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萍不覺停住腳步,呆立在那裡。
她猶豫着,不知該回避,還是該挺身上前去。就在她遲疑之時,齊二柱和海明珠已來到了她的面前。
見了銀萍,二柱和海明珠都面現詫異之色。
二柱道:“你?銀萍你怎麼會在這裡?”
銀萍故意把頭高昂着,顯出不屑的神態,傲然道:“我怎麼不會在這裡?”
二柱一笑道:“我是說你沒有去我家麼?”
銀萍瞟了一眼二柱身旁的海明珠,心中涌起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彷彿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幽怨需要發泄,聽了二柱的話,淡淡地道:“我爲什麼要去你家呢?”
二柱越發尷尬和難堪,他不知道銀萍爲什麼對自己這樣冷漠,自然更不清楚銀萍爲什麼來到這西莽山。
聽銀萍這麼一說,便道:“你不是和小王子在一起麼?”
銀萍漠然笑道:“他……早走了!”
說着,瞥了海明珠一眼,不陰不陽地道:“我可不像有的女人,總喜歡和男人在一起!”
二柱聞言,頓悟銀萍怨從何來,他正欲開口辯解,一旁的海明珠笑道:“可是,有一種女人,她們自稱不喜歡和男人在一起,而心裡卻每時每刻都在想着男人,甚至連睡覺時也不能忘記,對於這種女人,最恰當的說法是假正經!”
“你!”銀萍登時粉面潮紅,勃然怒道,“你不要臉!”
海明珠激怒了肖銀萍,便又格格一笑道:“你發什麼怒!我又沒指名道姓他說你!”
銀萍冷道:“姓海的,你別得意,咱們之間的恩怨總有一天有個了斷!”
海明珠依然笑道:“這話怎麼說呢,我與你之間只有怨怕是沒有恩,否則你也不會這麼和我水火不容!”
銀萍道:“你們珍珠宮的人蔘與了夜襲齊家堡,我姐姐說不定就是死在你們珍珠宮的人之手,此仇不報,天理難容!”
海明珠神色一肅道:“你說我們珍珠宮的人殺死了你姐姐,我還說是你買通了黑道的人搗毀了我們珍珠宮,這些都是捕風捉影,只有拿出證據,才能讓人相信。”
銀萍接道:“你說什麼,珍珠宮被人搗毀了?”
二柱一旁截口道:“是這樣,海明珠從慈善堡回去後,便見珍珠宮已被人搗毀,她纔來中原找我,想與我同練悲掌神功,以便日後尋仇人報仇……”
“原來這樣!”銀萍截口氣道:“二柱,你……我真想不到你會這樣!”
說着,眼圈一紅又道:“你不是已經答應將悲掌神功秘岌送給我麼,因何又暗許他人……”
二柱慌忙道:“你聽我解釋,我的確是先答應了你……”
銀萍嚷道:“可是你和她來到這裡,不是想練功夫麼?”
二柱道:“確是想練功,不過我……”
銀萍氣道:“你別爲自己辯解,你早已忘了我,還說什麼?”
話一出口,淚水已奪眶而出,泣道:“你還說願意和我在一起,其實你……”
二柱見銀萍氣得流出淚來,也一時不知所措,回頭看見一旁微微冷笑的海明珠便氣道:“你還笑,你不好好和她解釋?”
海明珠一怔,旋即笑道:“你叫我怎麼說呢?人家愛哭就哭愛笑就笑!”
二柱氣道:“都怪你,今天惹出事來你卻在一旁幸災樂禍!”
銀萍揮淚怒道:“你又何必怪她,若非你領她前來,她會知道悲掌秘籍藏在西莽山?”
二柱啞然,怔怔地望着肖銀萍,竟不知說什麼!
海明珠見狀對肖銀萍道:“說得對呀!你既然知道他領我來這裡練悲掌神功,爲什麼還在這裡阻攔,應該早點回避纔是呀!”
銀萍冷笑道:“你真得意呀!可我倒要看看,你若是連性命都保不住,還怎麼去練功!”
說着,一伸手抽出腰間長劍.清叱一聲,揮劍欲上。
二柱一旁見了,急喊一聲,“住手!”
搶步竄到海明珠面前,用身體擋住海明珠,道:“別這樣,有話好說……”
銀萍一見二柱挺身護住海明珠,登時心中一陣絞痛,一種難以名狀的悽楚涌上心頭,手中劍一指面前的齊二柱,顫聲叱道:“你……你閃開!”
二柱執拗地道:“銀萍,你不能……本來……”
海明珠在二柱身後,朝銀萍詭秘地一笑,接口道:“本來他是喜歡你的,可是,現在他喜歡上了我……”
“你賤!銀萍氣得怒叱一聲,立時臉色煞白,一張嘴吐出一口鮮血,身體一搖,險些跌倒。
二柱急忙上前,伸手把銀萍扶住,驚訝道:
“你……你怎麼了,都是我不好……”
銀萍用力掙脫二柱的雙手,悽楚地一笑道:“我真想殺了你,然後我也……”
說完,步履踉蹌地向一旁的樹林走去。
二柱見狀大驚,疾步奔到銀萍面前,攔止道:“你不要太難過,都是我不好……”
銀萍望了面前的二柱一眼,黯然長喟道:“你走開……我不用你管!”
旁邊的海明珠笑道:“喂!二柱哥,你真沒趣,人家不用你管,你怎麼還纏着人家不放!”
二柱聞言,口頭對海明珠怒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你自私……”
海明珠一見二柱真的動了怒,便大聲嚷道:“你不想和我練悲掌神功了麼?你不顧那十個女子的死活了麼?別忘了,你是發過誓的!”
二柱一邊伸出手去攙扶隨時都有可能跌倒的銀萍,一邊頭也不回地對海明珠道:“我顧不了那麼多,看見她這個樣子,我能不管麼?”
說着,攙扶着銀萍走向不遠的一塊石頭,扶着銀萍坐在上面。
銀萍看了看面前的二柱,又瞟了一眼不遠處大呼小叫的海明珠,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微笑。
笑容未逝,頭一偏,卻昏迷了過去!
二柱見狀,急忙把銀萍平放在草地上,擡頭對海明珠道:“海明珠,你快過來。她……昏過去了!”
海明珠聞言一驚,急忙奔到近前。伸手試了試肖銀萍的脈博,擡頭對二柱道:“不要緊的!她是因爲疲勞過度,加之剛纔受到刺激。”
二柱聞言,登時挺身而起,一指海明珠,勃然怒道:“你……你走吧!”
說完,彎腰把銀萍抱起,託在胸前,大步朝樹林深處走去。
海明珠見狀,急忙柔聲道:“二柱,你別走!我……”
二柱依然前走,連頭也不回,他抱着肖銀萍來到樹林深處,一片綠茵茵的草地上,他慢慢地蹲下身去,想把懷裡的肖銀萍放在草地上。
可是,就在他蹲下身要鬆手時,卻發現懷裡的銀萍不知何時已甦醒過來,正用一種異樣的目光注視着自己。
二柱的臉一紅,掩飾道:“剛纔你昏迷了……”
“不要放下我!”銀萍柔聲地說了一句,把頭深深地埋在二柱的懷內。
二柱一怔,道:“怎麼?”
銀萍喃喃地道:“我怕……”
二柱困惑地四顧道:“怕什麼?”
銀萍嬌喟道:“我怕你再離我而去……”
月光如水,篩進林間。照在相依而坐的二柱和銀萍的身上。
銀萍氣色已恢復了許多,只是身體尚感倦怠乏力。
她深情地注視着二柱,莞爾道:“你怎麼不和那海明珠走,卻要留下來陪我?”
二柱搖了搖頭,嘆道:“我也說不清楚,還是那句話,我喜歡和你在一起……”
銀萍甜蜜地一笑道:“你真的要和她來練悲掌神功的麼?”
二柱點了點頭道:“是的,她抓住了三麗山莊的十個女子,脅迫我,若我不答應和她練功,就殺死她們……”
銀萍歉意地道:“那剛纔是我錯怪了你。”
二柱撓了撓腦袋,笑道:“我還不明白,你怎麼來到這裡,莫非你事先知道我們要來麼?”
銀萍笑道:“我哪有那個本事。告訴你吧!我是和小王子一同來的,他要和我一同練悲掌神功,並說我姐姐臨終時說要他照顧我……”
說着,便垂下頭去,喃喃道:“我知道姐姐的意思!”
二柱道:“有小王子照顧還不好麼?他又英俊又精明,凡是……”
銀萍聞言,嬌喟一聲,擡頭注視着二柱道:“你是真呆還是裝傻!”
二柱困惑道:“我說錯話了麼?”
銀萍道:“你想不出麼,姐姐的意思是想讓我和小王子……”
二柱臉一紅,拍了一下腦袋,恍然道:“我知道了,如果是那樣,你和他倒正好同練悲掌神功!”
銀萍聞言,立時粉面含羞,柔聲道:“可我不願意和他在一起……再說,他已經被人劫走了,生死不明……”
二柱聞言大驚,霍地騰身而起,急道:“你怎麼不早說,我們好去救他!”
銀萍擡眼注視着二柱道:“你想去救小王子麼?”
二柱點了點頭道:“自然是了!萬一他有個好歹,誰與你同練悲掌神功呢?”
銀萍垂下眼簾,幽幽長嘆一聲……
齊二柱和肖銀萍自然不會知道,就在他倆在樹林卿卿私語之時,小王子正面臨生死存亡。
在離西莽山東麓三
十多裡處的一條大河邊上,小王子僵立在河灘上,他的穴道依然被制封着,不能動彈也不能說話,只有眼睜睜看着面前的兩個人在生死搏殺。
這生死搏殺的兩個人便是常天嘯和那個說話尖聲尖氣的蒙面怪客。
常天嘯是在蒙面怪客來到河邊尋船要渡河時追上來的,一追到近前,便與蒙面怪客廝殺起來。
小王子知道,後追上來的常天嘯和蒙面怪客不是一路的。而不管誰勝誰負,自己都在劫難逃。
所以,並不去關注兩個人誰勝誰負,心中只企盼兩個人能兩敗俱傷,那樣自己或許能夠還有一線生的希望。
從武功招式上看,小王子看不出蒙面怪客的來歷,只是從他使的峨眉刺上猜出可能是與峨眉派有關,而常天嘯使的是劍,一看便知是遼東常家莊的獨門劍法。
蒙面怪客的峨眉刺鬼怪兇狠,進招奇迅凌厲,走的乃是邪派路數,而常天嘯劍法老辣沉穩,攻守相連,極少有破綻,而且力道雄渾,實有正統的用劍大家風度。
所以,一交手兩個人便力均勢敵,然而,就在兩個人正然酣戰之時,突然蒙面怪客慘叫一聲,仰面倒了下去。
常天嘯爲之一怔,他覺得自己適才一劍襲向對方前胸,似乎劍尖並未觸及到對方身體,而對方竟中劍倒地,這必是襲出的劍氣將對方穴道封住了。
於是,長嘯一聲,凌空而起,一式“惡鷹撲兔”要直落下來,一劍將對方置於死地。
然而,他錯誤地估計了自己的對手,就在他凌空直撲而下時,那蒙面怪客驟然一揚手,發出三個白點,他眼睛一花,頓覺胸前鑽心刺骨般地一痛,立時周身酥軟如綿,他慘叫一聲道:“原來是你……”
說着,身形重重地摔在地上,手中劍刺進地裡有半尺多深,立時氣絕身亡。
小王子一旁見了心中猛然一顫,他見常天嘯的心窩十分明刺着三角形的三根銀針。不用說,他將落在這蒙面怪客之手,那將是最可怕的。
此人不但武功卓絕,而且爲人精明機警,超於常人,這樣的人是武林中最強的高手。
他們不但武功高強,而且機警異常,常常是巧顯身手,在萬分危急時,僅憑一招一式就能轉敗爲勝。
常天嘯一倒下,蒙面怪客從地上騰身而起,來到常天嘯身前,伸手試了試鼻息,見確實已身死,這纔來到小王子麪前,尖聲尖氣地道:“你全看見了吧!別指望誰會來救你,即便來了也是隻有一死!”
說着復又把小王子扛在肩上,沿河邊走了幾步,發現河裡泊着一隻漁船,船頭挑起一盞漁燈,燈火時明時暗,像是一個怪獸在眨動着狡黠的獨眼。
蒙面怪客見了,便尖聲尖氣地喊道:“船家,快把船划來,我多給你銀兩!”
連喊兩遍,便見那漁船慢慢悠悠地划過來,少頃,靠了岸,使見船頭立着一個漁人打扮的老者,戴着斗笠,低低地壓在額頭上。
朝岸上的蒙面怪客道:“你們想到對岸去麼,夜半行船經風歷險,少了銀兩是不成的!”
蒙面怪客並不答言,身形一縱,扛着小王子躍上漁船,朝那船家陰惻惻一笑道:“開船吧,到對岸便給你船錢!”
那船家點了點頭,用力把船撐離了岸,划向河心。
待船一到河心,蒙面怪客突然朝那船家冷冷一笑,尖聲尖氣地道:“你裝得還真像,其實我早已識破,你必是想劫走這小王子才喬裝改扮成船家的,從你划船撐船的姿勢上我一眼就看出你是個冒牌貨!”
船家聞言一驚,立時把手中的竹竿一挺,叱道:“你倒還機警!”
蒙面怪客傲然一笑道:“你還想與在下動手麼?識相的快跳進水裡逃命去吧,否則……”
話未說完,頓覺身後一股勁風襲到,他急忙縮頭藏頸,避開身後疾迅的一擊,回身時,看清不知何時從船艙中竟衝出兩個俊秀少女,每個人手中擎着一柄寒光閃閃的秋水長劍,正朝他怒目而視。
再看那撐船的老者,已除去額下的假須和頭頂的斗笠,原來是一個英俊少年,手中的竹竿也換成一柄長劍,三個人將他圍在當中。
蒙面怪客見狀,傲然一笑道:“果然不出我之所料……”
話未說完,已揮掌劈向正面的一個素衣少女。
那少女見蒙面怪客揮掌劈來,並不退卻,嬌叱一聲,挺劍迎上。
另外兩個人也齊聲暴喝雙雙擎劍撲上,三柄劍將蒙面怪客圍在中間。
蒙面怪客毫不畏懼,揮掌出腿,在三柄劍中閃轉騰躍,與這三個人苦鬥在一起。
船艙上這一廝殺不要緊,船便隨波逐流向下漂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