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展舉辦的地方,在市中心博物館的對面。
一下車來,鄧志傑就看到了偌大一條紅色的橫幅掛在馬路邊上的兩棵樟樹之上。橫幅上寫着這麼一句話——“慶鍾鶴齡老先生攜高徒蘇馨雨同開畫展!”
鄧志傑摸了摸下巴,鍾鶴齡老先生的大名他是聽說過的,這是冷江市著名的畫家,其人有七十多歲了,在冷江市的畫壇享有很高的榮譽和地位。至於蘇馨雨是誰,他倒是從沒聽說過。
謝妤蓁下了車,也看了橫幅一眼,笑了笑,道:“馨雨姐真了不起,依我看,再過幾年她的名聲肯定比她老師還要響亮。”
“那是當然,馨雨姐的天賦很高,她老師鍾鶴齡老先生也說過她遲早會超過他的。走吧,好像很多人已經進去了,我們也早點進去給馨雨姐祝福一下,順便給她打點氣,第一次公開辦畫展,她肯定會很緊張。”霍家翔整理了一下衣着,罕見地露出了一抹微笑,邊走邊說道。
“嗯。”謝妤蓁應了一聲,向鄧志傑招了招手,然後就進入了畫展大廳。
其時尚早,來參觀畫展的人還不是很多,裡裡外外約莫只有十四五個人而已。
霍家翔和謝妤蓁進入大廳,徑直地向着一位身高一米六六左右,身穿銀色長裙的美御姐走了過去。
“馨雨姐大畫家,你好厲害啊,你的這些畫作可真漂亮。”謝妤蓁蹦蹦跳跳地走了過去,到得近前,熱情地跟那位美御姐親密地擁抱了一下。
美御姐微微笑着,颳了一下謝妤蓁的小鼻子,道:“你呀,還是這麼淘氣,你跟家翔來得可真早。”
謝妤蓁甜美地笑了笑,忽指着鄧志傑,道:“不止呢,我還帶來了一位朋友,他可是品畫高手哦。”
“哦?”美御姐訝異地看了鄧志傑一眼,見他年紀輕輕,不過十八九歲的樣子,分明就是一個高中生。笑道:“這位小帥哥怎麼稱呼啊?”
由於距離很近,鄧志傑很清楚地看到了這位美御姐的容顏。
她有着一張線條極美的鵝蛋臉,彎彎的眉毛就像是新抽的柳葉,嘴脣粉色發亮,水潤鮮嫩。臉部的肌膚,幾乎是吹彈可破。
看起來,她也只不過是二十四五的樣子,戴着一副秀氣的黑邊框眼鏡,其人很有一種古典的韻味。頭上的酒紅色的頭髮盤得很漂亮,末尾抽出一縷髮絲,長長地垂到了其挺翹的香臀之上。
銀色的長裙將她妙曼的身材襯托得非常之好,再加上一雙白色的玻璃高跟鞋,讓她愈發顯得高挑窈窕。
這樣的一個女人,顯然配得上“美御姐”這個詞來形容。
面對美御姐的問話,向來有些御姐控的鄧志傑突然就變得遲鈍起來,“呃……我……叫鄧志傑。”
“你好,我叫蘇馨雨。”蘇馨雨一邊介紹着自己,一邊很大方地伸出了手來。
鄧志傑緊張無比地也伸出手來跟她一握,但覺對方的玉手柔滑細膩,柔若無骨,輕輕一握,便自放開。
蘇馨雨笑了笑,道:“妤蓁,你的這位朋友挺是靦腆的嘛,呵呵,今天我可是有些忙喲,可能會有些招待不週,這樣吧,你就代我盡地主之誼帶着你的朋友和家翔到處看看吧,爲了感激你們今天這麼一大早就來捧場,等到畫展一結束,我送你們每人一幅畫,可好?”
“好耶!”謝妤蓁高興地跳了起來,伸出了小拇指,道:“說話要算數哈,每人送一幅,不準反悔,來,我們拉鉤。”
蘇馨雨苦笑着搖了搖頭,亦伸出小拇指跟她勾在一起。
旋即,便在謝妤蓁的帶領下,鄧志傑跟着她四處轉悠了起來。
隨着參加畫展的人越來越多,大廳當中也逐漸熱鬧了起來,隨便走到哪裡,都可以聽到讚揚的點評之聲。
鄧志傑惑道:“不是說這個畫展是鍾鶴齡老先生和馨雨姐兩人一起開的麼,怎麼沒見到他老人家的身影?”
聞言,謝妤蓁還沒說話,一旁的霍家翔冷哼了一聲,嘲諷道:“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這種事都看不明白?這次畫展根本就是馨雨姐個人的畫展,之所以掛鐘鶴齡老先生的名,只不過是方便爲了宣傳而已。就算鍾鶴齡老先生回來,也不會來這麼早,他來得早了,豈不是就喧賓奪主了?”
謝妤蓁輕輕點了一下頭,道:“家翔說的沒錯,本來馨雨姐是不敢開個人畫展的,這次的畫展還是她老師鍾鶴齡老先生鼓勵她開的呢。鍾鶴齡老先生很看重馨雨姐的,過一會兒,他應該會來的。因爲今天除了個人畫展之外,還有一些古畫珍品也會展示出來,據說最後還有拍賣環節哦。”
“哦。”鄧志傑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這會兒三人剛好走到一幅《廬山觀瀑圖》的面前,謝妤蓁雙手負在背後,踮起腳尖,左看看右看看
,忍不住哇了一聲,道:“這畫真漂亮,馨雨姐真的好厲害啊。”
霍家翔在旁邊隨聲附和道:“嗯,馨雨姐的筆法確實快要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了,這幅《廬山觀瀑圖》意境高遠,山的雄奇、水的奔放躍然於紙上,依我看,就算是唐伯虎的真跡,也不過如此。”
爲了討好謝妤蓁,霍家翔所說點評,無一不是稱着謝妤蓁的心意去的。
話兒一落,果然是得到了謝妤蓁高興的共鳴——“嗯嗯,我也這麼覺得。”
謝妤蓁眨了眨眼,忽地轉過小腦袋,看着鄧志傑,道:“鄧志傑同學,你覺得呢?”
鄧志傑得她一問,頓時清了清嗓子,鄙視地掃了霍家翔一眼,然後走上前來,道:“我覺得,其實這幅畫很普通,霍兄所謂的意境,我倒是一點也沒看到。”
此話一出,謝妤蓁呆了呆,霍家翔立刻就怒了,眉頭一皺恨不得破口罵人。不遠處的蘇馨雨本人也剛好聽到了這句話,臉色不由一怔。
卻聽鄧志傑繼續點評道:“此畫表面上的確是跟唐寅的《廬山觀瀑圖》很是相似,但,就是因爲很相似,所以纔沒意境,甚至還墮了下乘。我真不知道霍兄所謂的意境是從哪裡看出來的。”
“你胡說八道,不懂就不要亂說!”霍家翔大是不悅,立即出言抨擊道:“你以爲你是誰啊,這樣的畫如果都沒意境,那什麼樣的畫才叫有意境?哼,不懂裝懂,譁衆取寵!”
鄧志傑也不跟他計較,跟霍家翔這樣的人計較,就好比是對牛彈琴。他方纔所說,句句都是實話。這兩天,一有空他就翻看《字畫賞析大全》,對評點畫作已然是有了一定的水平。
作畫之功,就好比三尺之冰,絕非一日之寒可形成。但是評點之功,卻不一樣了,這就好比吃菜,一道好吃的菜雖然不是每個人都能炒得出,但必定人人都嘗得出。
而且山水之畫,形易成,意難成,這是衆所周知的事。
想將畫作描繪出意境,絕非大師級別的大家不可。蘇馨雨年紀輕輕,而且還是第一次辦畫展,倘若說她的畫就已經具備了意境,那她早就應該出名了。
不由搖頭苦笑了一下,鄧志傑乾脆不說了。
這時,忽有一道溫婉柔膩的女聲,從鄧志傑身後傳了過來,悅耳而動聽——“我倒想聽聽,鄧志傑同學對小女子的拙作有何見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