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了,春天的風沙,肆意地吹過大街小巷,傾瀉在路人身上,樹木在風沙的摧殘下嗚咽,無助地隨風擺動,風沙過去,滿地的灰塵和心傷。
陳成從小到大從沒有這樣傻得時候,看着欣欣腳步停頓了下,目光呆了下,繼續快步走下去,留下一地落寞的身影和堅挺的脊樑,他依舊一動不動。
陳媽媽疑惑地叫他:“阿成。”他才從發愣中驚醒過來,所有的一切遠去,唯有心中掛念着那個獨立、好強、落寞的身影。
他馬上叮囑媽媽在這裡等他,快步奔向欣欣遠去的身影。
陳媽媽詢問的眼神看向張潔,張潔微微搖了搖頭,口中卻有種苦澀地感覺,吞不下去,又吐不出來,看着遍地黃沙,眼裡灰暗一片,手裡緊緊地拉着陳媽媽的手,好像握住她唯一的希望。
陳成總算追上了心中的女孩,喊了幾聲,她沒有回頭,陳成一把拉過她的手,僵硬冰冷的感覺直刺心底,他心底一沉。
看見她眼中冷漠的一切,彷彿和他從來沒有認識過,兩人就是路人。
陳成心慌了,柔聲呼喚着:“欣欣,是我,我答應守護你一生,我沒忘記,她是我戰友的妹妹,執行任務時候戰友犧牲了,我把她當成自己的妹妹,你千萬別多心,我媽媽來探親,她們正好遇到一起。”
欣欣咧咧嘴,好半天說出:“陳成,你解釋那麼多做什麼,你心裡沒鬼還用和我解釋嗎?我和你就是幾次偶遇,算不了什麼,我早就說過,你有你的信仰,我有我的夢。”心更加沉浸在一角,層層包裹起來,兩世爲人,還奢望什麼感情,真是傻的可以。
陳成心沉了下去,一雙執拗的雙眼盯視着她:“欣欣,你別這樣,你看着我眼睛,我和她真沒什麼,我願意用生命發誓。”
欣欣冷冷的雙眼,盯住對方帥氣的臉:“你急什麼,如果你喜歡我,是你自討苦吃,和我沒有任何關係,過去了就叫他過去吧,我再不想多說什麼,你喜歡我,是你的事情,和我沒有關係。”
說完,她依舊挺直了脊樑向前走去,陳成不甘心繼續追下去,不知道爲什麼,卻再也找不到她瘦弱、孤寂的身影,遍地黃沙掩住了視野,一片悽苦涌上心頭,陳成心裡一片空曠,心就如這風沙,糾結在天地之間,形成塊塊破碎的殘渣。
陳成的心落入深淵,絕望地看着面前風沙肆虐的天氣,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昏黃的天空一點希望都看不到,心情沮喪到了極點,只好垂頭喪氣地回到了媽媽等候的地方。
看媽媽一臉關切的表情,陳成輕聲解釋了一下:“媽媽,沒事,剛纔,遇到一個熟人,去聊了幾句。”說完,他都感覺到語氣的生硬、乾澀、做作,他再不想多說什麼。
三人打了一臺出租車,先把張潔送回軍校,一路上張潔想問什麼,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好,就看見他冷冰冰的臉色,一副
生人勿近的架勢,讓她心裡禁不住一陣寒意,透徹全身。
張潔感覺話憋在心裡,結成節,形成巨大的網,束縛在心的一角,生根發芽,她再沒有了平時的自信,感覺自己就如一個被人遺棄的孤兒他,忽然,又想起哥哥,如果哥哥在,一切會有不同,越發感覺自身的可憐,好想躲在沒有人的地方大哭了一場。
知子莫若母,當母子二人靜靜地坐在招待所的牀上,母親擔憂地眼神望着陳成:“阿成,你喜歡那個女孩吧,她是誰?值得你這樣嗎,我看你戰友妹妹張潔,這個姑娘人不錯,不論是性格、脾氣、孝敬老人,各方面條件都對媽媽心思……。”
陳成滿眼痛苦地神色“媽媽,你別說了,你養育了我二十六年,給了我生命,她也同樣給了我生命,沒有她我早就成了一堆黃土……你和她在我的心裡都重要,她就如我身體的一部分,左手右手如果受傷了都是疼。”深邃的眼神射向不可尋覓的感情世界,只殘留下一片荒蕪。
媽媽心裡一驚,這孩子什麼時候情根深重,這不害了他嗎?那樣一個女孩,既沒禮貌,外表看起來也算不上漂亮,看兒子瀟灑風流,現在已經是上校了,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他們如何相配,陳媽媽越想越有道理,這傻孩子不知道是怎麼被那個丫頭迷惑了,還是怪我,離的太遠,如果早在他身邊,何至於這樣,現在我沒事的時候經常提點提點他,也許就轉變了。
風捲着黃沙依舊肆意地橫行,大街小巷中落滿了一地,幾隻雞抖落翅膀上的風沙,不屈不撓地依舊在尋覓着可口的佳餚。
欣欣沉思地看着窗外,一絲苦笑蔓上心頭,修煉修心,如何會有一絲‘心動’,在看到陳成三人對面說笑着走來,爲何會有一絲失落,爲何有一種被人遺棄的想法,難道真的戀愛了嗎?
審視自身,已經是固基九級,金丹大道離的不遠,世俗之間唯一的夢想成就之時,也許就是遠離的時刻,唯一牽掛的家人都不知道如何安排,又何必牽連他人。
修煉書上的字句言猶在耳:以平常心看待世間的悲歡離合、成敗得失、不以物喜、不以己憂。
想到此,如醍醐灌頂,豁然驚醒。
如沸騰的湖水翻卷着終於平靜下來,再沒有一絲波瀾,世間情愛驟然遠去,極目遠看,天高地遠,好一片朗朗乾坤。
陳成在幾天以後總算找到欣欣,欣欣看他又似在緬甸深林裡形象,雙眼佈滿血絲,白皙的臉上毫無形象地生長着濃密的短胡茬,衣服褶皺着,好似在叢林裡生活了許多天。
陳成柔聲喊了一聲:“欣欣”,帶出幾天的悽苦、幾天的思念,就如一隻孤雁心傷配偶的遺失。
欣欣看着他狼狽得樣子,失魂落魄中帶點頹廢,黯然神傷中毫無生機。
冷冷地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感嘆:“你看你現在的樣子,連自己本心都守護不住
,何談守護她人,真叫我失望。”
如重錘敲擊着陳成的心中,心內一片清明,對呀,守護好自己本心,記得有句話:風吹荷葉、風動、心動;心不動、風如何能動,這幾天,心動、風動、導致心亂了。
看着對面的女孩依然一副淡然的模樣,怎樣的境界成就她如此豁達,陳成再次感嘆:我不如她。
今生叫我遇見她已經是老天垂簾,這樣的奇女子,今生能守護她足以,妄想獲得感情的厚贈,一陣冷汗沁出,眼神中的迷離退去,眼中依然是她高山仰止般的警示。
坦然相對,內心清明一片,絲絲縷縷般的痛停留在心中:“欣欣,我依然遵守我的承諾,今生遇到你是我的幸運,感情之事是我的奢望,只願留在你身邊足以。”
沉吟一會,語氣越發輕柔,如一陣春風吹來:“欣欣,當你累了的時候,記得有一個膀臂叫你停靠,你疲乏時候,記得有我在永遠的等待,”陳成轉頭、離去、再不敢看心中的女孩一眼,深怕眼中的淚水控制不住,留下一個孤寂的背影,漸行漸遠。
欣欣一直看着陳成的身影,越來越小,到最後徹底看不見了,嘆息一聲,轉身離去。
春天,萬木復甦,一陣春風吹過,樹木泛綠了,小草復活了,心兒也隨湖水而蕩起片片漣漪。
張潔哭過以後,看着窗外的景色,心裡苦辣酸甜不知道是什麼滋味,離開的女孩,明顯在哥哥的心裡有位置,甚至超越了她,看出,女孩的外貌遠沒有她漂亮。
張潔不甘心,怎麼說她也是百裡挑一的好女孩,論容貌、論性格、論學習,軍校的女孩首選第一。
她是軍校衆多男學員心目中的女神,只要一個眼神,她相信就有好幾個男生圍繞在身邊。平時有事沒事獻殷勤,圍着她轉,無數男性渴望的眼神,使張潔自信心膨脹起來。
張潔心裡不服地想,我就不信陳成看不見我的魅力、看不見我的好處,那個女孩身體單薄,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有什麼好,她的眼睛看起來有點神采,但是又有什麼用,也許哥哥不知道我的‘心動’要是他知道我的心意,他會關注我的,幸福要靠自己去爭取,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再說,我和陳媽媽這幾天相處的極好,老人不會沒有任何想法,那個女孩見到老人就閃了,別說將來對老人好,孝敬老人了。
這樣的女孩子陳媽媽不會喜歡的,想到這裡,張潔的臉上呈現出希望的光彩。
張潔想到這裡,暗自計劃,一會多買些點水果,找陳媽媽去敘舊,也許陳成和媽媽恰好在一起,我就可以有機會傾述衷腸,哥哥就會另眼看我,我一定會把哥哥的心拉回來,拉到我身邊來,張潔越想越好。
她看外面春色無邊,不覺陶醉在希望的田野上,這樣的美好的景緻,也就配我和哥哥一起去欣賞,將來哥哥一定是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