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如果讓蜘蛛女皇在她的十幾位兄弟間,找到能讓她發自內心欽佩的一個:那麼那個人大概率會是荷魯斯。
沒錯,不是聖吉列斯或者伏爾甘這樣的準聖人,也不是有一技之長的費魯斯或者察合臺可汗,更不可能是那四五個與摩根長期交好的親兄弟:至親骨肉間很少會產生欽佩這種遙遠的情感。
但荷魯斯,唯有荷魯斯。
無論摩根對於牧狼神的綜合評價有多麼糟糕,無論她將戰帥的情感缺點看得多麼仔細,有一點卻是她必須承認的:即便荷魯斯是個虛僞的傢伙,他也總能將他的虛僞把握得恰到好處。
這是一句誇獎。
當外界的情況逐漸走向不在意料中的失控時,一個能夠保持虛僞的人就是彌足可貴的資產:至少他不會隨性格做事,將事情推向更糟糕的情況。
至少,無論他在內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他都能在場面上繼續做到虛與委蛇,強壓着心中的滔天怒火而露出笑容:這種虛僞和做作卻恰恰是大部分基因原體終生都不可能掌握的有用技能。
唯有摩根是個例外:而另一個例外就是荷魯斯了。
即便是蜘蛛女皇,也不得不發自內心的承認:牧狼神絕對是原體中最擅長控場的專家,聖吉列斯和福格瑞姆在他的面前,就像是兩個幼兒園裡的小孩子。
蜘蛛女皇則要更高級一些:她至少已經上初一了。
這種比喻並非是空穴來風,而是當衆王聯邦的異形盟友們摘下它們的頭盔時,在場的四位原體分別給出的答卷:他們的反應決定了戰爭與和平的分歧。
與以往一樣,鳳凰總是最鮮明的那一個:本就皮笑肉不笑的福格瑞姆在看到了那些醜絕人寰的異形面孔後,臉龐的笑容眨眼間就無影無蹤了,他大聲地嘆息着,即便有披風的遮掩,手指放在劍柄上的動作也是如此醒目。
而在另一邊,聖吉列斯的表現只能是更剋制一點:完美的面孔原本是笑眯眯的,天使的羽翼也曾爲了迎接外賓而大張,但當異形的面孔污染了視覺後,聖吉列斯的羽翼眨眼間就收攏起來,他細長的眉眼微微睜開,從裡面折射出來的光芒令所有人脊背發涼。
至於蜘蛛女皇,她的表現則比兩位兄弟要更好一些,看起來似乎對於異形的出現無動於衷,只是將手背在了身後,食指與拇指摩擦的地方迴盪着空間的扭曲:熟悉她的人都很清楚,這是阿瓦隆之主在翻閱她的腦海中每一種關於屠殺和施虐的技巧。
毫無疑問,三位原體的舉動給了在場的阿斯塔特戰士們再鮮明不過的戰爭訊號:無論是激進的阿巴頓還是謹慎的塞揚努斯,沒人會覺得在一場原本和氣融融的外交典禮上砍下異形的腦袋,會是一件多麼讓人難以接受的事情。
只有一個人除外:而他正站在帝國隊列的最前方,直面一羣開始感到不安的衆王聯邦使節。
“有什麼問題麼,閣下?”
即便是最遲鈍的人都能感受到人類帝國的隊伍似乎展現出了截然不同的氣氛:原本或是平靜或是微笑的阿斯塔特們,突然將手指伸向了腰間的武器,用於歡唱的樂器聲戛然而止,道路兩旁的藝術家們或是滿臉驚恐地後退,或是衝着他們的方向怒目而視。
衆王聯盟的使節們不自覺的開始收攏起他們的隊列,負責護衛的士兵悄悄地拿起了武器,而他們的領袖迪阿斯大使,只是簡單的環視了一下四周,很快就確定了事故的起因是什麼。
“請問,你們是對我們的凱恩布萊奇同胞有什麼誤解嗎?”
凱恩布萊奇:顯然指的就是那些如星星般的異形物種。
“……說來話長,閣下。”
戰帥沉默了一會,當他的目光在那些異形臉龐上停留時,本能的厭惡和隨之而來的糾結佔據了牧狼神的整張面孔,但荷魯斯並沒有做出那個簡單的手勢:那個會將和平的希望撕碎的手勢。
儘管在場的每一個帝國士兵都正在期望着他的命令。
而牧狼神,卻選擇將目光再次看向了衆王聯邦的使節。
他在猶豫,他在糾結。
他正在權衡和平的希望與內心中本能的權重大小。
而暗自考量了一會兒,荷魯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這其中的確有着一些:我們彼此之間的文化和價值觀差異。”
“我並不意外。”
迪阿斯大使的目光掃過了帝國戰士的隊列:像阿巴頓這樣的激進派戰士向他怒目而視,卻並沒有嚇退大使心中的勇氣,反而讓他目光堅定的看向了牧狼神。
“但我相信,這並不會阻礙我們雙方對和平的追求,對吧?”
“……”
“這就要看我們的誠意了。”
戰帥的笑容有些苦澀。
“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至少在今天,和平的努力是不會消失的。”
荷魯斯用響亮的、堅定的、不容置疑的聲音,大聲的吶喊出了這句話,既是喊給衆王聯邦,也是喊給他身後吃驚無比的原體,阿斯塔特和每一個帝國人。
還不等已經磨刀霍霍的帝皇大軍從這個宣言中反應過來,牧狼神就已經轉過了身,面色嚴肅地看向了摩根的方向:蜘蛛女皇回望過去的目光充滿了懷疑和古怪,但荷魯斯卻不爲所動。
“摩根。”
他點了點頭:更多的意思都隱藏在了沉默中。
【……】
蜘蛛女皇遲疑了一下:她知道荷魯斯想讓她幹什麼。
【你確定麼?】
摩根詢問的聲音很輕:但至少身旁的兩個原體是能聽見的。
“照我說的做。”
自打認識荷魯斯以來,蜘蛛女皇還從未從荷魯斯的嗓子中聽到如此乾澀的話語,也從未聽到過如此具有權威性的話語,她幾乎本能的服從了戰帥:就像她之前會本能的服從帝皇嚴肅的一面。
在摩根身旁,聖吉列斯和福格瑞姆也已經反應過來了荷魯斯到底想要幹什麼,他們挑起眉頭,露出了不愉快的表情,但最終也沒有多說些什麼:既然牧狼神已經決定動用戰帥的權威,那無論如何,他們都必須尊重這份權威。
【包括我。】
蜘蛛女皇輕聲地嘆息,但手上的動作卻絲毫不見停頓:原本在原體掌心處,已經蓄勢待發的毀滅風暴如今鋒芒一轉,便撲向了四位原體身後的大軍。
霎時間,在場的阿斯塔特們便驚覺到了異樣:他們的利刃被緊緊鎖在了劍匣裡面,他們的子彈也卡在了槍管中,就連他們的動力拳套也失去了原本的威能,不再聽從他們的命令和使喚。
更有甚者,在場所有的阿斯塔特戰士在不知不覺間,就已經被定在了原地,變得寸步難行:一道薄薄的靈能屏障被樹立在了他們與衆王聯邦的中間,同時保護着雙方不會受到怒火的波及。
“各位。”
牧狼神正式轉過身來,面向無數雙憤怒和困惑的眼睛。
“請聆聽我的話語:今天在這條戰艦上,不會爆發任何流血衝突。”
在下達命令的同時,荷魯斯的目光依次從四個軍團的每一名戰士的臉上碾了過去,主要集中在他自己的影月蒼狼身上:面對着原體冰冷的面容和視野,哪怕是最頑固的影月蒼狼也不得不收起了自己胸膛中所有的怒火。
在他們身邊,其餘三個軍團的阿斯塔特在注意到了他們的原體用沉默來尊重戰帥的意志後,也紛紛做出了自己的讓步:無論他們在內心裡如何嘟囔,戰爭的陰雲停在牧狼神的面前,他揮了揮手,就將其徹底地驅散了。
做完這一切,荷魯斯纔不慌不忙地轉過身來,滿意地看到了衆王聯邦的使節們驚愕無比的臉:戰帥主動伸出了他的手,帶着前所未有的權威和誠意。
“就像我說的那樣:今天不會流下哪怕一滴血。”
“我……感謝您的仁慈。”
迪阿斯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戰帥的巨掌,在他的聲音中第一次出現了純粹的敬畏。
“您對您的軍隊的掌控力真是讓人印象深刻。”
“這是帝國軍隊令行禁止,精銳無比的必然結果。”
戰帥倨傲地揚起了頭。
“我相信您的軍隊也一樣。”
“當然……當然!”
迪阿斯大使忙不迭地點頭,他趕緊轉過身去,配合着迅捷的音符讓他的士兵們放下武器。
“很好。”
荷魯斯點了點頭:他正一點點地掌握着談話的主導權。
但在他的身後,在各位基因原體用意念共享的頻道中,已經有人開始不滿的嘟囔了。
“荷魯斯。”
鳳凰沉默的責怪聲襲來。
“我希望你沒有昏頭,你應該知道你正在做什麼吧?”
“一件很冒險的事情。”
大天使難得地沒有在一個問題上反駁福格瑞姆。
【不僅僅是冒險。】
摩根眨了眨眼睛,它的目光正在那些沉默不語的凱恩布萊奇人的臉龐上游弋,竭盡所能地壓制瞳孔中燃燒的惡念:蜘蛛女皇比在場的任何人都更辛苦,她必須時刻壓制住親自動手將面前的這些混蛋全部撕碎的衝動。
她當然能做到這一點:所以壓制這個想法才顯得非常困難。
【倒不如說是豪賭:他可是在以戰帥的身份做這件事。】
“這倒沒什麼。”
鳳凰搖了搖頭。
“反正我們也不會說出去。”
“真正的問題在於:我們真的要和這些醜陋無比的傢伙共同商討和平相處的可能性麼?看看它們扭曲的面孔和鯨魚似的牙,我懷疑它們就沒完成進化。”
“它們根本就是一羣不配生活在這片銀河中的渣滓。”
(冷知識:福格瑞姆對於異形的仇恨和反感即使放在所有原體中都屬於非常突出的,原著裡帝皇之子軍團對於剌人發動滅絕戰爭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福格瑞姆對異形種族趕盡殺絕的固執,不然帝國是有概率和剌人和平共處的)
“往好了想。”
大天使的聲音依舊溫和,但卻聽不出來具體的溫度。
“也許衆王聯邦裡的同胞願意遵守帝國在此方面的條例?”
“你是指什麼?”
“你不會忘了吧:即便遇到人類與異形混居的狀況,只要當地的人類願意拋棄他們的異形盟友,轉而投靠帝國的懷抱,那麼只需要對異形進行滅絕就可以了,人類犯下的錯誤可以過往不咎。”
“你覺得可能麼?”
鳳凰輕哼了一聲。
“這羣混蛋連那些該死的蜘蛛都捨不得趕盡殺絕!”
“這倒是……”
大天使嘀咕着,沒有反駁。
“好了,兄弟們。”
到最後,還是牧狼神在盡力安撫他不滿的血親同胞。
“把問題交給我:我從未忘記父親的這方面的底線。”
三位原體安靜了下來,他們的默許給了荷魯斯更多的底氣:戰帥向衆王聯邦的使節們微笑。
“抱歉,請你們暫時遺忘剛纔的不愉快,我可以向你們解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需要我先帶領你們去往會議室嗎?”
迪阿斯大使遲疑了一下,他似乎也有手段在沉默中與身後的諸位同僚們溝通,最終,他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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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比舒適更重要。”
“我也這麼想。”
戰帥揮了揮手,示意身旁的閒雜人等,比如說遠處的凡人士兵和藝術家們先行離開,在留下了最低限度的阿斯塔特衛隊後,荷魯斯才稍微舒緩了面容。
“事情是這樣的,先生。”
有人搬來了桌椅,讓戰帥和大使可以面對面的坐下。
“在你們衆王聯邦與人類文明的母星脫節的時候,銀河中發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我不知道你們會用什麼詞來代指紛爭年代,但你們應該清楚,在鐵人叛亂和大規模的靈動者覺醒,以及隨之而來的亞空間風暴中,曾經屬於人類的黃金時代一度土崩瓦解。”
“那是灰暗的年代。”
大使將手扶在了胸口,他身後的樂器家們詠唱着悲哀的歌曲。
“我們曾發誓:我們永遠也不會再墮入到那灰暗的年代中。”
“我們也這麼發誓。”
戰帥點了點頭,他若有若無的看向了遠方的異形們:凱恩布萊奇人看起來對於剛纔的衝突沒有感到絲毫的懼怕,它們維繫着讓人挑不出毛病的禮儀,站在了一個不遠也不近的位置上,即使是在醜絕人寰的面孔上,也照樣能夠看到屬於智慧和文化的氣息。這反而讓福格瑞姆更不爽了。
“怎麼了?”
迪阿斯注意到了這一點。
“難道你們的誓言,和你們的口中的【異形】有什麼關係嗎?”
“的確如此。”
牧狼神嚴肅的點了點頭。
“請你知曉:無數資料和歷史文件證明了,在人類文明的黃金年代消散的紛爭紀元裡,我們曾經交好的無數種異形文明並沒有爲曾經的友誼而幫助我們,恰恰相反,它們幾乎全部向手無寸鐵的人類殖民地們舉起了屠刀。”
“入侵、屠殺、奴役和暴政持續了數千年,無數活生生的例子和廢墟焦土可以證明這一點:爲了讓這樣的悲劇不再重演,也爲了重申往日的累累血債,作爲神聖泰拉與全人類的保護者,對任何非人種族仇恨,追繳和清洗,是我們人類帝國的立國之道。”
“也是我們發起偉大遠征,從泰拉一路征伐至此的根本目的。”
“……”
衆王聯邦的大使很是驚訝。
“可我原以爲,你們的目的是爲了團結各處的人類同胞?”
“這同樣是目的之一:不同的河流總會匯入同一片大海,不是嗎?”
戰帥微笑着揚起一隻手,但他的樂觀心態卻並沒有傳播到衆王聯邦使節們的臉上。
“也就是說……”
迪阿斯大使猶豫了一下。
“你們想要將我們的凱恩布萊奇盟友斬盡殺絕麼?”
他的語氣並不強硬,也沒有訴說更多的含義,但在場的幾位原體都已經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如果荷魯斯點頭的話,這場友好的外交儀式將立刻結束,下一次再見面的時候就是戰爭了。
所以,戰帥並沒有給出一個非常清晰的回答:他還想從衆王聯邦的口中得到更多。
“在大部分時候,我們的確會採取這種辦法。”
“畢竟有太多的經驗告訴我們異形種族是不可信的。”
“但凱恩布萊奇人是不同的!”
果不其然,牧狼神只是稍微露出了自己的懷疑,衆王聯邦的使節就迫不及待地開始了辯解。
“不同的?”
荷魯斯輕聲地發問。
“難道他們與你們之間從未爆發過矛盾嗎?”
“……”
大使沉默了,他的目光則看向了遠方的凱恩布萊奇人:在得到對方的點頭後,迪阿斯嘆了口氣,鄭重其事的坐了下來。
“尊敬的荷魯斯先生,出於你們的善意和尊重,以及共同身爲泰拉子民的歸屬感,我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欺騙你們:凱恩布萊奇人的確曾和我們有過戰爭,但那已經是三千年前的事情了。”
“三千六百五十年。”
站在不遠處的凱恩布萊奇人突然用標準的高哥特語插了一句嘴。
在帝國方面驚訝的目光中,那些醜陋的臉竟透出了一股書卷氣。
“不用驚訝:我們種族一直保存着完善的書面歷史記錄。”
“那可真讓人羨慕。”
福格瑞姆咬了咬他的牙:這並不是一句諷刺。
“沒錯。”
衆王聯邦的使節接着說道。
“凱恩布萊奇人的歷史幾乎與我們人類相當,它們是一種非常古老且先進的物種,早在一萬五千年前就已經是一個相當成熟的星際文明瞭,當我們還在太陽系摸索時,它們就已經在銀河中建立起了一個跨星系的國家。”
“但凱恩布萊奇人生性和平,並不願意過度的擴張,而且在繁育方面也顯得有些疲態,所以,當我們衆王聯邦在三千年前第一次與它們接觸時,凱恩布萊奇人的文明已經陷入下滑階段,而在此之後,我們曾因爲領土爭端,而爆發了一次短暫的衝突。”
“戰爭以我們的勝利告終,但勝利並不是一切的終結,衆王聯邦獨有的詠歎調技術讓我們能夠與凱恩布萊奇人實行跨物種的溝通,我們理解了它們的難處,它們也讚歎我們的如日方升:我們意識到在徹底的毀滅與放逐之間,和平共處纔是對我們雙方最有利的答案。”
“在此之後三千年的時間,凱恩布萊奇都是我們最親近的盟友,它們將它們逐漸衰敗的族運,託付給了我們,毫無保留的與我們分享它們先進的科技,作爲我們基層社會的合作伙伴,我們已經在世代更替中學會了互助共贏。”
“所以,請原諒。”
迪阿斯的面色嚴肅。
“對凱恩布萊奇人學戰,無異於向衆王聯邦整體宣戰。”
“而作爲衆王聯邦的一份子,我們也有義務響應戰爭的呼喚。”
“……”
“真是讓人感動的情義。”
聖吉列斯用一種平淡無奇的語調輕聲感慨着。
而荷魯斯則保持着微笑:哪怕在看向那些異形的時候。
“很好,迪阿斯先生:感謝你沒有向我隱瞞你們的態度。”
“我想這個問題會作爲我們彼此之間的一處不同而存在,但並非是全無解決的辦法,而我們的友誼也不會因此而消失:請恕我在這裡先插一句題外話,你們會介意帝國的艦隊繼續在這個星系開啓對巨蛛種族的戰爭麼?”
“烏里薩拉克?”
使節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
“請恕我直言,荷魯斯閣下:你們不應該去幹擾它們的生活。”
“烏里薩拉克是巨型蜘蛛種族的起源地和保留地:它們是一種無法用詠歎調溝通的種族,曾一度威脅衆王聯盟的衆多行省,我們向它們發動戰爭,純粹是爲了保衛我們的領土和人民。”
“我們曾想過與這些巨型蜘蛛達成合作共贏的選項,就像我們曾與凱恩布萊奇人做出的那樣,但它們一直不願意溝通,這些巨型蜘蛛是我們遇到過的所有異形中,少見的頑固不化的種族。”
“而在戰爭結束後,我們也缺少理由將它們趕盡殺絕,雖然合作共贏是不可能的選項,但將這個種族全員流放到它們的母星,並解除它們有關於星際航行的一切技術,則是一種更人道的處理辦法。”
“你們就沒想過殺光它們麼?”
福格瑞姆插了句嘴。
“將它們滅絕:反正這些蜘蛛想對你們做同樣的事情。”
“那是它們的想法。”
使節理所當然的迴應到。
“而我們有什麼權力讓另一個物種滅絕呢?”
此言一出,在場的四位原體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頭。
“好吧。”
聖吉列斯低聲地嘀咕着。
“一個安樂天使玩家。”
【……?】
“看我幹嘛,摩根。”
大天使眨了眨眼睛。
“有問題去找康拉德:是那小子沒事就拉我一起打遊戲的。”
聖吉列斯輕聲地辯駁並沒有傳到荷魯斯的耳朵裡,因爲牧狼神正在爲了這場談話而頭痛。
衆王聯邦表達出來的善意和對和平的渴望的確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他們和帝國實在是在太多問題上……不相爲謀了。
哪怕是荷魯斯,也不得不開始思考下一步究竟應該怎麼辦?
而正當會場的氣氛因爲牧狼神的沉默而且逐漸壓抑時,凱恩布萊奇的使節突然向前一步。
“荷魯斯先生。”
字正腔圓的哥特語。
“不知您是否願意聽我一言。”
“……”
戰帥保持着沉默。
“是這樣的。”
凱恩布萊奇人與衆王聯邦的使節互相點了點頭
“衆王聯邦的核心世界之一,塞諾比亞,距離這裡並不遙遠:如果我們無法在短時間內就相關問題達成妥協方案的話,也許你們的團隊可以先行下榻於此,衆王聯邦將以最高規格的禮儀來迎接你們,併爲接下來的談判做好準備。”
“當然。”
也許是害怕基因原體們會出於各種理由拒絕,凱恩布萊奇人的使節趕緊又補上了一句話。
“爲了表達我們的誠意,我們會在塞諾比亞準備一份豐厚的國禮。”
“國禮?”
這個詞勾起了戰帥的興趣。
“是的。”
迪阿斯連忙點了點頭。
“還記得我說過的嗎?凱恩布萊奇人是一個擁有一萬五千年曆史的古老星際文明,早在我們人類種族第一次邁向銀河的時候,它們就與我們的先輩有了廣泛的接觸:而它們的和平心性讓兩個種族間的來往曾經很是密切。”
“因此,熱衷於記載歷史的凱恩布萊奇人手中有一份完整的,記載了人類文明從一萬五千年前的黃金時代一路蔓延到紛爭紀元的歷史文書記錄,它系統性地記載了在此期間人類文明發生的一切:其原始母本此時就保留在塞諾比亞。”
“這是凱恩布萊奇的共有財產。”
異形的大使點了點頭。
“而爲了表示誠意:我們願意在塞諾比亞將這份國禮贈予你們。”
“……”
空氣一時安靜了下來:但這次卻沒有多少敵意。
荷魯斯甚至不需要轉身:他的兄弟們已經用沉默和較爲粗重的氣息給出了他們的見解。
一份完整的,記載了一萬五千年人類歷史的文書記錄:哪怕是阿巴頓都會知道它的價值。
“一萬五千年……”
福格瑞姆依舊在感慨。
“嘖……我突然覺得讓這些傢伙先活一段時間也不是不行。”
“誰說不是呢……”
天使勾起了脣角。
至於摩根:她選擇將自己的目光先看向他處。
“很好。”
半晌之後,牧狼神的笑容依舊是那麼溫暖舒適。
“看起來:我必須稍微調整一下我之後的行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