪,亡師大價未報,此後大事正多,行止茫茫,生死難料,豈可爲二女而分心。

當下深深吸一口氣,仰臉望天緩緩吐出,大步直向峰頂走去。

金老二和鐵扇銀劍手成早已回到峰頂等候,一見徐元平獨自回來,於成首先站起身子微微一笑問道:“怎麼,兩個鬼女都被你打發走了嗎?”

徐元平皺了皺眉頭,道:“你怎麼能隨便出口傷人?”

於成證了一怔,道:“鬼谷二嬌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毒美人,貌嬌如花,心狠手辣,傷在她姐妹兩人手下的綠林人物,已不知凡幾。”

金老二輕輕嘆息一聲,接道:“鬼王谷這兩個女娃兒,雖然辣手難防,善於矯情做作,但對待平兒,卻是不似懷有心機。”

鐵扇銀劍於成哈哈大笑道:“鬼谷二嬌兩人也有真情真意,豈不是大大的笑話,金兄見多識廣,所說之事,兄弟無不佩服,但對此事卻是不敢苟同。”

金老二道:“兄弟自信這雙眼睛不花,於兄如若不信,不妨視下一試。”

於成道:“這等事也可試得的嗎;不知如何一個試法?”

徐元平急急接道:“不管雲夢二嬌爲人如何,但她們待我不壞,豈可任意開人玩笑。”

忽聽身後風聲楓然,直向幾人停身處撲到。幾人武功都極高強,聽得風聲,立時向旁倒縱去。

定神看去,只見一隻奇大的捲毛黑狗口中銜着一張白箋,停在離三人四五尺左右之處。

此狗雄猛昂健,甚是少見,有如一隻小虎般大小。金老二微微一笑道:“神巧宗濤派遣他的狗送信來了。”但見那巨犬突然一張大口,白箋隨風飄落地上。徐元平撿起白箋一瞧,只見上面草草五字,寫道:快來看熱鬧。下面署名“老叫化”。

於成轉過頭去瞧了一眼,笑道:“神巧宗濤生性冷傲,天下同道能被他瞧上眼的,寥寥無幾,想不到竟然和公子交了朋友。”徐元平聽得一怔,道:“你說什麼?”

於成臉色突然一變,異常嚴肅地說道:“於成連受公子數番救命之恩,自知無能報答,只願有生之年得以常隨左右,略爲公子一盡綿薄,公子既是不願收容,在下也無顏再在江湖之上行走,公子、金兄多請保重,在下就此告別!”翻腕拔出背上鐵扇銀劍,投棄於地,轉身大步而去。

第十一回 勾心鬥角第十回 古墓探秘第二十九回 霧裡看花第五回 羣豪會古都第二十二回 誤陷水牢第二十三回 脫困玄武宮第六回 神秘莊園第十一回 勾心鬥角第五回 羣豪會古都第十六回 步步陷阱第三回 雲夢二嬌第一回 夜闖少林第九回 竹石奇陣第八回 金牌令諭第十七回 神州一君第二十四回 俠女柔情第十五回 似水柔情第三十八回 南海奇盡第十三回 武林隱秘第十八回 催命令牌第三十三回 千毒谷主第十三回 武林隱秘第七回 孤傲少年第三十二回 喪廬怪醫第二十五回 玉釵之盟第七回 孤傲少年第十六回 步步陷阱第六回 神秘莊園第二十四回 俠女柔情第九回 竹石奇陣第三十二回 喪廬怪醫第二十七回 爾虞我詐第三十七回 玉蟬金蝶第三十七回 玉蟬金蝶第三十一回 生死抉擇第一回 夜闖少林第四回 荒野激戰第三十五回 自相殘殺第二十二回 誤陷水牢第二十九回 霧裡看花第十七回 神州一君第六回 神秘莊園第十五回 似水柔情第二十八回 天罡之陣第十一回 勾心鬥角第二回 悔心撣院第十回 古墓探秘第十八回 催命令牌第十回 古墓探秘第十回 古墓探秘第二十回 閨房幽怨第十回 古墓探秘第二十八回 天罡之陣第二十八回 天罡之陣第三十回 一掌敗鬼王第十五回 似水柔情第三十二回 喪廬怪醫第十六回 步步陷阱第八回 金牌令諭第二回 悔心撣院第三十六回 曠世騙局第二十回 閨房幽怨第一回 夜闖少林第三十四回 二探古墓第三回 雲夢二嬌第一回 夜闖少林第二十七回 爾虞我詐第五回 羣豪會古都第二十八回 天罡之陣第十四回 兩敗俱傷第十七回 神州一君第三十四回 二探古墓第二十八回 天罡之陣第二十四回 俠女柔情第三十回 一掌敗鬼王第三十三回 千毒谷主第二十九回 霧裡看花第三十一回 生死抉擇第三十七回 玉蟬金蝶第二十九回 霧裡看花第三十回 一掌敗鬼王第一回 夜闖少林第八回 金牌令諭第三十二回 喪廬怪醫第十五回 似水柔情第二十三回 脫困玄武宮第二十三回 脫困玄武宮第二十一回 盜俠難辨第八回 金牌令諭第七回 孤傲少年第三十六回 曠世騙局第二十回 閨房幽怨第五回 羣豪會古都第二十六回 生死關頭第十三回 武林隱秘第二十一回 盜俠難辨
第十一回 勾心鬥角第十回 古墓探秘第二十九回 霧裡看花第五回 羣豪會古都第二十二回 誤陷水牢第二十三回 脫困玄武宮第六回 神秘莊園第十一回 勾心鬥角第五回 羣豪會古都第十六回 步步陷阱第三回 雲夢二嬌第一回 夜闖少林第九回 竹石奇陣第八回 金牌令諭第十七回 神州一君第二十四回 俠女柔情第十五回 似水柔情第三十八回 南海奇盡第十三回 武林隱秘第十八回 催命令牌第三十三回 千毒谷主第十三回 武林隱秘第七回 孤傲少年第三十二回 喪廬怪醫第二十五回 玉釵之盟第七回 孤傲少年第十六回 步步陷阱第六回 神秘莊園第二十四回 俠女柔情第九回 竹石奇陣第三十二回 喪廬怪醫第二十七回 爾虞我詐第三十七回 玉蟬金蝶第三十七回 玉蟬金蝶第三十一回 生死抉擇第一回 夜闖少林第四回 荒野激戰第三十五回 自相殘殺第二十二回 誤陷水牢第二十九回 霧裡看花第十七回 神州一君第六回 神秘莊園第十五回 似水柔情第二十八回 天罡之陣第十一回 勾心鬥角第二回 悔心撣院第十回 古墓探秘第十八回 催命令牌第十回 古墓探秘第十回 古墓探秘第二十回 閨房幽怨第十回 古墓探秘第二十八回 天罡之陣第二十八回 天罡之陣第三十回 一掌敗鬼王第十五回 似水柔情第三十二回 喪廬怪醫第十六回 步步陷阱第八回 金牌令諭第二回 悔心撣院第三十六回 曠世騙局第二十回 閨房幽怨第一回 夜闖少林第三十四回 二探古墓第三回 雲夢二嬌第一回 夜闖少林第二十七回 爾虞我詐第五回 羣豪會古都第二十八回 天罡之陣第十四回 兩敗俱傷第十七回 神州一君第三十四回 二探古墓第二十八回 天罡之陣第二十四回 俠女柔情第三十回 一掌敗鬼王第三十三回 千毒谷主第二十九回 霧裡看花第三十一回 生死抉擇第三十七回 玉蟬金蝶第二十九回 霧裡看花第三十回 一掌敗鬼王第一回 夜闖少林第八回 金牌令諭第三十二回 喪廬怪醫第十五回 似水柔情第二十三回 脫困玄武宮第二十三回 脫困玄武宮第二十一回 盜俠難辨第八回 金牌令諭第七回 孤傲少年第三十六回 曠世騙局第二十回 閨房幽怨第五回 羣豪會古都第二十六回 生死關頭第十三回 武林隱秘第二十一回 盜俠難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