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們熱火朝天的忙碌起來。
這一回不是挖礦，而是將碎石從礦洞深處搬到洞口。
往返在洞口和礦坑的工人們很快如螞蟻般在洞口堆起堵路的碎石，只預留出一條能勉強通行的窄道。
瓊安一直在試圖聯繫伊莉摩雅絲，但沒有一絲反應，她恐怕離得很遠。
還好昨天買了不少糧食，初步估略夠他們這些人吃一個星期。
足夠了，除非伊莉摩雅絲遇襲，奧斯庫拉斯傭兵團被抓，自由民全軍覆沒，自由城墜落，外頭世界末日，不然夠堅持到援兵趕來了。
工人忙碌的同時，幫衆也沒閒着。瓊安正把她從地獄火軍團那兒看來的規矩和指令教他們。
呼吸法就算了，她自己都不會，時間也不夠。但教會他們聽到什麼口令就做什麼還是可以的。
昏暗的礦洞深處，到處是飄散的灰塵、喊住和晃動的人影。
帝國的兩位官員共同擡着一塊岩石裝車，趁着碰頭的機會低語。
“她有危險，我們不插手嗎？”
“幫一個冒牌貨？”
“但她畢竟是安南·裡維斯的人。”
要是其他人，他們倆已經秘密處決或帶回蒙特利爾山築京觀了。安南……有些特殊。萬一被發現他們曾見死不救，他們的頂頭上司即便不說什麼，從此也會排斥他們。
誰會爲了無關緊要的事去得罪炙手可熱的新領主啊？
他們迅速商量出結果：其他人不用管，但必要時刻，保護假公主。
“喂，你們兩個，是不是在偷懶！”
其實瓊安還想在外面挖些陷阱，給狼幫的人一些“驚喜”，就算造不成多少殺傷，拖延速度也是好的。就算拖延不了速度，噁心一下對方也是好的。
不過破碎山脈剛被這兩天的大雪帶進了凜冬，地面凍得邦邦硬，鎬子砸上去和鑿在煤層的效果差不多。
那就只封死礦洞吧……希望狼幫的人趕到後看見自己這麼窩囊，會因爲嘲笑多浪費幾分鐘。
……
倫特三人在大雪封山的野外跑出了一身汗。
他們知道情況緊急，路上一次沒歇，總算在一個小時內趕到了海加爾溝。
“你們……”
匆匆從礦洞裡跑出來的杜比還以爲敵襲，瞧見了倫特才鬆了口氣，然後就因接下來的話汗毛倒豎。
“狼幫來襲，幫主命令你們和苦工全部回去避難！”
“什麼！？怎麼會惹到狼幫！”
“狼幫信使要收保護費，幫主大人不肯給，趕走了信使。”
杜比不知該說什麼好，正要穿好衣服跟倫特走，他的動作忽然慢了下來：“你是說狼幫是衝着新幫主來的？”
“幫主大人太沖動了……”倫特還在抱怨，渾然沒注意杜比朝手下使眼色，悄然圍上他們三人。
“把他們抓起來！”
隨着杜比一聲厲喝，湊過去的手下輕易制服跑得脫力的倫特三人。
“你們……幹什麼！你們瘋了！？”
杜比走到他面前：“該說這話的是我！那個新幫主怎麼敢惹狼幫？這時候回去不是跟着她送死？”
“你忘了新幫主對我們多好了嗎！”
“她只是給了你幾枚銀幣，你就想替她賣命？倫特，你們留下來，她絕不可能活過狼幫的懲罰，到時候海加爾溝就是我們的，賺的會比她給的多得多！”
倫特的掙扎放緩，但還是說道：“幫主大人說援軍很快就會到。”
“援兵？你信嗎，誰家援兵會看上我們這種破地方。”
杜比嗤笑，野心在內心迅速滋生。他正要說些什麼勸阻的話，倫特突然後仰頭槌，撞在他的面門上，藉着驚愕掙脫，轉身就跑。
“啊！！！”
杜比捂着鼻子慘叫跳腳，鮮血從他指縫淌出，滴落在雪地上。
“倫特，你瘋了，她給了你什麼好處！”指着倫特踉蹌的背影，杜比尖叫道：“抓住他！”
手下頓時衝了出去，追上越跑越慢的倫特，猛然前撲將他按倒在地。
還要繼續壓住他的時候，忽然發現倫特一動不動，唯有一灘更大的，觸目驚心的血融化周圍的積雪。
他的臉嵌進一顆昨晚拉煤遺落的煤礦。
“該死，你殺了他！”趕來的同伴目瞪口呆。
“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名手下手忙腳亂地爬開。
杜比捂着鼻子走過來，臉色陰沉說：“倫特不知好歹，死就死了。你們兩個，也要去陪倫特嗎？”
跟着倫特來報信的兩個人沉默不語。
“我說的話一直有效，新幫主死定了，她不可能擋得住狼幫，到時候海加爾溝歸我們，我們會拿到更多的錢！”
“艾伯特老大是狼王的兄弟，記着，狼幫要是來問，就說我們忠於艾伯特老大，不聽那個女人的話，明白了嗎？”
“明白了。”
回答聲並不整齊。
杜比不介意，揮揮手道：“我們回去。”
“幫、幫主，屍體怎麼辦？”
“不用管，流浪者會清理乾淨。”
……
碎石越堆越多，從洞口延伸進去十幾米。
這麼大的範圍總會出意外，比如碎石松動，滾落。
不久前洞口出現了一次垮塌，將一名回去的倒黴工人壓在下面。還好堆砌的碎石還算結實，沒有發生大面積垮塌，只是讓那名工人擦破了點皮。
插曲沒有影響他們。從早上到上午，工人們一直在反覆地運送石塊。
碎石夠多，足以築起一道短時間內進不來的穩固防線。但因爲沒有封住，所有人內心都逐漸擠壓起了煩躁和不安，頻頻望向站在洞口前的新幫主。
“頭兒，再不封上就來不及了。”手下提醒瓊安。
狼幫離瓦羅蘭盆地的路程騎馬不超過兩個小時。算上通報和調集人手，哈丁拖延的時間，從第四個小時開始，狼幫出現的機率會越來越高。
現在已經過去五個小時了，一個很危險的時間……
但去海加爾溝的三人還沒回來。
瓊安掃過醞釀着焦躁的衆人，做出了決定：“……不等他們了，堵死洞口。”
隨着話出口，她整個人像是卸了股氣。看着外面的手下撤回來，工人們涌上前，逐漸擋住外界探進礦洞的最後一抹光。