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文見狀立刻就要下馬,卻被祝餘一擡手給攔了下來。
“我去。”她對陸卿搖搖頭,“方纔路上那幾個人的模樣你也親眼瞧見了,估計這一帶百姓對他們也會十分恐懼忌憚。
符文雖然並不是面相兇惡之人,但是那模樣氣度,一看就知道是個練家子,萬一這家人害怕,不肯讓咱們進院子歇歇腳喝口水,或者是不敢拒絕,不得不點頭,那恐怕就不會想開口了。”
陸卿一聽她這話,說得十分在理,便點頭表示贊同,看着祝餘跳下馬背,徑直走向那戶人家的大門口。
祝餘特意提前就露出了和善的微笑,不緊不慢地朝那孩子走過去,生怕嚇到對方,但是那孩子還是沒等她靠近,就嗖的一下跑掉了,動作之快,把祝餘給嚇了一大跳。
“你別……”她想開口叫住那孩子,卻又怕這樣一來會更加嚇到對方,一開口就又把話給憋了回去。
那孩子一溜煙兒地跑回了屋子裡,很快就有一個看上去四十歲上下的農戶模樣的男人從屋裡走了出來,一臉緊張地朝外看過來,一看院門口站着的是一個生得白白淨淨,個頭兒也不算大的少年,表情頓時就放鬆下來。
“這位大哥!”祝餘一看這家的大人出來了,連忙客客氣氣衝對方開口道,“我隨師父師叔外出雲遊行醫,途經此處,烈日炎炎,口渴難耐,想要叨擾片刻,討口水喝,不知道大哥能不能行個方便?”
“哦哦,快快請進!快快請進!”那農戶一聽說來人是郎中和徒弟,連忙招呼祝餘進去,“喝口水而已,有何不可!
幾位不必客氣,快快請進!”
對方這麼熱情,祝餘雖然覺得很好,卻也不敢掉以輕心,腳步是一步也沒往裡挪,轉身做興高采烈狀,衝着遠處的陸卿等人招呼道:“師父!這位好心的大哥願意讓咱們在他家院子裡喝口水歇歇腳,你們過來吧!”
聽到她的喊聲,陸卿等人便牽着馬走了過來。
那農戶老遠看到符籙的時候,被嚇了一跳,又有點緊張起來,不過等他看清了嚴道心和陸卿,似乎又鬆了一口氣,畢竟這兩個人長得一個自帶一種超然絕塵的清冷,另一個則有一種不可言說,莫名的貴氣,哪怕只是穿着普通的衣服,卻讓人覺得絕對不是什麼尋常的郎中。
反正他最害怕的那些人是絕對不會有這樣一種氣質風度的。
“多謝這位仁兄肯讓我們在此歇歇腳,解解渴。”陸卿衝那農戶拱了拱手,“我們那兩個隨從雖然模樣生得有些粗魯,實際上心地是極好的,若是你覺着他們看着心中惶恐,我便叫他們留在院外等候。”
“不不不,那哪成呢!”農戶一聽這話,有點不好意思,連忙上前去,拉着符文和符籙的胳膊,把兩個人率先拉到院子裡面來,“我們家就是個普通的莊戶人家,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地方。
你們都是會給人瞧病的郎中,不嫌棄我們這兒破破爛爛,願意進來坐坐,喝點水歇歇腳,那都是看得起我們家了,哪能讓人家在院子外頭站着,那可就太不像話了!
這天兒是真的熱,你們都快進來,我家院子裡那棵大樹下面還有點陰涼的,你們先坐着歇會兒,水井就在旁邊,我去給你們打點水喝。
我家的水井啊,那水到了夏天又涼又甘甜,解渴又解熱,你們稍等,我這就去幫你們打水來!”
符文立刻笑呵呵地跟了過去:“這位大哥,我家主人可不好意思這麼給別人添麻煩,這水還是我幫你打吧!” “欸,行啊,那你跟我一起過來吧!”那農戶答應得也很爽快,似乎是不希望符文覺着他方纔對他們有什麼嫌棄似的。
祝餘在一旁倒是看得很明白,不願意平白無故給人添麻煩是一回事,看那農戶的態度實在是和善熱情,和之前這一路上他們遇到的人迥然不同,這也是一回事。
符文那是害怕這農戶另外有什麼旁的心思,想要趁着打水給他們喝的時候做手腳呢。
很快,符文就幫着那農戶一起把水給打了回來,也不用那農戶拿來的碗,直接單手託着木桶,往嚴道心和陸卿隨身的水囊裡面灌那井水。
農戶在一旁看得眼睛都有點直了:“這……這位兄弟真的是好力氣啊!這一桶水,我兩隻手託着估計都覺着費勁,你竟然一隻手就能端得穩穩的!這可真是了不得!”
符文看了看那農戶,對方應該是常年做農活的人,雖然稱不上健壯,倒也挺結實。
“我這一膀子力氣,都是平時幫着主人家輾藥搗藥練出來的。”符文衝那農戶露出了一抹憨厚的笑容。
“哎喲,這可真是,什麼活兒都不白乾!”那農戶由衷地稱讚着,衝符文豎了個大拇指。
嚴道心最先從符文手裡接過自己的水囊,咕咚咕咚灌了幾口,暢快地舒了一口氣,對陸卿和祝餘點點頭:“這水還真的是冰涼清甜,實在是舒坦。”
有了他這話,陸卿心裡就有數兒了,從符文手中接過自己的水囊,轉手想遞給祝餘的動作頓了頓,仰頭先喝了幾口,然後遞給一旁的祝餘:“行了,別眼巴巴的在一旁看着了!
平日裡吃喝穿用都沒短過你這小子,難不成爲師還能差你那一口水?”
祝餘咧嘴笑着,接過水囊也喝了起來。
農戶在一旁看着,見他們互相說話的時候態度又隨和又親切,便也跟着放鬆了許多,嘿嘿笑着接話道:“這個歲數的半大小子多半都是這樣的。
我家那大兒子過去在家的時候也是,有點什麼吃的喝的,明知道不會短了他,那也得在一旁眼巴巴的瞧着!”
說完之後,他又趕忙道:“光喝水也不解暑,我後院還有一棵杏子樹,那果酸甜適口,我去摘一些給你們吃吧!”
“仁兄別忙。”陸卿連忙示意符文將那農戶攔住,他的目光掃過旁邊明顯破敗的房子,“我這人說話直,你莫要介意。
我瞧仁兄家似乎也頗有些拮据,就不要忙着招待我們了,不然我們當真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