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9章 喋血新城（五十八）
席勒正站在市政大樓的頂層，俯瞰着這座城市。由鋼筋混凝土構成的鋼鐵叢林正在不斷傾斜，朝着某處坍塌而去。一切都在被捲入未知的漩渦。而親手製造了這一切亂局的席勒，只是發出了一聲滿意的喟嘆。
雖然過程有些複雜，但席勒來這裡只做兩件事：第一，讓懦弱的改良派出局；第二，徹底激化上下層人之間的矛盾。
在席勒針對市政府的一系列舉措當中，蒼白騎士被逐漸排除出權力中心。
在最開始市政府關門之後，市政系統就一直處於半癱瘓的狀態，幾乎什麼都做不了。
雖然後來有了錢，但大家也都忙着撈錢去了，並沒有多少資金和人手被真正地投入到市政工作當中。反而因爲席勒爲之前的壞賬擦了屁股，讓他們撈得更歡了，根本顧不上工作。
哥譚曾經的市政系統雖然運轉不暢，但在內皮爾法案被推行下去之後，還是起到了一些作用的：提升了下層社區的福利，治安情況和衛生水準也有好轉。
市政系統癱瘓之後，所有部門都不工作了。社區不再有人維護，道路系統聽天由命，衛生狀況無人關心，最終一切都變得一團糟。
這同時達成了架空蒼白騎士和使窮富矛盾變得更爲激烈的目的。
而針對GTO的一系列動作，讓蝙蝠俠疲於奔命，同時也讓這個使哥譚情況有所好轉的組織開始變得左右搖擺，工作效率下降。
這也是同時達成了讓蝙蝠俠出局，並使下層民衆生活更爲困難的目的。
而最後的死亡賭局醜聞，則做完了最後的收束，利用蒼白騎士和蝙蝠俠對哈莉以及傑森的感情，把他們兩個徹底踢出去。再把醜聞公佈，利用戈登失敗的抓捕計劃刺激上流社會，讓矛盾達到不可調和的地步。
計劃進行到這裡，主線已經基本完成。
在一步一步的墜落當中，哥譚的底層民衆終於選擇放棄指望別人，意識到了他們真正該做什麼。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這個世界上沒有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我們能依靠的只有我們自己。
從席勒的手段來看，他比上流社會更加殘忍，讓原本因爲內皮爾法案有些好轉的哥譚底層人的生活再度墜入深淵。
哪怕是哥譚最壞的富人，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讓整個城市的底層的生活水平跌落這麼多、把底層社會的秩序完全破壞掉。但席勒做到了。
可席勒並不是惡人。他不是要折磨普通人，所以以上全部這些也不過只是計劃的第一步。
如果一個人跪着，那就必須得先讓他站起來，然後才能讓他學會走路。但席勒不是要他慢悠悠地往前走，而是要讓他跑起來。
可這個人跪得太久了。他的雙腿沒有力氣，身體也很瘦弱。如果現在就這麼跑起來，劇烈運動帶來的消耗會要了他的命。
所以，在他站起來的第一時間，首先要做的就是給他的雙腿提供支撐，然後再爲他補充充足的營養，接着進行適度的鍛鍊，才能從一個瘦弱的病號變成一個健壯的運動員。
爲了不讓他再站起來的第一時間因爲雙腿的虛弱重新跪下去，席勒首先要做的，就是給他們的膝蓋骨打上鋼板。
身後傳來敲門聲，席勒回頭。露絲拿着一摞報告走了進來，並遞給了席勒，然後說：“科波特送來的賬單。他說如果還有別的需要，歡迎我們下次光臨。”
席勒接過賬單看了一眼。賬單的條目是各類民用軍火：一些在槍店常見的步槍和手槍，以及充足的子彈，還有一些威力不是很大的手榴彈，但沒有重武器。
席勒只是匆匆掃了一眼就把賬單扔下了，然後看着露絲說：“你去告訴他這些不夠，讓他查查當初把巴爾克捲進去的海上軍火走私案的那批貨去了哪裡。”
露絲深深地皺着眉說：“你打那批貨的主意？他們背後的東家可不好惹。巴爾克都差點被他送進牢裡。雖說新澤西州的議員也不是什麼大人物，但巴爾克可是在這裡經營了大半輩子。他都無力招架，科波特能行嗎？”
“別太小看他了，女士。”席勒轉身過去拿起桌子上的酒杯，然後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應該已經開始調查了。他知道哥譚現在的情況，也知道，如果他能弄到那批貨，不管有多少我都能全部吃下。十年內都不會有比這更好的買賣了。”
“那我先去把這些東西送出去吧。”露絲說，“那個叫希克的拳擊小子在下城區很有人脈，他會願意幫我們這個忙。”
“不要送，而要賣。”席勒說，“可以便宜點賣，但是絕對不能不收錢。要回籠多少資金你看着辦。”
露絲離開之後，席勒開始用手機在網上查詢新聞。雖然電視臺已經關門大吉，但網絡上還是有些消息的。
最近最引人注目的新聞除了哥譚城中爆發的騷亂之外，還有就是哈維澤指控詹姆斯·戈登蓄意謀殺的案件。
但案件的走向出乎了大部分人的預料。輿論幾乎一邊倒地認爲，詹姆斯·戈登不可能謀殺哈維澤，這是哈維澤無恥的陷害。
看到這樣的新聞，席勒就知道，戈登玩的那招以退爲進成功了。
戈登辭去警察局局長的職位可不是真的心灰意冷不想幹了。他要是這麼容易被打倒，他就不是哥譚最後的良心了。
他這麼做恰恰是要反將一軍，絕地翻盤。
戈登這麼多年來兢兢業業的工作積累了許多威望。黑白兩道起碼給他三分面子。上到上流社會，下到底層流浪漢，他都能聯絡得上，有事也都能解決得了，堪稱哥譚萬事通。
他辭職不幹，危害到的可不只是普通人。還是那句話，再厲害的精英人士也不會面面俱到，事事親力親爲。他們中的大部分都是任用職業經理人，或是培養親信來幫他們辦事。
可是這些經理人也不是親自辦事，大多都是一層一層往下找，外包外包再外包。
誰都知道在哥譚遇到任何治安方面的問題，都可以去找戈登。而反過來說，沒了戈登，治安方面的問題也找不着第二個人能解決了。
戈登一下臺，首先急的就是這幫經理人。上面催得緊，下面沒人去，大大小小的問題全壓在他們手上。戈登才走不到一天，他們就急得滿嘴燎泡。
別看這幫人是上流社會的走狗，但他們也算是數量最龐大的中層。他們自己都預料不到自己這個階層聯合起來的力量有多大。
每一個人都在心裡把哈維澤罵得狗血淋頭。你說戈登幹得好好的，你非把人逼跑了。那自己手上這麼多活，找誰去幹？沒了戈登協調警察，難不成還要自己挨家挨戶地走訪？
狂熱的精神皈依者畢竟是少數。大部分人都想多拿錢少辦事。你哈維澤害我們增添了幾倍的工作量，你看我搞不搞你就完事了。
爲了讓戈登趕緊回來，他們使出各種手段讓哈維澤閉嘴。這幫人別的本事沒有，各種扣屎盆子的陰招層出不窮。哈維澤幾歲的時候在學校裡欺負同學的事都能被翻出來，被他們嚷嚷得連街邊的幾歲小孩都知道了。
由於陪審團制度的存在，開庭之前的輿論是非常重要的一環。輿論環境較差的那一方會揹負非常大的壓力。
別管黑料和這個案件有沒有關係，既然都能證明你這麼壞了，那就也可以側面佐證，你栽贓陷害別人的可能性更大。陪審團不向着你，哪怕有極爲有利的實質性證據，也有可能拿不到好的審判結果。
所以戈登這招其實就是：讓老闆認識到你夠重要的最好的方法就是請一天假。他發現自己玩不轉了，自然就知道你有多不可或缺了。
其次，戈登引咎辭職，就意味着對方無法指控他瀆職。雖然他動手的時候還是局長，但既然後來真辭了，那完全可以說那個時候就在走流程。這是很經典的一招了。
最後，這也能充分地引發底層人民對他的同情。畢竟之前戈登剛剛通過GTO改善了普通人的生活。他現在就是犯了天大的錯，也起碼有半年的免噴權。
更何況，他動手的時候做得很乾淨。哈維澤拿不出什麼特別有利的證據。反而是行駛在哥譚大橋上的一些車子的行車記錄儀，拍到了戈登從橋上跳下去救人的畫面。輿論就更是一邊倒了。
而且，戈登辭職之後，就不再受警察職責的約束了。他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據席勒所知，戈登現在應該正在下城區組織民衆建立自衛隊。他的威望高、能力強，關鍵是經驗豐富，效率拉滿。
下城區最中心的那幾個社區被他打造得如同鐵桶一般。精英人士派的人久攻不下，恨得牙根癢癢。
而這當然也順了席勒的意。總得有個人先去穩住慌亂的平民，讓他們別剛站起來就又跪下去。後續的一切支持和養分席勒都準備好了，唯獨只有最開始的信心，需要他們自己建立，誰都幫不上忙。
原本席勒想利用菲歐娜的父親的威望把她扶起來，在暗地裡給予支持，讓她成爲新的領袖。但既然戈登願意急流勇退、棄車保帥，那麼這位強硬又老練的局長才是最好的選擇。
接下來就看企鵝人那邊的發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