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畫布
“此話有理!”祝成點點頭,忽然意識到方纔祝餘似乎還提到了什麼薰香,“方纔龐玉堂身上有什麼薰香的味兒?這我倒是沒有注意到。
如此一來,這倒也更證明了右長史的確與龐家有瓜葛。”
“之前父親不在家中,龐家掌事三次登門,如此執着的登門求見,過去從未有過。
不過從這個倒也大概能夠估算出,這個倒黴的賈俊是什麼時候死的。”祝餘說。
祝成方纔已經看到了有親兵悄悄跟着仵作走,心裡對於仵作所述之事有異就大概能猜得到,這會兒一聯想,心裡就徹底明白過來:“所以那賈俊死後是被人藏在了冰窖之類的地方?龐玉堂根本就是確定了我在家,好提前叫人把賈俊的屍首取出來!
我說他怎麼坐在那裡說東說西,從來不走,過去也沒有見他和他妹妹這麼有話說過,原來就是爲了拖到有人來報信兒,他好以此證明在這期間,他一直都在我們家中,所以與此事無關!”
祝餘笑了笑:“這話要讓我說,我倒是更願意稱之爲做賊心虛。
如果今日死的是右長史,說不定龐家掌事真的需要考慮如何避嫌,可是偏偏死的是跟他明面上毫無關聯的兵器監提舉官,被騙來頂包的更是和他沒有什麼關係的左長史。
哪怕今日龐家掌家不到我們家裡去做客,父親也沒有道理直接將此事安到他的頭上,與他強行扯上關係。
結果他偏偏自己心虛,非要用這種方式來撇清,搞了個適得其反。”
祝成和祝餘父女二人說話的功夫,陸卿擡頭看着掛繩索的那道房樑出神,等祝成他們說完話,纔開口問:“不知岳父身邊可有輕功了得,能到這房樑上去看一看的人選?”
祝成看向身後的那幾個護衛。
那幾個護衛都是高大結實的身材,雖不至於比得過符籙,有的身量比符文還要更壯實一些,各個都給人一種身強體壯,膀大腰圓的感覺。
而習武之人往往越是身材壯碩高大,力道威猛,反而會身子沉重,輕功這一塊可能就不那麼靈了。
那幾個護衛聽見了陸卿的詢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對上祝成的眼神,頓時面露愧色。
祝成還沒等開口問,一看他們一個兩個的表情,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可是轉念一想,他過去並不在意那種身形瘦小,輕功了得的人,覺得那種人上不得檯面,拎不動大刀,使不動長矛,實在是沒用得緊。
也正因爲如此,府上的護衛才一個個投其所好,都練成了大塊頭。
陸卿嘆了一口氣,也沒打算讓祝成犯難,他騰身躍起,腳尖在那兵器架上輕輕一點,便借力高高躍起,看着好像全不費力氣似的,就躍升了那高高的房樑。
陸卿穩穩地伏身站在樑上,仔細朝兩側的樑上看了看。
這房樑很高,平時估計賈家也沒有什麼輕功如此之好的人,所以上面厚厚地積了一層灰。
除了那道繩索周圍的灰土被繩索摩擦掉之外,只有在房樑的兩側各有一處和繩索附近一樣,都沒有什麼灰塵,露出了木頭本來的質地。 陸卿小心翼翼挪過去,仔細看了看,便從那高高的房樑上輕輕躍下,穩穩落在地上,兩手拍了拍,拂去上面沾的灰塵。
“除了那條掛着賈俊的繩索之外,兩側原本應該也有用繩子固定過什麼東西,只不過又被扯掉了。”他對祝餘說,“一邊的房樑上還有被木刺掛住的麻繩的麻線。”
“方纔溫啓明說,他進來的時候,這裡面掛着一副很大的掛畫,從頂通到底。”祝餘擡頭看了看,“我本還在納悶兒,朔地什麼時候有這麼大的本事,竟然能夠造出那麼大的一張紙。
如果說木頭房樑上還殘留着被木刺刮住的麻線,那我這個疑惑倒也解開了。
能讓麻繩在鬆開、滑落的時候被木刺勾掉麻線,原本掛在上面的東西應該是有點分量,所以扯下來的時候,纔會墜着麻繩刮在木刺上。
正好朔地也很難找到那麼大張的畫紙,但是這麼大的布就不難找到了。
布有分量,鬆開麻繩便會從上面墜下來,速度比較快,麻繩剛好掛在木刺上,一瞬間就把麻線給刮出來了。”
她扭頭對一旁的護衛說:“快去,叫人在賈家搜一搜,看看能不能找出那麼大的一塊掛畫,如果搜了一圈找不到,就找找看有沒有燒過火的爐子,裡面能不能發現沒有燒乾淨的殘片。
或者被裁成很多片藏匿起來。
總之那東西這麼大,從溫啓明離開到我們過來,這中間並沒有那麼充足的時間把它送走,太惹人耳目了,只能是以各種可能的方式藏在家中。”
“是!屬下這就帶人去找!”那護衛是跟在祝成身邊的人,當然知道祝餘的身份,過去也沒有什麼機會接觸到家中的二小姐,只知道是遠嫁去錦國做了王妃,這次回來,言談舉止果然都和旁人不同,讓他們幾個不由地感到信服。
不過他到底是祝成的護衛,嘴上一時着急,答應了祝餘,然後趕忙看向祝成。
祝成也點了點頭,那護衛這才趕忙出了書房,調人去和自己一同搜查。
“那賈俊到底是怎麼死的?”祝成這會兒了,才終於想起來問一個關鍵的問題。
“毒。”祝餘告訴祝成,“一種罕見的毒,和那三味壽元膏的罕有程度不相上下。”
一聽到她說“三味壽元膏”,祝成的表情一凜,饒是早有心理準備,心裡面還是瞬間又往下沉了沉。
這麼多年的相互依存,如果不是到了根本無法迴旋的地步,他的內心深處仍舊不願意看到兩家最終走向這樣的關係。
但是種種跡象,還有越來越多的證據都已經讓他沒有辦法再逃避下去。
祝成深深嘆了一口氣,擡眼看了看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二女兒,還有旁邊那個他壓根兒看不透的逍遙王女婿,內心裡又多了幾分惶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