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康點點頭:“快十年了啊, 店鋪還在就不錯了。”
以前上學的時候,晚自習結束以後,大家就會三三兩兩的光顧這間羊湯店, 剛開始是爲了充飢, 漸漸地竟成了一種習慣。
以至於畢業多年, 大家依舊念念不忘這間羊湯店。
“聽說你自己開了家律師事務所, 混得不錯嗎?”趙鑫誠笑看秦安康說。
秦安康擺擺手:“一般吧, 哪裡像你,上了世界最好的醫學院,現在又回來開醫院, 實現了理想不說,還成就了事業, 兩全其美。”
趙鑫誠苦笑道:“你是不知道把愛好當成事業的痛苦。”轉向一直被冷落的任家寧, “任先生是做什麼的?”
任家寧答道:“叫我任家寧就好。我是美術老師。”
趙鑫誠讚道:“老師, 不錯。”
“你住哪裡?”秦安康問,還不知道趙鑫誠在哪裡落腳呢, 印象裡他們全家移民以後這裡的房子就賣了,他這次突然回來,在哪裡住宿,不會一直在賓館吧。
趙鑫誠拿出名片,又掏出筆在背面寫上地址, 說:“在湘江花園, 你知道嗎?就是新建的那個。醫院的地址是劉家路, 48號。”
秦安康拿過名片, 不由得讚歎道:“行啊, 都是趙院長了!”
趙鑫誠瞪了他一眼,說:“你涮我了吧, 你要是敢這麼叫我,我非撕了你的嘴不可。”
秦安康壞笑着把名片放進皮夾裡,也給了他自己的名片。
臨分手的時候,趙鑫誠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任家寧,莫名其妙的留下一句話:“咱們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就會再見的。”
在回去的路上,任家寧忍不住道:“你這個同學真夠奇怪的。”
秦安康解釋說:“鑫誠的脾氣就這樣,他可是我們學校的高考狀元啊。智商超級高,不用寫作業,不必複習,考試照樣門門第一!就是人怪了一些,難免的,你看那些天才有幾個是正常的。”
“你是在說自己也是天才嗎?變相的誇自己了吧?”任家寧似笑非笑的問。
秦安康笑起來:“呵呵,我不正常嗎?我還不正常啊?!鑫誠這人,挺喜歡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尤其喜歡化學和生物,經常問我們老師一些奇怪難以解釋的問題。後來,我們老師見他都躲着了。”
任家寧也忍不住笑起來:“你認識的人都和你一樣,神神經經的!”
“我們這叫特立獨行,標新立異,好不?”秦安康大聲爲自己辯護。
真的讓趙鑫誠說準了,不出三天他們又見面了。見面的地點就在趙鑫誠剛剛運營不久的私立醫院,在趙鑫誠的辦公室裡,秦安康和任家寧坐在他對面。
秦安康掃視了一遍空間有限的辦公室說:“你這一個堂堂的一院之長,也太艱苦樸素了吧!”
作爲一個醫院的院長,趙鑫誠的辦公室確實是有些許簡陋,除了一張辦公桌,幾把椅子,和一個待客的沙發以外,再無其他的額外的裝飾品。
與醫院的輝煌裝修顯得格格不入,不甚搭調。
趙鑫誠有點無奈的說:“沒有辦法,就這麼多錢,都投到設備上去了。我們得爲病人負責吧。”
任家寧點點頭,非常贊同趙鑫誠的做法。雖然這人生活裡不太正常,可對待工作的態度還是可嘉可敬的。
秦安康不想糾結這個話題,直接問:“你找我們來有事嗎?”
秦安康和任家寧在週末的早上本打算好好的睡個懶覺,不幸被趙鑫誠的電話吵醒,趙鑫誠在電話裡表示有急事要見他們,並且說明這件事情在電話裡講不清楚。
沒有辦法,秦安康只好放棄了睡懶覺的機會,和任家寧趕到他的醫院。
不過,趙鑫誠似乎並沒有遇到什麼太大的急事。
相反,倒是一臉從容的帶領他們參觀了一遍醫院。
秦安康不由得想到趙鑫誠是在耍着他玩,藉口有急事誆他來參觀醫院。
趙鑫誠當然知道,依照他的性格,是絕對不會抽出寶貴的睡眠時間,來參觀什麼醫院的。
趙鑫誠看看任家寧,又看看秦安康,清了清嗓子說:“我找你們來,當然是有事情,不過……”他也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就從抽屜裡拿出一份文件,擱在桌面上,推給秦安康和任家寧。
秦安康和任家寧都不明所以的對視一眼,然後將目光移到文件上,只一眼就同時驚呼出聲:“男男生子?!”說完,瞪大眼睛盯着趙鑫誠。
趙鑫誠就知道他們得是這個反應的,拿過文件說:“對,我找你們就是這件事。這是我一直在研究的一個課題,在國外已經臨牀試驗過了,但是在國內就……”
秦安康無奈的笑道:“我說你就不能研究點正常的東西嗎?這個……這個實在……”後面的話沒有說,實在是難以叫人接受。
任家寧倒是沒有注意他研究什麼,他盯着趙鑫誠半響,問:“你給我們看這個,該不會是想……”
“對了!”趙鑫誠一拍手,“我就是這個意思,本來我還擔心要到處去找肯做試驗的人呢,現在倒好,沒有想到安康你就是個好人選啊!”他說着,難以掩飾的興奮。
秦安康皺起眉:“你拿我們當小白鼠啊?!”
趙鑫誠不悅:“怎麼說的這麼難聽呢?什麼叫小白鼠啊?!頂多了叫臨牀試驗人。還有,這對於你們這樣的人來說不是一件好事嗎?能夠擁有屬於兩個人的孩子,而且我們在國外的試驗例子都很成功呢。”
秦安康有些懷疑的看着趙鑫誠:“男人生孩子?這簡直是無稽之談,要是男人可以生孩子了,還要女人幹嘛?”
趙鑫誠給了他一個大白眼:“廢話,不是有的男人不願意和女人在一起嗎?不和女人在一起,不就要不了孩子了嗎?所以,我纔去研究這個問題的!你腦子怎麼反應這麼慢呢?”末了,還不忘挖苦一下他。
秦安康不滿道:“這麼大的事,我當然得問清楚了啊。瞧你這態度,家寧,我們走。”說完,拉起任家寧就要走。
趙鑫誠忙起身攔住他們,賠笑道:“我錯了,行了吧?不是你反應慢,是我太遲鈍了!”
秦安康心裡想笑,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一旁的任家寧開口道:“這樣,我們先回去考慮一下,好嗎?”
趙鑫誠心裡直想罵秦安康,但是畢竟是有求於他,也是心裡憋得難受。
“行,你們要是想通了,就給我打電話,關於手術的事宜到時候咱們再慢慢談。”
晚上,秦安康洗完澡爬上牀,任家寧已經躺下了。秦安康躺好關上自己這邊的牀頭燈,側臉看看任家寧,輕聲問:“睡了嗎?”
“沒。”任家寧早早的就躺下了,但是卻沒有睡着。
秦安康向他那邊靠了靠,問:“在想鑫誠的說的事?”
任家寧沒有答話,提了提被子。
秦安康似乎也沒有期望他能答話,自顧自的說:“我想這對於我們來說是一件好事。”
任家寧淡淡的說:“我們不是有兒子嗎?而且有四個,還不夠嗎?”
“可是,他們是你和我的,不是我們的!”秦安康尤其強調“我們的”三個字。
任家寧問:“那有區別嗎?”
“當然有。如果可以,那麼我們再次孕育的這個孩子是我們兩個人的,你難道不想擁有一個完完全全屬於我們的孩子嗎?”秦安康顯得有些激動,語氣焦灼的問。
任家寧頓了頓問:“這個完完全全屬於我們的孩子對你來講很重要嗎?咱們有這個必要嗎?”
秦安康靜默了一會兒,纔開口,問了一個不關於孩子的問題:“你是真的覺得咱們再要一個孩子是沒有必要的,還是說和我一同擁有一個生命是沒有必要的?”
尖刻的問題,刻薄的語氣,任家寧輕輕的嘆氣,慢慢的轉過身體,背對着秦安康,吐出兩個字:“睡吧。”
秦安康皺起眉頭,此刻他根本不知道任家寧在想些什麼。
在猜測對方心意這方面,秦安康一直處於下風。
很多時候,任家寧可以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淡無論他多麼細緻入微的觀察任家寧的舉動神態,還是無法瞭解他的思想心境。
對於這一點,他頗爲懊惱。何況任家寧本就是個不善言談,內斂低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