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皮囊的粉碎，周遭數百米空間泛起肉眼可見的實質漣漪。
精神念力凝成一張張蒼老臉孔，發出淒厲哀嚎。
祭祀長納森只覺得心靈被切割爲無數塊，這種極致的痛苦，遠遠比古老年代的五馬分屍還要可怕，堪比凌遲酷刑。
“雜碎！雜碎！”
壓抑在最深處的負面情緒不斷放大，宛若洪流沖垮防線，讓納森歇斯底里，恨不得用精神念力，把秦時碾成肉泥！
“你這個該死的人類，怎麼可能打破意識空間！”
秦時聳聳肩，靈能途徑就這臭毛病，過度自信，以及腦袋不清醒。
深入心靈的世界太久，手握精神鑄就的國王權杖，就覺得自己無所不能。
“眷屬生物的‘坐忘’，確實沒啥含金量，全靠混沌大魔恩賜。就跟打藥的健體選手一樣，看起來挺猛，實則脆弱得要命。”
秦時手掌張開，白金色的光芒釋放，如同海眼吞納崩裂破碎的精神波動。
一杆漆黑長矛再次出現，被緊緊握住。
通過剛纔的對抗，秦時大致瞭解該怎麼打靈能途徑，純粹的物理攻擊很難奏效，必須給自己的招數“附魔”。
一般來說，武道途徑是淬鍊特性，將自身場域收縮集中，應付靈能途徑幾乎立於不敗之地的“心靈虛化”和“精神不滅”。
但並非每個人都能做得到，畢竟特性千變萬化，像秦時這種“增幅”，就很難延伸出強力有效的攻擊手段。
“我似乎走出一條新路。”
秦時倒拖那杆漆黑長矛，這是祭祀長納森本身的精神念力，被他用百相煉勢“融入”，再以修身爐“煉化”，最終凝聚實體。
“如果催動《兵伐戰法》，消耗生命潛能，灌注極致氣力，威能還可以增強。”
秦時一邊大步前行，一邊思忖着，總結經驗。
他隱隱覺得，武道途徑和靈能途徑，並非無法兼容的兩條路。
有着靈肉合一的均衡稟賦，凡軀的血肉活性與意識海的精神靈性，完全能夠支撐自己走到更高處。
“倘若我的法術位‘次元斬’，可以應運到武學招數，那就有真正意義上的‘必殺技’了。”
漆黑長矛於焦土劃開直線，【洞察】成就開啓的情況下，“四分五裂”的祭祀長納森被標記出來。
一道道長條方框跳動，秦時揚起漆黑長矛，好像農夫收割麥子，沉默着清理掉祭祀長納森的精神體。
“混沌絕對不會放過你！你遲早墮入黑暗！”
“只要你邁進這片污染地帶，你就等於來到地獄……”
納森暗啞又瘋狂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直至於無。
解決掉只能算“半步第三能級”的人面蛛祭祀長，秦時轉過身望向呆若木雞的吉安娜。
“污染地帶更深處，有你的族人，你想回家嗎？”
聽着秦時飽含善意的提問，吉安娜不知爲何內心發顫，下意識地瘋狂搖頭。
“如果你不打算迴歸族羣，按照東夏的異類收容條例，可以做個危險性評估，然後被當成‘收容物’歸於國有。”
秦時鬆開手掌，那杆漆黑長矛倏然消散。
一隻雌化的幼年人面蛛，並不值得過多注意，但那扇門讓他頗感興趣，擁有這一異常物品，等同擁有絕對安全的修煉場所。
“你如果接受的話，我勉強能答應做你的‘監護人’，前提是你要遵從收容手冊，按照規定，好好改造。”
秦時笑容和煦，落在吉安娜眼中卻宛若惡魔。
眷屬本能所賦予的“直覺”，讓它非常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半隻腳站在死亡線上。
倘若表現出丁點兒的不配合，必將遭受沉重打擊，就如同祭祀長，活生生被“挫骨揚灰”。
“我……會好好改造。”
吉安娜語氣艱澀，乖巧點頭。
“那就好。”
秦時滿意地點點頭，又問道：
“這扇門，你能收起來嗎？它是本次行動的戰利品。”
吉安娜小心翼翼回答道：
“我可以試試。”
原本與其綁定的“主人”，乃是納森。
它不過待在母體巢穴，接受孵化的“培養品”。
但如今納森死亡，該異常被自動“解綁”。
具備人面蛛高濃度血脈的吉安娜，確實有資格“繼承”。
畢竟，當初混沌大魔賜予之時，所設置的條件很簡單，無非就是“人面蛛族裔”。
“加油，搞定它，算是立功。我將替你爭取寬大處理。”
秦時吩咐道，旋即聯絡牛馬小隊，整個人面蛛巢穴受到衝擊，不知道隆秋元和葉小棠咋樣。
“老闆……老闆……你還活着！”
斷掉的精神鏈接重新建立，很快秦時就聽見驚喜交加的軟糯聲音。
“放心，沒有結算工資之前，我一定會讓自己保持頑強地生命力。”
秦時笑道。
“隊長！老闆他還能喘氣，沒被隕石砸死！”
葉小棠咋咋乎乎，把正準備入場搜尋的隆秋元喊過來，她們舉目眺望，發現挺拔身姿屹立於大樓廢墟，極爲矚目。
“也許，我擺脫牛馬的希望，真能寄託在這位年輕老闆身上。”
隆秋元輕嘆，雖然秦時許多冒險舉動讓她提心吊膽，但從結果來看，毫無疑問對方纔是正確。
“下來打掃戰場。每隻專職級人面蛛的能量核心，都能當成樣本上交，累計積分和戰功。”
秦時催促道。
頗有種打完架讓人趕緊洗地的意思。
“來啦來啦！搜尋戰利品，可是我的拿手好戲！”
蒙着眼的葉小棠蹦蹦跳跳，首個衝進大樓廢墟。
隆秋元緊接着趕到，打算用戰術揹包大肆‘搜刮’一番，她瞥了眼雌性特徵發育明顯的吉安娜，再看向秦時的眼神略微變化。
老闆好這口？
人形獸娘？
“這是一隻洗心革面的眷屬生物。”
秦時解釋道：
“我準備好好改造它，幫助它融入前線。”
隆秋元露出會心笑意，她也算半個名門出身，比較瞭解上流社會有多下流。
老闆這種私人癖好，壓根不算啥。
據說海州不少權貴，開多人銀趴，裡面甚至有被東夏嚴禁入境的混沌眷屬，比如魅魔、夢魘女妖之類。
相較於這些，一隻幼年人面蛛不算什麼，最多送去接受“思想鋼印”，確保不再受幽界影響，造成其他危害就行了。
“老闆！隊長！發了，發了！”
葉小棠忽然大喊，好像發現松子的倉鼠，吱吱亂叫。
“這些子體巢穴，好多高濃度的能量塊！
全都是錢，全都是錢啊！”
葉小棠憑藉出衆的感知能力，迅速找到保存尚且完好的人面蛛巢穴，輕易破解安保系統。
她從保險箱裡取出大量散發柔和白光的能量結晶，約莫兩指寬，整齊擺放。
這一幕的衝擊力，不亞於窮人看見滿滿當當的十幾斤金條！
“全部打包！”
秦時咧嘴笑道。
這些可都是往後的儲備資源，大開拓運動的殘酷性是一方面，可其中的確也存在相當之多的機遇與機會。
否則，軍部爲何始終是“鷹派”佔據主流。 因爲，那些大佬所代表的山頭下方，存在着無數渴望功勳的年輕士兵！
正常社會的資源分佈，能夠落實到普通人手上的東西本就少之又少。
倘若大遠征、大開拓停止，新生東夏進入“休息”，資源配給只會更加集中在三司九部體系和九姓高門。
“難怪軍部的口號，是‘讓東夏的光輝，照遍銀河每個角落’。”
秦時收起發散思維，斜睨吉安娜。
後者打個冷戰，趕緊加快動作，與那扇門建立“綁定關係”。
……
……
黑燮星域，魔蠍走廊。
近段時間，臭名昭著的三不管不帶離奇變得平靜安詳。
那些悍不畏死，揹負各種喪心病狂，令人髮指罪行的劫掠團匪徒，一個個都銷聲匿跡，不再冒頭。
好像食物鏈底端的生物，由於感應到危險出現，迅速地躲藏起來，避免遭遇“大難”。
“這是我人生當中，最爲順利的宇宙航行。”
大鬍子船長神色輕鬆，發出感慨。
“宗師的威懾力，當真像還未邁向太空的元祖，對於核武器的敬畏。”
大副附和道。
星海航行並不按照行星時間，他們穿過魔蠍走廊大概花費六個宇宙日。
而在這六個宇宙日裡面，那位宗師每天生活節奏相當固定，吃飽喝足，然後駕駛神機尋找劫掠團，將其掃蕩乾淨。
沒有任何劫掠團被鎖定之後，還能逃出生天。
茫茫星海，那位喜好穿着大花褲衩，鬚髮皆白的宗師，宛若龐然巨鯨。
好似食肉鯊魚的劫掠團，完全不堪一擊，被隨意蹂躪。
其間，他們也不是沒有想過反抗，幾大劫掠團的首領決定摒棄猜忌，同心合力，佈下陷阱，埋伏重兵……
很遺憾，絕對的實力之前，一切都是虛妄。
踏破天關的強絕宗師，本身就已站在羣星之巔，再加上一具王級別神機。
除非劫掠團能夠出動“半步武神”或者“心靈顯聖”的大殺器，不然與螻蟻沒啥區別。
無論三四五隻，還是成百上千，都是一腳踩死的下場。
“說起來，前輩要去的地方，好像是黑燮星域第九戰團的衛星堡壘。”
大鬍子船長思考道。
他有些不太明白，一位宗師駕駛神機，跑到戰團駐地是準備幹嘛？
這種武道途徑最頂點的存在，向來不受太多拘束，只要沒出動東夏最高憲令，誰都難以直接命令他們。
“我瞅着前輩這副樣子……像奔着打架去的。”
大副猜測道。
“淨扯淡！那可是第九戰團，停着無畏級戰艦，兵力和火力足夠佔領一顆生命行星，宗師也沒這麼頭鐵……”
大鬍子船長下意識反駁，可想到老張不按常理做事的風格，不由沒了底氣。
“船長，我是說，如果那位前輩真尋第九戰團的晦氣，咱們咋辦？”
大副問道。
“我哪兒知道！”
大鬍子船長的好心情蕩然無存，眉頭緊緊皺起。
第七個宇宙日。
商船開出魔蠍走廊，開始提速。
遵照老張的吩咐，設置航線目的地，果然是飛往第九戰團駐地。
隨着越來越接近，大鬍子船長愁得頭髮都白了。
直到第十個宇宙日，商船抵達黑燮星域第九戰團的駐防區域，想要繼續通行，必須出示軍部許可證件。
“前輩……”
大鬍子船長戰戰兢兢，生怕老張讓他開動民用商船強闖關卡。
“把我放下，你們就可以走了。”
老張仍舊是大花褲衩配人字拖，放蕩不羈的打扮。
他擺擺手，沒打算讓大鬍子船長爲難。
經過數個宇宙日的“熱身”，老張自覺狀態逐漸恢復到七八成，宇內烘爐的“火力”燒得越來越旺，將生命潛能盡情釋放。
大概有個“一艦之力”。
宗師層次的戰力衡量標準。
大概分兩種。
初入宗師的“小天關”，是能拆多少架神機。
臻至圓滿的“大天關”，則是能不能打艦隊。
老張坐了好些年輪椅，許久不曾跟人動手，對自己戰力也有點兒沒信心，需要“復健”。
所以纔拿魔蠍走廊的劫掠團練練手，意圖找回往昔風采。
“前輩……第九戰團的船塢裡面，常年有戰艦養護維修。”
大鬍子船長沒忍住提醒道。
東夏境內任何超規格戰力，即便再如何厲害，也沒可能與戰團相抗。
他不清楚這位宗師，爲啥開着王級別神機，轟隆隆就直奔第九戰團。
但既然貴爲宗師，話語權絕對不低，通過武協向軍部施壓，怎麼看都比自個兒擼起袖子動手來得理智。
“你以爲我大老遠跑過來，是找人幹架？”
老張眼神古怪，搖搖頭道：
“我這把年紀，咋可能跟人打打殺殺。”
哪怕是給徒弟絕後患，順便替自己出出氣。
老張也沒可能殺穿戰團，逮捕應驍。
“我能活這麼久，比同輩都要活得長，自然有些好處。”
老張並未跟大鬍子船長細聊，坐進那架碧霄御敕-混元斗魁，然後被投放向外太空。
脫離商船，一股股磅礴無匹的生命光芒肆無忌憚散發波動，如同浩瀚海洋鋪展開來。
“出來混，如果拼能打，武協總會長就該是祁無相了。”
老張哈哈一笑，作爲初代十傑的那輩人，活得久的好處就是資歷夠老。
“小趙，我想死你了！趕緊出來迎接你張叔叔！”
強絕無比的意志，毫無阻礙響徹宇宙真空，彷彿一波波能量潮汐，落向第九戰團駐防基地。
前線崗哨迅速接收，而後把其傳達到總指揮大樓。
“趙委員，您看？”
面對傳令兵的詢問，擔任第九戰團師部機關委員的趙猛相當頭疼。
最後捂臉道：
“放他進來。”
造孽啊！
趙猛滿心無奈，到底哪個不長眼的傢伙，把這傢伙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