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業說這番話的時候，雖然看起來談笑風生，可是聽在盈兒耳朵裡，卻顯然那是非常的嚴厲，甚至她隱然感覺到了殺氣。
“至於那些個不是在涼州混的人麼。”段業笑了笑，“那其實也簡單，討債唄，他給錢，就得管他要利息！如果不給！呵呵呵，做生意失去了信譽，不單他以後根本混不下去，如果有些人敢於幫他們，呵呵呵，這個年頭，想把生意做好，那有些難，想故意讓人家做不好生意，這個卻是真心不難！”
“盈兒懂了。”盈兒緩緩說道，“不過大人，做您的敵人，真的不是件愉快的事情。”
“那也沒有辦法啦。”段業故作無奈的一聳肩，倒是把盈兒又逗笑了。
“順便，可以說一句。“段業看似無意的說道，”那個慕釗，你記得麼？“
”記得啊。怎麼了？“盈兒有些不解。
”這個人，是……你的親戚！“段業有些無奈，有些後悔的說道。
盈兒的臉，頓時暗淡了下來。
”你聽我說完。“段業用手按着盈兒有些顫抖的肩膀，”這個人的血統是改變不了的，所有人的血統，都改變不了！可是在我看來，血統並不能說明什麼問題！慕釗！或者說，叫他慕容釗，這個人我之所以提起，並不是想暗示你什麼，或者別的什麼，而是想問下你的態度。“
”我的態度？“盈兒掙開了段業的手，”大人，您要處理什麼人，您可以自行處置，畢竟您是刺史。您是涼州的最高統治者，您不需要徵求我的意見！“
說完，盈兒便走了，沒有再說一句話。
段業懊惱的一拍腦門，道：”下次可不能再嘴欠了！“
……
“喔，這就是叫漲停？”謝安關切的說道。
“是。”謝靈說道，“而一種掛牌的商品，如果一天跌價達到了五分，那就是跌停了，意思和漲停只是恰好相反，只要到了這個價位，就不能交易了，除非上方的賣單被全部買走，這就叫打開跌停板。。”
原來這個時候，謝靈正在給父親謝安講解交易所的事情，謝安雖然歲數大了，但是看起來顯然對這些新興事物也很有興趣，聽的也是津津有味。
謝靈又把交易所的很多細節概括的講述了後，謝安才深深嘆了口氣，半晌無言，許久才說道：“段世民已經成了氣候了。”
謝靈默然了一會，然後道：“是的，如今涼州但知道有段使君，而不知道其他，如今的段業，已經是名副其實的涼州之雄了，也算一方諸侯了！”
“不，你低估了。”謝安說道，“現在段業已經不是地方性的人物了，現在他已經算全天下級別的諸侯了。”
“父親，這您還是高估了吧。”謝靈有些不敢想像的說道。
“絕對沒有！”謝安說道，“就說那個交易所制度吧，把大宗的商品，集中的搞到一個地方交易，設計了漲跌停板制度，設計了槓桿制度，搞了做空做多，呵呵呵，好多東西，反正我自問上古之書也是無一不讀，卻真的是聞所未聞！這說明了什麼？只能說明，這段業是天縱奇才，已經到了縱觀古今的境界了，這樣格局的人，區區一個涼州，又哪裡裝得下呢？”
謝靈想了想，只得承認父親說的是有道理的。
“段業的涼州，如今內政，治安，財稅，都搞得很好，但是其實，有些東西，就算是段業搞出來的，我們其實也可以學過來用，這些東西，你比較熟，現在可以搞一個條陳出來，待爲父斟酌後，再上報天子。”謝安想了想後，正色說道。
“是。”謝靈看着謝安一臉的凝重，心裡卻是頗爲沉重！
其實這段日子，反對派對於謝安的攻訐，是越來越猛烈，可以說壓力是排山倒海而來，甚至連最樂觀的人，也覺得謝安的地位，是真的被動搖了。就算是更可怕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可能發生。
可是，在這樣危急的時刻，謝安首先想的，卻不是保住自己的地位，而是爲了國家，爲了朝廷着想！
而與此同時，謝靈很清楚，那些躲在背地裡的人，這個時候，想的卻是如何趁着這個時候，再使一把力氣，爭取迅速搞垮謝安集團，達到自己的目的！
人和人的區別，也就在這裡！
有些時候，謝靈真的替父親不值！過去說，安石不出，奈蒼生何！意思是說，謝安在隱居的時候，天底下都希望他能夠出山，能夠挽救國家，結果說出了這樣的話。
等到父親真的挽狂瀾與既倒，在淝水之戰裡，取得了不可能的勝利時，這些人，卻又嫌棄父親的權力過大，威望過高了！這不讓人寒心，還有什麼能讓人寒心呢？
這個時候的謝安，卻沒有注意到女兒心裡微妙的變化，他在踱步了幾圈後，說道：“靈兒，這個交易所裡，門道實在太多了，我剛仔細想了想，那個交易細則裡，可是處處是玄機啊！”
“是啊”謝靈說道，“那個段業，佈局的確是草蛇灰線，伏延千里，那些東西，女兒也研究了許久，卻是還有好多東西沒有搞透徹呢。”
“搞不清楚纔是正常。”謝安想了想，“但是不搞清楚也不行！這樣，我們也入市吧！”
“啊？”謝靈傻眼了。
“有些事情，我沒說，可是我知道。”謝安老奸巨猾的笑了，“你要做的事情，我都相信你的分寸！你也不必刻意告訴我，不過現在起，我要你拿我們謝家自己的錢入市。”
謝靈頓時知道了謝安的暗示，不禁感激的看了父親一眼。
“之所以拿我們自己的錢入市，是因爲只有親自去市場操作，才曉得這個交易所具體是怎麼回事！而光紙上談兵，那是肯定不行的！而拿我們家的錢來，其實是因爲，這樣的話，賠了會心疼，我們纔會謹慎的操作，你說是麼？”謝安徐徐說道。
“父親大人考慮的非常到位！靈兒沒有什麼可以補充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