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承歡斜靠在轎攆之中,滿意的看着路過的民衆對她紛紛議論,心中也不由感嘆。
以往她都是駕馬而去,如今卻因身子孱弱,不得不依靠在馬車之上,心中對當今的皇帝也越發的惱恨了。
彼時的林婉正在街道上的胭脂鋪中採購自己喜歡的胭脂,沒想到便剛好聽聞這一段童謠。她側身,看着那輛朝凌雲寺緩緩而去的馬車,嘴角劃過一抹不留痕跡的笑意。
霍家有女似天仙。她單手緩緩拂過自己的絕美臉頰。不知比起她來如何?
奈何貴女天妒恨!確實是天子妒恨。看來,霍承歡這次是真的按耐不住了。
好戲即將上場,不知百里焓這手放虎歸山,今後會不會感到後悔?
小廝前去稟報霍青雲。霍青雲聽聞,只是淡淡頷首。
他說過,不再限制霍承歡的行動,只要沒有生命危險的事情,都放手讓她去做。既然她說想要保護自己,保護他這個阿爹,保護霍家,那就讓她去吧!
他知道霍承歡此行的目的,心中也不由感嘆,自己怕是當真老了。如今竟要自己柔弱的女兒來護着他這個阿爹,以及霍府一門的興衰了。
消息不肖片刻便傳入宮中,不過此次皇帝倒是沒有大發雷霆。
霍承歡自病入膏肓以來,他早已請了不少御醫前去診斷,御醫皆說霍承歡此次無藥可醫,必死無疑。所以他一點也不擔心霍承歡拜拜佛便能夠起死回生。綠豆般大小的眼眶中不由閃過一抹譏諷。
如今的霍青雲,竟然愚蠢到去拜佛了!
“更衣,上朝!”
德公公頷首,嘴角也跟着劃過一抹噬笑,斂目上前服侍。
霍承歡抵達凌雲峰之時,已過晌午。因擔憂霍承歡的身子,馬伕特意將馬速放的慢些。
此時的霍承歡,自然是虛弱到無法再自己徒步走上去。而山底,凌雲寺方丈竟親自下山迎接,並告知霍承歡,慧明大師說她與佛有緣,所以此次可以開先列,不必親自登山。
霍承歡心中疑惑。她與那位慧明大師從未見過面,不知他此次爲何她。
然等到她上山見到楚墨殤之後,她驟然明白了過來。
只是她沒想到,楚墨殤看似皇子中最薄弱的一個,卻已經有如此能力了。竟然連被楚國傳得神乎其神的慧明大師,都能爲他所用。不過想到他當初既然有能力從邊關救回阿爹,便也沒有太驚訝了。
兩人對望一眼,沒有言語,可霍承歡眼中卻頓時涌出了淚水。
她知道自己此時不宜引起別人的注意,便也只能裝作不識一般,從他身邊緩緩走過。
霍承歡的感動,堅強並未逃過楚墨殤的眼睛。
他心中不由一動,但還是選擇避讓。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明明知道霍承歡此次出府,會引來各方的探子,但他還是忍不住前來了。
他不知自己到底是爲了幫她,還是僅僅爲了來見她一面。
驟然,霍承歡腳下一軟,即便有秋水和夏草扶着,可她還是險些跌落在了地上。
楚墨殤反應過來,立即朝她伸出手掌扶着。手掌因使用了力道,驟然一痛,可他也只是皺了皺眉。
當霍承歡看到他手掌處的傷口時,再也忍不住落下淚來。雖然那日秋水昏倒了,可她這段日子一直在冥想,到底是誰救了她。而唯一有可能,有能力的,也只有可能是眼前的男子。
如今見他手中的傷,分明就是這幾日才傷的,也恰巧證明了她心中所想的事實。
楚墨殤立即收回手掌,看霍承歡的眼神,顯然是誤會了什麼。
雖然他當時確實是想救她,可到底不是他救的。但他明白,自己此刻應該利用這個令她誤會的好機會,也好讓她徹底的信認他,並且與他同舟共濟。
雖然楚墨殤也在凌雲寺,但霍承歡這次卻不願再在凌雲寺多待,因爲以那凌雲寺的清湯寡水,她只可能會越養越虛弱。所以上完了香,她便急着趕回了府中。
聽聞廚子已經找到了,她面色一喜。暗想,這次她定要快速恢復生機才行。
曲靖蕭得知霍承歡上了凌雲寺的消息後,他一下朝,便立即向凌雲寺而去。可惜當他去時,霍承歡已經離開了凌雲寺。
他心中的失落不言而喻。當初他自認爲自己與她多麼有緣,可直到今日他才發覺,他們的緣分總是在錯過。
一月而逝。關於霍承歡的流言依舊是楚國京都最具熱鬧的話題。不過此次卻不再是上次的那首童謠了。
“霍家有女初長成,孝感動天福萬澤。老天不忍折汝命,凌雲寺前把命歸。霍家有女似天仙,才德雙修羨旁人。峰迴路轉萬民賀,但願此生百歲長。”
御書房內,皇帝聽聞探子傳來的童謠,險些砸了整個房間內的所有東西。
那些曾經爲霍承歡看診過的御醫更是跪了一地,瑟瑟發抖的等着皇帝的降罪。只是他們不明白,自己看診後的霍承歡,明明以及奄奄一息,最多不過幾日壽命,怎麼一回霍府,去了一趟凌雲寺,便什麼病都好了?
他們也實屬無奈啊!
“你們說!你們是不是與霍青雲一起欺騙朕?霍承歡根本就沒有病?”皇帝大怒問。即便他知道,霍承歡那段時日卻是是病的很重,可他還是忍不住將責任推到這些御醫和霍青雲身上。因爲他無論如何都不相信,那凌雲寺真有令人百病痊癒的能力。
老天不忍折汝命!
呵呵,他倒是要看看那霍承歡的命究竟有多長。
他只恨十多年前,一時心慈手軟,放過了霍承歡一命!
他是皇上,便也是這楚國的天!他要誰亡,誰敢不從?
皇帝眼中閃過一抹凌厲,不再理會衆御醫的哀求,命人全部拉下去處死!
桌案下,散落着好幾張霍青雲奏請辭官的奏章。皇帝眼神如鷹般,死死的瞪着那摺子。驟然抓起那幾本奏摺,瘋狂般的撕得粉碎,丟入了旁邊的紙簍中。
想要就此罷休,逃走?
休想!
德公公站在身後,斂了斂心神,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